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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1 / 1)

魏變正意淫间,一名小卒忽然跑了进来,通报道:大王,外面来了一位姓孙的男子,带了两名家仆。他自称是大王母家的表亲,得知大王在汾阳,特来拜会。手下众人向魏變问道:哥哥你在汾阳还有亲眷?魏變点头道:确有一门远亲在此。顿了顿,又笑着捋了捋胡须,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众人面面相觑:这话是什么意思?魏變摆手道:你们先去后边歇息,待我见过这亲戚再说。众人听他这么说,只好纷纷起身退出去了。不多会儿,几名亲兵将那名表亲和他的两名仆从引进了院子里。那姓孙的表亲乃是魏變的晚辈,一见到魏變,他立刻激动地上前拜会:魏舅舅,你还记得表外甥吗?他那两名家仆也都跟进来行礼。魏變将他端详片刻,道:自然记得。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一眨眼长这么大了。虽说长开了,眉眼依稀还能认得出。孙表亲感动道:舅舅果真好记性。外甥自从见过舅舅一面,舅舅英姿始终记在心上,这些年听闻舅舅的种种事迹,外甥钦慕至极,又唯恐舅舅早已把我忘了。如今得知舅舅还记得,外甥真是死而无憾了。魏變笑道:你才是好记性。我抱你的时候,你还在襁褓里,连自己亲爹都认不得,竟能记住我这个表舅舅。舅舅也很感动。孙表亲面皮一僵,干笑几声。这孙表亲与魏變虽是亲戚,但关系却远得很,没表出三千里也表出了两千里。而他知道魏變来到太原,没有第一时间上门拜会,却在这个时候来了,足以说明他的另有目的。不过魏變也不揭穿,孙表亲脸皮也够厚,两人竟还坐着叙了会儿旧,聊了几句亲戚间的旧事儿。过了一会儿,孙表亲忽然捂住肚子,神色痛苦:舅舅,外甥怕是吃坏肚子了,可容外甥先去方便一下?魏變道:你去吧。于是两名亲兵上前,带着孙表亲去找茅房了。孙表亲的一名家仆跟着他一起走了,还有一名家仆却在院子里留了下来。等人走后,魏變打量了一番留下的那名家仆,道:你留在这里,难不成是有什么话要对本王说?那家仆忙走上前,噗通一声在魏變面前跪下:不瞒大王,小人此番前来,是有一笔好买卖想说与大王知。魏變道:什么买卖?你说来听听。无疑,这家仆便是朱瑙派出的说客。他花钱买通了孙表亲,找机会来到魏變面前。那说客开门见山道:大王有所不知。小人认得几名蜀商,那几名蜀商是蜀府的朱府尹面前的红人。据他们说,朱府尹对大王闻名已久,一直想要结识大王。而那朱府尹是个知人善任、慷慨大方的明主,这几年来天下诸多英雄纷纷投靠于他,皆在他麾下出人头地,尊荣富贵。若是大王也有意结识朱府尹,小人可代为引荐。魏變婉拒道:我对朱府尹也是闻名已久,十分仰慕。若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亲自前去拜会。只不过如今我有命在身,与朱府尹相隔楚汉,贸然前往敌营恐怕不妥。还是日后再说吧。他没有答应,但也没有要把这名说客绑起来处决的意思。不管他对朱瑙怀着什么样的心思,但他跟朱瑙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今年收张玄的钱替张玄办事,明年也未必不会收朱瑙的钱去替蜀府做事。没必要把事情做绝。那说客道:大王是高瞻远瞩之人,合该做长远之计。这玄天教乃是邪教,张玄更是十恶不赦的罪人。此教靠坑蒙拐骗立足,如何能长久呢?相信大王自有深见。魏變笑了笑,道:玄天教是否邪教,是否长久,本王不知,也不关心。本王只知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本王既然应承了张师君的事,就不会失信于人。说客道:恕小人直言。大王重诺重义,确实令人钦佩。可大王重诺重义,不也是为了将来能取信于人,能得善果么?与其将信义用来刀头舐血,不如尽早择明主而事。朱府尹将来是可称霸天下的雄主,大王与大王麾下的黑马军若早日归顺,何愁将来不能位极人臣?为了邪教给的区区蝇头小利,错失前程,当真值得么?听了这话,魏變的眼皮狠狠跳了一下。他还真没想到,朱瑙派来的说客竟然如此敢说,竟然说的如此直白。