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姜芫款款而来, 谭氏笑的那叫一个春风得意。
好在她知道不能让老夫人看出来她的心思,很快收敛了笑容。
进了慈心堂,姜芫行了礼:“见过祖母, 不知祖母叫孙媳来有什么吩咐?”
声音脆生生的, 年纪又小, 生的好看, 笑起来像一朵花, 陆老夫人看了心情就好。
招招手让她过来:“也没什么要紧事, 就是叫你和你二婶来说说管家之事。”
姜芫心中有数, 故作惊愕:“管家?”
“以前主要是你婆婆管家, 你二婶也帮着理一些事。如今你婆婆去了边关, 若是这些事不赶紧安排好, 府上迟早要乱起来。”至于三夫人尤氏, 身体太弱, 自是不能劳累她。
姜芫想了想,理所当然道:“既然以前是二婶协理母亲管家,现在二婶直接全盘接到手上不就好了?”
“协理”二字刺痛了谭氏的心窝, 她暗暗剜了姜芫一眼。
这个小丫头, 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即便她想把持陆家, 在陆老夫人面前还是要推辞:“瞧芫姐儿说的,你既是世子夫人,管家是早晚的, 现在历练一番也是好的。”
见姜芫还在犹豫,谭氏以为她是个娇生惯养的草包,对她很是鄙夷。
陆老夫人又道:“你二婶说的是,这个家早晚要交到你和景哥儿手中,难道你还要躲懒一辈子?而且我听闻, 西宁侯夫人是教过你这些的。”
姜芫垂下头:“我的确跟着母亲学过,只是我在侯府生活了十六年,对侯府的一切都很熟悉。如今我才嫁进陆家不久,很多事都不清楚……”
听她这么说,陆老夫人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有些欣赏她。
若是看不清自己的不足,急吼吼将中馈揽在手中,那才是吃相难看让人厌恶呢。
思考须臾,陆老夫人道:“既如此,你就先跟着你二婶好好学一学,等熟悉了府上的人和事,再上手也不迟。”
姜芫做出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多谢祖母,多谢二婶。”
谭氏看到她那张灿烂的笑脸,觉得扎眼极了。
回到世安院,就有人将账本送来了。
她的陪嫁加上陆维景的私房,账本一下子多了一半。
姜芫差点吓晕了,劫后余生般道:“还好我没有揽下管家权,否则我真要秃头了。”
秦嬷嬷听到她的喃喃自语,不禁脸色一沉。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胸无大志”的世家宗妇。
陪着姜芫的时间长了,她也真的将姜芫当成家人,不由多唠叨了一些,与她分析利弊。
最后她叹了口气道:“少夫人,你明白了吗?”
姜芫捏着一颗葡萄,笑道:“我自然是明白的,只是我才到陆家没多久,管家之事放一放也无妨。”
秦嬷嬷想了想道:“也好,等少夫人生下小公子再管家更加名正言顺。”
“咳咳。”葡萄籽卡到喉咙,姜芫剧烈咳嗽起来。
秦嬷嬷顺手递给她一盏茶,又板着脸道:“少夫人,你可知你的身份?”
姜芫赶紧正了正脸色:“嬷嬷放心,我心里有数呢。”
秦嬷嬷狐疑地端量着她。
恰好,陆维景进了屋子:“你们在说什么?”
秦嬷嬷行了个礼,退下了。
姜芫缓了过来,示意他坐下:“哦,祖母与我和二婶说起管家之事,我拒绝了。”
陆维景满不在意道:“拒绝就拒绝了,只要我是一天世子,陆家就是大房的,别人抢不走。”
“我也是这样想的。”
见她笑容狡黠,陆维景情不自禁捏捏她的脸:“你是因为与我心有灵犀,还是想偷懒?”
姜芫拍开他的手。她自然不想承认是后者,至于心有灵犀,她更不好意思认同。
陆维景哑然失笑,一转头,看见小几上反面朝上放着一本书。
他翻开正面一瞧,见到书皮上写着《莺儿传》三个字,面露异色。
姜芫一急,忙伸手夺回去。
“你怎么乱动我的书。”
陆维景扶额。
枉费他一直以为她在看正经书,如今看来是他高估她了。
再看她右手边的小几上放着的果子,他更是一脸无奈。
她倒是不知愁,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依旧过得轻松自在。
现在他都怀疑,嫁人对于她来说没什么区别,只是换个地方住。
“以后少看些这种书罢。”
姜芫脸色一红:“你还管我看什么书?”
换来陆维景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陆维景果然信守承诺,翌日下衙后,他就将镜子带了回来。
姜芫迫不及待,又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双手拿出镜子。
只见镜子带着金色镶边,还有细碎的宝石点缀,背面雕刻着并蒂莲花,精致又富贵,拿在手上沉甸甸的,清晰地照出她的面容。
关键是,这面镜子比打碎的那个大了一圈。
她爱不忍释,观看了好一会才轻轻将它摆放在梳妆台上。
转而看着陆维景,诚恳道:“世子,谢谢你。”
见她这般高兴,他也心满意足了:“你原先的镜子本就是因我而碎,我赔你一面镜子是应该的。”
“那也要谢谢世子。”
“你瞧瞧这个。”陆维景从袖中又拿出一个小小的锦盒。
姜芫慢慢打开,却发现里面是一个巴掌大的镜子,看做工应该和大镜子是一套。
她对着镜子笑道:“世子是从何处得到的?”
“掌柜送的。”
“掌柜的还真是大方。”姜芫感叹。
陆维景一口老血憋在心里。
他真想摇着她问:我说什么你都信吗?
咽不下这口气,他充满恶意地道:“你不问问买镜子花了多少银子吗?”
姜芫这才想起来:“多少银子?”
陆维景面色淡然:“一千二百两。”
“什么?”姜芫瞠目。
“你没听错。”
姜芫怔了片刻,恍然大悟:“怪不得掌柜的如此大方,原来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陆维景心中气血翻涌。
又见她捂着心口道:“可是一千二百两也太多了,我那个小镜子才五百两。”
陆维景忍住笑:“你该知道这种镜子多么珍贵,原先掌柜定价是六百五十两,但是有位夫人也想要,因为我愿意多出钱,掌柜的才愿意将镜子卖给我。”
姜芫爱惜地抚着小镜子,忍不住照了照。
真是越照越……好看。
陆维景劝道:“它虽然不能吃不能喝,但是能一直陪着你,一直到你白发苍苍还能用,甚至能传给我们的……”
说到此处,他不再说了。再一看姜芫平静的脸色,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她到底有没有听他说话!
又过了一会,她恋恋不舍的将小镜子收起来,转而问他:“世子,你哪来的钱?”
陆维景握了握拳,告诉自己千万别在意,否则真的会被她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