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生吃过章鱼，对刺身一类敬谢不敏，那些带着吸盘的触脚让沈芙嘉觉得恶心。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她捏起一只，撕扯下了一条章鱼触手放进口中。
黏黏滑滑的触感顿时占据了整个口腔，章鱼脚在她嘴里疯狂扭动，捅到了她的喉咙。
咀嚼了两下之后，沈芙嘉抚着喉咙咽了下去，随后将余下部分一并吞吃下肚。
肚子里有了点东西后，她终于不堪重负，半瞌着眼、靠在墙角上睡了过去。
虽然目前的身体状态还很糟糕，可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转变，沈芙嘉知道，这一次，她又活下来了。
“我活了——”慕一颜从决缡的院子里走出来时，狠狠地松了口气，捂着自己的心脏，“好险好险，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死在里面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被二爷爷表扬。”宓茶抱着她今天做的小匣子和慕一颜回家，“那个地雷做得好棒呀。”
“那不是地雷，那是我自制的压力感应爆炸豆。”慕一颜纠正。
“为什么它被你甩出去的时候不会爆炸，别人一踩就会爆呢？”宓茶百思不得其解，看了好几遍都没看明白。
“这没什么啦。”慕一颜手腕一翻，两指间夹着一颗花生米大小的金属球。“你看，这一面是压力感应器，是一块突出一点的金属片。我把它往地里甩的时候，只要避免这块金属片接触地面就行了。”
“喔——”宓茶恍然大悟，“你把其余部分种进了土里，把感应片露在了地面上，这样追来的敌人一踩，就踩到感应片了。”
“对，就是这样。虽然对于高手们来说不值一提，但是那些眼神不好的中低级能力者，还是很容易上当的。”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你来百里谷以来做出最有用的东西了，我们应该大吃一顿，庆祝一下！”
“什么！我以前做的东西也很有用！”慕一颜轻哼一声，继而唇边泛起了些许腼腆的笑容，“不过，这的确是我第一次得到二长老的肯定……”
宓茶高兴地举起双手，“所以我们应该庆祝！”
“庆祝一会儿再说，下面还有课呢。”慕一颜看了看时间，轻呼一声不好，急忙往前跑去，“快到点了，翡姐姐在等我了，结束之后还得练双枪。”
“等等我，我也要一块儿去。”宓茶小跑着追了上去。
“我不需要有人和我一块儿。”沈芙嘉对着郁思燕道，“团队任务我已经接了不少了，临时组队的能力者良莠不齐，效率低下，还不如我一个人接单。”
极地那次就是典型的例子，如果不是有人拖后腿、暴露了踪迹，她又怎会被雇佣军团追杀。
“别忘了你的目的。”郁思燕抬眉，“你不是为了拿赏金才接活儿的，你现在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积累经验。”
“我们的最终目的是尧，没有人可以单枪匹马地颠覆一个国家，必须具备统一群体的力量。”
她难得出现了语重心长的语气，“芙嘉，单体来说，你已经很独立了，可你身上缺少一点儿‘大气’、一点儿‘威慑力’。现在的你只能让人觉得美，可并没有美到让人想要臣服于你。”
“臣服……”沈芙嘉思索着重复这个词汇。
她的家庭环境不能和那些大宗族相比，眼界和气质有所局限。一直以来，她都是靠“谄媚”和“示弱”来魅惑自己的目标，从前是学校里有钱有势的学生，后来是自己的任务目标。
沈芙嘉没有资本和底气，她硬不起来，她注定“小家子气”，可如果要完成她们的计划，单单只是“柔”绝对不够。
“你得有点柳凌荫的强硬。”郁思燕说。
郁思燕点出了沈芙嘉目前存在的缺点，可要想改正并不容易。原生家庭来带的影响是一辈子的，要打破沈芙嘉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柔术”，转而变得刚强，这很难立刻实现。
沈芙嘉思考了多种方案，她接了一些多目标的屠杀任务，试图用大量的鲜血浇灌出强硬的气质；也向郁思燕申请去当了几个月的教官，通过训练锦大的新生，来增加自己的威严。
气质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何况沈芙嘉已经有了自己惯用的姿态，这些举措短时间内效果不甚明显。
从她熬过了[二次觉醒]，并表现出具备独立完成任务的能力时，郁思燕便对她越来越重视。
各类灵草补药不提，但凡沈芙嘉住在她私宅里的时候，她有空就会替她梳理能力。
郁思燕不吝人力和钱财地猛砸、冰嗜吸收了一个又一个能力者的能力。
双管齐下，沈芙嘉的修行一日千里，已达到了五级上阶，距离四级只差一步之遥，这意味着她的尧国之行近在咫尺，而提高魄力一事也迫在眉睫。
给她的时间不多，为了尽快达成这一目标，沈芙嘉暂且不管内里，先把外部做到位。
她搜集到了很多含有“霸气凌厉”角色的影视剧，模仿里面角色的表情、语气、姿势、穿衣风格……只要是沈芙嘉能看见的，她便尽可能地模仿，每天都花费大量的时间对着镜子做练习。
在这日复一日的反复琢磨中，暂不论实际气质提高了多少，她觉醒了她的四级诅咒——[臣服]。
“这是最后一次任务了。”郁思燕抬眸，望向坐在她的对面的女孩，两年时间，女孩重新长出了长发，脸上的妆容愈渐成熟，葱白如玉的手指之下，是布满厚茧的指腹。
她娴静地坐在沙发上，眉眼间带着一点亲和的笑意，谁也想不到，这样一双清澈柔美的眼睛，见证了上百次的杀戮。
郁思燕将装载资料的黑色通讯器推向了她。
“祝你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