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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不知春欲晚》TXT全集下载_24(1 / 1)

“都……讲了么?”秦王妃刻意停顿了一下。燕缨那夜并没有让她说完,她回头看了一眼楚拂,回头对着秦王妃又道:“都讲了!”楚拂袖下的手不禁握了起来,她怔怔地看着燕缨的背影,她虽娇弱,此时站在她的面前,就像是一面坚不可摧的铁盾,足以护她周全。她忽然有些想哭,心头一阵一阵地酸涩泛了起来。“王妃想知道什么,民女知无不言。”楚拂哑声开口,坦然对上了秦王妃的眸子。坦坦荡荡。即便是用计拆了郡主姻缘,她也只为了护她安然。秦王妃本不想在燕缨面前问这些话,可既然楚拂敢回她的话,她想了想,在阿缨面前把这些话问个清楚,也算是求个心安。“你……当真没有动过心思?”秦王妃眸光冷冽,逼视楚拂。楚拂点头,如实答道:“动过。”“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心思么?”秦王妃再问。“上回民女说不当讲的那些话时,民女就动过。”楚拂知道秦王妃想问这个,她说完,拱手对着秦王妃一拜,“我是医者,我想的只是如何医好郡主。”看似答了话,这答案却还是一样地不清不楚。秦王妃倦然摇头,不知该说楚拂狡猾,还是该说自己多虑了。“荷香……她是什么人?”“她叫阿荷,是我赐的名。”楚拂继续徐徐道,“她并不是我的婢女,在大陵,我们都服食了‘引魂散’,被他人操控,曾经是一样的木偶。”燕缨惊愕地看着楚拂,“引魂散是什么?”楚拂讪笑,“发作起来,几欲窒息,每月若不得引魂散继续服用,生不如死。”秦王妃紧紧盯着楚拂的脸,“你们天子给你的药?”所以,楚拂才会毒杀天子?楚拂摇头,“他比给我药的人,更该死。”这句话说得极为苍凉,语气中带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沧桑。秦王妃原以为大燕宫闱的纷争已经够惊心动魄了,哪知楚拂曾经经历过的,远比她想的还要可怕。为何要毒杀天子,秦王妃想过千万种可能。贵为廷尉府七小姐,竟起了毒杀天子的念想,同是女子,将心比心,多半是受了奇耻大辱吧?同样的可能也在燕缨心头翻涌,她的手指隔着衣袖牵住了楚拂的手,那些安慰的温柔话语当着秦王妃一句都不能说,只能哽在喉间。楚拂并不想再回忆这些事,她凉然一笑,“这些都是民女的过去,民女如今只有一个身份,江湖医女,楚拂。”说着,她对着秦王妃再拜一回,“王妃若是信了阿荷所言,民女纵有百口,也说不清楚,王妃若是还相信民女,就让民女继续留在郡主身边尽心医治。”秦王妃静默了下来,思忖着到底能信楚拂几分?“母妃,拂儿还伤着。”燕缨小声提醒。燕缨今日总是一个劲地护着楚拂,秦王妃还从未见过,有哪个人能让阿缨这般上心的?正当狐疑时,燕缨猛烈地咳了两声。楚拂皱眉看她,急道:“郡主得赶紧歇着!”“我怎么能放心呢,表哥她今晚出了这样的事……”燕缨故意提了表哥的事,只想母妃的注意力从楚拂身上分散一些。楚拂心头微酸,萧世子与她的多年情分,只怕或多或少也是有情愫在的。秦王妃不禁蹙紧眉心,“以后不要提她!我们不是一家人了!”说完,觉得在楚拂面前说这句话实在是不好,她匆匆地看了一眼楚拂,想到秦王突然昏迷,“楚大夫,今晚殿下急怒攻心,当场昏了过去,可否……”“民女愿去诊治殿下!”楚拂点头。燕缨更急了,“母妃,我也要去看父王!”“你听楚大夫的,静静休养!”秦王妃就是想把燕缨给留在这儿,“不许胡闹。”