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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51(1 / 2)

chapter51

“阿珩。”

这声轻唤,带着历经痛苦之后的疲倦感,还有一些若有似无的眷恋,糅合在男人的声线中,无比的好听。

周珩将身体往下错,几乎和他平视了,就着那一点点微光看着他。

“你还疼么?”

许景昕说:“还有一些难受,但已经在可控范围内了。”

周珩抬起一手,轻轻滑过他的额头,沿着五官的线条游走:“那是怎样的感觉?”

许景昕如此形容道:“轻的时候会觉得精神萎靡、困顿、恶心,严重的时候会觉得疼,觉得冷。疼的位置不固定,可能是全身,可能是局部。无论是毒品还是药物,当人对它成瘾,那就不只是生理上的问题,还有心理上的。服药后,人会满足,会生出渴求的心理,当瘾症犯了,就会强迫自己再去吃这种药。”

许景昕描述得非常详细,若他只是描述疼痛的感觉,她未必能完全理解,可是这种心理上的“变态”反应,她却是懂的。

周珩的手停了下来,问:“你这次服药时间不长,又有医生开给你的药做辅助,戒断期也不会太长吧?”

“嗯。”许景昕握住她的那只手,“快的话三天,慢的话一个星期,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就没大碍了。”

周珩想了想:“可是,你过去有长达一年的时间在接触它,这次又……两者会不会产生连续反应?”

“多少会有一点,但最难熬的时候我已经过去了,那种痛苦的感觉我永远都记得,不会再走回头路。”许景昕说。

周珩不知道,那所谓“最难熬的时候”是怎样的感觉,却可以想象,类似今晚这样的痛苦,他在上一次戒断期中都是独自承受的。

一个人,周围没有任何人可以帮他。

即便那时候他们已经建立了信任,可是这么私密的事,这样毫无尊严的脆弱的时刻,他也不可能对她开口。

就像她历经那些痛苦一样,没有人可以说,别人也不会理解,她只能自己过。

周珩吸了口气,又朝他贴近了些:“那这几天,让我陪着你吧。”

她声音很低,几乎要听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怕他拒绝。

许景昕盯着她看了许久,就在周珩以为这篇要翻过去的时候,他终于“嗯”了一声。

两人又一同沉默了。

周珩垂着眼睛没有看他,却也没有离开。

其实他们谁都没有困意,她想自己总得说点什么,将这尴尬又暧昧的氛围解开,要么就彻底冷掉,要么就再推一把。

“你……”

大约是两人想到一起去了,他们同时开口,又同时看向对方的眼睛,同时笑了。

许景昕:“你先说。”

周珩这才说道:“你,刚才是不是就知道我不是一号了?”

“嗯。”

“我有破绽?”

莫非是她哪句话,哪个表情不对?

许景昕却如此说道:“你看我的眼神,一号从不会那么看我。”

“什么眼神?”周珩问:“那你一开始就知道了?”

许景昕摇头:“开始只是觉得奇怪,还不肯定,后来咱们说了一会儿话,我才知道这个一号是你扮的。”

周珩回忆了一下,却记不清他们都聊了什么细节,她只记得自己一心试探他对自己的感情,大概就是在此期间露出破绽了。

说话间,许景昕朝她靠近了些,他的手始终没有收回来,就落在她腰背上,仿佛只是搭着。

周珩眼睛垂着,看着近在咫尺的他的唇和下颌。

两人的呼吸已经纠缠在一起,缓慢的,有控制的,小心试探的

“阿珩。”

“嗯。”

“我……”许景昕的嘴唇动着,“其实没有你以为的那么正直。我有很多私心,也有计算。”

周珩下意识屏住呼吸:“我知道。我从没有把你想成圣人。”

这话落地,她也朝他靠近了点。

两人的鼻尖快要碰到一起了。

又是几秒钟的拉扯。

时间的流淌在这一刻变得非常奇妙,好像过得很快,又好像慢得近乎煎熬。

直到许景昕开口:“有件事我早就想做了。”

他的话就和他这个人一样,确定目标之后就开始部署,落实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细节,等到桥梁搭建完毕,就是攻城略地,摘取果实的时候。

他的鼻尖滑过她的。

周珩连说话都要控制着唇形,否则就要碰上了:“什么?”