如今天下群雄逐鹿,江南的韩如山刚刚称帝,广晋军与河南军正在争夺中原,云梦平原的长沙府在吞并江陵后也曾风头大盛,去年虽遭重创,也未必不能翻身朱瑙的确是诸侯之中风头最盛的人物之一,但他未必是兵马最强的,也未必是最富足的。他占据的巴蜀之地在逐鹿中亦不占优势。在这种情形下,朱瑙的手下竟敢如此大胆地宣称,朱瑙就是将来会称霸天下的霸主。他究竟是忽悠起人来不眨眼,还是当真如此有信心呢第228章 套话确如那说客所言,魏變重诺重义,除了他天生义气外,更重要的,还是他看得长远。因为他遵守承诺,很多次放弃了利益的诱惑。同时,也因为他信守承诺,一直以来总是有人信任他,给他赚钱的机会。否则如果他哪一回收了敌人的好处,临阵倒戈,即便赚到了一大笔钱财,可以后谁还敢再找他?他能用那一笔钱吃一辈子吗?但是,这也并不代表他是把义气看得比性命更重、不懂得变通的人。为了自己的性命,为了跟随他的弟兄们的性命和前程,到了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也是可以变卦的。如果朱瑙真的是将来的天下之主,那么无疑,投靠朱瑙,对黑马军来说是最好的前程。他再也不必为了生计发愁。哪怕为此背信弃义一遭也值当了。可问题是,朱瑙和他的手下有没有信心魏變不知道,就魏變自己而言,他对朱瑙是完全没有信心的。否则但凡他看好朱瑙,从一开始他就不会接受张玄的邀请来太原与朱瑙为敌了。因此,对于那说客的说辞,魏變只是在心中冷笑了一声,面上仍是客气的:朱府尹确乃当今天下难得的英雄,若他能平定乱世,恢复纲常,令百姓安居,那真是造福千秋的功德。本王也盼着那一天。只是本王做事有自己的原则,实不敢做那背信弃义之事。那说客道:大王何须急着回答?此事事关重大,大王可考虑一段时日再做决定。既然说客如此道,魏變也就敷衍道:本王自会计较。说客似乎是见魏變说不通,又换了条路来游说:若大王愿意为朱府尹效力,朱府尹绝不会亏待黑马军。无论那邪教给了大王什么好处,大王在朱府尹那里皆能得到五倍乃至十倍的好处!魏變听到这话,先是一愣,旋即差点笑出声来,心里对这说客和朱瑙都更多了几分轻视这说客竟然想用钱来买通他,说明朱瑙根本就不了解他,连他的为人都没查清。也说明,朱瑙其实已经没有其他手段了,才能想出砸钱这种下策来。那传说中多智近妖的朱府尹,看起来,也不过如此。真是叫人失望啊魏變已连敷衍都懒怠,简单应付了几句,便借口还有其他事,让人尽快去把那解手解到掉进粪坑的孙表亲找回来。不多时,孙表亲回来了,魏變又皮笑肉不笑地那话讽了他们几句,也没撕破脸皮,便将几人打发走了。等孙表亲等人离开后,方才躲去后院的魏變那些手下又纷纷出来了。刚才那些对话众人都听到了,出来后顿时唏嘘不已。乖乖,早听说成都块是富裕之地,今日却算是开眼了。那蜀地真就富成那样了?蜀人怎敢有这么大的口气?是啊。他们知道张玄给咱们多少钱吗?还五倍,十倍!我是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啊!真是一山还比一山高。我原以为玄天教就算够富的了,没想到蜀人竟更富!难不成蜀地的庄稼结出来的都是金穗子么?可算了吧。那都是刮来的民脂民膏,是老百姓的血汗。我道那朱瑙名声不错,却原来也是个剥皮的狗官!原本蜀人肯出大价钱招揽他们,对他们来说当是好事。可价钱出的太高了,反倒叫这些人反感起来。毕竟他们都是乱世里出身的绿林,谁没受过苛捐杂税的盘剥呢?唯有那林深,目瞪口呆地喃喃了数遍十倍十倍,终是忍不住冲魏變问道:哥哥,若他们真能给出十倍的价钱,何不索性依了他们?这钱着实够我们兄弟吃一辈子了众人顿时又埋汰起他来:你这小子,就数你最见钱眼开。让你闻着铜钱味,就跟狗闻见屎味似的。那蜀人拿点钱出来,你这就把哥哥昔日的教诲都抛去脑后了?就是啊,我说你小子不会被蜀人给收买吧?林深又被人嘘得面红耳赤,恼火道:好好好,就我贪财,你们都高风亮节!有本事你们都别要钱!魏變止了众人的嬉闹,好声好气道:那人说五倍十倍的价钱,也不过是信口一说罢了。纵使朱瑙真拿得出那么多钱来,可他从蜀地过来,岂会将这么多的辎重戴在身上?徒增赶路的负担罢了。我若真应承了他们,便是中了他们的奸计。届时他们借口暂时拿不出这么多钱,要回蜀地去取。而我却已然背弃了张师君,骑虎难下,不得不依着他们的命令行事。他们离间的目的已经达到,又岂会真的给这么多钱?他们赖账不给,我们又能拿他们如何?众人听得呆了,顿时骂道:好狡猾的蜀人!又道,还是哥哥聪明,看穿他们的险恶用心!唯有林深,虽也随众人奉承了魏變一番,心里却还忍不住想着那十倍的钱毕竟是十倍啊!