当前位置:企鹅中文>都市言情>镇北王有个心尖宠百度云> 《镇北王有个心尖宠》TXT全集下载_80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镇北王有个心尖宠》TXT全集下载_80(1 / 1)

人越是无耻,越渴望得到一份温暖,越是单纯,越能给别人带来温暖。顾庆昌无耻,他也无耻,只有顾停……始终那么干净。一步错步步错,他是该恨自己年少无知,轻信情动,还是恨宋时秋当时太好,把他给骗了?或许,只是命该如此。……顾停坐镇九原,紧张备战,并没去坞堡,也没指挥军中任何事。术业有专攻,他不会武,两军对战也是纸上谈兵,不管策略还是经验都少太多,为何不交给真正专业的人?霍琰这次并不是一个人走的,他带走了中军将樊大川。不是中军位置不重要,九原不需要,而是镇北军中,左右翼两将夏三木翁敏睿智聪慧,战法默契,可两面开花,彼此支应,前锋将韦烈不管怎么跑都能兜住,不管战术配合还是打法机变,都有更多的方式方法,霍琰自己于战事上磨练更多,感悟更多,反而更喜欢自己一个人的掌控局,樊大川打法稳健,更能配合他指哪打哪,两边如此分配,胜率都会大上很多。接下来的发展一如预料。北狄见镇北王真的走了,不是诈计,立刻大军压境,夏三木翁敏和韦烈配合,打回去几乎毫不费力,并没有让别人占到半分便宜。北狄人气疯了,不要命的组了一个敢死队,出来了就没打算回去,身上捆着□□,全军覆没,也烧了镇北军粮道——不但把刚刚运过来的粮草烧了,整条路也毁了,巨树倒塌,石块压下,根本不能再行人!若是旁的时候,镇北军苦干几日就能抢通,可两边正在打仗,哪里有时间,哪里有精力?正发愁的时候,霍琰带走的人回来了一小去,押回来一大堆粮草。你问为什么?就是意外,抢的东西太多了,自己用不完,实在没地方放,只好拉回来。不但有粮草,还有钱哦。顾停看到随行而来的信,面无表情。霍琰对于自己抢东西这事理直气壮,本王要养这么多人,朝廷又不给东西,不抢点日子怎么过?再说也不是本王要抢,他们非得送,本王有什么办法,只好笑纳了!第138章 有客来他从来,都不是你的。北狄人大概也豁出去了, 趁着霍琰不在,屡屡放大招,重金集结勇士, 组成先遣敢死队, 除了烧粮草外, 还准备擒贼先擒王——什么边境线, 镇北军, 人家现在统统不在乎, 九原才是重点,镇北王妃顾停才是目标! 你不是王妃, 不是镇北王的心肝宝贝,那抓了你,还怕姓霍的不听话,镇北军敢反抗?趁着白狄搞事, 这支精英小队往东, 绕过云中隘口,兜了个圈子, 悄悄潜入,直入九原而来!城下叫阵,开口就是要顾停——“让你们王妃出来!之前不是还得瑟么,怎么现在成了亲反而害臊了, 是不是不敢!”“不给话, 老子们要发飙了哦!”“待老子杀将进去, 九原今日就要鲜血染城!”“只要交出王妃,里头的人一个都不用死!”城上守军听着这耳熟的话, 打了个哈欠,挖出耳屎往外弹:“一回两回都这样, 吓唬谁呢,以为我们会上当?脑子这么蠢,怪不得永远打不了胜仗!”不就是攻城,你们尽管试试,能攻进来再说!北狄兵:“哟,挺硬气啊,看来百姓的命在你们眼里不是命!老子们承认,就凭我们兄弟几个,的确拿不下九原城,我们也不是为了这个来的,纯粹心里最近不痛快,不想活了,陪葬多多益善,拉一个够本,两个就是赚,你们弄不死我们,只要让我们进了城,我们逮人就杀,是人就砍——”“镇北王妃顾停!你且听清楚了!你不出来,我们就进去杀人!成天说的那么漂亮,有本事就把百姓当人,百姓的命当命,别让无辜他人为你牺牲!”城头守军:“这是什么强盗逻辑?我们王妃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少废话,想打就打,咱们奉陪!”“所以你们王妃的命是命,就是比百姓的命金贵!”北狄人猖狂大笑,“说什么爱民如子,还不是更爱自己,装什么大瓣蒜!今儿个哥们几个把话撂这,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回去,要么,你们两刻钟之内交出王妃顾停,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要么,我们几个杀将进去,只要我们不死,就死更多的人!”城门情况立刻传回了镇北王府。