“可是……”燕缨就怕秦王妃借着给父王医病的理由,以后都把楚拂留在那边了。楚拂摇头,沉声道:“郡主要听王妃的话。”“今晚的事已经够乱了,阿缨,你素来懂事的。”秦王妃语重心长地说完,不等燕缨再说什么,催促楚拂道,“楚大夫,还不快走?”“诺。”楚拂点头,速速收拾好了药箱,跟着秦王妃匆匆离开了。燕缨本想硬着头皮追去,哪知才到门口,便听见秦王妃下令——“把绿澜叫来,好生伺候郡主。伤了的,下去医治,没伤的,给我打起精神来,好生值卫!”“诺!”燕缨忧心忡忡,看母妃今夜这样,多半还是不相信楚拂的。拂儿,父王,表姐,突然她一下子挂心了三个人,让她如何能安心休养?正当燕缨在小阁中坐立不安之时,外间突然乱了起来。“我是世子,是缨妹妹的表哥,让我进去见见表妹,好不好?”原来是萧世子来了,出了那么大的事,她确实也该来。正好,燕缨也有话想问她。要解开母妃的猜疑,最好的法子就是找出今晚表姐与公主幽会的真相!“让表哥进来吧。”燕缨走到了门口,对着石径下的府卫下令,“在我这儿,她还不算是外人。”一个“还不算”,当中有多少情谊?萧子靖明白,府卫们也明白。“母妃若是骂你们,我帮你们拦着母妃就是。”燕缨再出言保证。“郡主言重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府卫们岂能再拦?今日世子出了这样的丑事,确实应该给郡主一个交代。府卫们让开了路,萧子靖急忙沿着石径走了上去,歉疚万分地开了口,“缨妹妹,对不起……”“我想听其他的。”燕缨轻咳两声,在桌边坐了下来,看了一眼萧子靖红肿的半张脸,“事已至此,你我都该想想之后的事应当如何收场?”说着,她主动握住了萧子靖颤抖的手,安抚她先静下来,“表哥,静一静,别怕。”作者有话要说:故事继续~第63章 乱局萧子靖怎么会不怕呢?性命攸关,牵扯进来的不仅仅是她的一条命。她反握住了燕缨的手,急声道:“缨妹妹,如今只有你能帮我了!”“我如何帮你?要我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跑去跟陛下说,我非你不嫁?还是要我厚颜无耻地出去对天下人说,表哥只能做我的夫君,除非我死,否则谁也不想把你抢了?”燕缨的话像是刀子,一刀又一刀地割在了萧子靖的心头,又痛又心虚。萧子靖沉默不语,燕缨所言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法子。燕缨往下轻轻地扯了扯,示意萧子靖坐下。萧子靖依着燕缨坐了下来。“你先告诉我,今夜到底是怎么回事?”燕缨直接问她。萧子靖又悔又恼,哑涩道:“缨妹妹,你信我,我真的是想与公主做个了断的。”“嗯。”燕缨认真听着。萧子靖继续道:“公主约我去荷花池渡口,我便去了。公主说,就最后陪她一回,泛舟湖上,我便答应了她,鬼使神差地把小舟划入了藕花里……”“然后?”燕缨再问。萧子靖迟疑地看了看燕缨,心中愧疚大生,不禁垂下头去。以前燕缨或许还不懂,情人之间会有些什么亲昵之举?可如今的燕缨是懂的。倘若萧子靖不喜欢云清公主燕绣,便不会跟着云清公主上舟,也不会着了这样的门道。“你喜欢公主,公主也喜欢你,我本来就是多余的那个,就算今夜没有栽在这个局上,日后你们一样也会情不自禁。”燕缨抿唇轻笑,并没有嘲讽她的意思,“表哥,你我的婚约从一开始就是旁人的眼中刺,纵使这次我豁出脸面把你争回来了,那下回呢?”“不会……”“你听我说。”燕缨打断了萧子靖的辩解,“也许我根本就活不到十八岁……”她对着萧子靖微微一笑,“就算我能撑到你我成亲的那一日,我的病也陪不了表哥你多久的。”