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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1 / 1)

“我爱吃,不是因为它味道好,是因为母亲以前经常做,你若觉得这里伙食不好,回去吃便是。”陶青面色冷淡。这句话让陶父住了嘴。他眼睛一红又要落泪。还是胡大爷打了岔:“哎哟,瞧瞧亲家,太客气了。福临,你还不给你公公盛饭,傻呆着作甚。”周福临迟疑地挪动步子,被陶青按住肩膀:“你坐。”她将众人的饭盛好,这才坐到周福临身边。拿起筷子,第一筷就夹了菜到夫郎碗里,也不理她爹。陶父知道陶青生他的气,决定从周福临下手。方才他在门口说了一通埋汰周福临的话,确实是真心觉得这亲事不好。可女儿分明就极为喜爱这男子,总不可能马上和离吧。于是他柔声对周福临道:“昨日我实是不知,否则必定要来的,现在一看,果真模样标致,是个能过日子的。好孩子,方才我是心急了,那些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说完取出一对金镯,非得让周福临收下。以前的陶青十分执拗,她认为父亲背叛了母亲,逐渐长大,她意识到父亲对母亲不是没有爱,毕竟自己曾见过他伏在母亲棺材上落泪,守灵那夜,灵堂也传出止不住的哭声。她爹是怕了。带着两个孩子,周围人又因为妻主的事指指点点,没有能力养大孩子的他,遇到张毓的示好,这才意图嫁过去,摆脱悲痛和困境。她不想和张家打交道,也不想让夫郎跪着给她爹敬茶,但她爹既然非要送钱过来,为何不要?也不知张毓得知后,是否还能摆出温柔的样子。周福临推辞一番,听到妻主开口:“他给你,你收下便是。”陶父这才消停,看周福临这个儿婿也顺眼了点。只要能缓和自己和女儿的关系,条件差些就差些吧,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谈。这顿饭吃得没滋没味,周福临慢吞吞喝着汤,瞧着旁人好像也没吃多少。除了阿盼没心没肺。陶父带了那么多美食来,小孩子自然忍不住,反正他嫂子说了,随便吃。陶父见阿盼吃得欢,不禁道:“锦儿也跟他一样,胃口好,每回家里做了吃的,必定添上两回饭。”说完才惊叫一声:“遭了,她几时下学堂?”“回主夫的话,小小姐怕是已经回府了。”小厮委婉地提醒陶父,该离开了。陶青放下筷子:“不送。”去摸周福临肚子,勾起嘴角:“咱们到后院走走?”陶父拒绝了胡大爷要送他的好意,知道女儿不可能送自己,失落地出了饭堂。一步三回头:“那……那我下次再来。”小厮又催:“主夫,小小姐今早说了,想吃您做的点心,待会儿见不着您,又得四处问了。”陶青就这样看着她爹匆匆来,匆匆走,眉毛都没动一下。这个人早已不属于她和哥哥。他如今的家是张府,妻主也不是她母亲,而是张毓,最宝贝的孩子是张锦。各自安好便是,何必非得打扰彼此。陶青和周福临到了后院,问他:“可是没吃饱?”周福临摇头,转而担忧她的情绪:“你……没事吧。”陶青握住他的手:“我很好啊。”他们的后院中有个纳凉小亭,陶青拉着夫郎坐下,说要给他揉腰。片刻,周福临便发觉腰间力道消失,腿上一沉,陶青枕着他的腿,静静闭上了眼,一副疲倦之态。“福临。”她语气缱绻。“嗯。”周福临修长的手指穿过她散开的发。“嫁给我,你可后悔?”周福临幽幽道:“我若悔了,你要同我和离么?”陶青蓦地睁眼,仰面瞧夫郎,分辨他的神情。看到夫郎没好气地盯着自己,绽开笑容,捉住他手指亲了亲:“自然不肯的。”盛夏总是有蝉,吱吱叫不停。斑驳光点从亭边大树的叶片缝隙漏到青石板上。一阵风吹过,陶青和周福临没感觉清凉,反倒增添了燥热。“进屋吧。”陶青提议道,“我去做几个冰碗,去去暑气。”他们都没提陶父。陶青走后,胡大爷找了过来:“阿盼这孩子,一听说小陶要做冰碗,巴巴儿地跟去了,一口一个嫂子。”他也察觉到陶青心情不好,没多说,只拍了拍周福临的手:“我原先还想着,跟你公公那边多来往,如今看来,那是个拎不清的,人家把咱们当累赘,便算了。你是和小陶过日子,又不是跟他,既然成了亲,安生地过就好……”周福临知道胡大爷是为他操心,没有打断,“嗯嗯”地应着。胡大爷话头一转:“所以她昨晚对你好吗?”周福临愣了愣。脑海里,洞房时的画面不由得浮现,耳边胡大爷又絮絮叨叨,他越发窘了。大白天的,说这干嘛呀……正在做冰碗的陶青忽然打了个喷嚏。嗯,定是夫郎想她了。作者有话要说:鸽子精回来啦第三十一章 薄脸皮与厚脸皮陶家医馆换了个地儿又开张了, 就在集市街。