“我的理论和经验都不丰富。”许景昕还在铺垫着,“你要多包容我一点。”

他是紧张的,她能感觉得到

他又带了一点侵略性,这是天性,就算再木讷,再缺乏经验,也掩盖不了。

不过,虽然这个时候笑很不合时宜,周珩还是轻笑了声,正准备说点什么鼓励他解放天性。

然而就在她张嘴的同时,他的唇贴了上来。

他的吻,生涩且谨慎,压抑着热情,控制着节奏。

可他越是如此,对于女人来说,越想去释放他的热情,让他毫无顾忌的去尝试。

周珩起先没有动,就让他轻轻吻着自己。

她知道,他在关注她的反应,他已经收紧了手臂,有些用力,却又怕勒疼了她。

她心里是暖的,身体是热的,每一根头发丝都在颤抖。

其实他们都一样,越是靠近就越谨慎,怕美好的东西被破坏,怕再一次经历失去和撕心裂肺的痛,无论是生理的,还是心理的。

直到她再也控制不住,手落在他的脖颈,回应他的吻。

他先停顿了一瞬,随即开始“反击”。

浓烈的,炙热的,熨帖着每一个细胞,每一寸皮肤,足以让她化成水,蒸腾成气体。

不知过了多久,当这个漫长的吻终于停下来,两人依然没有拉开距离,出于本能的耳鬓厮磨着。

他们对彼此是陌生的,因此充满了好奇心和探求欲。

他们又是熟悉的,却还想将那层表面的熟悉再更进一步,刻进骨头里,再一起发酵出来,粘合在一起。

就像那首《我侬词》里写的一样,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尔,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尔,尔泥中有我。

……

这一夜,两人都充分感受到了对方身上的另一面。

他的力量,以及她的温情。

过去的辛苦、疲累、伤痕、痛苦,似乎都在这一晚得到了抚慰。

早上,晨间的光洒进卧室。

周珩第一次亲眼看到了他小腿上的断口。

她轻抚着,许久、许久,直到他搂上来,吻到一处。

两人又一起去了浴室,待洗净了,她给他刮了胡子,露出干净的下颌。

周珩用手去感受着那种清爽的皮肤触感,描绘着他的五官。

她的眼神充满了怜惜,而他的则如同深邃的湖水,像是要将人溺在里面。

直至日上三竿,许景昕终于去了书房。

周珩在楼下接了外卖。

两人一起吃午饭时,许景昕不经意地提到,刚在书房和许长寻通了个电话。

他唇边带着笑,可周珩却因此停下筷子。

许景昕见她立刻提起精神,刺一根根竖起来的模样,不禁笑了,给她夹了块肉,说:“先压压惊,我要说的事不需要这么紧张。”

周珩将肉吃了,这才听他说:“我跟他说了,我想和你把关系定下来,正式的,公开的。他同意了。”

周珩睁大了眼,既惊讶于许景昕的行动力,也惊讶于许长寻的好商量。

但很快,她就想明白了:“他同意,是因为许景烨?”

“嗯。”许景昕说:“许景烨回来后小动作频繁,许长寻已经意识到这个儿子彻底离心了,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应该就是安抚许景烨,修复父子之间的裂痕。但照目前看,他失败了。”

许长寻当然会失败,他根本不了解许景烨的心情。

许景烨这次反弹,绝不是只因为许长寻和梁峰做的那场交易,这对父子之间的关系早就破碎了,就像是骨头分家了,唯有皮肉还连在一起。

而梁峰的那一手,就等于连皮肉都切断了。

周珩说:“许长寻亲情淡薄,在意识到这个儿子已经铁了心要对付他之后,他虽然觉得失望,但很快就会反击,要在许景烨壮大之前将他扼死。所以你提出要取代他的位置,就算他心里排斥跟周家继续纠缠,从大局上考虑也会答应的。可这样一来,他就等于将你推出去了,许景烨会视你为眼中钉。”

许景昕笑着反问:“我不提,他就不会了么?在他心里,我将你抢走是事实,有没有那层婚约都一样。”

说到这,他停顿一秒,又道:“至于许长寻,无论他心里怎么想切割,许家和周家的关系到底建立了二十几年,并非一朝一夕,要断开岂是那么容易的?许长寻比谁都清楚,周家既是他的心腹大患,也是软肋,他不可能真的做到脱离周家,反倒是放在身边时时刻刻监视着,才会放心。”

是啊,周楠申简直就是许长寻肚子里的蛔虫,许长寻做的事,周楠申桩桩件件都记了下来,还有一部分拿着实据。

话说到这,周珩放下筷子,安静地想了片刻,终于说道:“有件事,我还没有跟你说。”

许景昕给她盛了碗汤,问:“什么?”

