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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1 / 1)

电梯里的墙壁宛若镜子,许知恩目光落在前面的墙壁上,她和陆征的身影刚好映在上面。她的身高刚好到陆征的肩膀,而一侧的陆征站得笔直,表情严肃,宽肩窄腰,但见过场面的许知恩知道,在宽松的运动衣下是多紧致的肌肉。电梯抵达,她忽然重重地出了一口气,像是把这一路上压抑的情绪都要排解出去一样。又怕陆征问,她干脆喝了口奶茶。陆征瞟她一眼,果然没说话。他开门,在玄关处换鞋,给她递拖鞋,又再次关门。小草莓和小新估计玩累了,这会儿正趴在窝里睡。家里静悄悄的,傍晚余晖穿过玻璃窗落进客厅,橙红色的夕阳染红了半边天,晚霞绚烂地弥漫在雾蓝色的空中,遮盖了原本有的颜色,大片大片地火烧云在遥远天际平移。从客厅的窗户望过去,能看到极美的落日风景。平日里许知恩会搬张凳子坐在那儿赏景,但今天没心情。她木然地喝着奶茶,嘴里弥漫着浓郁的甜味。平日里躺着很舒适的沙发此刻也觉得垫子不够软,她靠在沙发上闭起眼,心里仍旧是散不开的郁结。怎么就打脸呢?真是疯子。许知恩没受过这种委屈。但她向来不会把这种事情和人说,准确来说是在和傅景深在一起以后,逐渐不说这些事了,大抵是因为这一类事情堆积得太多了,就算要抱怨也不知道该抱怨哪一件。大学时她也会和乔依抱怨吐槽。可后来见傅景深累,乔依忙着恋爱,她就逐步收敛了自己的这种情绪。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许知恩以为自己可以坦然地面对这种事情,可以自己消化这种负面情绪。事实上,她一直也是这么做的。但今天,这种情绪怎么都无法排解。哪怕她在陆征的帮助下还了回去,她仍旧郁结。良久,陆征在安静中开口,声音淡淡地:“许知恩,委屈吗?”许知恩侧过脸看他,大抵是他那清朗的少年音让人有安全感,也或者是在这空荡寂静中终于有人问她的心声。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她眼里忽然涌出了泪。眼泪挂在眼睛里,迟迟未落。她盯着他看,仍旧没回答。陆征也回看她,那双眼睛在客厅明亮的白炽灯照耀下,显得格外明艳。她分明什么话都没说,但每一个表情都在说——我很委屈。——我委屈死了。陆征伸手在她右脸上轻轻捏了下,“我问你,委不委屈?”许知恩的眼泪直接落下来,她抬手擦掉眼泪,哽着声音应了句:“嗯。”又是漫长的对峙。良久,还是陆征最先投降,他一把将倔强地不肯让眼泪掉下来的许知恩抱在怀里,大手摁着她的后脑勺,将她脑袋捂在自己肩膀上,愤愤然道:“委屈就哭啊。”“男朋友肩膀是摆设吗?”陆征轻轻拍她的背:“哭又不丢人。”第55章 055因为以前喜欢你,在装。许知恩很少有哭得这么失态的时候。陆征肩膀有巴掌大的水迹, 晕染开来像朵花,更多的眼泪顺着他脖颈间的肌肤渗透进去,他一边从桌上抽纸递给许知恩, 一边揽着她肩膀轻轻拍着,跟哄小孩儿似的。许知恩哭得嗓子实在不舒服,起来用纸擦眼泪擤鼻涕, 仍旧断断续续地抽噎。陆征全程都没说话,他安静又沉默, 充当着聆听者的角色。许知恩抽噎着说了句:“我从小到大都没……没被人打过巴掌。”陆征把她乱了的头发捋好, 一下又一下, 耐心又温柔, “看得出来。”许知恩气得忍不住骂:“她这个疯子。”陆征附和:“对。”又抽噎了几下, 许知恩回过神来质问:“你怎么认识她?”刚放肆大哭过的声音带着几分哑,鼻子也被堵住, 一出口竟然是小奶音,再加上许知恩原本的声音很偏向于南方姑娘的软糯, 这会儿突如其来的质问倒像在撒娇。陆征好脾气地回答:“年纪差不多,算一起长大的。”许知恩想到陆家, 顿时了然, “那她从小就这么讨厌吗?”陆征抿唇,思考片刻后点头:“算是吧。”“算是?”许知恩把废纸扔进垃圾桶, 不大满意地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你还带偏袒她的啊?”