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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1 / 1)

被邪教占据了几个月的延州城,今日终于重回谢无疾之手。朱瑙道:崔副将,你虽事错主,但谅你是重情义之人,我与谢将军可给你将功抵过的机会。你可愿诚心归顺?崔诚只不做声。过了良久,崔诚又道:府尹与谢将军可否饶焦将焦别一命?他虽犯大罪,却也是受了邪教蛊惑,情有可原。往后他必不敢再犯。若府尹与将军肯宽恕他,小人愿以命相抵。朱瑙笑了起来,谢无疾却皱紧眉头。一炷香之前,焦别和史安也被人同样押上来跪在这里。他们明明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却仍做着最后的挣扎,不断叩头求饶,让朱瑙和谢无疾饶了他们性命。而现在,崔诚明知有活路可走,却自己奔着死路上走。还没等朱瑙说什么,谢无疾已冷冷开口:他二人虽万死不能抵其罪。崔诚默然。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朱瑙又道:崔副将,我知你今日必定心境复杂,现在要你答复是否愿意归顺,确实仓促了些。此事不必着急,我可给你几日想好了再说。崔诚摇了摇头,缓缓道:府尹宽厚,小人感激不已。只是小人自知罪孽深重,已无颜再苟活于世,愿以死谢罪。朱瑙正要说话,谢无疾又接了过去:你是想与焦别一同赴死?是。崔诚平静道,焦别待小人有知遇之恩,小人未能阻止他犯下大错,唯有与他同日而死,方能不负恩情。你想好了?值得吗?想好了,值得。朱瑙意识到话锋不对,想开口时,却还是晚了一步。谢无疾道:好。既如此,我尊重你的选择。朱瑙:谢无疾道:你死之后,是否有家人需要照料?是否有心愿未了?崔诚摇头,跪下叩首:没有。多谢将军成全。大恩大德,崔诚来世再报。谢无疾道:不必。我敬你是义士,给你留个全尸。朱瑙:干脆,爽快。死生大事,眨眼敲定。谢无疾看了朱瑙一眼,用眼神询问他是否有异议。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朱瑙还能让谢无疾把说出来的话吞回去吗?他最终只能挥了挥手,表示自己赞成。于是让有人上来把崔诚带下去了。谢无疾倒也没那么粗心,看出了朱瑙似有无奈,疑惑道:你很想留用他吗?朱瑙道:倒也说不上不过确实是个可用之人。倘若今日不是崔诚,而是黄东玄之流,谢无疾说斩就斩,那他说什么也得拦下来。一个崔诚,倒也罢了,只是难免有些可惜。朱瑙摇头道:他今日不过一时意气,才全心赴死。留他三月,未必不会后悔。若三个月后仍不后悔,再留他一年,总不想死了。人心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时光能消磨一切,只要留着性命,没什么不能改的。谢无疾却默了默,低声道:何必消磨义士?他不是想不到这一层,只是与朱瑙有不同的考量罢了。朱瑙微微一怔。谢无疾一项自诩薄情寡义,对他人的情义倒是十分敬重。他本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弯了眼睛,笑道:也是。他既有心如此,便由着他吧。谢无疾本要去看看俘虏的情况,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他抿了抿唇,还是道:对不住往后你若有想要留用的人,提前与我说一声,皆由你定夺。朱瑙眼波微漾,挑眉道:那再好不过。你若有决不想留的人,也提前与我打声招呼,我想想如何交你处置。谢无疾顿时哭笑不得,无奈地摇摇头,转身下城楼去了。第221章 张玄竟然亲自到延州来了?!监狱里,焦别与史安被蜀军关到了同一间牢房。蜀军没有捆缚他们的手脚,只将他们关在牢里。于是转眼功夫,两人就已扭打在一起。都赖你!要不是你再三保证你那副将不会叛变,老子怎么会上了你的鸟当?!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史安两眼通红,追着焦别扭打撕咬。你凭什么说是他出卖了我们?而不是你手下的那群蠢货走漏消息?焦别毕竟从戎多年,史安哪里是他的对手?他一脚把史安踹翻在地,拎起拳头对着史安的脸猛捣几下,你还敢说!