萧子靖听的心酸,眼圈通红,已是泪光闪烁,“缨妹妹,都是我的错。”“不哭。”燕缨捧了萧子靖的脸,安抚着萧子靖的不安,“你不能总是想着我帮你,你得自己救自己。”说着,温柔地给萧子靖拭去了眼角的泪痕。萧子靖吸了吸鼻子,“我该怎么做?”“我倒更像是表姐了。”燕缨打趣了一句。萧子靖羞愧之极,“缨妹妹,你就给我指条明路吧。”燕缨蹙眉想了想,问道:“母妃可是当众说,你我两家一刀两断?”“嗯。”萧子靖想到那些话,她就打从心底发怵。燕缨又问道:“云清姐姐也……听见了?”“嗯。”萧子靖心绪复杂。燕缨轻轻一叹,“那……”说着,燕缨突然站了起来,猝不及防地一个耳光打在了萧子靖另一半脸上。纵使燕缨的力气不如秦王妃,可这一巴掌也足以让萧子靖懵在了原地。“缨妹妹你!”燕缨凑近了仔细看了看,巴掌印并不深,可已足以让人看明白,世子又挨了一巴掌。“照理我也应该给你一巴掌,表哥你就先忍忍,回去好好讨好云清姐姐,赶紧把婚约定下来。”燕缨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所有的事都与她无关,“最重要的是,表哥一定要因为这个婚事与我秦、王府一刀两断,最好让全天下都知道,你可以为了云清姐姐,甚至连阳清公府都不要了。”萧子靖不敢相信听见的话,她怔怔地看着燕缨,这不是让她彻底做个孤家寡人么?“连缨妹妹也要舍了我么?”萧子靖忍不住问道。燕缨点头,“所谓舍得,先舍而后得。”萧子靖眸光一亮,“缨妹妹你一次说完,好不好?”“你照做便是,后面走一步算一步。”燕缨尚未想好后面如何做,可这干系是无论如何都要先断干净的。萧子靖将信将疑地看着燕缨,“缨妹妹?”“你该回去了。”燕缨催促她,“记得多哄哄云清姐姐,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你待她好一点,让她少找我几回麻烦。我这儿清净了,说不定就能快些想好后面怎么办?”萧子靖叹了一声,站了起来,她倒吸了一口气,从今夜开始,她必须一个人走后面的路了。说不怕,是假话。“缨妹妹。”她牵住了燕缨的手,身子轻轻地颤抖着,“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会扔下我的,是不是?”“说什么傻话……”燕缨无奈,往前走了半步,抬手覆上萧子靖的脸庞,“别怕……”她的话还没说完。萧子靖突然身子猛地一颤,一动不动地看着【春雨间】门口。楚拂提着药箱站在那儿,面色苍白,不笑也不惊。“楚……楚大夫。”“拂儿?!”燕缨连忙推开萧子靖,她猛地摇了摇头,“不是……”“民女落了针囊,民女拿了就走,请郡主与世子莫怪。”楚拂声音低哑,她没有多看燕缨一眼,垂着脑袋走到坐榻边,拿起了搁在床头的针囊,头也不回走出了【春雨间】。心口的伤处啧啧生疼,沁润衣裳凉凉地贴在楚拂的心口。不过是皮肉小伤,这一剑要不得她的命,可现下为何会这般绞痛?仿佛剑锋还断在伤处,不停搅动。楚拂的脑袋“嗡嗡”作响,缨缨也曾对她说过,别怕,缨缨更说过,她心里只有她一个人。可到头来,好像当真的只有她一个。她似乎自以为是了,把自己当成了缨缨心头的独一无二。小郡主不会扔下世子,那她楚拂到底算什么?处心积虑拆人姻缘的……无耻小人?燕缨哪里还顾得萧子靖,她跟着追了出去,才到门口,便瞧见母妃站在石径之下,挑眉狠狠地瞪了瞪,“阿缨,回去歇着!”楚拂径直走到了秦王妃身前,低头对着秦王妃福身一拜,便又跟着秦王妃走远了。拂儿定是误会了!她对萧世子是一点心思都没有的,她一直只当萧世子是亲人啊。萧子靖看见燕缨站在门口急着跺了几脚,她故意多等了片刻,才敢上前问道:“缨妹妹,怎么了?”