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惯那种动不动就自寻死路的人，忍不住说了一句：“蝼蚁尚且贪生，为人何不惜命？”
“你这小子能不能有点出息？为什么不坚强的活下去？”
少年怒了，大骂道：“你这道士怎么跟苍蝇似的，在我耳边嗡嗡个没完？怎么的，你是在大发慈悲，显得你道德高尚吗？”
我没有生气，依旧淡然道：“我是修行之人，看到了寻短见的人，自然想管一管。”
“仙道贵生，无量度人，乃是道门《太上洞玄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要旨，道门弟子重视生命，既要渡己，也要渡人！”
少年再次骂道：“你说的我听不懂，但我知道你这道士装的很高尚。你要是真伟大，我们村有一千三百户死在瘟疫中，怎么不见你把他们超度了？”
“你不是要渡人渡己吗？有种别光嘴上说啊！”
我微微一笑，反问道：“我若是超度了他们，你能听我的，不寻短见吗？”
“可以！你要是做到了，我马上就出来！”
我点了点头，走向村口，挨家挨户的把尸体抬了出来。
慢慢的，村口排满了尸体，而我的梦境中好像没有黑夜，我更是不知疲倦。
我将整个村子的尸体搬完，数了一下，除去少年一家，总共有一千二百九十六户。
我盘膝而坐，念道：“尔时，太上道君与诸圣众，在八蹇林下，七宝台中，罗列威仪，敷陈道要，怡神默坐。如玉京山，放七宝光明，照福堂地狱。见福堂之内，男女善人，快乐无为，逍遥自在。复见诸地狱之中，饿鬼穷魂，以日继夜……”
我念的是《太上道君说解冤拔罪妙经》。
如今，我施展不了法术，只能以经文洗礼这些尸体。
念足七七四十九遍，这些尸体闪烁着幽光，尸身上的怨念开始消散了。
我走回大树，发现少年此时的眼睛已经瞎了，脸上的疹子也破了，一脸是血。
少年听到了我的脚步，问道：“喂，傻道士，你超度完了吗？”
“嗯，超度完了。”
“唉，傻道士，你说你无不无聊，非要跟我打赌置气，让我听你的话。”
“你看看我，我已经离死不远了，就算听你的又能怎样？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我犹豫了一下，说道：“瘟疫可以杀人，但是不能诛心。心若死了，才是真正的死亡。”
“这是我的梦境，我没有法力救你性命……可是，就算我救不了你的命，我还是想救你的心！”
少年愣住了，一双瞎眼望着我，好像受到了什么触动，忽然笑了。
瞬间，周围的虚空发生了变化。
村子，地面，大树，尸体，纷纷出现了裂痕。
梦境空间，碎了。
原本埋在土里的少年，变成了一个成年男子。
他身穿黑色道袍，背着一把木剑，对我微微鞠躬。
“茅山道士鬼虚子，见过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