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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1 / 1)

她终于也像袁幼卿和谢锦言一般放任自己,去与这些毫无人性的家伙们缠斗在一起了。原本,她是不想去与他们打作一团的。但现在,哪怕明知对方有百余人,哪怕明知自己或许打不过对方,但是她还是奋不顾身的向他们动手了。哪怕是为了心中的畅快也好,在这一个小时的经历里,她实在是有些太过压抑了......*最终,锦颐和谢锦言、袁幼卿三人都被那巡捕和警察给擒了起来。但所幸,他们也没敢那他们怎样。先前说过的,整个上海滩,是没有什么人敢动袁二爷的女儿的。而关于合乐里拆迁一事,因着三人的掺和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合乐里暂且算是保了下来,虽然那一幢幢房屋里的残骸废墟已难复原来模样......同那些已然将嗓子给哭到沙哑的人们一起,望着那显然是不能住人了的合乐里。锦颐三人十分默契的,都不曾说话——住在合乐里的人们,几乎都是生活在上海底层的人们。住处被捣毁了,银钱被掠走了,他们还能住到哪里去?还能如何生活?睡在大街上?睡在大桥底?不,想必到了最后,他们还是会选择屈身睡在合乐里的。哪怕这里已是难以入目了。收回目光,锦颐有些不忍再看下去了——她无法帮助他们,谢家无法帮助他们。没有谁能平白无故的负担起百余人的生活,便连这合乐里,能不能真正保住也还是个未知。悄悄下了楼,退到合乐里的大门口,望着门口冷清的小道,忽然便产生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慨叹——荒唐。忽然一下,她便只觉得荒唐。那些洋人在华夏的领土上,要强制拆迁华夏人的房屋是荒唐。那些分明身为华夏人,却帮着洋人残害华夏人的警察是荒唐。对这一切不闻不问,哄骗自己天下太平的她也是荒唐。什么都是荒唐。她像极了那些或远去的行人,或自掩门窗的百姓。总是只想着“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但若是别人的砖瓦上的霜雪已然全覆,下一个又当是谁?她现在可以假作无事的过着自己的太平日子,那等到同样的欺凌同等的降临在自己的头上的时候呢?国难当头。直到现在她才真正明白这四个字的含义。刹那,犹如醍醐灌顶一般,锦颐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前所未有的清明。奋斗。她要为中华之崛起而奋斗。这个念头甫一在脑海中闪现,锦颐便只觉得胸膛间的激荡不断升腾而起,恍似这样的决定,才是她真正的心之所向。就像她从前说的,前世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她始终误解了自己——大略每一个华夏人都会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但至少他们的民族精神没有问题,他们的爱国情怀没有问题!不是不爱国,她只是初至民国,因那些黑暗的悲痛而有些忘却了自己也有一颗赤诚之心罢了。“你怎么了?”同着袁幼卿一同下了楼走到合乐里的门口,谢锦言原本仍旧是准备沉默着一言不发的,但在看了锦颐明显是轻松下来的神情后,到底忍不住皱着眉问道。想来,她现在的神情是有些不合时宜了。锦颐清楚的明白,但最终她也没想将自己面上轻松的表情给收回去。她半仰着头,望着高出自己一截的谢锦言,笑着问道:“哥,你说......要到什么时候我才能理直气壮的对那些洋人们说,这里是华夏?”——那要到华夏真正崛起的时候了。谢锦言和袁幼卿都知道答案,但最终谁也没能将答案说出口来,因为没有人能肯定那一天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到来。见谢锦言未能回答自己,锦颐也不强求,一边回答着谢锦言一开始的问题,一边向着门外踏去,“没什么,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罢了。”想通了什么?不言而喻。谢锦言同着袁幼卿一起,跨着大步,赶上了锦颐的步伐。良久的寂静中,谢锦言忽然便沉声道:“会有那样一天的。”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期待与希望。“是吗?”袁幼卿眨着一双大眼睛,像是迫切的希望得到谢锦言的再一次回答,连忙又问道。“一定会的。”抢在谢锦言的前头,锦颐首先肯定了下来,语气如此笃定。一定会的。华夏那样强大的场景,她亲眼见过。作者有话要说:肥章,根本停不下来~~~~☆、第八章“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们都等了你们好久,饭菜都凉了~”与袁幼卿分开过后,锦颐和谢锦言回到家中,首先迎上来的便是齐玉茹。她一开口,仍旧如以往般相差不多的话语,大体都是裹挟着关心的,但其中的语气却已然与以往大不相同。上海是个神奇的地方。或者是因为受了这样一个摩登城市的影响,也或者是因为眼界开阔了许多,她的语气里已经鲜少再有那样抱怨的时刻了,只剩一些根深蒂固的思想依然如故。“没什么,路上遇上了些事情,有些耽搁了时间。”原本,遇上了合乐里那样一件事后,锦颐两人是谁都不想说话的。但最终,迎着齐玉茹温柔如水的眸子,锦颐还是给出了一个回答。“我叫李妈给你们热了饭,便不在这里呆着了,你们吃过饭后,也快些上楼休息。”大约每一个父母都是免不了有些爱啰嗦,齐玉茹虽然知道锦颐和谢锦言心中都是有着盘算的,却还是免不了一番叮嘱。“我们知道的。”锦颐耐心的回答完,亲眼见着齐玉茹回到了房里去,这才同谢锦言一道在餐桌上坐下。