万一让姑姑瞧见她来了这儿,只怕又要挨打。“滚!”燕缨这次是真的恼了,她回过头来,已是满脸泪水,“你滚!我讨厌你!我是真的讨厌你!滚啊!”萧子靖还以为燕缨是在演戏,“缨妹妹,我知错了……”“滚——!”燕缨激动地一喝,终是牵动了心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涌到了喉口,喉咙猛地一痒,燕缨下意识地去捂嘴巴,不禁咳出了一口鲜血。“郡主!”府卫们惊惶失措,慌忙跑上前。绿澜刚来到院门前,瞧见府卫们乱做了一团,每走几步,便有鲜血斑斑。她害怕极了,听见了府卫们的惊呼,哪里还敢迟疑半步,提着裙角快步沿着石阶跑了上去。燕缨身子摇了摇,推开了扶住她的萧子靖,她咬牙道:“滚……”绿澜壮起胆子挤开了世子,扶住了燕缨,下意识地往【春雨间】中看了一眼,并没有看见楚拂。“楚大夫呢?”绿澜急问道。“拂儿……拂儿……”燕缨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她唤了两声,只觉呼吸更是难受,眼前的视线瞬间一黑,她猝然昏倒在了绿澜怀中。“快传太医!”萧子靖大急下令,这次她可以确定,表妹是真的咳血,并不是装的。“请世子离开!”府卫们知道今夜郡主定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他们一边帮着绿澜把郡主抱回床上,一边将萧子靖逼到了小阁之外。今日若是郡主出了什么事,只怕秦王妃也不会放过他们。“绿澜你好生照顾郡主,末将去请楚大夫回来!”其中一名府卫匆匆说完,走到萧世子身侧,寒声问道,“请世子对郡主多些悲悯之心吧。”萧子靖语塞,最后只能作罢,叹声离开了【春雨间】。府卫本以为今夜世子来此,还算有良心,可万万没想到世子竟这般歹毒,似是存了心想把郡主给气死。他按剑跑得极快,很快便在长廊中追上了秦王妃与楚拂。“楚大夫,你快回去看看,郡主她吐血了!”楚拂猛地抬头,强压下了眼底的泪光,哪里还顾得她身侧的秦王妃,“好!”“慢……”“王妃就算还是怀疑民女,也等民女救了郡主再说!”楚拂似是知道秦王妃会阻拦她,激动所言,语气之中隐有哭意。不等秦王妃把话说完,楚拂便头也不回地朝着【春雨间】跑去——秦王妃哪里放心楚拂去医治阿缨,原本阿缨还好好的,楚拂回去拿个针囊,阿缨就突然吐血了,仔细想来,当中实在是蹊跷。“王妃!不好了!”一名婢女从长廊的另一端跑了过来,“殿下……殿下他出大事了!”秦王妃左右为难,“殿下怎么了?”“刘左院判给殿下诊治后,发现……发现殿下不慎染上了麻……风……”最后这两个字,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极为可怕的一个字眼。秦王妃倒抽了一口凉气。“你们去【春雨间】盯着,寸步不离郡主!”“诺!”“你们几个跟我去看看殿下!”“诺!”今夜究竟是谁在背后搅弄风云?先是子靖,后是阿缨,如今又是殿下……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强逼自己镇静下来,必须把所有的一切理清楚,再反客为主,把那个隐匿在暗处的人揪出来!否则,是真的要出灭族大事了。作者有话要说:更文~一天没有说清楚,一天会有更多的误会~可怜的小郡主,遇到了猪队友,一声叹息。第64章 生离【春雨间】灯火融融,小阁之中,除了绿澜之外,还有四名秦王妃的心腹婢女候在屏风旁,紧紧盯着楚拂给燕缨行针。燕缨依旧还在昏迷,血沫从唇角缓缓溢出,随着楚拂的行针,终是止住了。