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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1 / 2)

晚上吃完饭, 贺南方照例回书房处理公务。

临走前看了一眼李苒, 她正坐在椅子上喝汤, 光滑滑的脚荡在椅子底下, 摇摇晃晃,像一对银白色的鱼儿。

见他盯着自己, 李苒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干嘛?”

贺南方收回视线,“穿鞋。”

李苒装作没听到, 这人未免管的有点太多!

连她穿不穿鞋都要管?

她这副充耳不闻, 拿贺南方当空气的态度, 着实给全贺家人上了一堂生动又叛逆的课。

所有人都放下手里的事情,惊讶中带着一丝不解地盯着她。

贺南方这种人,永远只要求别人服从他的命令就够了, 从来不会试图让别人理解他这么做背后的目的是什么。

即使让她穿鞋时因为看到李苒冻得有些泛红的脚面, 担心她受凉。

但是到了贺南方嘴里,这种绻柔的关心,就只剩下冷酷命令。

——穿鞋就对了, 别问我为什么。

显然这一套现在对李苒来说已经不管用了, 他心里的那些藏着掖着的心思, 那些藏在冷酷外表下的关心。如果不说出来, 李苒也没什么耐心去揣摩。

所有人都在静静等待下面会发生什么。

想想也是,被顺毛惯了的人,哪天被逆着龙鳞拔,可不要闹得天翻地覆,

不过贺南方是脾气大, 不是没脑子,

李苒冷落他这么个两三次,他就知道生气这招对李苒不管用了。

他自己生着闷气走了后,留着李苒一个人在原地,心情愉悦地多吃了一碗饭。

全桌坐着的人恐怕只有李苒一个人还吃得下饭,贺母捏着汤勺傻眼,见李苒对贺南方的态度,她先是匪夷所思,再然后就气的完全黑沉着脸。

——李苒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你怎么能跟南方这么说话?”

“哪样?我说错什么了。”

贺母:“南方叫你穿鞋是为你好,你怎么好坏不分,不识好歹。”

李苒用一种无语的眼神看她,觉得贺家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什么唯贺南方独尊的想法。

“我觉得好才叫好,我觉得不好的,都是强加在别人身上的控制欲?”

“明白吗?”

贺母觉得她歪理一大堆,可张张嘴,又没什么更好的话说,于是又板起脸教训:“你们马上要订婚了,南方就是你的丈夫。”

“你听他的话不是理所应当?怎能说是什么控制欲。”

李苒冷笑:“听丈夫的话如果理所应当,尊重老婆是不是就不需要了。”

“少拿为别人好这种话来上枷锁,好不好只有我自己清楚。”

贺母心里的那些三纲五常被李苒这番话震的稀碎,汤也不喝了,拿着手指点着李苒:“你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李苒:“还有别的更过分的话,您要不要听?”

贺母心口一梗,差点当场去世。

被贺母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一“教育”,饭反正没心情吃了,李苒放下筷子,去花园房散散心。

静下心想,她其实渐渐已经没有再跟贺南方复合的心态了。

围绕在两个人之间的阻碍实在太多,他母亲不喜欢自己,贺南方不会因为她连他妈都不要。

他手下的两个得力助手,孔樊东不谈,这个人只对贺南方有好脸色,其余谁都不放在眼里,就连贺母也没见的他有多尊重。

而李艾是个妥妥的狗腿小人,李苒之前一直想不通为何李艾敢明里暗里给她下绊子,现在渐懂她是贺母的人,一早就选择了阵营,自然没法与自己相处融洽。

以前她看不清这些,现在把自己当成一个局外人,倒是变得眼明心亮

还好,不算太晚。

她一个人坐在花园房走神,规划完以后的生活后,低落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些。

贺南方进来时,李苒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收回眼神。

贺南方进来的动静很大,李苒不注意都不行,玻璃门被他关上后又弹了一下,吱呀两声像是患有沉疴的病人,每呼吸一口气都是艰难的声音。

李苒坐在花园房的秋千椅上,有以下没一下的晃着,整个人也淡淡的,仿佛抓不住握不住一样。

这是贺南方最近才意识的,他看到的世界仿佛和李苒的不一样。

他为婚礼精心筹划,带着李昌明去布置求婚现场,想让伯父做见证人时——李苒以为他在用李昌明要挟她结婚。

他对婚礼的重视和期待,身边的人不难看出来,甚至所有人都在忙碌着这件事——只有李苒没有,她就像飘在天边一块云,懒洋洋地挂在那里。

贺南方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门响完后,她见身后没动静,脚趾轻点着地面,将秋千打旋转过身。

“有事?”