顾停沉吟片刻:“你说来人不多,能顶住么?”“回王妃话,这几人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就是内家功夫在身,兄弟们能拦,却不能保证时间效果,真的杀进来了,或许会增伤亡……要调兵回来么?”顾停摇了摇头:“都说来人不多了,何必惊动坞堡?”不说来人数量这么少,值不值得的问题,只说别人敢这么干,边境线肯定也有人盯着,只要镇北军军心浮动,有兵调派,他们就该趁机而入,那样麻烦就大了。一件小事而已,何必故意帮别人做大?“让他们攻城,真的有能耐溜进来,我再过去——唔,客人上门,不给点招待多不合适,”顾停走到城防舆图边,指尖迅速滑过几个点,“这里,这里,这里,布置上弓箭手刀斧手,听我号令……”“要拖延时间么?”“不必,随他们动,我们拖延了,他们反而会警惕,就让他们按自己计划来,越着急越不耐烦才好……”顾停眉眼锋利,想死,他便成全!北狄小队有些惊讶。骂阵自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怎么黑就怎么黑,可内心深处,他们对顾停是尊重的,至少上一次的守城战,他们尊敬顾停品性为人,认为这次也是一样,顾停不可能不顾百姓姓名,至少会上城楼与他们对峙,想各种办法拖延,他们要的不是别的,就是这个‘拖延’。他们武功都不错,其中更有一位箭术大师,只要顾停出现,他们就能想办法射伤他,让他跌落城楼,接住带走。可万万没想到,这一次竟然连人都见不着!这就有些麻烦了……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对方越没反应,他们越着急,想了想,还是照备用计划,分为两批,第一批先进去看看情况,自己死不死的不重要,多杀几个百姓,打出安全与否的信号就是成功,杀他们几个人就知道怕了!只是这一进去,走的就是黄泉路,再也回不来了……“你放心,家中老小,自有朝廷给你照顾!”“兄弟这就去了!保重!”都是刀口舔血的人,买卖定好了价钱,不需要安慰,安慰也没有用,总归要走一遭!北狄小队发起攻击,第二小人掩护,第一小队并不恋战,只是迅速往里往里再往里,目标——进城!小队死伤惨重,大半人直接死在了半路,却也有几个仗着尤其出色的武艺轻功,,还真拼着伤进来了!“哈哈哈——老子说话算话!今日进了九原城,便要杀个痛快!”大笑着跳到街上,就见四周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举目所见只有一辆马车。马车不太大,却很华丽,金漆,银封,雕花窗槅,连拉车的马脖子上都挂着金铃,绝非一般人能用得起的。再看车上之人,月白衣衫,浅纱轻拢,腰细骨端,眉眼如画,修长指间还揉着一只猫儿,猫儿个头极大,像只小豹子,见他看过去,眼睛眯起,呲出牙齿,一脸凶相。这是谁?坐在这里难道不怕死么!心里正嘀咕,对方已经感觉出了答案:“听说你们想找我?”是镇北王妃顾停!北狄兵心弦登时绷紧:“既然来了,为何不上城楼止战,堂堂王妃,躲在这里不嫌丢人么!”顾停笑了:“怪了,九原是我的地盘,我想在哪里便在哪里,为何要听你的话?你说话这么管用,谁都要听,为何不去做北狄的王?”他拍了拍小猞猁,站起来,下了车。北狄兵突然心尖猛跳,他不是善射之人,那位兄弟运气不好,死在外头了!顾停见他紧绷,笑容更大:“不是要杀我么?怎么,不敢了?”他若害怕躲避,北狄兵还有点数,自会追杀,可他这么一步步朝前走来……一定有问题!是陷阱!北狄兵更加警惕,后退了两步:“不是杀你,是请你做客,来前也打听过了王妃喜好,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连王妃最爱玩的小珍珠也有,品次保证与大夏不一样,王妃就不想看看?”“打听的还真细致,”顾停继续往前,笑容别有深意,“有一样东西,我现在最想要,不知阁下愿不愿意给?”北狄兵后背汗如雨下:“你别再过来了!我后边还有人的!”顾停十分配合:“好啊。”等那五个人也跳了过来,几人聚齐,顾停才再问:“所以我最想要的东西,你们愿意给喽?”“你,你想要什么?”“好说,非常简单,我想要——你们的命!”顾停突然笑容更大,伸手打了个响指。