楚拂轻轻地牵了燕缨的手过来,仔细诊脉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绿澜惊魂未定地出声问道:“楚大夫,郡主她……可好些了?”“这几日莫要让她再受刺激。”楚拂语气复杂,说着低头静静地看着燕缨的惨白脸庞——缨缨如此,几分是因为她呢?想到悲凉之处,楚拂哑然摇头。绿澜忧心忡忡地跪在床边,拿了干净帕子给燕缨擦去了颈上的血沫,她低声提醒,“楚大夫,这些事我来吧,你也有伤的。”是啊,她也有伤的。这微小的暖意,竟是绿澜给的。“有劳。”楚拂缓缓站了起来,朝着平日的坐榻边走去。今夜就算能医好自己的皮外伤又如何?她强拆了燕缨与世子的姻缘,楚拂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事,怎能生出这些贪妄之念呢?四名婢女相互递了递眼色,下意识地分神注意楚拂的一举一动。楚拂已经不在乎她们是如何盯着自己?只隔了一道屏风,楚拂低头解开了外裳,将内裳褪到心口处。伤口虽小,却依旧啧啧生疼。楚拂弯腰从药箱中拿了药粉出来,别过脸去,忍痛敷上了伤处——血肉之痛,尚不及她此时的钻心之痛。楚拂终是忍不住低哑地轻哼了一声。她拿了干净纱布,接连试了好几次,还是没有办法把伤口缠好。绿澜去搓洗帕子时,瞧见了楚拂的吃力,她搁下了帕子,安静地走到楚拂身后,轻声道:“楚大夫,奴婢帮你。”“嗯……”楚拂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伤口岂有不疼的?其实哭出来也好。绿澜并不会笑话楚拂,她只是没来由地觉得心疼。世子与公主之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行宫,当中有多少人在推波助澜,绿澜再笨也能想明白。世子实在是太没有良心了!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偌大的行宫,只有楚拂是真心对郡主好的。若是楚拂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郡主的病谁来继续医治?想到这里,绿澜的动作更轻柔了些,她小心翼翼地给楚拂缠好伤口,殷勤地帮楚拂抱了干净衣裳来,“楚大夫,换了吧。”楚拂匆匆抬眼,她低头接了过来,“谢谢。”垂下头去,两滴热泪难以自抑地涌了出来。“不妨事的!”绿澜微笑着点了下头,又将余下的热水给楚拂端了过来,拿了另外的干净帕子,放在了盆中,“楚大夫你慢慢换衣裳,郡主那边我先照看着。”楚拂再点头,心底忽地乍现一个念头——往后有绿澜照顾她,也是可以放心的吧。安静!她需要冷静几日。楚拂让自己不要再想下去,她很快换好了干净衣裳,把药箱与针囊一一收拾妥当后,对着那四名婢女恭声道:“劳烦哪位姑娘引路?”为首的那名婢女愕然问道:“楚大夫要去哪里?”“先前答应过王妃的,今夜民女要去给殿下诊治。”楚拂话音刚落,绿澜又是一惊。她小声问道:“那郡主怎么办?”“刘左院判也在宫中的……”话音戛然而止,她情不自禁地再看了看燕缨,如何甘心?又如何舍得?她苍白得好似一个随时会破碎的瓷娃娃。当真……不管了么?绝望与愧疚,像是两簇火焰在心间灼烧。楚拂不敢再多看燕缨,强逼自己说得淡然,“王妃还在等着。”“楚大夫,这边请。”为首的婢女示意楚拂跟她走,楚拂提起了药箱,两人一起离开了【春雨间】。静默许久的莺莺扇了扇翅膀,跳到了小竹篓上,响亮地叫了两声。它歪着脑袋看了看绿澜,又看了看剩下的三个陌生婢女,突然振翅飞上了山水屏风的一角——“喳!喳喳!”莺莺晃了晃脑袋,又叫了好几声。“嘘!