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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1 / 2)

郑鸿觉得这几天国营饭店换了个厨师,真是一件好事情。

倒不是新的厨师味道变得更好了, 反而是因为味道差了很多, 让大家终于把注意力从抢菜上转移到谈生意上来。

郑鸿这几天, 一连说服了好几个人, 就差签最后的合同。

这天,结束了一天的行程,郑鸿心情舒畅的走出自己的房间。路过老首长下榻的宾馆时,发现老首长人并不在。想想他今天好像也一天都没有见到老首长了。

他有点奇怪, 正好身边路过一个轮休的勤务兵, 郑鸿拉住他问:“首长现在还在休息吗?”

“是郑县长啊。”勤务兵认识郑鸿, 微笑着向他行礼, “今天中午的时候,有个小姑娘送来盒桂花糕, 那味道呀, 可香了!首长赞不绝口。又得知小姑娘就是鳝鱼羹的作者, 首长就想尝尝小姑娘其他的手艺。不过小姑娘好像不随意在外面做菜, 所以首长就屈尊去了她的小饭馆啦!”

“小姑娘?”郑鸿心头莫名涌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去了谁家的饭馆,姓陆的还是姓王的?”

“好像是个姓王的……”勤务兵仔细想了想。

郑鸿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

他道了声谢谢,掉过头,大跨步往陆保全家的方向赶去。到了家门口,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响应。

他又在周围兜了圈, 发现平时总是在城里游荡的小混混就好像消失了似的, 一个都看不到。

郑鸿心里如有鼓狂擂, 心想这臭小子千万别犯事儿啊!也顾不上其他,直往王万霞的小饭馆赶……

在王万霞的小饭馆,陆保全冷笑着一脚踹上了关合着的大门。

谁知道这门竟然是开的,这一脚踹出去,力道被向后推开的大门给卸掉了。本想弄出点动静,可偏偏除了吱呀一声外,什么响声都没有。

一扇门都跟他唱反调!陆保全心里憋屈烦躁,往地上呸了口,带着弟兄们直冲进去。

今天小饭馆没有营业,大堂里空空如也,没什么人。

反而是后厅的厨房,好像有些声音。

陆保全只能顺着声音找过去,厨房后连着的就是王万霞两层楼的小房子。

一楼只有十平米大,里面仅放张吃饭的饭桌,倒是外面连着个庭院,院子还挺大。

陆保全带着弟兄冲进去的时候,李学淼和周伟业正围着小方桌喝酒吃菜,两个人哈哈大笑着高谈阔论,好像是在谈县城今后发展的愿景。

陆保全零碎听了几句,在心里呵呵鄙视冷笑。这县城的远景,轮不到你们俩来讨论。

他二话不说,带着弟兄冲上去将两个男人面前菜给撸了。

李学淼和周伟业这才呆呆傻傻的发现陆保全。视线又穿过他的肩膀,看到他身后那一群来者不善的人,嘴唇就有些发白。

“保全……你……你这是要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啊!”周伟业满脸震惊不解的劝说陆保全。

他觉得自己也是够倒霉,好端端的和李学淼过来喝个小酒,这陆保全没事过来发什么疯啊……

“少废话!”陆保全阴惨惨一笑,从腰间抽搐他那把黑漆漆的□□,将枪口抵在桌面上,“两个香港佬呢?在哪里?还有那个姓苏的小姑娘呢?”

李学淼和周伟业原本在酒精刺激下松弛的神经,一下子被陆保全顶在桌上的□□给拉紧了 。两个人都是被吓的同时一跳,脸上差不多的肥肉都震荡着,挺着啤酒肚瘫在椅子上,眼睛死死的紧盯着陆保全手里那把枪。

“你……你冷静点儿!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周伟业咽了口唾沫,和陆保全关系不怎么好的李学淼直接被吓得不敢说话。

陆保全看到两人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心情就好极了。

他又拿着枪,在木桌子上咚咚敲了两声:“都和你们说过了,少废话!两个香港人和小姑娘呢!”

