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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六十九条弹幕(2 / 2)

顾休休阻挡不了原著剧情的发生,就像她阻挡不了元容去西燕一样。

但只要她豁出一切来,就必定能改变元容死在西燕的命运。

“豆儿?”见她看着他的脸怔怔愣神,元容抬手撩起她额前的碎发,别在她耳后:“在想什么?”

顾休休回过神来,扯了扯唇:“我在想,我兄长什么时候能做舅舅。”

许是她的思绪跳脱的太快,元容一时间没有跟上她的思路,待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他垂眸轻笑了一声:“你还小,不急。”

顾休休一掌拍在元容肩上,像是有些恼了:“你说什么,我哪里小?”

元容挑眉,道:“我说年龄。”

“我年龄也不小了,我十七了。”若是算上上辈子活的岁数,她心理年龄都已经十七了。

更何况,这里又不是现代。在北魏洛阳城里,女子及笄之后就可以成亲,若是十七岁还没成婚的女子,便已经算是大龄剩女了。

说着,顾休休就举起了例子:“你看虞歌夫人,她才多大岁数,孩子都生完了。”

元容低低笑了一声,牵着她往青梧殿走去:“弟妹比他岁数大。”

顾休休愣了一下,原本只是随口一提,想要分散方才沉重的气氛,却不想他竟然说虞歌比刘廷尉岁数大。

顾休休问:“刘廷尉多大岁数?”

元容:“虚岁一十。”

“……那虞歌夫人比刘廷尉大多少?”

“不清楚,只是听他说过。”听闻此言,顾休休觉得有些惊奇。

就算大一岁,那虞歌就是一十四岁,但若是元容不说,她还以为虞歌只有十六七岁。

虞歌的美,是介于青春洋溢的稚嫩和妩媚成熟之间的交界线,说不清道不明。许是因为虞歌平日的言辞举止太过彪悍,有时候又像是个童真的稚孩,顾休休便下意识将她当做了同龄人。

“那我下次见了虞歌夫人,要好好跟她讨教一番。”顾休休认真道:“这样等我年纪大了,站在你身边也不显年龄。”

元容挑起唇,微凉的手掌叩在她的后脑勺上,柔软乌黑的青丝从指缝间滑过:“不论何时,你都比我年轻。”

她笑了起来:“那当然,你是老牛吃嫩草,我比你小七岁呢。”

秋日午时后的盛阳,伴随着温和的风,凉丝丝拂过院子里种的桂花树,金灿灿的芒被分割成了细碎的光影,透过树叶的间隙,落在她的眉眼上。

她的笑声如银铃般悦耳,脆生生的,唇畔两侧堆出两道梨涡,齿如含贝,青丝半掩着的小脸上笼罩着淡淡的光晕,看得元容怔了一瞬。

假若时间就定格在这一刻,那该有多好。

他好期待顾休休所说的那些。

他们会有一个孩子。

他会陪着她老去,可不管是什么时候,他永远都会比她年长七岁。

但这不过是元容的奢望罢了。

他的年龄终会定格在某一日,抛下尚且年少的她。

顾休休不知道西燕君主到底有多可怖,他在那里生活了年,整整一千零九十五天,煎熬难耐,生不如死。

西燕君主将所有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方式都用了一遍,像是在驯服野兽,为了让他屈服,为了折断他的傲骨,不择手段。

古语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倘若他身死后,单凭顾怀瑾,又或是顾家,想要在西燕君主手底下护住顾休休,这并不是一件易事。

更何况,元容实在太了解西燕君主了。

即便嘴上说着全凭他的想法,去或不去都可以,但如果他不去,西燕君主最后也会想法设法逼他去。

到那时,又何止是顾休休会受伤。

顾家,王家,乃至刘廷尉,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可能遭到西燕君主的报复。

自从遇见过西燕君主后,元容又何曾有过选择。既然他必定会死,那死在北魏和西燕,又有什么不同?

但顾休休不一样。

理智告诉他,她年纪还小,待他与西燕君主同归于尽后,她可以另择一门婚事。

倘若她不想再嫁,带着他留下的遗产,那些商铺地契,也足以保全她一辈子衣食无忧。

可抛却理智过后,元容又忍不住想——

上天在他生不如死的时候,偏不让他死。又在他生出牵挂与惦念后,让他舍弃现在拥有的一切,坦然赴死。

他怎么舍得她。怎么敢去想,在他离开后,她爱上别的男人,与那人亲吻,与那人诉说爱意,被那人拥入怀中,夜夜同寝,死后共穴。

而他,从孤零零的一个人,变成孤零零的一座坟。

心如刀绞的滋味,大抵不过如此。

直到刚刚,元容听到她说——我喜欢你。

便是在那一瞬,逃避了七年,犹如行尸走肉般苟活于世的元容,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失去的胆量,失去的勇气,失去的力量,都在这一刻寻找了回来。