几个人根本没反应过来,甚至觉得这位王妃笑的有点美,他们从没看到过这种笑容,舒展的,顺心的,从容的,明亮的,北狄人脸上没有这种笑,他们总是紧绷的,担忧的,今日过后,不知明天的粮食在哪里,能否活下去……视线突然转移,地面倾斜,他们看到了自己的脚,后知后觉的,感觉脖子有点痛。就……这么死了么?顾停抚了抚袖子,满意颌首:“很好。”这个位置是他有意选的,人也是他故意在等的,四周弓箭手早就准备好了,只要对方敢来,只要他动了,所有人就会聚在这里,一起死在这里。顾停心中有数,每一步布置的都很精密,包括自己走了几步,为防意外,他甚至穿上了护身软铠,想动他?还是做梦比较快!“王妃,外头——”守城兵一句话还没说完,外面突然声响大作,又有人来了!这一回却不是北狄兵,而是江暮云。江暮云带着一只小队,和城头守卫一起,杀了城外那半支北狄小队,动手干脆利落。“王妃,江大人请见,要开门么?”稍微知道点情况的人有些着急。江暮云在朝为官,一向优雅得体,人称君子,近来青云直上,官途更加顺畅,听闻和王妃年少之时很有些交情,若不是王爷来的及时,中间插了一杠子,二人很可能不只年少交情,多的感情都会发展发展。对于这个人,王爷一度很是忌惮,镇北军又怎会半点不在乎?还有,这姓江的是新帝狗腿子啊!他来怎么可能会有好事!大家并不想王妃答应见面。顾停却觉得,他为什么要怕江暮云?该是江暮云要怕他才是!之前每一次面对,江暮云都没在他这里占到过便宜,这里又是九原城,他的地盘,江暮云憋坏主意还好,敢明目张胆伸手,是嫌命太长么!见下面人担忧,他还能微笑安慰:“放心,京城危机不解,京城的人就算再有心思,也不敢害我,王爷的刀可是很可怕的。”大不了自己小心谨慎,护身软铠不脱。“行了,开门吧,有什么话,我同他就在这里聊,大家不必过分紧张。”很快,城门打开,门洞外小桌支起,红泥小炉火正旺,茶香袅袅,夕阳照晚,应着白衫人如画眉眼,画面温暖又干净,几能洗去旅人一身风尘。江暮云一步步走来,每走一步,心情都能轻快几分,目光始终不离桌边之人。顾停捋袖奉上茶,微笑有礼:“江大人远道而来,本该好生招待,奈何大形势不好,粗茶一杯,还望不要嫌弃。”“怎会。”江暮云静静喝完一盏茶,双眼微阖:“世间万物都有其独特妙处,粗茶亦是,可能不太香,不够雅,却能解旅人渴。活的越久,越知太多追求都是假的,只有身体本身需求,才是真正你该要的。比如此间此时,长途奔渴,我已然记不得茶香滋味,只记得这一口粗茶入口感觉,解渴,滋润,甘甜如泉。”声音清浅,有淡淡的暧昧萦绕,正是他惯常会营造的气氛。顾停太知道江暮云长了怎样一副巧舌,他想要说好话讨好别人的时候,不管什么东西,不管什么角度,他都能说的至情至暖,让你感怀。上辈子听腻了,现在一个字都不想听:“四方烽火,九原并非福地,江大人如何有空过来?”江暮云看着他,眸底温暖:“想看看你……”“大人先别说话,容我猜上一猜,”顾停懒得跟他兜圈子,也没那个时间,好听的话也不必,早过了年少纯情年纪,比起甜言蜜语,他现在更喜欢耿直坏坏的糙汉,比如那狗王爷,“可是皇上镇不住我夫,认为我夫功高盖主,最好找个笼头给他套起来,好叫他听话,遂让你来擒我?”毕竟外头传的头头是道,镇北王夫妻恩爱,王爷宠王妃上天,只要能把他扣到京城为质,还愁镇北王不听话?虽然这都是真的,但他是不可能被他们抓住的。顾停礼貌微笑。江暮云:“你……”顾停:“怎么,江大人此来,不是为我解惑的?就算不是,将死之人也该死个明白,大人竟也不愿说么?”江暮云苦笑:“你都猜到了,我还能说什么?”顾停:“未必,江大人深谋远虑,太多秘密——岂是外人能猜得到的?”江暮云眼梢微柔:“那停弟想知道什么,尽可问来。”他看了看远山树梢,夕阳正好:“时间尚早,景致宜人,不如尽吐心声,畅谈一番,今日,江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停顿了顿:“江大人说真的?”江暮云:“我对你,从无需言。”顾停心说你可算了吧,不说这句话,我还信你几分,说了这句话……谈是能谈,信不信的,自己掂量吧。他挥手推开众人:“江大人真的敢说?什么都可以?”江暮云看着他,眉眼深深:“有何不敢?”顾停就笑了:“那我就不客气了,这第一问,便问江大人,在你心里,先帝是个什么样的人?”江暮云神情微讶:“你总是出乎我意料。”