“小……小姑娘在做饭,香……香港人去上厕所了。”周伟业不敢再多说话,只能打着结巴回答陆保全。

“厕所?厕所在哪里?”陆保全挑了挑眉问。

周伟业神色复杂的看了眼陆保全手里的□□,没有立即暴露顾鹤之的位置。

但他时不时往小厅门帘后看的动作,暴露了所有的信息。

陆保全很快就猜到,顾鹤之就在门帘后面。

果然,门帘后传来吱呀吱呀下楼梯的声音。

一连串的脚步,一共听起来有三个人。

陆保全想都没想就可以肯定,下来的人一定是顾鹤之和他的保镖。

他不怀好意的呵呵笑了两声,对着李学淼和周伟业做出了个闭嘴的手势,并让两个带枪的人上来,一人一把□□顶住李学淼和周伟业的脑门。这是用□□警告他们,不许出声。

至于他自己,悄悄的躲到了门帘旁边,举着枪,静静的等待门帘后面的人进来。

他要感谢挂这门帘的人,好让他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毙了顾鹤之。他在顾鹤之身上学到的最重要一点,就是关键时候不要废话,直接请吃枪子。

李学淼和周伟业明白陆保全想做什么,都是脸色吓得刷白。

这可真的是要人性命的事情啊!这姓陆的是疯了吗?要是被查出来……那可是要……那可是要枪毙的啊!这家伙还真以为自己是土皇帝吗,简直无法无天啊!

然而他们谁都不敢说话。两个人都是普通人,阅历也不像老前辈那样丰富,没有上过战场,一直都在办公室里呆着。现在被人用枪顶着脑袋,生死悬于一线之间,根本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更不要说什么劝说陆保全了!

下楼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眼看着那挂起的白布帘上凸起了个手印子……

李学淼和周伟业都是忍不住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陆保全把嘴咧到了耳后根,高高举起的了□□……

门帘被一个人从后面掀开,一只穿着布鞋的脚从后面迈出,紧接着跨出半个身子。

陆保全看准时机,毫无迟疑的举枪……

“当心!”

嘭——

和枪响同时响起的时是警卫员的声惊呼,和一条扑过来的身影!

陆保全被他身边的警卫员一把抬起了握枪的手,然后迅速狠厉得扑倒在地。

改变了轨道的子弹,擦过老首长的脑边,带起几缕花白的头发,撞上雪白的天花板,炸成了一团蓝色的颜料……

竟然是一团颜料?陆保全手里的枪难道是把假枪?

不过现在谁也没有心情在意这件事,也没有人有心思往天花板上看。

老首长几乎是与死神擦肩而过,他的身体摇晃了下,勉强扶住门框……

一个警务员赶紧上前扶住他,另一个则以专业的姿势气势汹汹的将陆保全按着头押在地上!

“你到底是谁!竟然敢袭击首长!”按住陆保全的警务员心有余悸,手里的力道就更加重了几分,按的陆保全太阳穴突突直跳。感觉若是他再加重几分力道,自己的脑袋恐怕就要被他按爆了。

老首长在警务员的搀扶下,定了定心神,就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这位年长的老人打过日本人,参加过解放战争,后来又上过越南战场。子弹什么的早已见怪不怪。现在和平了多年,再次面临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也只不过是慌了不到半分钟,就马上冷静下来。

其他小混混看见陆保全被打,都拎着棒子冲上前,想要报复。那两个警务员拿出自己的□□,朝天花板开了两枪。

在那真枪实弹的声音中,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

他用他那双饱经沧桑,但却格外清明睿智的眼睛扫视了一圈房间里的景象。

这位老人身上有着阅历和眼界带给他的浑然气场,仅仅就是站在那里,什么话都没说,就足以震慑住这一屋子的小混混。

老首长站在两个警务员中间,十分平静的扫视了圈,然后用极具安抚性的语气说道:“各位小同志,你们先冷静下。这位陆同志可能犯了错,所以我们把他押住了。但是,他犯的错和你们没有关系。如果你们先好好坐着,等我们调查清楚,你们就可以走了。但如果你们不配合,我们就没有办法保证查清楚你们的清白。”

老首长一席话字字都打在在场小混混们的心房上。

老首长的警卫兵穿的都是军装。那个年代,老百姓对军人有着天生的畏惧。再加上这位老人气质不凡,小混混在没文化大致也知道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

他们很怕因此犯事儿。现在这个官位看起来就不小的老人保证自己只要不乱动就没事儿,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小混混们就很快安定下来。一个个听话的抱头蹲在地上。

老首长让另一个扶着他的警务员上前去,将另外两个小混混手里的枪也给缴了。

老首长看请被押在地上人的脸,皱着眉头,很是不解的问:“陆保全?你是郑鸿的外甥?”

他又看了圈房间里的小混混:“你带着这些人过来,是想做什么?”