别吵醒了郡主。”婢女们赶紧示意莺莺别闹。这只莺莺,这些婢女也是见过的,她们都知道小郡主素来喜欢这只鸟,也不敢作势吓它。绿澜去小间中拿了两颗浆果出来,小声道:“乖,来吃了浆果,好好回去歇着。”莺莺再扇了扇翅膀,这次抖了抖头上的冠羽,叫得似乎更响了。“喳!喳喳喳!”绿澜与婢女们哪个敢当面唤它“莺莺”?瞬间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才能哄它乖乖回去,莫要惊扰了郡主。燕缨眉角微颤,还是被莺莺给吵醒了。“拂……儿……”她的轻唤极是虚弱,没有谁听清楚她唤的到底是谁?“喳!”莺莺从屏风一角飞落,踩上了燕缨心口上的锦被,歪头静静地看着燕缨。“拂……”燕缨半眯着眼睛,只觉身子沉重无力,这句话说得艰难。莺莺扇了扇翅膀,似是听懂了她的意思。猝不及防地,莺莺又飞了起来,从【春雨间】敞开的大门飞了出去——绿澜惊呼:“不好!鸟儿飞走了!”燕缨吃力地看着眼前的所有人。拂儿不在了……眼眶一烧,燕缨黯然合眸,眼泪悄然沿着脸侧沁入枕芯之中。两名府卫紧紧追着莺莺跑了好长一段路,可鸟儿一旦上了天,又岂是寻常人能追上的?夜色深深,莺莺钻入了繁茂的林冠之中,终是没了踪影。天上的乌云渐渐沉了下来,一片又一片地滚滚层叠,像是沉重的铅板,几欲从天上压下,碾碎人间。一道澈亮的闪电撕破苍穹,几乎照亮了整个临淮行宫。怵人的惊雷声落下,兵甲声四起,天子的宫卫很快将秀明殿围了起来。刘明与一众太医被十名宫卫给逐出了寝殿,慌乱地跪在了寝殿之外。天子神色焦灼,他探头在寝殿外看了一眼,强掩住了眼底的喜色。“你们平日里都要给朕与嫔妃们请脉的,若是染上了麻风……”天子刚准备训话,便瞧见秦王妃气势汹汹地领着萧家的影卫踏入殿来。天子年轻时候也见过萧瑾的凶悍,此时本来就有些心虚,看见这样的阵仗,他下意识地往宫卫身边退了一步,凛声喝道:“萧瑾,你想做什么?”“殿下有疾,妾自然是来救殿下的。”秦王妃答得干脆,挥袖示意萧家影卫值守在了寝殿大门前。天子不悦地看着她,“承远平日就是太纵容你了,见了朕,你可还记得……”“妾,求陛下下旨医治殿下!”秦王妃带领那几名影卫一起跪了下去,重重地给天子接连磕了三个响头,再直起身时,每个人的印堂已是发红,“陛下素来与殿下兄友弟恭,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是不是?”天子沉默,并没有去接秦王妃的话。“陛下!”秦王妃再拜。天子冷冷俯视她,负手而立,凉声问道:“你知道……你想救的是什么人么?”“妾的殿下,当今秦王。”秦王妃答得干脆。太医如今都被押在殿外,天子摆明是不想救人的。秦王妃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服软,哀求到天子下令太医全力救治为止。她暗暗地思忖着,后面还能说什么话,讲什么道理,做什么交易,让天子或动恻隐之念,或生忌惮之心,或……愿意接受交易,留秦王一条生路。“你们夫妻多年,想必有些事他从未跟你提过吧。”天子说着,对宫卫长道,“封锁秀明殿。”“陛下!”“你们都下去。”天子无视秦王妃的再拜,示意庭中所有太医都退下,“今夜速速清查各宫,若有同样的症状,不管是谁,一并封锁宫院,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诺。”一部分太医领旨退下。刘明恳切再拜,“陛下,殿下的症状尚轻,下官可以……”“嗯?听不懂朕的话么?”天子再问。刘明不是不懂天子的心思,可好友在内命悬一线,他身为医者,岂能袖手旁观?“陛下……”“刘明!