陶青没通知任何人,只是牌匾往上头一挂,大门敞开, 太阳不烈时, 搬了桌椅到门外阴凉处, 贴上“今日免收诊金”的条子, 懒洋洋地等着病人。初时冷清, 人们来来往往,只是朝这边好奇瞧上两眼, 并不靠近。到了皇城的赶集日,人多起来,便有贪小便宜的试探性走过来:“诶, 大夫,你这儿真不收钱?”“今日不收, 仅限十人。”陶青抬头,勾唇一笑。她身穿白衣, 领口和袖口都绣了兰草, 端正坐在椅上,双手交迭,认真道:“这位……小姐, 可要一试?”没来由地, 被称小姐的女子脸一热, 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盯着自己,忙摆手:“不了不了, 我又没病。”然后迅速溜走,惹得不少人发笑。就这样过了一段日子,周围的商贩们得知陶青是住在后面两条街的, 对她亲切起来,见识过陶青的医术后,也会善意地替她招揽病人。周福临只知道妻主近日忙着医馆的事,他自己也忙,租了店铺开画坊呢,没工夫关注她的事。两个人明明刚成亲,正该如胶似漆,却每日一同出门,一同在家门口相遇,吃饭时聊点外面的事,饭后牵了手于院中散步,自然无比。胡大爷上次问过周福临,他和陶青的新婚之夜如何,周福临觉得这等私密之事,不好对他人说,含含糊糊略过。这日他又被问了:“福临啊,我看小陶和你总是匆匆忙忙,太阳下山才回。累了一天,你们倒头就睡,怎么维持夫妻间的恩爱?做生意固然重要,但也别太顾着那头。”在老爷子看来,什么都比不过夫妻感情要紧,夫妻之间,一个主外,一个主内最好。当年他妻主是木匠,每日做完木活儿一身汗,他就在旁边负责擦汗,让妻主饿了能有热乎乎的饭菜,累了能有热水沐浴,两个人在榻上说点悄悄话,很是融洽。周福临没成亲时,要一个人挣钱养弟弟,胡大爷就心疼,催其嫁人,为的是什么?就是想给他找个依靠,让他不必这般忙碌,只顾着小家便好。可当福临和小陶成了亲,却和以前没两样。“小陶不是将她的钱交到了你手中么,我瞧着有不少呢。她开医馆是秉承她母亲的遗愿,你又是为的什么?男儿家在外抛头露面,终究是不好。”胡大爷苦口婆心道:“你和小陶都二十了,寻常人家,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比阿盼小不了多少。那小陶的爹,隔三差五派人送东西,尽是什么红鸡蛋、瓷娃娃的,他的意思你不明白?”周福临正在院子里,将新画裱起来,打算第二日拿到画坊。闻言,抿了抿唇,很是不赞同:“她能开医馆,我为何不能开画坊?我本就不是贤惠的性子,若让我什么也不做,只在家伺候她,天天想着生孩子,那她不如换个夫郎。”更何况陶青的爹,他的公公,据说在她很小的时候便改嫁,并不曾将其养大。上回公公来家里,从陶青的反应,就可见二者关系不和。他同意定亲时,本就是为了陶青这个人,妻主都没催自己生,公公送点礼物暗示催生,他就得接了这个暗示,乖乖听话么?“换什么夫郎。”陶青耳尖地听到这一句,赶紧走过来,笑着问二人:“谁家要换夫郎?”走到院子里,看到周福临背对着她裱画,那画儿翻来翻去,动作不停,却没什么进展。金色的阳光悄悄从云间钻出,方才站在院子里,并不觉得热,这会儿陶青感觉身上灼灼的。“你们怎么不找个阴凉些的地方,当心被晒。”陶青对胡大爷点了个头,便去拉夫郎。没拉动。周福临闷头将画拿起,转身进了旁边的纳凉亭,留给她一个清瘦的背影。陶青:“???”胡大爷叹气:“是我老头子的的错,说了些话,他不乐意听。”陶青将他扶到屋檐下,安慰道:“福临是什么人,您还不清楚么,不会一直生您气的。我去看看他,你别急。”“去吧。”胡大爷还是很失落,缓缓朝屋里走去。陶青怕他多想,把阿盼找来,让其陪着对方。这才去寻夫郎。夏季的傍晚,天黑得迟。热风一吹,灌进人的袖里,哪怕躲在纳凉亭也不管用。周福临坐在亭里石凳上,捏着自己的新画,看似在望眼前风景,实则心烦意乱,被胡大爷那番话刺激到了。最近,有两三个女子拿着自己的画儿,到他画坊中寄卖。这几人衣着整洁,言辞有礼,看得出家境不是特别富裕,教养却良好。周福临想到了当初的自己,便同意了他们的请求,也会帮着寻卖家。不久便有一个男子过来,据说是那些人其中之一的夫郎,称妻主有事,以后他负责送画和拿钱。周福临没往心里去,同往常一般行事。某日去迟了,那天是男子过来拿钱的日子,他想着自家画坊的门没开,怕耽搁别人,一路走得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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