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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泉(10)(1 / 2)

梁铮的吻很烫,像蒸腾的海。

他自上而下,绵密地倾覆她的细疤,像要啄去她的僵麻与疼痛。

梁铮的唇也在颤抖。

李含章觉察到了他的疼惜。

疼惜之余,还有难抑的狂热与惊喜。

不是为她的痛苦而喜悦,更像是重获了寻觅已久的珍宝。

梁铮为何会如此?

李含章此刻尚不及分神细想。

先被灼出两汪泪,扑簌簌地掉往褥间。

她的意识清醒又迷蒙——清醒地感受着梁铮的包容,迷蒙地沉浸在他的爱里。

梁铮对她的伤痕并不排斥。

反而吻它,像是在感谢二人的相遇。

李含章再也压抑不住。

呜咽自指间流泻,像一道细细的丝线,将她与梁铮紧紧相连。

顺着那道疤痕,梁铮揭开她往事的一角,慢慢撕下她所有的伪装,让她再无保留。

她终于让他目睹了自己全部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的滋味啊。

远比诉说与交谈更刻骨铭心。

李含章哭泣着,也战栗着。

自七岁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坦率地流泪。

梁铮仍靠在李含章身后。

宽厚的手紧扣她臂侧,掌纹粗糙,却稳实地接纳了她的脆弱。

李含章撑身,向梁铮仰头,索要暖意。

他很快就回应了她。

滚烫的唇与微凉的唇贴合,温柔地压住苦涩的泪珠。

鼻息洒落,长指穿梭其间。

擒过她小巧的颌,又在交吻中下坠。

“卿卿。”梁铮唤她。

嗓音呢喃,比火灼还干哑。

李含章没有作声。

她只抬起手,向梁铮的鬓角摸索过去,将他拉往自己的面前。

用薄息与淡吻回报他,表达着自己的渴慕。

梁铮怔了刹那。

地上的鞋履很快被绢帛掩住。

柔嫩的双手抵住榻前的木板,五指细软、劲力松弛。

刹那之后又绷紧,指尖被压得发白。

一只淡蜜色的掌盖了过去。

宽大许多,棱骨清晰,青痕隐现。

红檀木板上,雕刻着成片的梅树,绛色的花瓣似在微微颤动。

长发蹭在颈间,尾尖摇曳,凌乱又生动。

他的头发和他的胸膛一样硬。

李含章朦胧地想。

除了袒露给她的真心,他没有任何一处是柔软的。

她的腕在乱动,本能地要逃,却被人温柔而强硬地按住。

她的背脊也很薄,像片柔软的荷叶,此刻弯出一道流畅的低谷,仿佛能盛住清晨的露水。

梁铮又一次低头吻她,吞去她的羞怯与呜咽。

他缓声安抚:“别怕。”

李含章摇了摇头。

梁铮垂眉,视线走过那惹人的泪痣,见她朱唇一开一合。

他分明没有听见话语。

却读懂了她将言未言的两字。

殿内暗香馥郁,白烟袅袅升腾。

与榻相邻的木案上,燃有一只雕金镂玉的博山炉。

炉底摇晃,刹那又回稳。

金玉声被撞得破碎,敲出反复而拥挤的叩响。

李含章被梁铮抱着,走向浴间。

她双眸紧闭,长睫湿润。发丝也着了汗,贴在雪颈,缠住一抹绮丽的红痕。再多的,便悉数遮蔽在软褙之下,只叫烙下它的人心中知晓。

藕臂虚虚地勾着男人的脖颈。

细腕随步伐一摇一晃。

姿色格外颓艳——全无平素的清高与矜傲。

幸好浴间就在偏殿,距主殿不远。山庄内的婢女又知事明礼,远远见人走来,便低眉垂首、沉默备浴,不至于冲撞二位贵主。

温水时,梁铮候于几榻,将李含章抱在膝间。

他自婢女处接过绵帕,轻轻擦拭着怀中人那张水津津的小脸。

顺带着趁此机会,多看她几眼。

小孔雀白颊浸霞,泪痣勾魂,唇含羞赧。

还有一点尤云殢雨后的娇媚,衔在她凝春的眉角。

看得梁铮心猿意马。

他爱极了此刻的小妻子——像朵含羞的桃蕾,为他一人清艳地盛开。

她方才也是如此,迷瞪又乖顺。

让怎么拧就怎么拧、让说什么就说什么。

而且……他没想到会是她。

那位曾救他一命、被他寻找十年的公主,竟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思及此,梁铮头脑发晕。

他真心未明时,还同魏子真说过,要将那位公主的驸马熬死——现在看来,若一语成谶,可不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

李含章比梁铮更晕。

她肢体无力,仅凭本能向旁侧依靠着。

意识也摇摇欲坠,还未情醒过来,连自己身处何方都无知无觉。

直到温水灌过、波流洗濯——

“呜!”李含章哀呼。

她不自觉地蹬着足,想起身躲避。

发顶当即擦过梁铮的下颌。

若再使劲些,怕是要直接撞上去了。

梁铮停了臂,不敢再代劳清理。

“疼了?”他询道。

嗓音低沉,含着怜爱与歉疚。

李含章吃力地眨了眨眼。

随着神智逐步回归,她终于发现,自己正被梁铮从后环抱、坐于浴斛之中。

她摇头:“不疼。”

只是太突然,吓着她了。

接着,李含章松下肩,自然而然地靠往梁铮的胸膛。

她闭眼,声音倦哑:“你伺候得好些。”

话说得不客气,脸颊却是粉的。

梁铮闻言,不由得勾起唇角。

他俯首啄她侧耳,认真道:“还不算好吗?”

怀里的小孔雀微微一颤。

真是坏家伙。

就不该给他好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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