哪怕是五倍,三倍,也够他一辈子不再捱穷了!魏變却不知林深的想法,只自顾自地吩咐道:你们派个人去找张师君,就告诉他蜀府遣使接近我,想要游说我,被我严词拒绝了。我命人捉拿那说客,谁料那人身手矫捷,不幸被他逃脱了。让师君派人去搜捕那说客。蜀人今日没能成功游说他,很可能会放出风声,让张玄知道他们接触过他。挑拨离间的手段无非就是那一套。如果他不把这件事情告诉张玄,就有可能会让张玄对他产生怀疑。而他之所以没有当场为难自己的表外甥和那说客,却让张玄去拿人,因为他没必要和朱瑙结私仇。如果那说客聪明,出去以后就该赶紧逃了。如果被张玄捉住了,那也是玄天教和朱瑙之间的事,跟他魏變无关。手下们得了他的命令,一起商量了一下向张玄汇报的说辞,便赶紧派人去了。黄昏时分,林深一人提着一壶满满当当的酒从酒馆里出来。他面色微醺,脚步虚浮,显然方才已喝了不少了。林深亦知自己在黑马军中并不讨喜,魏變虽还算重用他,可其余人等却大都看他不顺眼,一寻着机会便拿话讥讽他。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自幼穷苦出身,吃够了穷的苦头,爱财惜钱又如何?非要人人都慷慨大方不成么?想到众人嘲笑他的嘴脸,他心里一阵郁卒,又捧起酒壶猛灌了一口。不多会儿,他拐进一条小巷子里,正要继续往住处走,忽然间,从他后方跟进来一人,快速斜插到他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林深察觉到来者不善,立刻将手按在刀柄上。那人却向他行了个大礼:小人参见林校尉。林深:林深警惕地打量着那人:你是何人?我怎么从未见过你?那人道:小人的主公久闻林校尉大名,知道林校尉才干过人,是当世少有的英俊豪杰。又得知林校尉在黑马军中屡遭小人嫉恨,并不得志。为免明珠蒙尘,主公特命小人前来招揽林校尉。林深皱了下眉头,捉刀的手却松开些许。他一听便知道这人也是朱瑙派来的,却没想到朱瑙不光派人招揽魏變,竟也招揽到他的头上来了。他的确因被人酸言酸语而不痛快,但若说他不得志,倒也并非如此。魏變算是个识人善用的,他在魏變手下不曾受到亏待。只是这人那几句奉承的话说的他十分舒心,再加上就连魏變也没为难蜀使,他又何必发作?便只是冷冷地拒绝道:多谢朱府尹抬爱。只是林深与魏王情义深重,绝不会背弃大王的。那人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包袱,打开布头,里面装的竟是满满一包金叶子:林校尉若肯为我家主公效力,我家主公非但会重用校尉,更会厚待校尉与校尉的家人,还请校尉仔细思量,再做决定。林深看到那么一大包金子,顿时眼睛都直了。他的目光无法从金子上挪开,不自觉地咽着唾沫,恨不能直接劈手夺过来。可终究是理智占了上风,他咬牙道:大王待我有恩,我林深这点骨气还是有的!无论如何,我绝不做背叛大王的事。你不必再多言!顿了顿,想到那十倍价钱的承诺,又忍不住补了一句:除非你们能说服大王,那我自会与大王同进退。那人听他这样说,不由暗自好笑,面上却叹了口气,故作惋惜道:林校尉如此重情重义,实在令人钦佩。我家主公若知道了,必会十分感动。无论林校尉什么时候改变心意,我家主公随时倒屣相迎。林深不忍见他把那包金叶子收回去,撇开眼不看。谁料那人竟没将金子收回去,而是仍塞进了林深的手中:主公有言,他敬佩校尉的为人,无论校尉肯不肯改换门庭,这些金子都是给校尉的见礼,还请校尉万勿推辞。林深呆了一呆,情知这钱不该收,可又实在狠不下心拒绝。两人互相推让了半刻,林深终是犹犹豫豫地把钱收下了既然只是见礼,他也没叛变,这样不算对不起魏變吧?那人见林深收下金子,微微一笑,退后几步,又冲林深行了个礼,作势要走。临走前似忽然想起什么,又问道:小人心中还有疑惑,可否请林校尉解答?林深收了这么一大笔钱,自然不好意思拒绝:什么疑惑?你说便是。那人道:无论魏大王,还是林校尉,都是义薄云天之人,合不该与那邪教同流合污。小人实在好奇,那邪教究竟给了什么报酬,让大王和校尉愿意为他们做事?这问题让林深有些犹豫。邪教具体给了他们什么报酬,这可是一桩机密,知道的人并不多。像他这样受魏變重用的军官知道,普通的小卒是绝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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