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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1 / 1)

陆丞相首先跨半步站出,打个圆场,“圣上不妨听听,这位高御史,当年得到过先帝亲口称赞,平生从未口出恶言。”话音一转,“高大人精神头儿看着挺好,别损了往日威风。”一群黄口小儿,本官当年舌战群儒时,你们都还是个尿娃娃,如今却说的了我?“丞相放心,你想损了威风,却没有往日,今后估算也是没有的。”陆丞相吃了记闷亏,暗暗挂在心头,退后站好。圣上在托着下巴无聊至极,今晨吃的那个夹香槐饼挺好吃,他就喜欢吃村野东西,全是个糙汉。“今日,郑国公为何不来上朝?”高御史铿锵有力的一句话,让神游的圣上回神,大成林垂着眼睑回答,“国公爷仍在外逗留,暂不在京。”“那还真是不凑巧,本官今日要参的就是这位,郑国公。”宋巅于武官首位,听见声音也没回头,依旧兀自神思。“其一,参,郑国公扰乱嫔妃,秽淫宫廷,前几日,宫中无辜枉死数位妃嫔宫女,可例证据。其二,参,郑国公收受贿赂,去年温州县官陈伟送入其府邸白银万两,有人证知情。其三,参,郑国公品行不端,与妓子所生之女请封郡主,可谓无视天威。其四,参,郑国公其妻母族铺张浪费,横行霸道,常仗势欺人。其五,参,郑国公无视朝廷制度,出外车驾公然使用明黄颜色,不臣之心显而易见。其六,参,郑国公大肆屠杀战俘,浮尸千里,毫无仁德慈善心肠,。其七,参,郑国公以权谋私,自立党派,分割朝廷官员和谐,助养歪风邪气。以上为七宗罪,恳请陛下明察秋毫,如此欺君罔上之人,该撤去国公爵位,抄没家产充盈国库,全族流放北地。”大义凛然的一番慷慨陈词,顿时惊呆了一众官员,说的是,郑国公?高御史说罢,老泪纵横,“圣上所为,上要担起国之重任,下要对得起天下苍生,断然不能包庇宵小,老臣今日就敲响这警钟,为陛下清路。”圣上勾着眼,望着伏地长跪不起的白发老人,前倾上身,扫视一众文武,目光定在陆丞相处,嗓音亲和,“丞相以为呢?”陆丞相只觉头皮一麻,真是倒霉,今日就该告假在家,朝中谁人不知,郑国公伴着原府邸的圣上一路披荆斩棘,才登上皇位,就算这七宗罪全部成立,架不住圣上他宽怀啊,明显是个死胡同,他若是不替郑国公说好话,平原候必定是要说的,圣上的意思很明显,这事不用宋巅,就是朝着他们开火,若有个一星半点的不合心意,事后保证引火上身。“圣上明鉴,国公爷为人爽朗,做事兢兢业业,从不结党营私,至于这秽淫宫廷更是莫须有,纯属无稽之谈,高御史不在官场多年,已然老眼昏花,还是回府好生修养,莫要参和朝政。”递了个眼神给老人家身后的孙子辈,示意他赶紧说几句好话,就这么回府算了,趁着圣上没发威。那孙子辈,却不是个胆小懦弱的,眼神清澈的回看了眼陆丞相,声音中带着愤怒,“丞相不经吏部审查,直接张口就来,偏袒郑国公,可谓诛心之言。”高御史在他说话时,驼着的后背愈加塌陷,伏地的苍老面容上滑过水迹,落于金砖之上,反射着异样的光彩。吏部尚书如今是两朝元老,同着高御史有过交情,此时上前,“圣上最为励精图治,仁厚礼贤,高大人怕是被人蒙蔽,听信不实,念其对圣上的一片丹心,还是择他回府反省,写上罪书。”武官还没发言,文官已经一边倒,圣上心中畅快,大手一挥,让太监扶着那爷俩出去,哪成想,高御史今日是抱了必死的决心,路过红漆盘龙立柱时,一脑袋扎到上头,哈哈大笑,鲜血顺着眼睛往下流,但声如洪钟,大骂道,“天要亡我大晋啊,无知小儿坐銮殿,无子无嗣绝后代,宠信佞臣难辩忠,留得笑柄存世间。”一口长气缓完,轰通,倒地咽气,金銮殿上一片死寂,圣上卷起长袖,戟指怒斥道,“朕养你们为的是分忧解难,你们倒好,嘴皮子溜的能跑马,还有谁,都站出来,谁还有什么要求意见一并提出来。”众人跪倒,齐声称,圣上息怒。一群庸才,视线凝胶在盘龙柱上,额头紧皱,”此等大不敬之人,就别怪朕无情,拟旨,命兵部尚书即刻查抄高御史府邸,其九族皆斩,于今日午时行刑。”陆丞相心中不悦,不过一小事尔,这老头子非得在金銮殿上以死证清白,连累一家老小,闭嘴不言。圣上见个个缩头如鹌鹑,轻嗤出声,“太史令何在,今日之事记录在册,待后世评说。”大成林小跑着在后头跟着,进入御书房,就见圣上摔袖坐下,“让宋巅来。”片刻,宋巅来到,抱拳行礼。