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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六十八条弹幕(2 / 2)

更何况,这琴弦断裂的也太巧合了吧?

皇帝眸色微寒,看了一眼垂首的四皇子,又瞥向贞贵妃。很快便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视线,敛住神情,缓缓道:“太……”

他顿了一下,嗓音缓和:“长卿的琴技亦是出神入化,曲尽其妙。”

元容怔了住。

他慢慢地抬起头,看向正位高坐的皇帝。

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皇帝又是拍他的肩,又是唤他的字——原来皇帝知道他的字是什么。

皇帝还夸了他。

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事情。

哪怕是他几年前打了胜仗回来,皇帝也最多就是在洗尘宴上,极其客套,极其敷衍地道一句——辛苦了,太子。

这一时之间,让元容觉得有些怪异,有些别扭,还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五味杂陈,复杂难言。

他抿住薄唇,垂下眸,轻声道:“谢父皇夸赞。”

皇帝微微颔首,继而看向顾休休:“你方才献奏的曲音极妙,朕心甚悦,想要些什么赏赐?”

顾休休起身,福着身子:“儿臣能为太后献奏琴曲,乃是儿臣之荣幸,亦是儿臣的本能,儿臣不敢居功。”

她越是如此说,皇帝越是要给她赏赐了。许是听闻那广陵散有些感慨,想起了为护送元容而战死在平城的骠骑将军父子,不由一声叹息:“朕记得你二叔父乃是骠骑将军,时间如白驹过隙,一眨眼已是过去了年之久。”

皇帝道:“骠骑将军肝胆忠义,护送太子撤离平城有功,朕今日特将其追封为义勇候。另追封其子为神武将军。”

话音落下,顾家几人,几乎是同时怔住,神色微滞地看向皇帝。

就连元容,眸光也微微一变。

骠骑将军与其子都战死在了平城,便是追封骠骑将军为义勇候,这侯爵之位,也没有子嗣能继承了。

可这是皇帝对于骠骑将军的认可,更是相当于为他们洗清了年前那一战后四起的流言蜚语,告诉天下众人,骠骑将军父子是为北魏子民战死,而非通敌叛国的奸细。

顾休休是几人中最先反应过来的一个,她眸中腾起雾气,屈膝跪了下去,朝着皇帝叩拜:“儿臣谢过父皇恩典。”

这一声,像是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永安侯夫妇与顾怀瑾,先后跪了下去,嗓音响亮,叩谢皇恩。而顾佳茴则呆呆地看着前方,眼神中含着些迷茫与不知所措。

追封谥号……到最后却是沾了顾休休的光,才让她父亲和哥哥都追封了谥号,洗清了多年的冤屈?

为什么偏偏是顾休休?

不该是顾休休才对,明明四皇子答应了她,那是她的父亲和哥哥,不是顾休休的!

顾佳茴浑身紧绷着,垂放在双膝前的手臂抖动着,指甲掐进了掌心里,却丝毫察觉不到疼痛,甚至连脸皮都在微微抽搐着。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跪了下去,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起了身,泪水止不住从眼眶中溢出,有一种近乎耻辱的情绪堵在了喉咙里,让她有些无法呼吸了。

什么都是顾休休,哪里都有顾休休。

所有的风头都被她出尽了,就连追封谥号,最后也要靠顾休休才能办到。

那她活着有什么用?她活在世上到底是为了什么?

永安侯夫人察觉到顾佳茴的情绪不对劲,却还以为顾佳茴是激动的,连忙递上帕子,又轻拍着她的后背,宽慰道:“佳茴,不哭了,你父亲在天之灵,也能瞑目了……”

听闻这话,顾佳茴埋着头,身子不住抖动着,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

宴会结束后,已是午时了。

即便过去了一个时辰,顾佳茴的心情依然没能平复下来。几乎是在宴会结束的第一时间,顾佳茴便借着要去小解的借口,去了贞贵妃的永贤殿。

但她左等右等也没能等来贞贵妃,听身边的嬷嬷说,好像贞贵妃和四皇子被皇帝叫去了御书房。

顾佳茴没了办法,只能先离开了永贤殿,跟着永安侯夫妇的马车回了永安侯府。

与此同时,顾休休和元容也坐在马车里,正在从永安殿外缓缓行驶离去。

两人沉默了一路,谁都没有说话。直至那马车停稳在了东宫门口,元容轻启薄唇:“孤……”顿了顿,道:“没等到献舞之时,暗卫便找到了王雯,将她从西燕人手里救下来了。”

顾休休垂着眸,轻轻‘嗯’了一声。

诞辰宴上,她见元容丝毫没有再拖延时间的意思,便猜到王雯已经被救下来了。

毕竟她弹琴的功夫,再加上皇帝给二叔父父子追加谥号的时间,也算是不动声色的给暗卫找王雯争取时间了。

元容又道:“我让秋水将名下商铺地契都整理好了,等进去就拿给你。”

这次,顾休休忍不住抬眸看向他,将嗓音拔高了几个度:“我才不要你的地契……”

到了嘴边的话,卡在嗓子里,却始终没有勇气问出口。踌躇之间,泪水便从眼尾飞快地坠了下来,她低埋下了头,紧紧咬着唇,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晶莹剔透的泪水滴落在手背上,浸进肌肤的纹理中,她好似听到了一声叹息,紧接着,便有一只骨节明晰的大掌出现在眼睫前,轻轻拂去她眼眸中的泪痕。

“……你要去西燕,对不对?”顾休休感受到他的温柔,心中倏忽涌上一股盲目的冲动,迫使她将掩藏的心事急切地吐露了出来:“为什么,你有什么非去西燕不可的理由?”