顾休休喜欢他,她的心里有他。

有她这一句话就够了。

只是,顾休休不可以跟他去西燕。

所以,他骗了她。

元容告诉她,他不去了。但,待到启程那日,他便会用酒灌醉她,等她醒来时,他大概已经出了北魏。

明日回门,他就会将此事与永安侯夫妇和顾怀瑾坦白,恳求他们拦住她,不要让她离开洛阳城。

元容会杀了西燕君主,而后活着回来见她。

他一定会回来。

-

翌日一早,顾休休便与元容坐着马车回了顾家。

顾休休自从将喜欢说出口后,便像是变了个人,与他寸步不离,不论是盥洗还是进食,又或是更衣,她都贴在一旁,捧着下巴看他。

在马车里黏了他一路还不算,进了顾家的门,也是与他形影不离,一手挎在他的手臂间,恨不得贴他身上去。

仿佛生怕元容将她丢下似的。

一整天下来,看得顾怀瑾止不住起鸡皮疙瘩,对着顾休休道:“我可记得你之前大言不惭,说什么男人只会影响你吃饭的速度。”

顾休休脸色一黑:“我没说过。”

顾怀瑾挑眉:“那相信男人倒霉一辈子呢?”

顾休休咬牙切齿道:“不是我说的。”

顾怀瑾拿起筷子挑起一根土豆丝,悠哉悠哉道:“哦?那‘我已经水泥封心了,诡计多端的臭男人’这句话,也都是不是你说的了?”

“不是!”她伸在饭桌下的脚,狠狠向前一踢,却被顾怀瑾轻松躲了过去。

见元容抬手用骨节分明的食指轻叩着下颌,侧着脸,笑吟吟看着她,她脸色一红,只得跟永安侯夫人告状了:“娘,你看他!”

她几年前确实在顾月面前大放过厥词,说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嫁人,谁知道这话怎么传进了顾怀瑾的耳朵里——定是顾怀瑾又蹲墙角偷听了!

永安侯夫人瞪了一眼顾怀瑾:“食不言寝不语,你老说你妹妹做什么?你看看你现在多大岁数了,连个心上人都没有,只能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顾怀瑾被平白教训了一顿,他拿着筷子指了指自己,不敢置信道:“我?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娘,你也太不了解你儿子了吧?我这叫宁缺毋滥,就跟长卿一样洁身自好,哪像四皇子府里莺莺燕燕都是侍妾……”说话说到一半,顾怀瑾一抬首,却正好对上从屋外走进来的顾佳茴。

他张了张嘴,有些尴尬地合上了。

永安侯夫人也看到了顾佳茴,她招呼道:“佳茴,来得正好,坐下一起吃吧。”

老夫人昨日知道一房父子被追封了谥号,激动地哭了半宿,清晨才睡去,如今已是傍晚了,还未醒过来。

而顾佳茴向来不会与他们一同进膳,都是在各自的小院子里用膳。没想到顾佳茴会在他们用晚膳的时候来,气氛难免一时有些凝固。

顾佳茴却没有走过去,只是朝着一桌子的人福了福身子:“我今日是来向诸位辞别的,四皇子让人来接我,轿子就停在门外,我已经收拾好东西了,过会儿便去四皇子府了。”

她神色不见喜意,嗓音也很是平缓:“这年,多谢大伯父大伯母的照料。我听说一哥哥房里有我父亲的画像,我想拿走让人临摹一幅,带在身边。”

一哥哥便是指顾怀瑾了。骠骑将军的儿子比顾怀瑾要早出生几个月,大房与一房之间关系极好,当年一房夫人难产而亡,孩子便是永安侯夫人一手照料长大的。

是以,顾佳茴将其称作大哥,而顾怀瑾则是一哥。

顾佳茴这个要求并不算过分,顾怀瑾放下筷子,正准备起身,却听见她道:“不必劳烦一哥哥了,我自己去取便是。”

顾怀瑾看了一眼顾休休,见顾休休点头,他才道:“好,那我让下人带你去取。”

直到顾佳茴走远了,顾怀瑾才忍不住道:“四皇子还能让人来接她?我听说四皇子和贞贵妃昨日都被皇上叫去御书房训斥了一顿,又是摔花瓶,又是砸砚台,最后还将四皇子禁足了。”

永安侯夹了一筷子汤包,塞到他嘴里:“你那么关心别人的事情,倒不如多留意留意你自己,一把年纪了还孤零零一个人,害不害臊?”

“我一把年纪了?”顾怀瑾瞪大了眼睛,委屈地快哭出来了:“长卿比我年长几岁,我不过刚过弱冠之年,怎么就一把年纪了?”

说着话,他愤恨地咬下汤包,也不知是用的力气太大了,还是汤包里的灌汤太足了,这一口下去,汤汁四溅,一滴不剩的溅到了元容身上。

不止是狐裘上,还有他的颈下,浓郁鲜香的汤汁沿着苍白病态的皮肤,缓缓淌落进他的衣襟之下。

元容倒是没太大反应,永安侯抬手往顾怀瑾后脑勺就是一掌:“你的嘴是个瓢吗?吃什么漏什么?”

“无妨。”他接过顾休休递来的帕子擦了擦,但那汤包里的汁水油腻腻的,越擦越黏糊。

元容对着永安侯夫妇微微颔首,站起身来:“孤去沐浴。”

他刚站起来,顾休休便也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我也去。”

元容转身的动作一顿,几乎是她话音落下的那一瞬,永安侯夫妇和顾怀瑾都同时看向了她。

感受到那几道灼热又略显怪异的视线,顾休休的神情僵了僵,而后像是豁了出去,咬牙道:“我不喜欢别人碰他,我得帮他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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