要不是吃了你们蒙骗,我当初怎么会加入你们这见鬼的邪教?我怎么会!!数拳下去,史安被他揍得几近昏厥。焦别刚要起身,史安忽然又醒了过来,满脸是血地扑过来拖住他一条腿。焦别猝不及防被拖到在地,史安发疯似的一顿乱拳,好死不死正捣中他的要害。焦别顿时一声惨叫,滚翻出去。这段时日以来,朱瑙的出现既让他们互相怨恨,又让他们不得不暂时团结在一起,结果怨恨更甚。现在两人又被关到一起,再不把满腔怒火发泄出来就没有机会了。于是乎,狗咬狗,一嘴毛,你一拳,我一腿,你骂爹,我骂娘,把牢狱里吵得好生热闹。狱卒们就在牢房外看热闹,直到感觉人快被打死了才进去拦一拦。毕竟这两人都得在市口当众斩首,死得太容易了可便宜了他们。焦别简直搞不懂史安怎么还有脸发脾气,他才是真的委冤屈顶,怒火冲天!当初这帮邪教徒忽悠他叛变的时候,简直不知跟他吹了多少牛。什么谢无疾和朱瑙已在凉州遭遇大败,性命堪忧;什么朱瑙只是个沽名钓誉的大骗子,不足为患;什么张玄法术通天,可呼风唤雨;什么玄天教徒已遍布天下,所有教徒虔诚得跟傀儡似的,指东绝不向西。只要他加入玄天教,就能指挥大量教徒也不知当初他脑子里进了什么泥水,虽然没有照单全收,但还真的信了不少!结果呢?事实是怎样?这帮邪教徒除了欺软怕硬,要啥啥没有,干啥啥不会,从头到尾就没办成过一件正事!还说什么教徒都很虔诚,其实根本就是愚蠢透顶。能被张玄忽悠,一样能被其他人忽悠。朱瑙就随便编了个黄鼠狼的故事,就把教徒弄得四分五裂,自相残杀了!焦别越想越气,自己的大好前程居然葬送在这帮蠢货手里,简直不能再冤枉了!等他缓过劲儿来,又揪着史安一顿猛揍,直把史安打得七窍流血,口吐白沫。狱卒冲进来,把焦别给架开了。焦别不停挣扎,嘴里还骂骂咧咧:什么狗屁张师君,人呢?啊?!你不是说他会妖法吗?!现在我们都要上断头台了!你倒是让他施法把我们从断头台上救下去啊!!啊!!史安也不知道是被打傻了,还是绝境之中再无其他指望,唯有病急乱投医。他瘫在地上,嘴里含混不清地念念有词:师君师君大显神威一定会杀杀了他们救救我们的焦别被狱卒们牢牢按着,没法再扑上去动手。他摇头嫌恶地啐了一口,骂道:真是无药可救!=====与此同时,几十里地外的一间田庄。爹,我早就跟你说了,什么玄天教,都是骗人的!哪儿有什么神仙下凡啊?你供那什么张师君的神像供了几个月了,他保佑你什么了?一名年轻人站在老者身后,苦头婆心地相劝。老者充耳不闻,跪在神龛前,嘴里念念有词,不住叩首。他们是穷苦人家,自家当然建不起庙堂,神龛是庄上信教的信徒们一起筹钱建的,供奉张玄的牌位。老者对玄天教异常笃信,每日晨定昏省前来祭拜。爹,你听见我说话没有?我让你别拜了!年轻人耐性耗尽,想把老者从地上拉起来。他这一动手,老者骤然大怒,猛地把他的手拍开:你滚!我早说过了,我没有你这儿子!年轻人:他又气又急:爹你疯了吧?就因为我不肯去跟蜀军打仗,你就不认我这儿子了?朱府尹明明是来帮谢将军一起治理邪教的,我还打他们?我帮他们都来不及老者听到邪教儿子就要发怒,年轻人忙道:好好,且不说别的,你就为了那玄天教,逼着你儿子去打仗送死?我还是不是你亲生儿子?老者怒道:你若是虔诚,师君便会保佑你。这是多么好的积攒功德的机会!原本你来世能投个富贵胎,你却就这么错过了!年轻人道:这一世都还长着,想什么来世?再者说了,你都看到了,那些帮着玄天教打蜀军的人是什么下场?张玄到底保佑他们什么了?才刚出门就被抓走了!我本来还以为你能看明白,没想到都这样了你还死不悔改,简直简直气死我了!他所说的正是史安原本安排去夹击朱谢联军的队伍。那群邪教徒们雄赳赳气昂昂地集结完,俨然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豪情壮志。结果别说上战场了,都没来得及迈出两步,周围就冒出一大群士兵,把他们团团围住了。按说这些教徒本也是要上战场的,虽然消息走漏,中了埋伏,他们只当是提前作战便是。但这些人已经是史安实在无人可用,矮子里面拔高个挑出来的。正规军们把刀一亮,这些教徒们直接吓得尿裤子,连反抗都没反抗就缴械投降了。真是要多窝囊有多窝囊,要多可笑有多可笑,把个玄天教威严展现得淋漓尽致。按说心智清明的人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偏生有些人吃了猪油蒙了心,就是不明事理,仍对玄天教坚信不疑,这老者显然就是其中之一。