“不必拘礼,你先回趟庄子,将此事告诉国公,再行去抄家,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你跟踪的那人,如何?”宋巅一五一十说的干净,圣上登基后,进行过大换血,看样子还留有余孽,“不必再等,抓起来审问,你去吧。”大成林端了消火的茶,递到圣上跟前,小心翼翼的看他神色,“你去守着,国公来了,就让他进来,我睡会儿。”昨日回来就一直批折子,直到凌晨,这几年年景不好,经常有个天灾人难的,国库空虚,后建工作艰难,京城仍旧处于奢靡,不知饥饿是何物。第56章 伍拾陆章郑国公一路疾行步入御书房, 愤怒的神色在看到疲累睡熟的男人时, 稍微舒缓,他们几人费尽心力让他登上宝座,为的是让大晋朝更加繁华昌荣,不成想, 最后辅佐他的,只有他一人。待到黄昏,龙椅上的男人才揉眼坐直, 伸腰抻抻, 抬眼就瞧见高大的男人站在屏风前,听见响动,转身看他。像极那年,他装疯卖傻,被太子的几个太监塞进淤泥池中, 营养不良的他, 小胳膊小腿,挣扎几下就没力气,满眼的泥土腥味,即将被溺死的那刻,他听见了个沉哑的男子声音, 他也是这样转身,喝令他们放手,救下他,却没对他再说一句话。见他呆怔, 郑国公敲敲桌角,“圣上。”龙椅上的男人喉结一滚,极其不要脸的调戏道,“国公爷是不是想朕了,这么快就到?”对着俊美不凡的精致男子,郑国公坐于圈椅上,眼睛平视他,开诚布公,“我们今日不逃避,好好谈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龙案下的手掌握拳,但面色依旧随便懒散,回答说,“知道,我在好多年前,就一直想这么干。”“哦?我们之间的关系,首位的就是君臣,其次的可以说是兄弟,还有其他?”郑国公并不是要揣着明白装糊涂,而是他有点难堪,三年前那次莫名其妙的身体接触后,他们之间的气氛就一直暧昧奇怪,他对男人真没兴趣,头几回不过玩闹话,当不得真。“我,一直爱慕国公。”这是毋庸置疑的,别人十三四的时候,就拉着贴身伺候的宫女燕好,他虽然没有贴身伺候的,却能经常见着父皇的妃嫔,有些冷宫寂寞的,瞧着他长相漂亮,也会豁出去勾引一把,求个露水,他当时又不是真傻,还能着了她们的道,但,就在见到他不久后,有回午睡,第一次梦遗,全是关于他。他也曾挣扎,想走入正轨,尤其在登基以后,特意挑选了性格爽朗的妃子,白日含情脉脉,夜间却丝毫不行,试了几次,他就没了耐性,想着就这样吧。对于郑国公,他一直是怀着敬仰孺慕的,什么时候开始变的质呢,可能是发现他心中一直深爱着那个女人的时候。“你是个一国之君,你不是普通人,就算你是,你见过哪家的贵公子会爱慕个男人?”郑国公此时方觉此事甚大,语重心长,“我比你年长几岁,懂的多些,这世上情爱是最为值钱,有时可以重过生死,同时却也最不值钱,因为你随时可以挥霍一空,然而,这些都抵不过漫长的岁月,却有一个例外,就是有血缘关系的子嗣。”不孝者三,一曰阿意曲丛,陷亲不义,二曰家贫亲老,不为禄仕,三为不娶无后,绝无袒祀。三者之中,以无后为大。“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你不相信我,也可,正如你所说,岁月漫长,我这颗心,永远都不会改变。”男人自龙椅上站起,力量庞大,他,现今是这个大晋朝的掌控者,他凭什么,不能占有自己喜欢的人呢,即使,他同样是个男人。郑国公同样挺直腰背,气势宏伟,“圣上真是翅膀硬了,臣说什么,都不会听了?”他确实不再是那个傻兮兮的笨家伙,用不着他再保驾护航,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撂袍子双膝跪地,“臣请镇守边关,保卫家国,即日启程。”说罢,直接起身,大步流星的出了御书房。“你还是,忘不掉她。”是啊,那么美好的人,你怎会忘?你自己做了个错误的示范,却强逼着我去改,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呢。大成林碎步进来,拂尘摆动,见着圣上蓦自不动,小声开口,“国公爷拿了令牌,命西城卫军即刻出发,前往襄州,奴才们,拦不住。”朕也拦不住,次次拿受伤当借口,估计他早已烦透,要逃离这个金牢笼。“传我旨意,调西山大营一万,保护国公进襄州,随后驻扎,一旦生变,即刻来报。”