一般人问问题,会下意识问最关心最重要的问题,顾停却从来不是,上次上上次,他都输得很惨,一次又一次,顾停在他心里留存的印象越来越深,到现在,已然抹之不去。这个人总是这般耀眼,光彩万千,让你想不通,猜不透,不断琢磨,他却似空飞鸟,草间精灵,让你捕捉不到。他从来,都不是你的。第139章 你要不要跟我走他是我夫,我不想他想谁?夕阳余晖, 二人对坐,久久没有人说话,气氛看起来安静又祥和。顾停捧着茶盏:“江大人是不想说, 还是不能说?”“没什么不能说的, ”江暮云已经找回神思, 浅笑道, “先帝刚愎自用, 优柔寡断, 不够狠,也不够有本事, 万事讲究帝王心术,讲究制衡,这本没有错,多少帝王都是这么干的, 可他只是照猫画虎学了个样子, 没学会根本,最后只成了个和稀泥的, 蠢,还不自知。”顾停心道大人你可真敢说,面上不露声色:“哦?”江暮云微笑颌首:“嗯。”他连别人父子三人都敢算计,又有什么不敢说的?顾停:“以你心性, 推别人上位不可能是突然决定, 之前必有所准备, 建元帝身边——有你的人吧,是谁?”这个问题他本是随口一问, 用来营造对话气氛效果,并不关心结果, 可这个名字一给出来,就让他惊讶了。江暮云说:“李贵。”李贵这个老太监,顾停再熟悉不过,前些日子才亲眼见过了这人尸体……他突然觉得这老太监是个人才,先是尤贵妃的人,后是证明是皇上故意安插在尤贵妃身边的人,可这竟然不是结局,他到最后,竟然是江暮云的人!李贵死在密道之中,一直跟查的似乎也是宝藏之事,所以是不是意味着……这件事,江暮云也知道?那新帝知不知道?这件事是江暮云自己的底牌,还是新帝的谋划?顾停很难控制住情绪丝毫不露,干脆顺着气氛,神情玩味:“这个公公我知道,我最初到京城,他好像在尤贵妃身边伺候,后来又去了皇上身边?是个有点本事的人。”江暮云轻笑:“难得你能记住他,可惜以后怕是再见不到了。”顾停:“这话怎么说?”江暮云:“他死了。”顾停点了点头:“他的确年纪不小了。”江暮云想说不是老死的,又觉得为一个下人没必要解释这么多,摇了摇头,按下不提。顾停便知自己混过去了,宝藏这条线,他从头到尾没有接近过,只是和庭晔相认,方才知道了这么多事,可相认这件事很隐秘,并没有别人知晓,就连送亲,庭晔顶的也是顾家远亲的名头,不管明面还是私下里,跟他往来都不算多,别人很难查到。他便又问:“新帝呢?是个什么样的人?”江暮云神情一滞。顾停装作没看到:“你同他好像很要好。”宋时秋这个人很神秘,藏的很严实,上辈子他和江暮云曾经那么亲密,有段时间几乎每天都见面,仍然没见过,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直到后来宋时秋登基,江暮云大受重用,他才觉得好像哪里不大对劲,可又找不到证据源头,只能归结于自己疑神疑鬼,现在么,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两个人绝对有问题,宋时秋的上位,必不是那么简单。此前他只是怀疑,一问之下对方表情不对,心里就懂了:“你喜欢他?”江暮云眼梢一跳,可抬眼看去,顾停眼底一片干净,最多只是好奇,并没有半点酸涩吃醋……是自己想多了。“我看起来……很像么? ”顾停摇了摇头:“不像,喜欢一个人时,眼神骗不了人,我提起他,你仿佛很不自在,没有牵挂留恋以及对我冒昧的不喜,可也非全然无波——你最多,喜欢过他,或者说,对他动过心。”江暮云喉头抖动:“你……”一句感动还没道出,顾停已经又开口:“你不会喜欢任何人,端出一颗真心,为别人倾尽一切付出所有,你只喜欢你自己。”江暮云指尖轻颤,片刻后,笑容微苦:“我自以为参透世事,却不如你通透。”他走至今日,所行所为只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贪欲,为了享受更多的东西,更多人的崇拜目光,只要自己越来越强,就一定不会输,想要的都能得到,他从没觉得自己是好人,也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任何人的任何话扎心。对面的人近在咫尺,眉眼带笑,他却觉得无比遥远,就像很早之前弄丢了的宝贝,永远永远,也再寻不回来。“你懂我。”“别,”顾停摆摆手,“你并不难看懂,若今日在这里的是我夫,他也会说同样的话。”