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杭絮把佛像挪会原位,跳了下来,落地轻巧无声,而后锁链砸在地上,发出重重的一声响。
她走出佛堂,仇飞云跟在身后,“娘娘,上面是什么?”
“有条暗道。”
她把门合上,盘算着能不能上个锁。
“那陛下……”
“在里面。”
杭絮顿了顿,又道:“跟他几十个侍卫一起。”
这就是杭絮没动手的原因——她打不过,脚上的链子净拖后腿。
放火也不是不行,控制不好度,把容敏烧死了就不好。
现在只能等珟尘来再说。
她在台阶上坐下,歪头看仇飞云。
“别站着了,坐下吧,还要等好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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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絮没想到人来得那么快。
这里是皇宫的西北角,应该是最后清查的地方,但坐下不到两刻钟,她就听见马蹄声踏踏响起。
这声音在佛堂前停下,仇飞云紧张地站了起来,她却坐在原地,仰头望着来人。
士兵在见到院中的人后惊了惊——搜查了大半宫殿,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人。
“你是谁,在这干嘛!”为首的士兵喝道,看来他并不认识杭絮。
“嗯……我在等人。”杭絮想了想,答道。
“皇宫已经没人,你们不要再等了,快走吧。”
“不,”她坚定地摇头,“他会来找我的。”
“怎么回事,在门口站了这么久?”门外又响起马蹄声。
为首的士兵回头行礼,“校尉,这里有几个宫女,属下在劝她们离开。”
“我去看看。”
那人下马,士兵让开一条路,让他进入院中。
杭絮见到来人的脸,不由得笑起来,“刘校尉,好久不见。”
刘校尉惊讶得失声,“小、小……”
“大人,您认识她?”一个士兵疑惑问道。
“问个屁!”
刘校尉反手拍了那人脑门一下,叱道:“这是王妃,给你画像看了个屁!”
对方从怀里翻出画像,抬头低头几番对比,恍然大悟,“真的是王妃娘娘!”
“愣着做什么!”刘校尉又赏了他的脑门一巴掌,“还不快去喊王爷和将军!”
那人捂着脑门奔出远门,而后马声远去。
刘校尉则来到杭絮面前,顺着她湿透的衣物见到脚上的锁链,不禁叹了一口气,“小将军,你受苦了。”
“容敛好吃好喝地伺候我,称不上受苦。”
杭絮拍拍对方的肩膀,“刘校尉,你带锯子了没?”
对方自然是没带锯子,但刀剑和人手足够,在数人合力撬拨,断掉三把刀后,那锁链总算从她脚上脱离。
锁链落地的下一刻,杭絮便忍不住跳起来,这种轻快的感觉让她仿佛背生双翼,能跳到天上去。
翅膀毕竟没有长出来,她也不过比以往跳得稍微高了一些,但这毕竟是令人高兴的。
她从台阶上跳下去,又跳上来,活动着久经拖累的脚腕,不忘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刘校尉。
刘校尉听罢,吃惊道:“那二皇子在佛堂内?”
“对,他身边带着几十个人,你们不要贸然行动,多等些人来。”
话音刚落,便有人冲进来,道:“王爷快来了!”
刘校尉笑道:“小将军,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我们有多难熬。王爷的眼神简直要冷死人,我们都不敢去见他。”
“现在好了,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
杭絮没回应,她在思考另一个问题,“我要不要先换套衣服。”
但这个问题也只是想想,因为下一刻,奔腾的马蹄声在院门前戛然而止。
容琤下马,走进院内,急促的脚步声在见到杭絮后停下。
他着一身铠甲,银色的甲片糊满血液,看不清原色,头发凌乱地垂在额前,脸上也溅着血,还有几道伤痕。
明明刚从战场上厮杀下来,但那双望向杭絮的凤眼中,却没有半点煞气,反而茫然无措,像个近乡情怯的旅人,日思夜想的爱人就在面前,短短几丈的距离,却不敢继续前进。
“珟尘。”杭絮笑起来,又叫了一声,“珟尘。”
容琤仿佛被对方的笑眼烫到,慌忙低下头,去解自己浸满血的腕带,刚解完一只手,杭絮便冲过来抱住了他。
她环住男人的腰,踮起脚,鼻子蹭着他的发梢,透过血腥去闻对方身上独有的香气,声音发闷,“我好想你。”
容琤终于解完另一只手上的腕带,他低头,牢牢抱住杭絮,像抱紧失而复得的珍宝。
“我——”他卡了一下,调整气息,“我也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