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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节(1 / 1)

遣走阿鲤,却不想待阿鲤返回,送回了三两银及一件紫袍。看到这件完好如初的紫袍,赵启谟沉寂了很久,很久。他觉得似乎被人照着胸口猛锤一拳,起先有些慌,继而是疼,而后是稍纵即逝的窒息感,最终归于冷漠。赵启谟将外袍脱去,套上紫袍,一年而已,这身紫袍袖子和衣摆稍微有些短,原先穿着,袍身曳地,袖子宽长。还能穿,只是似乎错过了穿它的最佳时机。赵启谟脱下紫袍,将它随手挂在衣架。他解衣脱鞋,卧在床上,睁眼至深夜,也没能睡下。索性起身,打开衣箱翻找,寻找许久,找到一条五彩绳。已经褪色的五彩绳,拴着一个小小的花钱。赵启谟坐在镜台前,拉五彩绳去缠手腕,却是再缠不上,明显断短了一截。曾经它真切的戴在赵启谟手腕上,那是赵启谟还是个十一岁的男孩。灰白色绳子,短小的长度,甚至生了铜绿的花钱,无不是在提醒时光的流失,诉说着它是件旧物。赵启谟不想将它还给李果,他未必那么重视它,也明白将人寄托于物,太虚幻缥缈,但是此时,这似乎是他仅有的物品般珍贵。休假一日,清早赵启谟返回国子监,路过瓠羹店,不禁多看两眼,正见李果在清扫被砸毁的木窗,他身边有位儒生打扮的男子,正帮忙劈削木窗残料。仔细一看,竟然是袁六子。“南橘,我看这料子好,烧火旺。”袁六子噼噼啪啪削下木料,正亲切地和李果交谈。“袁郎,这是柚木,还有用处。”李果的声音清亮,悦耳得听起来,竟觉得柔软。“哈哈,即是柚木,那便就不烧吧。”袁六子笑声爽朗、豪迈。赵启谟想袁六子出生自武官家庭,行为举止难免有些荒诞,却也是个鲜活有趣的人。清早前往太学、国子监的监生和仆人众多,李果又专注于打扫,并未抬头,自然也没发现赵启谟。他们两次三番的见面,都在夜晚,双方都看得不真切。赵启谟到今日、此时,也才仔细看清李果的样貌,一身粗布衣服,干干净净,白皙的脸庞,眉眼温雅秀美。若是换身得体的袍子,再把头发齐整梳起,戴上发冠,说他是太学里的学生,也有人相信。这一年,他变化不多,长高了些。午时,赵启谟让阿鲤去买份瓠羹,阿鲤是位很好的仆人,听话好差遣,而且从来不去质问。赵启谟以往不爱吃瓠羹,觉得太油腻,他喜欢清淡些的食物。但只要阿鲤将瓠羹买来,他还是会慢慢吃下。今日阿鲤端瓠羹回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碗瓠羹还冒着热气。“二郎,我知道他们早上为何窗户破了,就是街头那家瓠羹店干的。”“不过就砸坏一个窗户,也不好报官吧。”“心眼真坏,这么冷的天,没窗户店里都快更冰窖了。”阿鲤本质是位话唠,赵启谟也只是静静听着。“也不知为何,今日在店中没见着李工。”阿鲤其实心里知道,二郎让他去买瓠羹是为了什么,所以他尽职的禀报所见。赵启谟听着,没有说什么。直到第二日,阿鲤再次去买瓠羹,回来告诉赵启谟,李果辞工走了。“可知道去了哪里?”“店掌柜说不知道,袁郎似乎知道些什么,但问他也不说。”“二郎,我听店掌柜说,是午时走的。”阿鲤小声说着,心里怕被责怪。昨日午时,没看到李果,其实那时,他就已辞工走了。赵启谟仍是没说什么,阿鲤私下想着,今夜可能又要差遣自己去四方馆了。然而天这么冷,饶是勤快的阿鲤,也不大想寒夜外出。国子监的监生,平日要住宿在斋房,有些监生离家近,时常外出,只要不至于太频繁,也不会受罚。赵启谟几次三番的回家,阿鲤担心是要被罚的,然而赵启谟似乎也不怎么在意。黄昏,赵启谟骑马,静静路过瓠羹店,途中还停下马,似乎想进店,却又策马离去。这夜,阿鲤没被差遣去四方馆,他难免有些窃喜,并且自责。往时在广州,李果待他不差。夜深,阿鲤已经卧床,昏昏欲睡时,听到屋外赵启谟差遣马夫的声音。“将马备好。”“二郎,可是有什么急事?”阿鲤听到赵启谟和马夫的对话,少顷,又听到马匹嘶叫的声音,一阵马蹄声远去,屋外又归于平静。阿鲤钻出被窝,穿好衣服,追出,哪还有赵启谟的身影。这寒冬深夜,突然骑马外出,也将宅中的赵夫人惊醒。“他这是上哪去,快去追回来。”赵夫人很着急,催促仆人追赶。她目光移到阿鲤身上,阿鲤急忙上前,唯唯诺诺说:“夫人,我刚听到马叫声赶出来,就不见公子了。”