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企鹅中文>科幻惊悚>别为他折腰 作者:容烟> 第21章 Chapter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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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Chapter 21(2 / 2)

“没去系楼看看?”

江攸宁:“还没来得及。”

“介意一起吃饭么?”杨景谦问。

江攸宁摇头,“一起吧。”

老同学邀请,没有拒绝的理由。况且杨景谦极有分寸,跟他聊天很舒服。

杨景谦也买了一份鱼,江攸宁的已经做好了。

她也没客气,径直吃了起来。

只是见杨景谦一人坐着尴尬,她便想了想,问:“你怎么这会儿才来吃饭?”

杨景谦笑,“刚跟两个毕业生讨论了论文课题,有点忘记时间了。”

华政毕业论文向来开题早,九月底就已经开始筹备,等大四第一个学期结束的时候就要交初稿。

只是没想到杨景谦刚入职就会带毕业生的论文。

“系里缺老师。”没等她问,杨景谦便自动解答了,“这会儿刚来的老师也得带毕业生,而且,还得当辅导员。”

江攸宁:“哦,那应该很累吧。”

“确实。”杨景谦说:“现在的小孩儿比咱们那会跳脱多了,想法也更多。”

“好像是有这么个说法。”江攸宁点头,“我妈也经常这样说,千禧年后的这些小孩儿,教起来让人啼笑皆非。”

“你妈妈也是老师?”杨景谦还是第一次了解到这些事,那会儿上学的时候,江攸宁总一个人走,唯一相熟的人就是路童,跟班里其他人很少打交道,大家也觉得她神神秘秘的,对她的事儿很少谈起。

“嗯。”江攸宁说:“我妈妈在华师,教世界史。”

“华师啊。”杨景谦言语中带着遗憾,“我爸那会儿想让我报华师来着,填志愿前我临时改掉了。”

“不过我爸之前也在华师工作,他教经济学。”

“现在呢?”江攸宁问。

“退休了。”杨景谦说:“去年刚退的,现在就和我妈两个人世界各地旅游,连人都看不到。”

“那挺好。”

江攸宁忽然想到,慕曦也快退休了。

本来她从哥大回来那年,慕曦就要退休,但临时出了政策,退休时间又延迟了五年。

算算时间,也就这半年的事儿。

“退休以后也还能外聘啊。”江攸宁说:“听我妈的意思好像是她可能还要再教两年。”

“我爸当初也那么想。”杨景谦想到了自己父母,笑道:“但我妈不让他去,说是大半辈子都搞教育和研究了,陪她的时间少之又少,两个人闹了阵儿别扭,我爸就拒绝了返聘。现在陪着我妈周游世界,再也没提过这事儿。”

“能一起去旅游也挺好的。”江攸宁说:“我妈也总埋怨我爸工作忙,不能陪她。”

“那你爸妈是报了旅游团还是自己做的攻略?”江攸宁问。

杨景谦:“我妈做的攻略。她以前在华师教地理,后来转来华政,一直教旅游地理。”

华政的旅游管理专业也算名列前茅。

那样的组合倒是很适合出去旅游。

江攸宁想到自己的父母,一时想不出来谁适合做旅游攻略。

老/江不喜欢走路,慕曦是个路痴。

两个人好像天生就不适合旅游。

杨景谦又说了些他父母旅游的趣事儿,江攸宁听得津津有味,偶尔附和几句。

正聊着,杨景谦的电话响了。

他接起来,眉头忽然皱起,懊悔地说了声对不起,马上到。

“不好意思啊。”挂断电话后,杨景谦说:“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系里学生今晚办了模拟法庭,我答应去当评审的,现在马上快开了。”

“嗯。”江攸宁笑了下,“没关系,你去吧。”

两个人的饭也吃得差不多,江攸宁端着自己的餐盘起身。

杨景谦跟她并肩走,见她偏离了放餐具的方向才喊住她,“在这儿。”

江攸宁顿时晃了神,她目光绕了一圈才看到杨景谦说的地方,尴尬地耸耸肩,“换地方了啊。”

“对。”杨景谦说:“咱们上学的时候都在最南边,现在换到另一边了。”

两人一同下楼,江攸宁说想去操场看看,于是两人在楼下分别。

江攸宁往西走,杨景谦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忽然开口,“江攸宁。”

“嗯?”江攸宁回过头,“怎么了?”

