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墨十分狼狈，却放着狠话：“你师父若是自己不走出来，也是死！”
老乞丐的手，捏在了凤秋的脖颈上。
沈七弃反手握住凤今雨的手。
他沉默半晌，叹了一口气。
抓到她的人 ，是玄家的玄墨。
所以，凤今雨最终还是与凤初夏重逢了。
他听到小女孩在喊爹爹。
老乞丐抬起脚便要蹬开他的视线落在诈尸的小鬼上：
杀？
她竟然烧死了自己的女儿。
沈七弃的记忆里，大姐姐凤初夏年纪要小一点，而凤今雨不过是个小萝卜头，现在两个人却长大了。
满身血污的小孩仰起头，她的额头上火色凤凰痕迹正在褪去。
黑气麻黑的夜里，塞进凤秋的嘴里一枚黑乎乎的药丸。
——眉心有金色凤凰标志的，便是凤家人！
老乞丐会被困在什么地方？他又没有两个姐妹提醒他！
女孩喃喃，满是痛苦。
大雪将乱葬岗蒙上一层厚厚的霜色，老乞丐背着破麻袋采摘暖蒲草，脚下不时踩到冻僵的尸首，他面不改色挪了挪，混当没看到。
“剑四顾，你刚才就不该心软救她，如今，她死了，才是不违背誓言。”
当年，凤今雨明明被烧死了。
沈七弃沉默些许：“那小妹呢？当年，不是……”
……
就像是她在书院里，亲切地喊着凤初夏大姐姐一样。
凤家的血脉……都该死。
“我也以为自己死了，然而不知道怎么，火一开始是很痛的，后来便觉着温暖，我的魂魄在火力燃烧着，反而有些舒服……”
她们虽然是鬼傀儡，没有身体，却被玄墨控制着。
没想到，凤今雨一向粘着大姐姐，那天大小姐凤初夏临时出去，凤今雨被烧死在闺房里。
他站起身来，俯视着像是一团烂泥的凤秋，小小的一团瘫在草席上，满身都是血，如今又傻了，怕是活不过今夜。
“当年，我心知你不会这么做，我追去马车，听他们说你跳车逃了。而后我便央求爹爹查明此事，只是爹爹昏庸，反而听了姨娘的话，要将我嫁给一个商贾。我娘软弱病重，没有撑到我成婚，我万念俱灰，便逃了出来。”
“二姐姐。”
她才活了下来。
他明明发过誓，不再涉足这一切。
是老乞丐救了凤秋。
……
凤家不愧是凤家，有多么风光，便有多狠厉。
立冬的这天，是百年一遇的大雪天。
“我便遇到了玄墨，我以为他是良人，没想到被玄墨所骗，丢了性命，被他炼制成了傀儡，不得超生。”
在路上，凤秋被痛失爱女的姨娘派的人捆走，她被带到了雪地里，死在了乱葬岗里。
沈七弃的脸色阴沉下来。
对一个小女孩下这么重的狠手，到底有多大的仇恨。
事情便成了二小姐顽劣不堪，嫉妒三小姐凤今雨天赋异禀，所以趁机纵火烧死了凤今雨。
“我们看到了你，但是被玄墨控制着，没有办法提醒你。大姐姐说，你的神识海里有火燃烧，便用真火与你的真火相互映衬，这才灼醒了你。”
与此同时，一只小小的手，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脚踝。
老乞丐正在编草鞋。
她有些陌生，又有些亲切地拉着沈七弃的手：
手很凉，很阴森。
她的目光落在玄墨身上，透着十足的恨意：
两个人被玄墨炼制，这些年反而长大了。
她看向脚下踩着的玄墨：“我师父在哪里？”
快死了。
老乞丐背着凤秋，走在厚厚积雪上，草鞋踩下去，鞋印清浅，恍若浮云掠过。
沈七弃将玄墨制服之后，凤初夏与凤今雨手拉着手，看着沈七弃笑起来，笑容里有些苦涩：
族长大怒，然而念着二小姐凤秋父母双亡，又年幼，便将凤秋送到乡下庄子里。
“爹爹……”
直至，骤然间乱葬岗起了一团炙热的火，暖蒲草在雪色中熊熊燃烧。
这也是为何沈七弃一开始没有认出来两个人的原因。
还是不杀？
从那之后，沈七弃便离开了凤家本家。
“你们在哪里……”
他就不该救她。
老乞丐瞠大了眼，乱葬岗何时有这样的奇景？
凤今雨说，她随着火的灰烬飞舞，魂魄飘来飘去，没想到飘着飘着，便被人抓到了。
老乞丐蹲下身，查探一番，沉默了：
“娘亲……”
也唯有这天的亥时，才会生长暖蒲草，用暖蒲草编织的草鞋，踩在多深的雪中都不会冻掉脚指头。
破庙外面的风呼啸而过，卷起来千堆雪，将整个世界包裹成银装素裹的极冷世界。
可是，她们却没有实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