说完回头一看,垃圾桶里塞得满满当当,都是她用过的纸巾,这次可真是哭了一年的量, 她直接起身去“毁尸灭迹”,但手却被陆征摁住,他脚轻轻一踢,垃圾桶被平移了地方。陆征低敛眉眼:“休息一会儿,我来。”许知恩没再动,正好哭完以后没什么精力。哭完以后心理是畅快了,但身体属于疲软状态,于是她再次瘫在沙发上,正好陆征给她垫了个肩膀。许知恩不客气地枕着,偏过头看向陆征。这张脸是属于初看惊艳,越看越好看的类型。有的人是初见型,有的人是耐看型,但偏偏陆征两者兼备。只听陆征缓缓回答她刚才的问题:“我偏袒她做什么?她脾气应该是差,但没在我面前这么……”他费力地从词库里找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肆意妄为。”许知恩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嗯?”陆征皱眉:“怎么了?”“她喜欢你?”许知恩反问。陆征:“……怎么可能?”“她怕你?”陆征想了想,不太确定地回答:“可能吧。”是咯。许知恩只能想到这两个答案。要么是爱,要么是怕。许知恩更偏向前一个,但陆征偏向后一个。之后陆征斟酌着给许知恩讲了个小时候的故事,许知恩确定了答案,应当是后者。那会儿齐允想和他们玩,陆征一帮男孩儿一起,带她一个女生嫌麻烦,但她偏偏硬往上凑,其他人不太敢惹这个动不动就哭着回家告状的人,就连江靖提起来也是摇摇头,“我不想回家被我爸揍啊。”有天陆征实在忍不下去,大半夜带着江靖去别墅园区最后边的荒地里抓了一晚上的蚯蚓,第二天放到她随身带的小包里,齐允打开小包吓得脸煞白,直接坐在地上,身边蚯蚓乱窜,陆征就站她面前光明正大地威胁,“以后还跟不跟我们了?”齐允呜呜呜哭,陆征拿条蚯蚓在她面前晃,“不许哭。”齐允打个哭嗝,紧闭嘴巴。那天齐允答应不再跟着他们,也不哭着告状,陆征和江靖在她身边帮着抓了一下午的蚯蚓,结果晚上回家等待他们的就是家长的质问,陆光明问他怎么那么小气,不过是多带个人玩而已。陆征也不服气,气冲冲地回答:“她动不动就哭,走得慢,爱告状,还喜欢使唤人,那天突然想吃刨冰,让我去买,我们帮她买了,结果她嫌我们买的口味不对,非要我们做骑士她当公主玩过家家,谁陪她啊。”陆光明和秦雅舒站在客厅里,当晚秦雅舒和齐允母亲打了一晚上的电话。陆征在书房罚站。从那之后,齐允再也不敢和陆征说话了,不过还是敢欺负其他的小男孩。许知恩听完以后打量他一番,“看不出来啊。”陆征笑笑:“小时候淘气。”聊起儿时趣事,回忆纷至沓来。许知恩坐在那儿听陆征小时候的事儿,他讲故事略显无趣,平铺直叙地说出来,让人提不起太多兴趣。但许知恩这会儿迫切地需要身边有个声音,哪怕她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随意附和几句。陆征还提到了后来和齐允的交际。他们高中仍在同一个,不过在隔壁班,齐允愈发嚣张跋扈,而那会儿陆征在陆光明的鞭策下,成绩常年拔尖,再加上他长了张不错的脸,在学校里备受欢迎。有天齐允和人打赌,谁先追到陆征,对方就要头顶“我是猪”的牌子在操场待一天。跟她打赌的女孩是陆征班上的,直接和陆征说了赌注,想和他联手整齐允,结果陆征放学以后找到齐允,跟她说了白天的事,让她长个脑子。当时齐允拿着“忍辱负重”买来的奶茶,不可置信地看向陆征。陆征没接她的奶茶,只让她别玩无聊把戏。后来也不知道她们怎么处理的,反正没闹大。许知恩听着新鲜,“你怎么不整她了?”陆征耸耸肩:“琳姐和我们关系好,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这大抵就是他们之间的交际。说来也有意思,齐允跋扈是他们圈里人尽皆知的事儿,偏偏不敢惹陆征。但陆征又是出了名的好说话。人是张扬了点儿,但向来讲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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