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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 61 章(1 / 2)

徐郡守拿着萧瑾所抄写的文章,痴痴地看了许久,而后大笑三声,招来民夫修缮庆州楼。

此番修缮庆州楼,原本并不是一件大事。

只是听闻此楼修缮完毕当日,有一位名士登上高楼,凭栏远眺。

他吹着初春微凉的风,看着月渡河的水悠悠穿过桥底,忽而诗兴大发,临楼作赋。

赋成,朗笑数声,拂袖而去。

那位无名高士本来只是即兴写下了一篇游记。

然而在场的一位私塾先生听得如痴如醉,拾起了高士遗落下的宣纸,将其大作读给学生、讲给妻儿。

一传十、十传百。

那位高士随意挥就的游记,终于轰动了整个庆州城。

百姓们慕名而来,纷纷登上庆州楼,远眺月渡河之水。

他们瞧见河边杨柳青,城中灯笼高挂,俨然是一派清明之态,于是开始赞颂起徐郡守的功绩。

一时之间,无论老少皆称徐郡守清正廉洁,是一位为国为民的好官。

待到《庆州楼记》传到京城时,又引发了一场巨大的争议。

虽然有人说,这篇游记恐怕是徐郡守为了博得美名,故意遣人作出来的文章。

但即便是有意为之,此人将骈体和散文结合得如此巧妙,且语言清丽、立意高远,简直力压大齐百年间无数篇名赋。

翰林院那些老学士表面上不喜这篇游记,下朝之后,也忍不住将临摹的文帖拿出来细细品读。

“大才,的确是世之奇才啊!”

这件事情传到皇宫时,萧霜正站在问月台上和昭华赏花。

唐羽拿着一张宣纸,恭敬地将游记呈上。

萧霜随意看着花,也随意看了看纸上的内容。

然后屏退宫人,皱起眉,重复着上面的话:“‘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这是徐方海找人写出来的东西?”

唐羽看了一眼萧霜的表情,低声汇报道:“属下调查过了,徐郡守身边应该没有能写出这种句子的人。”

看完之后,萧霜折起宣纸,微笑着说:“你向来不爱赏赋读文,如今却为何这般笃定,这文章非是世之奇士不能作?”

唐羽苦笑道:“回昭阳殿下的话,这篇文章早已在京城里传遍了,便是属下再如何不学无术,也知道作此游记之人的确很有文采。”

“就连大齐文坛泰斗公孙先生都大为称赞、自叹不如,属下自然也明白其中内容到底有多精妙了。”

闻言,昭华亦是笑了一声,附和道:“方才皇姐念出来的那几段话,的确文采斐然,且通俗易懂,比公孙老先生那些晦涩拗口的文章好记多了。”

萧霜点点头:“本殿也知道此人有才……不过据密探来报,徐郡守重修庆州楼的念头,似乎是在和燕王谈完话之后才偶然生出的。”

唐羽看着萧霜皱起的眉,思忖片刻,补充了一个情报。

语速极为平缓,不过当她说到萧瑾在筵席上提及的那首诗时,却仍有些磕绊。

毕竟唐羽是出了名的不爱学习、不喜读书。

平日里见了太学生都要皱着眉绕道而行,每次执行任务见到文人就头疼。

为了在萧霜面前完整地背出这首诗,她昨晚反复练习了许多遍,才勉强能够念得通畅。

不过幸好,此时萧霜并没有多余工夫指责唐羽的不学无术。

因为她听见唐羽说,这首诗竟然是从萧瑾的嘴巴里说出来的。

萧霜眉头紧皱:“萧瑾说这诗是一个叫做王安石的人写的?而且此人的家乡在临川……”

“王安石是谁?临川又是什么地方,你们听说过吗?”

昭华和唐羽一脸茫然。

萧霜突然就没了看花的兴致,心中有些恼怒:“本殿是看着燕王长大的,当然知道她认识的字不比唐羽多几个,怎会莫名其妙背起了那个姓王的诗。”

“……”

唐羽无辜中枪,奈何面前之人是大齐的昭阳长公主。

于是她只得默不作声,垂首听训。

质疑完之后,萧霜平复了心情,淡声道:“唐羽,去查一查临川的那个王安石,本殿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何方人物,又是何时与燕王结识的。”

唐羽咳了一声:“可是……殿下,大齐境内并没有临川这个地方啊。”

萧霜瞟了唐羽一眼:“本殿当然知道没有。”

“试问唐副指挥使,如果本殿知道这个地方在哪里、也知道那个姓王的人到底是谁,那还需要你掘地三尺去找吗?”

……

萧瑾丝毫不知道因为她随口背出的一句诗,竟然让昭阳长公主震怒如斯。

也不知道唐羽接下来要进行的任务,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目标。

此时,萧瑾坐在庆州的宅子里晒着太阳,而唐羽站在齐国边境拔剑四顾心茫然。

是的,她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其实萧瑾早就该回去了。

毕竟事情已经办成,此时不回京,未免有些过于凉心。

凉淑妃的心,凉齐皇的心,也凉老张的心。

然而萧瑾眯眼感受着春光,已经不在意京城那边是不是正在飘雪。

也不在意老张是否正守着燕王府独自美丽,独自望眼欲穿、萧瑟凄凉。

这些因素并不能影响她享受生活。

好不容易逮着空闲时间无需做任务,她的确要好好晒一晒太阳,理一理思路。

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待到萧瑾睁开眼时,银朱已经站到了她的跟前。

银朱的面色说不上好,也算不上太坏,但微微透出几分无措。

萧瑾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楚韶,毕竟潜伏在她身边最大的灾难就是此人。

不过她仍是面色不改,浅问一句:“是王妃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其实她更想问:是王妃又发疯杀人了吗?