“你要不要一起去看模拟法庭?”杨景谦说话声音不高,刚能传到江攸宁的耳朵里,“今年系里有几个辩论的好苗子。”

似是怕她拒绝,又补充道:“之前就说过要邀请你去看模拟法庭的,择日不如撞日。”

江攸宁想了想,点头:“好。”

-

模拟法庭是用来给学生们用来熟悉诉讼流程的比赛,华政在这方面办得向来不错,不仅会调用经典案例来供学生使用,还会将学生们模拟法庭的现场录下来刻成光盘,以供交流使用。

参与群体以大一和大二居多,毕竟很多学生大三就会开始找实习,法院、律所、检察院都能去,各凭本事。

江攸宁那会儿参加的辩论比赛比较多,所以模拟法庭相对而言少一些。

而且每次模拟法庭都碰不上她感兴趣的刑事案件,基本都是民事诉讼,其中以离婚纠纷居多。

等到大三,她已经去律所实习了,不参加辩论赛也不参与模拟法庭。

时隔六年,再回到华政的教室,说不上来的感觉。

既熟悉又陌生。

华政为学生模拟法庭专门安排了一个教室,装修和法院的构建近乎相同,便于学生真实体验。

他们进去的时候,教室里已经坐了满满当当的人。

因为她是跟杨景谦一起来的,所以有学生专门接待。杨景谦作为评审,要坐在最前面,而她一进教室就挑了个后排角落位置坐下。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模拟法庭开始。

先由书记员请当事人及诉讼代理人入庭,再宣布法庭纪律,一长串的法庭纪律读完之后,再邀请审判长、审判员入庭。

之后的流程,江攸宁都铭记于心。

今天打得是一起改编自二十多年前的刑事案件。

某个夜晚,a某开着新车上路,在路上遇到了超速行驶的b,两人在转角处相遇,a踩刹车却发现刹车意外失灵,而b躲闪不及,两车相撞。

最终因a的车性能较好,a轻伤,而b连人带车滚了数十米远,在路上自燃,尽管警察及时赶到,b还未来得及送往医院便死亡。

最终,b的家属要求a负刑事责任,而a坚决声称自己刚买的新车,并不知道刹车会意外失灵,属于无罪过事件,况且b的超速行驶违反了交通规则,a不负任何法律责任,但为了表示对b的沉痛哀悼,可以赔偿一笔费用给b的家属。但b的家属表示只想讨回公道,不需要这笔费用。

a和b都有可以辩论和操作的地方,两方打起来也都是唇枪舌战,互不相让。

到了质证环节,双方也都出示了一些证据,但对于学生时期的他们来说,最主要看得还是逻辑思维能力和语言表达。

是否“法言法语”,是否能较快找到对方的逻辑漏洞,是否能把对方说到哑口无言。

放在真正的法庭上来说,两方的表现都不算太好。

但放在这种场合,两方作为学生,他们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

最重要的是,江攸宁坐在台下,拳头也不自觉握紧。

她甚至都有很想上去参与的冲动。

法庭,还是她向往的地方。

模拟法庭结束时已经十点。

众人皆散场,江攸宁还坐在原位。

刚才的场景历历在目,勾起了她很多回忆。

第一次站上代理席的紧张,第一次打赢官司的喜悦,第一次拿到辩论赛奖杯的骄傲……许许多多的第一次,都是由华政给的。

对很多同学来说,华政是她们的。

但对江攸宁来说,华政是,也是终点。

离开华政后,她好像一事无成。

“江攸宁?”杨景谦轻声唤她。

“嗯?”江攸宁从刚才的情绪中慢慢抽离出来,扫了眼周围,教室里只剩下几个学生整理会场,她笑了下,“不好意思。”

“没事。”杨景谦说:“走吧,我送你出去。”

秋风渐起,江攸宁一出教学楼就打了个寒颤。

杨景谦见状,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给她,江攸宁摇摇头,“不用了,一会儿就到。”

“我不冷。”杨景谦说着递过去。

江攸宁笑,“我也不太冷,刚刚只是没适应天气。”

她没有披陌生男人衣服的习惯。

尽管和杨景谦见过几次面,在她的世界里,杨景谦仍旧是被排除之外的。

可以算老同学,但不是好友。

甚至,还带着几分陌生。

“你在这里住?”江攸宁怕他再递,转移了话题。

“嗯。”杨景谦说:“周一到周五有课,就住在职工宿舍,周末回家住。”

“职工宿舍还在北门那块吗?”