一口一个我夫,江暮云听的心间酸涩不已,自己转移话题:“你想听我和他的故事么?”这个他,当然是新帝宋时秋。顾停手懒洋洋举起,撑住下巴:“那要看江大人有没有心情,愿不愿意说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嘛,宋时秋是个什么样的人,能知道当然最好。宋时秋就开口了:“我遇到他时,才十三岁。他气质优雅,品味独特,人很聪明,也很温柔,永远都知道我在想什么,想要什么,期待什么,带给我的观感和别人完全不一样,不知为何,他让我对他充满好奇,充满仰慕……”顾停只在上辈子,宋时秋登基后,见过他一次,印象早已模糊,可仍然记得他给他的感觉,相貌秀雅,气质斐然,和别人不同的是,他有一种很特殊的禁欲气质,若是好那口的人,一定能被他撩的死去活来,再结合江暮云性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小孩子在成长过程中,成年长辈的引导极为重要,尤其十一二岁的时候,正是敏感不定性的时候,江暮云聪明,心思多,遇到一个品性方正的长辈,许能长好,偏偏遇到了宋时秋这样的,宋时秋自己无意便也罢了,若他有意引诱,江暮云就大有可能走上不一样的路,甚至……成为这样的人。他已经成为了这样的人。顾停回想,不管上辈子,还是这一次的江暮云,身上展露的气质,熟练的习惯的处世方法,和他嘴里的宋时秋一横一样。一样的气质优雅,品味独特,温柔亲切又聪明知性,永远都知道别人在想什么,渴望什么,针对性的给予,让人沦陷。只要他想,就可以轻松收获目标人物的好感。可真是讽刺。理智上,他似乎应该为江暮云的经历遗憾,情感上却办不到。他没有办法同情江暮云,想到上辈子的自己,想到被这个人坑害的所有人,他不杀了他已经是心软了。他生不起任何抚慰之心,声音甚至有些冷漠:“你以为他喜欢你,其实不然,他只是在利用你。”江暮云笑容为苦:“……是。”顾停:“江大人似乎觉得自己很无辜,可这些年来,撞在你手上的那些人又何尝不无辜?你不必否认,我亲眼见到,亲耳听到,你让多少人误会你喜欢,并利用这些‘喜欢’做了多少事。”江暮云一滞:“我对你是不一样的……”“是么?”顾停声音更淡,“什么时候开始不一样的,我毫不回头的离开你之后么?”江暮云握着茶盏的手指瞬间捏紧,眼梢缓缓垂了下来:“你说的对,或许只有离别,才能让一个人真正看清楚,内心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从年少起,我就觉得他无比美好,值得最好的一切,我想为他努力,他想要的,我要为他拿到,他不想要的,我便全部摧毁,不给他带来任何烦恼,他想走的路,我愿意用我的血和命去铺成。我会为了他的一个微笑开心一整天,为了他的小小蹙眉彻夜难眠,恨自己不够强大。送他走上那个位置,我放弃了很多东西,大事谋成的那一日,我以为自己得偿所愿,以后再无烦恼,结果却并不开心。”“最难受的是,我不知道这个‘不开心’是为了什么。”顾停就有点明白了:“所以你来找我……是真的想要聊聊?”想要倾诉?江暮云看着他,微笑:“我早说了,对你都是实话,可你总是不信。”顾停心内翻白眼,我信你才怪,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种局你最会玩儿了,你的话三成真就算诚意十足了:“那咱们这位新帝也是够本事,先勾住少年懵懂的你,等你开窍了,再无辜的说我不是我没有我对你没那意思是你误会了,但我不愿失去你,可以为了你改变,因为‘愧疚’自己的无法回应,他会鼓励你和别人试试,鬼混到床上也没关系,反正身体是身体,真心是真心……他一直让你求而不得,你就一直会被他利用,为他做事。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求而不得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内心过于压抑,你甚至会产生更阴暗的想法,玩弄人心又如何?别人的爱恨情仇与我无关,你们喜欢我是你们自己的事,为了我的路,你们所有人都可以是工具——我猜的对不对?”江暮云讶然,顾停竟然都猜对了!他垂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突然笑了:“看来来找你,是我做的最正确的决定。”