出乎意料,银朱摇了摇头,还有些意外萧瑾为何第一反应就是楚韶出事了。

王妃连劈手刀都劈得如此干脆利落,能出什么事。

银朱略一思索,答道:“王爷,不是王妃出事了……而是门外有两名女子找您。”

萧瑾整个人顿时就警惕起来了。

她看了眼另一边摆着的木架,此时楚韶正站在花架子底下教秦雪衣和秦雪庭吹笛子。

楚韶的面上挂着微笑,似乎很有兴致。

萧瑾莫名有些害怕有人来找她。

尤其是……不知名姓的陌生女子。

万一又是原主从前欠下的哪一桩风流债,那她岂不是还得替原主收拾烂摊子?

一想起楚韶这几天说出口的虎狼之词,萧瑾总觉得以对方的病态心理,怕不是已经把她划分成了个人私有物。

她不敢轻易触碰楚韶哪一根搭错的神经,于是只能压低声音问:“那两位长什么样子?”

银朱愣了半晌,才答道:“一位穿着鹅黄色的衣衫,另一位穿着红裙。”

萧瑾瞬间释然了。

没事了,都是已经出现过的熟人。

银朱听着萧瑾刻意压低的声音,再看看站在紫藤萝花下的楚韶,心里生出了些许不可置信。

王爷这是在……惧内吗?

可王爷也是女子,为什么要畏惧王妃呢。

银朱注定是不可能得知萧瑾“惧内”的真实原因了。

她只能依照对方的吩咐,将二人恭敬地迎进来。

只是当二人踏足小小一方庭院之时,银朱敏锐地发现,院内的气氛发生了一些变化。

而且属于肉眼可见,站在原地都能感受到的变化。

因为楚韶的笛声戛然而止。

恰巧断在一个不怎么美妙的地方,让陶醉于其中的秦雪衣和秦雪庭都愣住了。

秦雪衣看着楚韶唇边的微笑,觉得对方笑得很好看,比院子里所有的花还要好看。

她很想问一句,漂亮姐姐为什么不继续吹笛子了。但之后却莫名感到一阵凉意,甚至不敢说话。

不过秦雪衣其实更喜欢面冷心不冷的萧瑾,对于楚韶,她的内心总有一种天生的畏惧。

所以她只是好奇地看着走进院子的两位大姐姐,很明智地没有发问。

然而秦雪庭很喜欢楚韶身上的神秘和美丽,于是佯装天真地仰起头,问道:“韶姐姐,你为什么不吹了呢?”

从“王妃娘娘”到“韶姐姐”,秦雪庭转变称呼的速度极快。

因为她知道如何审时度势。

比起真正单纯的秦雪衣,她更明白该怎样迅速拉近和他人的距离。

楚韶似乎并没有在意秦雪庭对她的称呼,只是微微地笑着,轻声说:“因为院子里好像来客人了,所以只能下次再吹了。”

“以及……或许你不应该叫我韶姐姐,而应该叫我王妃。”

秦雪庭惊讶地看着楚韶,却被对方语气里似有似无的寒意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然而楚韶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唇畔甚至扬起了更为温柔的浅笑。

她耐心地向秦雪庭解释着:“因为我更喜欢这个称呼。”

……

如今已是三月。

庆州位于大齐南部,气候较为温暖,故而木架子上的紫藤萝花此时也竞相盛放了。

白筝和沈双双坐在紫藤萝花底下,喝着徐郡守差人送来的花茶,惊奇地看着一脸闲适平静的萧瑾。

她们合理怀疑,庆州这块地方大抵盛行巫蛊之术。

否则也无法解释,向来暴戾好战的燕王殿下,何以被这一方水土养育成了养尊处优的闲散人。

不过养尊处优也都是假象罢了。

但凡埋了些眼线的人,结合萧瑾在筵席上所吟出的那首诗,都知道对方此行大有所图。

即使白筝知晓萧瑾的目的并不简单,并且清楚其中还有她的几分功劳。

毕竟若不是她将纸条放进了装有春山空的盒子里,恐怕也就不会出现如此多的波折了。

然而白筝却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笑吟吟地看着轮椅上的萧瑾,以及坐在对方身旁的楚韶,寒暄道:“庆州果真是好天气好春光,也难怪燕王殿下乐在其中,不思京城了。”

萧瑾听着白筝这句闲聊,莫名听出了一丝乐不思蜀的意味。

当下便有些不爽,心想还是你把我引到这里来的,现在搁这儿装什么天真无辜呢。

不过考虑到无论出于何种目的,白筝也算是顺水推舟卖了自己一个人情。

所以她只是淡然应道:“庆州自然不及京城繁华,好就好在少纷扰。也谈不上乐在其中,只是偶得闲一日,倒也舒适自在。”

她说出的这句话并非作伪。

庆州好就好在任务少,可以疯狂摸鱼放飞自我。

但此言落在沈双双耳朵里,就实在是虚伪至极了。

萧瑾这么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居然有一天会摆摆手说自己热爱清闲生活?

笑话,天大的笑话。

沈双双觉得萧瑾实在是无耻,连带着看楚韶的眼神,都不自觉地有些悲戚。

王妃姐姐这样好的女子,怎么就看上了萧瑾这样的人。

三人各怀鬼胎,只有楚韶的想法十分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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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她笑望着白筝和沈双双,觉得天气实在很好,风儿也略有些喧嚣。

如果这两个人能够不存在——

从她的眼前、或者是从这世间消失,那就更好了。

楚韶根本不想去思考,她为什么想让这两个人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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