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再送他一个字,离,合成墨离。
墨离,莫离!
寓意,两人一辈子不分离。
可如今,离的不仅仅是距离,还有时空。
还有心。
隔着如同北苍国茫茫大草原一般远的两颗心。
影卫见他忽然冒出的一句,看红枫的话来,眨眨眼,诧异说道,“国师,现在才七月呀,到齐国京城的话,走得慢也才八月的初秋,要看到那里红叶山的一山红枫,得等到十月时的晚秋。齐国是南方,天冷得比我们北苍国要晚。不过,去早了也不要紧,等着就是了。您现在要动身起程?”
“现在就出发,我会在那里等到红叶红遍满山。”
影卫心中继续犯着疑惑,国师为什么执着去见那里的红枫?
北苍国的都城里,遍地是红枫呀。
当然,这些红枫,是国师来了北苍国都城后,命人种下的。
一到晚秋,满城红叶妖娆,灿如二月春花。
……
齐国,京城。
正德帝设下的宴席,平平静静地结束了。
此时,天色已近二更天。
臣子们和他们的家眷们,正由宫中的太监们,一一引领着,走出宫门,各自坐上自己府上的马车,各归各府。
长宁和玉娇走在一起,引着她们出宫的,是李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兰秀。
宫门一侧的大道旁,两辆大马车,和一辆小马车一字排开。
小马车是霜月和辛妈妈坐的。
两辆大马车,一辆是楚誉的,一辆是长宁和郁娇坐的。
玉娇的眸光闪了闪,提着裙摆,朝一辆深檀木色的大马车飞快走去。
“娘,我坐这一辆。”这是楚誉的马车。
“唉,娇娇……”长宁喊了一声,但没能喊住,玉娇的动作很快,已经坐进马车里去了。
女儿和女儿婿坐在一起了,她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捧打鸳鸯,抿了抿唇,由着女儿了。
“走吧,扶我上车。”长宁朝辛妈妈点了点头。
“是,郡主。”
辛妈妈挑了另一辆车的帘子,长宁想也没想,钻进了马车。
帘子一放下,一个磁性暗哑的男子声音,在角落里响起,“苏苏。”
玉衡?
长宁头皮一紧。
她可不可以,将这厮一脚给踹下去?
马车外面,天已全黑,皇宫门前的灯笼光,根本照不进放下帘子的马车里,长宁看不清人,但从声音的方向,感知到马车的左角落里,坐着玉衡。
他穿一身上好的月牙白锦衫,黑暗中,微微闪着些细小的银光。
他身上散发的,与众不同的,令她脸红的气息,正朝她肆意地扑面而来。
因为车还没有启动,正停在宫门外,马车外,不时响着说话声。
臣子们道别时的寒暄声,和太监们讨好的送行声。
长宁要是一脚将玉衡踢下马车,人们一定会惊掉眼珠。
好么,前脚她休夫,后脚,她的马车里藏着一个男人。
她的脸就丢光了。
人们会说,原来她休夫,是为了玉衡啊!
二十五年前,他不要她,二十五年后,打死她,她也不要他!
生命诚可贵,面子价更高。
“你怎么坐进我的马车里了?”长宁摸索着坐好,尽量让自己的身体,不要靠近玉衡,压低着声音,冷冷说道。
而且呢,那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股子恼恨。
面对她的反感,玉衡却不恼恨。
他浅笑说道,“想送你回去。”
长宁冷嗤,“我有女儿,有儿子,还有女婿送,不劳衡王殿下操心。”
“唉,可我就想操心你的,下辈子。”玉衡声音温柔。
长宁心中翻白眼,“而且,我马上会有外孙了,你还是操心你的下半辈子吧,衡王殿下。”
赶车的黑水,听到里头那对早已不太年轻的男女的对话,心中直好笑,想不到一向沉默少言的衡王,哄起女子来,很有一套本事。
比他家主子楚誉,要强上不少呀。
楚誉该向衡王拜师才对。
马车徐徐驶离皇宫。
走到大道上后,又渐渐地飞驰起来。
大约是赶车的人认为,天色不早了,大家不宜一直在大街上逗留。
车身晃动不止,长宁的身子也跟着晃动不止。
她担心摔倒,不得已,只好去抓马车的坐板,黑暗中,手儿不小心地碰到玉衡的手。
长宁吓了一大跳,将手飞快往回缩。
可这时,玉衡的手指飞快一转,将长宁的手指抓到手里。
然后,他的指尖一转,和长宁十指交握。
紧紧地。
貌似,这是他第一次握她的手?
长宁心跳加快,用力往回抽。
玉衡越抓越紧。
长宁恼恨地咬牙,压低着声音,怒道,“放手,快放手,你抓疼我了。”
玉衡将手指微微松开一些,长宁紧接着去抽手指,但没用,她一抽,他抓紧。
这死男人!
“快放手,谁准许你碰我的?”长宁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