贺南方当然不会说找她有事或没事,在这个家里他是想去哪就去哪,反倒李苒才是那个没有私人空间的那个人。

贺南方手里拿着一双鞋,等走近之后,李苒才瞧见还有一双袜子。

显然是第一次尝试去“照顾别人”,五月的天气,他手里拿着一双冬天才穿的长毛羊绒袜子。

其实李苒并不想见到贺南方,不知是不是过去喜欢的太卑微,似乎已经把一辈子想见他的用光了。

她现在只想静一静,显然只要在贺家,哪里都是他的地方。

连静一静都要被尾随着,李苒靠在秋千的绳上,闭上眼,不想再理他。

她这副看自己一眼都嫌多的神情,贺南方看在眼里。

他是个聪明人,生气和发怒虽是人的情绪,但可以控制。即使他心里不悦,但表面上做出来的样子,全然让人看不出。

当然,这个教训也是当他发现生气这招对李苒没用了之后,贺老板最新发明的一招。

一言以蔽之的话,大概是厚脸皮。

晃荡在地面上的脚被人轻轻抬起,李苒睁开眼时,便发现面前蹲着一个人。

他蹲下身,低头握住她脚时,比坐着的李苒低好大一截。

看过去时,先是看到他漆黑的发,饱满的额头,半垂的眼睛,还有高挺的鼻梁,李苒安静地看着他。

只是突然不明白——他这样做的意义为何。

其实人都是没有自知之明的动物,总是拿自己以为的观点去衡量别人,或许在贺南方心里,他们的感情是除了间隙,但还有的救。

但在李苒的心里,他们却是——不可能再回头。

脚心有点凉,贺南方大手握着,攥在手心里,他并没有急着给她穿袜子,就这么一直握着。

“脚凉为什么不穿袜子?”

李苒不知道他问的这是什么问题,“不喜欢。”

如果贺南方再说些什么我为你好,你就得穿袜子的,李苒肯定会一脚踹过去。

贺南方沉默,李苒以为这人又要开始发作。

“明天让管家把家里全都铺上毯子,连同院子和花园房,喜欢就踩吧!”

李苒半眯着的眼睛全都睁开,她一动不动地盯着贺南方:“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贺南方半蹲在她面前,一言不发,沉默的像一块雕塑。

“如果让你跟我结婚算是鬼主意的话,我确实打了很多年。”

清清白白的月辉透过阳光房的玻璃顶照下,在贺南方的背上,肩上,铺撒成一片。

他肩膀并不瘦窄,是适合穿西装的体格。

李苒盯着他,从贺南方的眉眼开始,一直盯到他握着自己脚的那双手。

始终不清楚贺南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两个尚未察觉到对方心意的人,在这个明月清辉的夜晚里,贺南方迈进了第一步。

“去年年夜饭,爷爷问过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李苒记得这件事,去年年夜饭是在南山疗养院吃的,只有他们三个人,老爷子问贺南方时自己还竖着耳朵一直听着。

后来于晓晓打电话过来拜年,她跑出去接电话,没有听到贺南方下面的回答。

“我说等从欧洲回来,我们先订婚,明年的这个时候就结婚。”

李苒默默地听着,心里甚至有些心酸。如果当初她听到贺南方的这句话,那她两个月前还会提分手吗?

她认真地想了想,还是会的。

其实这么些年来“贺南方”三个字,不仅仅是一个人,更代表着李苒的一种生活状态。

如果生活在“贺南方”的状态里,李苒永远都不是李苒。

李苒缩回脚,她拿起贺南方旁边的拖鞋和袜子,头也不回地准备离开花园房。

快走到门口时,她转身,见贺南方在身后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贺南方,你别再编这些话了。”

贺南方高大的身躯背向着月光,在花园房里投下一片长长的影子,那片影子一直延伸至李苒的脚边。

她低头看着触手便可碰及的人,轻轻地摇摇头:“太晚了。”

晚上,李苒一个人睡在卧室,贺南方没再上来。

楼上的书房。十一点时,贺南方打了一通电话出去。

南山疗养院里,老爷子看护接的电话,听是贺南方。

立刻道:“老爷子今天睡得早,还没醒。”

“等醒了,会告诉他您来过电话。”

万籁俱寂的夜里,本是和心爱的人相拥而眠的时候,可贺南方却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发呆。

说起来有些他自己都不愿承认,他对李苒——确实没了以前那股子肆无忌惮。

那天李昌明把他打伤成那样,李苒却自始自终没有看过他一眼,更不用说关心他的伤势了,贺南方的心底,已经不是落差能够形容的。

那一刻,贺南方的整个世界都是大的混乱,痛苦疲惫的身体,哄闹的周围,甚至唯一的李苒那片净土,都离他越来越远。

他不知道问题出现在什么地方,当时李昌明倒下时,李苒炎眼底那股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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