周珩接过汤碗:“周楠申的确留了一些东西给我,就在前两天我找到了,还将其中一部分跟许长寻有关的证据,给了许景烨。”

这一次,换许景昕惊讶了。

周珩解释道:“只是一部分,不是全部。许景烨要对付许长寻,注定了两败俱伤。可许景烨的筹码并不多,在这件事情上会很吃力。而我又需要时间去安排其他事,不能让许长寻在这个时候还有力气来对付我,所以……”

周珩的话说到这又顿住了,同时迎上许景昕的目光。

许景昕表情严肃,眼神却是温和的:“我明白,换做我是你,也会这样做。”

周珩微微松了口气,其实她没必要紧张,她一个人单打独斗惯了,也从不会去在乎他人的观感。

可是和许景昕的关系,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她很珍惜,也很爱护,倒不希望因为她接下来要做的事而产生嫌隙。

许景昕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隔了几秒,握住她放在桌面上的手,一边揉着一边说:“非常时刻当用非常办法。你我身在局中,很多事没得选。如果一味的谨守所谓的原则和底线,不屑与之同流合污,那连活下来的资格都没有,又凭什么站到最后?”

周珩这才摇头笑了:“我不在乎原则和底线,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是故意瞒你,只是还没机会告诉你。”

“哦。”许景昕挑了挑眉,“那么,这几天你有的是时间来跟我分享。”

两人又相视一笑。

直到午饭后,周珩提到她同样将几份资料交给程崎的事,

这里面的意思自不必多说,无非是借力打力。

然而说到程崎,许景昕却隐有担忧。

周珩看出来他的顾虑,便问哪里不对。

许景昕是这样说的:“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和试探,我已经可以肯定,程崎在给经侦提供情报。但这也是最大的问题。”

经侦?

是有些意外,但也合乎情理。

程崎单独对付梁峰,结果不会乐观,他是梁峰一手栽培起来的,他的人都是靠梁峰吃饭的,又怎么可能真的帮助程崎。

再说,梁峰背有靠山,只要靠山不到,程崎就取代不了梁峰。

在这种情况下,程崎就要另寻他法。而那些一直盯着梁峰这条线,试图将其连根拔起的执法部门,也会想到从梁峰身边的人下手。

只是……

周珩问:“为什么说是最大的问题?”

许景昕解释道:“这个问题就在于程崎的性格。他始终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他要除掉梁峰,前提是保全自己,他们之间的对战就会变成长期拉扯。这也就意味着,他给经侦提供情报也是有选择和有条件的。他想送梁峰去坐牢,但他不想一起进去。”

这样一来,那些情报和线索,就不会是最重要,最关键的部分。

因为所有能打到七寸的东西,梁峰都会让程崎一起沾手,程崎交出去了,就等于连自己一起交代了。

周珩说:“我给程崎的东西,是梁峰过去犯下的事,和程崎无关,他可以放心用。”

“嗯。”许景昕说:“但我猜程崎不会将那些东西往上交,他会先自己利用。这样做既有利也有弊,交出去了很有可能石沉大海,不交就等于将危险留给自己。”

周珩接着说:“任何黑恶势力做大到一定程度,都绝对不是个人行为,非得有人纵容、包庇,才能羽翼丰满。程崎跟了梁峰那么久,必然知道梁峰的根基不是一个经侦部门就能撼动的,但他也了解梁峰势力的软肋,他一定会从这些地方下手。”

许景昕:“但站在梁峰的角度上,一旦他的根基被人动了,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程崎。所以程崎的行动一定要快,还要杀得梁峰措手不及,否则只会给自己增加变数。”

……

这之后数日,周珩就堂而皇之的住在许景昕的别墅里。

许景昕也极少去长丰集团,美其名曰在家调养身体。

周珩将周楠申留下来的部分资料拿给许景昕看,有许长寻的,也有梁峰和那位靠山的。

她知道许景昕身份特殊,一直和警方有联系,但许景昕看到这些东西后,就和她的反应一样,并没有交出去,而是先选择按兵不动。

期间,两人一起出了趟门,是去看望柳婧。

柳婧有专人照顾,情绪很稳定,对他两人也有印象,就坐在一起说了会儿话。

周珩给她哼了那首童谣,柳婧默默地流着眼泪,念叨着自己的孩子,那是她记忆深处的美好。

只是周珩并没有借此机会跟柳婧相认。

她本就是个情薄的人,对于母爱是有过向往,却也是陌生的,她不知道该如何和亲人正确相处,不知道该如何付出子女的爱,就像这样保持着距离,却又在心里惦记着,似乎才是最适合的方式。