此时已然快到下午两点了,纵然谢家是有着家人们一道吃饭的习惯,但他们回来的确实是有些太晚了。谢峰德和齐玉茹早已提前用过了餐,便连齐玉茹,也着实是因为心里对他们的晚归而有些放心不下,才生生在客厅里等到了他们回来。餐桌上一片沉默。原本,两人都不是什么沉默的人,此刻却少有的沉默。他们安静的执着手中的筷子,将李妈热好的饭菜机械的送进嘴里,谁也不曾再提起半句关于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十分默契。“我吃饱了。”直到锦颐草草的填饱肚子,将手中的碗筷轻轻放下,这才打破了两人间那种难言的寂静。不过,也仅此而已了。谢锦言并没有回她什么。幸好她也并不强求——今天的事是个巨大的冲击,对谁都是。她转过身,缓缓地上了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顺手将房门关上。与以往不同,她并没有首先躺在床上,反倒踏着有些沉重的步伐,沉沉地坐在了书桌前的木椅之上。身前的红木书桌之上,稍稍有些凌乱。被随手丢在一旁的钢笔,两三本被随意叠在一起的小说游记......那是她经常在书桌前看书时所留下的痕迹。但此时,坐在这熟悉无比的位置上,她的心情却较之以往相差太多太多......拉开红木书桌下的抽屉,锦颐随手从那一沓白纸中抽出四五张,便轻轻摆放在了身前木桌的空处上。她又拿起那被随手丢在一旁的钢笔,打开笔盖,将它用墨水汲满后,便将笔尖落在了白纸上——“在绥城的小镇上,有那样一个财主,我们姑且称他为李财主。李财主有许多地,也有许多的钱。他不大在乎他手下的劳工是死是活,他只在乎他们能为他赚上多少钱,他能从他们的身上压榨出多少钱。他们如果是活着的,他便希望他们拼了命的去为他赚钱。他们如果不幸死了,或者他还有刻薄的吐一口口水,骂一句‘晦气’。绥城很大,李财主是绥城最有钱的人,曾经他也一度以为他是天下最有钱、最会做生意的人。直到有一个外地的商人来到了绥城——”锦颐写写又停停,最终如此写道。救亡图存。要做到这四个字,哪是简简单单的说上一句“扬我华夏”便可做到的?这个国家,从来便不缺乏懂喊口号的人。她既然想到了要去改变些什么,那便必然是要抱着一股贯彻到底的决心。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她总是需要尽力去做些什么的。说什么“众人皆醉我独醒”,她将别人看成是愚昧,熟知她在别人眼里也不过是个傻子。一个人若与整个社会相差太多,最后的结果不是被同化,便是变成一个疯子。她只是选择让自己真正融合于整个年代罢了。尤其,国难当头,没有一个人是能真正做到独善其身的——“‘不,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呢?你是不是弄错了?你再给我回去看看,你一定是弄错了!’李财主时而低声呢喃,时而摇头晃脑,始终不肯相信那新来的杨商人竟会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便轻而易举的将他名下的米行生意尽数抢走。甚至,他还以为这是米行的掌柜记错了账。于是他便像一个惯于使用骗术的人,喜滋滋的把自己给骗了,还兴奋于自己为自己所找到的那个拙劣的借口。”锦颐手中的笔始终不曾停下,笔尖与纸张的摩擦间,不断发出“沙沙”的暗响。曾经,她轻嘲如谢锦言那般的文人,哂笑他们对时政格局的探讨是一种对改变的渴望的自我满足,是一种徒劳的妄想。但现在,她想要学习他们。这个时代,是属于文人的时代。这个时代,是文字惯于被浏览、语句惯于被倾听的年代。哪怕是半字不识的人底层劳动者,他们也会从别人的嘴中听到最新的新闻。这个年代没有那样多高雅的人,那些所谓的文人风采,所谓的名流雅致,不过是整个社会百分之一的存在。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其实还是那些仍旧在生活困窘的边缘死死挣扎着的劳苦人民。而她的文章,其实是写给他们的。他们听不大懂高雅的语言,看不明白华丽的篇章。他们即便是听别人念报纸来打发时间,也更喜欢流于口水的语言文字。他们麻木,他们冷漠,因为他们受够了黑暗的倾轧,他们不能从那些文人的文字里得到丝毫的慰藉,他们,绝不是不想反抗的愚民。没有人喜欢长久的低垂着自己的头颅,没有人喜欢用屈辱和凌虐去压弯自己的背脊。锦颐如此坚信着。她要将那些情感、道理、呼吁、呐喊,统统揉碎以后,再重新捏造成一个个崭新的故事融合进去。她的文章,是写给天下所有人的,与识字与否无关——“‘哎,你听说没?那个新来的杨商人对自己手下的人可真好!’‘嘿,好什么好,他也只是对自己带来的手下好罢了。我有一个亲戚去他那里做工,虽然待遇不错,但那些人可都瞧不起我那亲戚了,明里暗里的总是在讽刺我亲戚是一条见着钱就扒上去的狗!’李财主的店铺里,两个同是打扫的小厮,一阵窃窃私语过后,忽然便都沉默了下来。李财主在门后偷偷地听了以后,便也偷偷地走开了。原先,他以为那杨商人不过是偶然间才能抢走他的米行生意,可等那商人又将他的布庄生意统统抢走之后,他才真正明白,他是真正的技不如人。‘你们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生意一天天被杨商人抢走,李财主整天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连忙便将手底下的几个大掌柜和家里的老管家给唤了来,势要论出个出路。‘我看......要不我们也学学那商人的法子......改变一下店里的经营方式算了......’布庄的掌柜神色有些犹豫,一边打量着李财主的神色,一边迟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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