你想抗旨?”刘明歉疚地看了一眼秦王妃,终是垂头退了下去。秦王妃噙了眼泪,幽声道:“陛下,念在……”“萧瑾,朕可是以大局着想。若是这麻风病在临淮行宫传起来,谁都活不得,若是传到了宫外,临淮百姓又何其无辜?”天子说的大义凛然,“朕不单单是承远的兄长,朕还是这天下人的君王。”不等秦王妃回话,天子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他微微低头,“萧瑾,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当年御医齐轩为何突然失踪么?”秦王妃猛地一震,不敢相信听见的话。天子竟知道她暗查此事多年?!天子冷冷笑笑,拍响三声巴掌。秀明殿外,一个穿着黑斗篷的独臂男子缓缓走入檐下。又一声惊雷响过。檐外,雨珠飞泄,很快在天地间拉起了一笼模糊的雨幕。秦王妃是记得这个身形的,她红着眼眶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缓缓走近,看着他用左手扯下了斗篷,现出了那个满是鞭痕的熟悉面庞。“阿轩……”久违的称谓,再次从秦王妃口中唤出,恍若隔世。年少时信马踏青的画面涌上心头。她还记得,这个叫齐轩的少年郎曾经折下一朵桃花,策马与她并辔,含笑把桃花簪入她的鬓间,极是温柔地笑道。“今年的桃花……是我见过最美的桃花。”作者有话要说:更文~有些秘密是注定藏不住的。抓个虫子第65章 危险独臂男子齐轩并没有说话,只是恭敬地对着天子一拜。天子徐徐道:“萧瑾,别说朕不念兄弟之情,朕今日把齐先生留下,他的医术你应该是信得过的。”说着,天子递个眼色给庭中的宫卫,“严守此处。”略微一顿,天子的声音提高三分,“云安那丫头可怜,一个人住在【春雨间】朕实在是不放心……”“陛下!”秦王妃回过神来,深知此时并不是与齐轩叙旧的时候。她与他们之间的事,不该牵扯到无辜的阿缨。“她……她已经没几日光景了……”秦王妃哽咽开口,她几乎是在哀求天子,“陛下……”齐轩弯腰轻拍了三下秦王妃的肩头,他转身对着天子一拜,尚未说话,天子便抢先开了口。“朕的意思是,命人把云安搬来秀明殿居住,一家人要团团圆圆的。”天子似笑非笑,语气之中的寒意,足以让人背心发寒。秦王妃暗暗捏紧拳头,阿缨被接来是困在这儿等死,阿缨若是不接来,她如今被困此处,只怕更难护阿缨周全。“如此……”秦王妃倒抽一口凉气,对着天子再次叩头,哑声道:“就请陛下下旨,让阿缨搬回秀明殿。”说完,她直起身子,紧紧地看着齐轩,念着往日的情分,他应该不会让她的阿缨有事的。齐轩略微低头,他此时背对着秦王妃,只有天子看得见他脸上的阴冷笑意。“来人!去把云安接来。”天子得意下令,进了这秀明殿,是死是活,可就是齐轩说的算了。“诺!”宫卫齐拜。天子斜眼睨视秦王妃,又加了句话,“下雨了,可得小心些,切勿让云安受凉了。”“诺!”宫卫听令退下。天子沉沉一叹,往寝殿中探头看了一眼,故作担心,“朕还有些国事要处理,这儿可就交给你了,齐先生。”齐轩低头领旨,“诺。”“你要用什么药尽管说,朕全都允你。”天子淡淡说完,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递给了齐轩,“从今日起,这秀明殿的宫卫就交给你调派了,切勿让麻风症传出秀明殿。”“诺。”齐轩接过了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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