郑国公此举,圣上正合心意,如今我在明,敌在暗,而且多次都是冲着他去,风谲云诡,波骇云属。林皎歪在软榻上,心不在焉的拨弄刚做好的虎头鞋,红彤彤的,上头一只胖嘟嘟的老虎,敦实可爱,男人从隔间进来,心头乍暖,这不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吗,怪不得他那兵痞子副将着急娶媳妇,五大三粗的人,对着自己婆娘不叫不喊,像只拔了毛的公鸡,此时方才明白,惦记着她,又怎会寒面相待?宋巅已经命人抓捕孙罗山和陆鹏,只待回去审问,刚才与国公说话,怕是吓着她了。特意把脚步声踩的重些,见她茫然回头,看清是他,瞬间牵出笑意来,坐直了,问道,“你们谈完了?”“担心舅舅?”他此刻才明白,舅舅一直不喜欢他后院里的女人,因为他,心里有个深爱的女人,如果,当初他们能在一起,是不是,他就会和这个女人定亲,他会从小就认识她,一路陪伴她长大,不让她吃苦,不让她屈居人下。两人并排坐着,宋巅牵起她的手,细细摸索,手心的薄茧一层,林皎觉得微微的痒,抽回来背到身后。“是啊,怎么了?”“朝中有人参国公,估计圣上两厢为难,舅舅不会有事。”宋巅凑近,偷了口香,接着又说,“害羞了?我出去一趟,等晚间回来,给你带只荷叶鸡。”果然,女人听后,小嘴嗡咛下,眼神儿亮晶晶的,萌动可爱。“那你早点儿。”再配点酸黄瓜,她能吃掉整只。小馋猫。宋巅甫一出门,便招手让张震过来,“不是让你去抓陆鹏?”“陆鹏抓住了,但是,孙罗山今早失踪,没看住。”“一群废物。”怒斥出声,后又压低,“出去说。”庄子外头跪着两人,见着侯爷,一人连忙告罪,“侯爷降罪,那个小书生经常外出,我们几人也是日夜看守,断然不敢擅离职守,只不过,昨日清晨,圣上回京清路时,消失了一会,后来在羊角胡同寻着,但不知道见了何人?”“限你三天,找不着人就别回来了。”平原侯以冷面铁血著称,此刻凛凛逼人,这么矗立,施加威压,两人如坠战场,听闻金戈铁马,遍地尸嚎,瞬间敛神,恭敬应是。宋巅跨上马,嘴角勾着抹笑,手拿马鞭轻弛,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大鱼才有嚼头。兵部有私牢,各种刑具齐全,陆鹏此时被铁链拴在木桩上,天青色的衣衫干净如初,显然还没上过刑,只不过,在看见来人时,才微微露怯,眼神闪烁。“侯爷此举可是公报私仇?”怒意冲冲质问道。陆鹏的祖父是陆丞相,一直与宋巅政见不和,几次红眼,料想祖父不好惹,先查到他头上,真是个胆小鼠辈。宋巅漫不经心的踢着镣链,陆鹏,看你的地位如何了?“给他挨个都试试,别说不着边际的。”张震举着烧滚烫的铁蹄,闻言直接烙下去,很快牢房中充满了腥臭,陆鹏神智渐渐不清,嘴里下意识的嗫说着,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此话就是大逆不道。那头,陆丞相回府后,才有小厮来报,说是最有出息的孙子被宋巅抓了,真是反了,反了,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胆敢拿我孙儿开刀,叫来几个心腹,说了几句,便带着几个儿子进宫,跪在御书房前,大喊冤枉。同时,坊间传言再次加剧,首先是郑国公秽淫宫廷,百姓间相互说的有鼻子有眼,很快有人又说,这都是丹阳郡主克的,那女人就是个万年的灾星,不知是谁带头,言说今年的大雪是有史以来最大的,郊外已经冻死好几个人了,恐怕都是因为丹阳郡主,才惹怒天庭,百姓们纷纷害怕,吵嚷着要圣上烧死她,好来祭慰上天,联合写了血字死谏书,浩浩荡荡的往宣武前门去,大声呼喊,丹阳出世害人间,烧骨成灰还清净,我等百姓多无辜,圣上自白做断定。几个时辰,宫门口已经站了数千人,老弱皆有,打头的是个瘦弱的男子,穿着灰色褐衣,脸面乌黑,露出一双眼,炯炯有神,若是宋巅在,会认出,他就是,孙罗山。小雪渐重,百姓们更是惶惶不安,越来越多的人听说后,联想了之前的传言,想着烧死一个人能换来雪停,极好不过,若是大雪仍旧不停,恐怕明年的庄稼都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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