后来,周珩陪着柳婧进屋单独说话,柳婧主动拿出来的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周珩小时候的几件玩具。

柳婧抚摸着玩具,讲着她小时候的事。

周珩却在其中发现了一个优盘,就和蒋从芸给她的一样。

周珩将优盘拿走,问柳婧是谁给她的。

柳婧只说,是孩子的爸爸。

那优盘后来周珩验证过,和蒋从芸给的一样,插入电脑就会弹入一个登录界面,再输入里面的账号密码就能和海外连线。

但周珩没有启动,只是原路退出。

她起先还觉得奇怪,不明白周楠申为什么要给柳婧和蒋从芸留同样的东西,后来再一想,即便是他也做不到料事如神,只留下一条线实在太过冒险,蒋从芸和柳婧都有变数,而他也只能多做几手准备来预防万一。

只要蒋从芸和柳婧之间能有一个人将优盘交到周珩手里,这张底牌都不会浪费。

可反过来,若两条线都掐死了,那就是天意了。

除了看望柳婧,和许景昕回应警方的问话之外,两人就关起门来过日子,好像对外面的事完全不闻不问一般。

可实际上,他们人虽没动,外面的变化却是一件不落的知悉。

先是长丰集团。

许景烨就已经开始动手了。

许景烨是许长寻一手教出来的,在公司多年又十分熟悉内部运转,了解高管们的想法,如今他又握着一些关键性把柄,要在公司排布自己的人,暗中谋划架空许长寻,倒也不是难事。

许长寻自然有所觉察,而且已经在防范了,下一步应该就是亲手收拾这个儿子。

只是许长寻收拾的动作也不能太大,梁峰牵的线还没搭稳,此时长丰集团父子相残的风声若是传了出去,这条线可能就要断,外面的对手公司也会趁火打劫。

谁知就在这时,许家又出事了。

于真不知何故受到了惊吓,忽然早产。

孩子生下来后气息微弱,而且先天不足,在医院抢救几天,最终还是去了。

许长寻因此受到一点打击,在家里躺了两天。

许景烨去家里探望时,父子俩关上门聊了半个小时,许景烨就离开了。

当天晚上,林明娇就发现许长寻身体不适,急忙送到慈心医院。

结果,许长寻瘫痪了。

在经过一番治疗之后,许长寻终于恢复了说话能力,但要再站起来,怕是不可能了。

他整个人都因为这次的接连打击,以及这场病而消瘦了大一圈。

这件事还是后来周珩听蒋从芸说的,忽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想着一年前许长寻的意气风发、深谋远虑,如今却落到卧病在床的地步。

许长寻这一病,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在集团里传开了。

这下不仅许景烨的人更加积极,就连那些原本还在观望风向的高管,也纷纷投靠和示好。

许长寻虽还是董事长,但要不了多久,股东大会就会以他身体原因动议换人。

许景烨是不二人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许景烨近来事业做大,太得意忘形了,他竟没有联系周珩。

周珩对此倒是全无想法,她更关心的是许景烨一人独大之后,会如何对付许景昕。

许景昕也想到了这一层,但他并不担忧,只说:“长丰集团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眼前的风光只是回光返照。许景烨若看不到这一点,没有抽身的意思,还自认为能力往狂澜,那就会一起陪葬。”

而另一边,原本搅合在许家父子中间的梁峰,也突然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了一段时间。

程崎迟迟没有传来消息,但周珩知道,他已经在行动了。

……

几天后的某个晚上,警方针对康雨馨的制毒工厂展开收网行动。

许景昕因配合警方行动,彻夜未归。

他们都知道,一旦康雨馨走投无路,势必狗急跳墙,接下来由她嘴里咬出来的人,必不会少。

这里面除了制毒线上的,还有许家和周家,但凡和她有联系的,怕是都会拉下水,还不知道会牵扯出多少惊天大案。

而同一天,周珩也回了周家。

她回周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迟来的清理门户。

要说这件事的起因,还是因为这段时间周珩不在,连公司都不曾露面,周家又恢复到往日的低调,在长丰集团的存在感也一路降为零。

哪怕是周楠申生病期间,都没有这么沉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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