元容没想到她会猜到他要去西燕。

他擦拭眼泪的动作一顿,看着她,良久之后,轻轻捧起她的脸颊:“豆儿,我可能……”

“没办法陪你携手白头。”

他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从容,微微低哑的嗓音中,仍是难掩不舍与无奈。

元容一开始就知道,顾休休不喜欢他。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在中秋夜宴那一日,在皇帝准备赐婚的紧要关头,突然改口说仰慕他,随即婉拒了四皇子的求婚。

但他很清楚,她眼里没有他,心里也没有他。

即便如此,当元容听到她说——小女想嫁给四皇子的哥哥,太子殿下。

他还是恍惚了一下。

紧接着,元容又有些庆幸。

幸好,顾休休不喜欢他。

如果一开始就注定是悲剧结尾的故事,那不如从未开始过,这样,她就不会在他离去的那一天感到悲伤。

可随着一次次的接触,元容发现,那原本对于他而言是解脱的死亡,如今却成了一种束缚。

每当他想起自己的生命在倒计时,与她相处一刻便少上一刻时,他的心口便抑制不住的疼痛,不舍和留恋像是扎根的藤蔓缠绕在他的心脏上,令他无法呼吸。

元容不想死了。

哪怕是日日与苦涩的药汤为伴,哪怕是夜夜高烧不断呕血昏迷,哪怕是一到雨夜就承受着锥心之痛,犹如肝肠寸断,生不如死。

只要一睁开眼就能看到她,他便觉得活着是件有意义的事情。

元容也根本不想去西燕,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跟她在一起,这样或许他的遗憾就能少一点,再少一点。

但从一开始,他就清楚自己的命运是什么。

倘若最后的结局一定是死亡,那他也要先杀了西燕君主,为顾休休当年被劫走受刑之仇,为他年在西燕为质受辱之耻,做一个了结。

从此之后,她的人生不会再有任何威胁。哪怕没有他在身边保护,她也能在北魏安安稳稳过完一生。

元容迟疑着,却还是没有选择隐瞒:“不论我生死与否,只要西燕君主在世一日,他便会对你有不轨之心。”

顾休休没想到,元容一定要去西燕的理由竟是如此。

若是如此,原著中的元容跟她并没有太多交集,在她嫁给四皇子后,没过多久便病逝在北魏——原著里的他,又是为什么一定要去西燕?

顾休休觉得事情似乎远没有这样简单,可现在来看,元容又确实只是因为这个理由,才非要去西燕不可。

她伸手贴附在他的掌背,拉着他的手,缓缓向下,落在自己的心口上:“元容,一辈子太久了……我不祈求与你白首偕老,只要陪在我身边的人是你,不管是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一年,两年……于我而言,都已经足够了。”

见他沉默不语,顾休休微微仰首,抵在他的颈间,泪水止不住落着,在他微寒的皮肤上染上一丝灼意。

她眼尾泛红,呼吸断断续续,低声喃喃道:“如果你一定要去西燕,那我跟你一起去。”

元容几乎没有思考:“不行,你不能去。”

西燕君主何止是断袖,他男女通吃,后宫嫔妃不说千也有几百,不过是更喜欢亵玩美貌的少年罢了。

若是她去了,西燕君主定不会放过她。

元容要去西燕是为了保护她,不让她在受到威胁,受到伤害,而不是将她置于险境。

顾休休摇头:“如果你要去,我就一定会跟着你去。”

她的声音不大,那样轻飘飘的,却极有分量,让元容有些恍惚。

他抬手叩在她的下颌上,慢慢地抬起她满是泪痕的小脸,轻声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以身犯险,跟他同去西燕?

顾休休透过眼前朦胧的雾气,虽然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却依稀看到了他泛红的眸尾。

她仰首吻了上去,亲吻着他微凉而淡的薄唇,笨拙地撬开唇齿,动作急促地,像是急于想要证明着什么。

他的舌上沾染着淡淡的酒意,许是在宴上浅尝了两杯清酒,苦涩而辛辣的滋味已经淡了不少。

在唇舌交缠的那一刹那,他丢盔卸甲,再难自持,反手按住了她的后腰,将她逼到车厢的角缝之中,加深了这个吻。

她指尖紧绷,抵在车厢的软垫上,指甲因太过用力微微泛白。

原本叩在心口上的大掌,慢慢地下移,凌乱的呼吸声在她近乎失聪的左耳畔响起,她听不见声音,却能感觉到灼热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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