阿鲤对赵启谟倒是忠诚,他没说出他的猜测:二郎,估计是往四方馆去了。第76章 莫要再来纠缠“我琢磨着, 还能压价, 先别允诺他。”周政敏咔吧喀吧吃着香脆炒豆子,今日他请喝酒, 在市井一家小小的酒肆里。今日, 李果去珠铺找周政敏, 找个借口将他支出来,带着周政敏到朱雀门街的一家什物铺, 让周政敏瞧瞧这地儿好不好。这里离市区中地带有些远, 可位置也还不错,在街头, 斜对面就有家巍峨华美的会仙楼正店, 往西是居民区, 往东多是官人宅邸。这条商街上正好有位什物铺东家折了本,打算将铺子转卖。这下,铺子也有着落了,只是价钱还没谈好。“京城真是寸土寸金, 这珠铺一开, 便只许赢不容输。”李果倒是觉得压不了多少价, 这天子脚下的地,就是这么金贵。“那是,博输了,我得披条破席上街要饭去啰。”周政敏拍拍手上的豆皮屑,听他口气,倒是颇为不羁。“政敏, 你还是先想想,到时开业,你伯父那边要怎么交代。”周政敏伯父是家珠铺东家,周政敏又私自出来开一家,同行竞争,等于抢他大伯生意。“怎么交代,泾渭分明,他卖他的,我们卖我们的,京城那么多家珠铺,也没见谁和谁打起来。”周政敏摆摆手,显得无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南橘,这要是把铺子买下,你可不能再去食店当小二。”周政敏拿眼瞟李果,他对李果这样的行径颇为费解。“早不去了。”李果为自己倒盏酒,小口喝下,他酒量不好,脸微微泛红。“这么说,见着你那位旧友了吗?”周政敏好奇询问。“见着了,他明年可就是位天子门生、百姓的官人,我也不过是一个小商人。”李果轻轻叹息。“要我说,交个朋友,又不是要婚配,还得讲究门当户。”周政敏继续手中剥炒豆子的动作,剥开两粒,丢嘴里,咔吧喀吧吃着。李果拿筷子夹起一块炸得香酥的肉片,放入口中,他的脸并耳根一起泛红。李果跟周政敏喝完酒,已是夜晚。李果有四五分醉意,他醉酒不会发酒疯,但逢人便笑,他又明眸红唇,实在好看得紧。想着李果一身锦服,年纪又小,长得秀美,周政敏怕他半道被人打劫了,这劫财还好,要是劫色……咳。周政敏亲自将李果送回四方馆。李果回馆后,唤馆舍的仆役送来热水,他用热毛巾敷脸,让酒气散去。待人清醒、舒坦,李果坐在桌前,取出笔纸,算筹,忙碌起来。开家珠铺,不是件容易的事,需要大量的本钱,不只是买铺购珠,还有人工雇佣费用。李果细细筹算,确实是笔不菲花费。李果心想着,自己的所有,再加上周政敏那张楠木老床售卖的钱款,能够应付。珍珠的进货渠道,李果很熟悉,如何售卖,李果也在行,然而他和周政敏年龄毕竟小,嘴上没毛,客人不放心。需要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掌柜——李果想到了沧海珠的李掌柜。觉察到脚冷手冻,李果才发现房中火盆的炭火微弱。李果唤仆役进来添炭,进来送炭火的是位十四五岁的孩子,穿得单薄。“你等等,我有两身粗布衣服,往后也穿不上,给你。”李果从衣笥里取出衣服,厚厚一堆,递给男孩。男孩惶恐,并不敢收,断断续续说着馆主不许他拿客人的东西。“你将这件袄子套上,若是问起,便说是甲房李南橘赠你。”李果只得把一件夹棉袄子,披在男孩身上,男孩谢了又谢,欢喜穿着暖和的袄子离去。李果见馆内寂静,想此时恐怕已是亥时,伸伸懒腰,李果准备去卧床入睡。这两日,李果闲不得,一闲他便要去想那个人。他不甘心,可又能怎样?李果刚脱衣卧床,就听到仆役说:“客官,有人找你。”李果惊讶,想这么晚,会是谁?他爬起身,套上一件外袍,便去开门,门一打开,见门口站着一位年轻男子,披着一身雪花。男子正低头摘风帽,风帽摘下,脸抬起,竟是赵启谟。“启谟!”李果震惊非常,他连忙帮赵启谟解下风袍,将风袍上的雪花扬走。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喊了启谟名字。“快过来烤火。”未作多想,李果已拽着赵启谟的手臂,拉他到火盆旁坐下。李果挑亮炭火,将房内烧得暖和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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