陆保全被警员牢牢的押着,哪里说得出话。不过就算让他说,他其实也说不出什么。

看清楚自己打的人不是顾鹤之,竟然是老首长的时候,陆保全的脑子就像是被什么重物敲击了下,除了一片蒙蒙的白,和乱七八糟的嗡嗡声,什么都记不得了。

他犯的可不是其他的事情,而是用枪袭击了老首长!此时晕乎乎地陆保全只觉得嘴巴里一阵苦涩。

老首长虽然身边只带了两个警务员,周围又站着一群小混混,但他一点也不慌张更不害怕,挥了挥手,让警务员放松点,好让陆保全说话。

陆保全自己都被自己的行为给吓傻了,哪里说得出什么?只能上下蠕动嘴唇,发出了几个干涩的音节。

警卫员不高兴,又是碾了陆保全记下:“首长让你回答话呢!说什么呀!”

“张首长!保全……保全他是在和大家开玩笑呢!”

在这时,一个嘹亮却带着些颤抖的声音从大堂前传来,盖住了陆保全的嗫嚅。

郑鸿急色匆匆的快步绕过小饭馆的大厅堂,走到后面的小厅堂里。

看见被押着陆保全,和地上被踢远了的□□,脑中嗡鸣一声,知道自己是来晚了,陆保全一定是犯了事儿。

他不经意间又扫视到了天花板上的彩漆。这彩漆他看的熟悉,在香港的时候他见过,是从美国引进的演习弹。

郑鸿又看到地上的枪,脑子飞快的转。这恐怕是有人下的局!不过下局的人还留了些良心和活路……说不定他真能把他这混账外甥给保下来!

姐姐啊姐姐,这次是他最后一次保着混账外甥!如果真保不下来,也可别怪他呀!

郑鸿在心里哀叹,脸上也快速恢复了冷静,走上前想握握老首长的手示好,但是被两个现在神经紧绷的警卫员拦下。

老首长自己也没有任何想和郑鸿握手的意思,只是站在那里,没有什么表情的看郑鸿。

老首长这样的冷漠,让郑鸿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在老首长心里的信任,算是被陆保全毁的差不多了。

只能尴尬一笑,勉强开口说道:“这些……这些都是打算参加民兵的好同志。保全他大舅子是县里民兵团的小队长,这事让保全在训练新兵呢!他们今天是在演习怎么拯救人质!你瞧,他们用的子弹都是假的!”

郑鸿指了指天花板上的彩蛋,满口胡言乱语。他编的这些借口,水平简直说是幼稚园,都抬举他了。他自己也知道。现在这里的局势已经很明朗,明眼人都能猜得一清二楚,更不用说这在整个华国都数一数二的睿智老人。这借口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老首长心里的地位。改革离不开他,工业区的建造也离不开他!

他赌得就是这点!

张首长听了郑鸿的说辞呵呵的笑:“郑鸿啊郑鸿。你说我这些,你自己信吗?”

郑鸿被张首长这句质问,问得哑口无言……

他感到有些累……他知道凭这样满口胡诹,是没有办法为陆保全求情的……于是他凄凉一笑,放下所有的尊严,用恳求的语气说道:“张首长,能不能借步说话?”

张首长用他那双表面温和,背后却像是鹰隼般犀利的眼睛凝视了郑鸿很久,似乎从这小老弟脸上看出了什么,最后忍不住叹息一声,摇了摇头,答应了郑鸿的请求。

他带着郑鸿上楼,楼上是卧室。

两个警务员不放心老首长,只好将陆保全绑了起来,跟着老首长上了楼。

到了卧室面前,老首长和郑鸿要进去详谈。警务员也想跟进去,但是被老首长拦住。

他们搜了郑鸿身,确定郑鸿身上没有枪,才依旧忐忑不安的把郑鸿放了进去。

“说罢,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张首长在卧室的一把圈椅里坐下来,手肘搭在椅子上,冷静沉稳的问郑鸿。他周身气场没有任何波动 ,依旧和往常一样稳定。就好像刚才那一枪,以及下面坐满的的小混混不存在一样。

郑鸿惨然一笑:“张首长呀,我已经快没时间了,您就饶了我这次,饶了我外甥一次吧。我保证没有下次了,我一定在我最后的时间里,好好的教育我外甥。”

“你这话怎么讲?”

郑鸿拿出张香港医院的化验单,交给老首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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