按部就班的走每一步路,听晨钟暮鼓,算朝堂险局,仿佛一辈子就能这么过去,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不对,这样不对,他的日子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午夜梦回,仿佛自己过了另外一个人生,那个人生里有顾停,很多很多的不一样,内心产生了更多的感触,更多的疑问,他以为是自己太贪心,大事办成就好了,结果却告诉他不是,不是这样子。内心的疑问,眼底的迷茫,他没有任何人可以倾诉,大约也没有任何人可以理解,举目远望,竟找不到一个可以深聊的人,别说知己,他走至今日,连朋友都没有一个。顾停也不算朋友,可他总觉得他会懂,所以他来了。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好人,内心有多脏多阴暗,便也不愿向任何人敞开,好像别人看不到,自己就能装的不知道,还能做人前的君子,没想到释放的感觉还不错,他竟然……很愿意顾停了解他。“我那时……是真的一点都不想他难过,别人是死是活都没关系,独独他不能受一点委屈。我以为自己清楚明白,牢牢掌控着大局,却连自己的心都没看清。”顾停只觉得痛快,该!“玩弄别人爱恨的人,早晚也会被别人的爱恨所噬,大人吃一堑长一智吧。”遇到这种事,可不可怜?实话说,可怜的,青春年少遇到这种事怎会不遗憾,不满腹怨恨,可就算遇到这种事,有别有用心之人故意引诱,你自己的良知呢?你从小到大,父母交给你的规矩道理呢,全都喂狗了么?你已经十三岁了,不是小孩子,换了着急的人家都开始议亲了,你怎么可以把错误都推到别人身上,认为自己最无辜?你可以胡闹,个人情感偏好是自己的事,别人管不着,你和宋时秋对掐,玩成什么样,玩废了都没关系,只要不牵连无辜他人,蓄意伤害别人,你就是错,何况还伤害了这么多!“玩弄别人爱恨的人,早晚也会被别人的爱恨所噬……”江暮云看着近在咫尺,却远似天边的顾停,突然有种感觉,这是他的报应。不想让别人看见,不敢深挖,不愿意承认,哪怕心有疑问也没有放弃,好像只要一直走下去,当初的选择就没有错似的,可到最后,终究还是骗不了自己。心空了一块,再也补不回来。顾停看着略有挫败,却并没有多难堪的江暮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一个人短暂的让自己消失很容易,长久躲藏很难。“新帝有意栽培你之后,是不是没有去培植党羽?”观宋时秋的行为轨迹,应该是从头到尾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一直有野心,建平帝虽然不怎么样,位子却相对稳固,宋时秋必不敢到处招摇,也不会亲自做事,万一被查出来也甩不了锅,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身边本就危险重重,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麻烦处理,江暮云看起来又很能干的样子……江暮云眸底倒映着顾停身影,浅浅叹了口气:“识人,我不及你。”这就是承认了。顾停心思就更活络了,身体要锻炼才能保持年轻,脑子也是,再聪明的人也敌不过时间和懒惰,脑子久久不用,是会锈的,宋时秋和江暮云成长轨迹是相反的,一个高开低走,一个一直在上升,及至如今,江暮云太聪明,不够了解的人根本玩不过,宋时秋想必很吃力。“可他不是你对手。”江暮云指尖一动:“你竟如此信我。”被相信于他不是什么难事,很多时候,他只要运用话术,就会让对方信任他并心生好感,可顾停对他的相信,让他很受用。好像……本就该这样子的,他的世界,本就该这样子。他并没有露出太多骄傲自信,只是姿态没有任何回避,顾停就看懂了,还真是。简简单单一句试探,就知道了如今朝中形势,新帝干不过江暮云,也把握不住,两个人已经掰了,在没有更多底气的情况下,新帝应该不会随便下手,霍琰的安全更有保障了,顾停眉眼弯弯,十分满意。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