也幸亏他年老体衰,没去参战,要不然也没法在这跪拜了。这是师君的考验!老者掷地有声道,跟师君作对的人,很快就会遭到报应的!等着瞧吧!年轻人死活说不通,又不能对自己的亲爹动手,急得都快哭了。正当此时,庄外忽听一阵锣鼓喧天,吹打弹唱,好不热闹。年轻人与老者同是一怔,竖起耳朵仔细听。只听得声响越发近了,连土地也跟着震动,可见外面的阵仗之大。眼下时局紧张,已好久不见有人操办喜事,纵有酒水宴席也往小了摆,以免招惹灾祸。可庄外那队伍显然比寻常喜庆队伍大得多,光奏乐者少说都有百人上下,这阵势怎么说也是达官贵人才能用,甚至寻常达官贵人还不一定办得起呢!年轻人满心好奇,也不管自己的糊涂爹了,赶紧跑去庄外看热闹。老者也撑着地站了起来,拍拍膝上的土,跌跌撞撞跟了出去。两人来到庄口,庄口已是人头攒动,都是听见动静出来看热闹的人。年轻人花了好大力气才挤到人群前列,终于看见不远处的大道上,一行数百人的队伍正在缓慢前行。这支队伍极为招摇,除了乐师们吹拉弹唱外,队伍的中心有一顶一丈多高的轿子,轿身通体鎏金,镶满珠宝玉石,轿顶还嵌着一颗硕大的琉璃宝珠。此轿一看便知少说也有数百斤重,却不由牲畜拉动,而全由人扛。前后左右共十数名轿夫才能堪堪抬住它缓慢行走,轿夫们显然极为吃力,寒冬腊月里各个大汗淋漓。百姓们不知那队伍究竟是何来头,不由议论纷纷。也不知是哪位贪官出行,看那轿上嵌的,全是民脂民膏啊!就是!可恶的贪官,这年头了还敢如此招摇,就不怕被匪军给抢了么?那么重的轿子,竟让人来抬,也不知寻几匹马来。那贪官就该脚上生疮,一辈子下不了地!老百姓们厌恶的咒骂声此起彼伏。不怪他们这么觉得,商人大都低调,能这样招摇过市的也就只有权势滔天的官员了。方才拜张玄的老者也顺着儿子的脚步挤到了人群前列,看清了那顶轿子,嫌恶道:天杀的!就因这世道腌臜,让这些贪官污吏横行,张师君才下凡来救世的!年轻人又好气又好笑,简直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放弃跟自己的亲爹浪费口舌。那行人越走越近,老百姓不敢再多言,议论声渐渐小了下去。可不知怎么回事,那行人竟然散发出一股骚臭的气味,熏得百姓们纷纷后退。什么味道?不知。怎么像是猪圈里传出来的?不像猪圈,好像是忽然,那行人停下了脚步,奏乐声也停止了。一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人走到百姓面前,铛铛铛一阵连敲手中的铜锣。所有人都在锣声中闭上了嘴,茫然地看着那人,不知他要宣布何事。那人见周遭完全肃静,这才满意地收起铜锣,清了清嗓子,高声道:太清玄天皇帝张玄张师君出行到此,尔等凡人,还不速速跪拜?!众人:太清玄天皇帝张玄?!这,竟然不是贪官的轿辇,而是张玄的??!!那玄天教的创教人张玄???刚刚骂完贪官、捧完张玄的老者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脸上一阵火辣辣的臊。张玄竟然亲自到延州来了?!第222章 你若再敢笑话我,我玄天教的队伍一路招摇过市,吹笙奏乐,敲锣打鼓,闹得沿路村庄鸡飞狗跳,民不安生。百姓们心中作何感想,有多少人为此梦醒心碎,全都暂且按下不表。一夜无话。转眼一晚过去了。翌日巳时一刻,焦别、史安等叛军和玄天教的主要党羽都被带出了监牢,押赴市口刑场,准备行刑。昨天刚被关进牢里时,焦别与史安二人都发了疯似的吵闹不休,一会儿互相责怪,一会儿又做起白日梦,指望事情还能有所转机。直到崔诚也被关进监牢,焦别看见崔诚,先是呆滞了片刻,又抱头痛哭了一场,随后恍若大梦初醒,再不闹腾了。焦别不闹,史安却是始终没消停过。其实原先对于张玄所谓的法力,史安是根本不相信的,那只不过是用来忽悠信徒、骗取利益的说辞而已。但到了绝境里,他自知再无出路,病急乱投医,竟然忽然信起了这些胡言乱语。一整个晚上,他都缩在角落里喃喃自语,一会儿念什么咒语,一会儿又画起各式各样的符咒,还真指望着天上忽然能有神仙下凡来救他于水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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