“是。”杨景谦答:“没变。”

华政的宵禁是十一点。

这个点儿在路上晃荡的人已经很少,和江攸宁刚来时的喧嚣不同,这会儿宿舍楼里的灯全都亮起,楼下安静寂寥,时不时有背着书包从教室往宿舍走的晚归学生路过。

江攸宁倒是没太注意过往人群,她的心思都在晚上的那场模拟法庭上。

“那个案例最后怎么判的?”江攸宁问。

面对她突然的问题,杨景谦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怔了两秒后才回道:“a 赔了b家属三万块,拘禁十五天。”

江攸宁错愕,“被暗操了吧?”

杨景谦笑,“你还是这么机敏。”

暗操,就是暗箱操作。

很多有权有势的人会通过各种途径将自己从案件里洗出来,所以即便是人命,也可以重拿轻放。

“这个案子是真实的?”江攸宁问。

杨景谦点头,“二十二年前的一场大案,轰动一时来着。”

“不至于吧。”江攸宁说:“不过是一起车祸,难道涉及到了什么大人物?”

“也不是。”杨景谦在接到学生们邀请的时候,就专门去查了一下这个案例,了解得要比江攸宁详细,“当时的a就是当地县城里的一个企业家的儿子,b 是驾龄十三年的司机,跑长途运输的,没有太多稀奇的地方。当初主要是a咬死了刹车意外失灵,而b 超速驾驶,但通过调b的行车记录仪,b 的时速是118迈/时,那条路的限速是120迈/时,不算违规驾驶。但因为种种原因,最终a 胜诉,b方家属多次不服审判结果,一次次提起上诉,每次都有新的证据出现,这件案子拖了四年才结束。”

“那也正常吧。”江攸宁说:“刑事案件拖个年都是常态。”

“对。”杨景谦说:“案件本身不算特殊,关键是b方被媒体报导了很多次。当事人去世以后,家庭内部产生了严重分歧,当事人的母亲愿意拿钱结束这事,但妻子不愿意,多次上述未果之后,妻子一把火烧了婆婆的家。”

“啊?”江攸宁震惊。

“之后,这位妻子将自己和年仅十岁的儿子关在家里,打开了家里的煤气。”杨景谦说着略感沉重,深呼吸了一口气,“幸好当初发现及时,两人才幸免于难。但是孩子昏迷十天后清醒,因为喊了老太太一声奶奶,被母亲当着媒体的面从二楼推了下去。当时媒体竞相报道这件事,所以轰动一时。”

估计没人会想到一场车祸能引起这么大的连锁反应。

江攸宁听着都脊背生寒,“那最后呢?”

“最后他们都搬家了。”杨景谦说:“没人知道后续。”

“这样啊。”江攸宁意犹未尽,“网上能查到他们的资料吗?”

“没有。”杨景谦说:“关于受害人的家属信息都打了码,但因为a的行事比较张扬,网上有他和受害人的信息。a 是一家罐头厂的继承人,叫王富远,七年前他家的罐头厂被发现食品安全问题,还被群众举报违纪违规,已经破产。受害人沈立的父母好像一直待在农村,那位行事偏激的妻子带着儿子不知道去了哪里。”

“好吧。”江攸宁深呼吸了口气,听完了这个故事,心情颇为沉重,“不过……”

她话就那么卡在了嗓子眼里,忽然皱起眉,错愕问道:“你刚刚说受害人叫什么名字?”

“沈立。”杨景谦说:“和你先生同姓,立是为生民立命的立。”

江攸宁:“……”

她记得,有一年清明节去曾雪仪家里的时候,她看到的牌位上刻着的字就是:亡夫沈立。

她有一瞬间的失神,直到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

“江攸宁。”语调慵懒至极,江攸宁顺着声音望过去,沈岁和一身西装革履,站在不远处,眉眼中带着疲惫,“我来接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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