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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2 / 2)

郎靖风一怔,嗤地笑出声。

白阮欲哭无泪,继续道:“我就当是被狼咬了一口,正好咬嘴上了……这事儿我们揭过去了。”

郎靖风眼神灼亮地望着白阮,笑笑:“不可能,这事儿揭不过去。”

白阮干脆就当没听见,强行把话题扯开八丈远,道:“那个,说正经的,你现在这个功德值很危险,天谴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快想想自己前天晚上和昨天都干什么了。”

白老师可以慢慢追,眼下修为和小命更要紧,郎靖风眉头紧锁,先是低头将自己打量了一圈,仿佛想看看传说中的负功德长什么样儿,可却什么都看不见。

“你别看了,”白阮猜到郎靖风在想什么,出言提醒道,“这个要有天眼才能看的,我是从小用我师父教我的方法修炼,修了将近二十年才修出来。”

郎靖风收回目光,随口打趣道:“妖都挺怕遭天谴的,你以后要不兼职给他们看功德,看一个一百块钱。”

白阮脸蛋一沉,摆摆手:“不行,功德多少是天机,说出来折寿的。”

郎靖风眸光微颤:“……那你告诉我,又不怕折寿了?”

“你是我学生,不一样,我对你有责任。”白阮稍微挺了挺胸以展现雄兔大家长的风范,他还是不敢正眼看郎靖风,只盯着郎靖风制服上衣的扣子,眼神清亮干净得像被山泉水洗过,怎么看怎么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再说,我能活好几百年,折点儿就折点儿,到时候说不定都活腻了呢……不说这些,你快想想这两天都干什么了?”

郎靖风望着一脸少年意气的白阮,心热得快化了的感觉卷土重来。

他定了定神,调动起最近四十八小时的全部回忆,一点点地过滤着,却实在想不起自己这两天干了什么有损功德的事。其实别说这两天,就是再往前推几年,郎靖风做过的最坏的事也无非就是逃课和打架而已,打的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是学校里的痞子就是社会上的混混。

这点屁事儿都遭天谴?那老天爷可够小心眼儿的。郎靖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见郎靖风似乎毫无头绪,白阮提醒道:“不一定是你自己做的事,这两天和你关系很近的人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或者你身边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事发生?”

郎靖风灵光一闪,忽然想起张婆说的蛇妖,不确定道:“前天晚上我回家,我家阿姨说我爸前几年抓的一个犯人越狱了,是个蛇妖,我爸抓他两次了,算是特殊的事吧?”

“应该算。”白阮追问,“他哪天越狱的知道吗?”

“上周五晚上。”郎靖风道。

时间差不多对得上,白阮抱怀托着下巴,原地转圈踱步,问:“他犯的什么罪?严重吗?”

郎靖风的目光追着白阮:“贩卖人口,听我爸提过几句,好像判的无期。”

“这么重?”白阮瞪圆了眼睛。

“嗯。”郎靖风回忆道,“我爸也说,没挨劈挺奇怪的。”

他们这些逆天道而行的妖物最怕的就是遭天谴,冥冥中有因果报应制衡着,大多数妖怪就算不去做好事,也不会作恶。纵使作恶,也基本是像上次欺负周皓辰的几个犬妖一样作些小偷小摸劫人钱财的小恶,毕竟行径再恶劣的话,可能前脚干完一票大的后脚就直接被老天收了,太划不来。

可这蛇妖不仅恶贯满盈,还安安稳稳地蹲了几年监狱,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蛇妖前世行善多,积累下的功德深厚,这辈子还没挥霍完;二是蛇妖有什么抵消或转移负功德的歪门邪道。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这蛇妖的嫌疑就更大了,况且郎靖风的父亲抓过他两次,蛇又是格外记仇的生物,他因此对郎父怀恨在心,使出什么手段报复在郎靖风身上也是很有可能。

这时,早自习结束,第一节课的上课铃打响了。

“你先回去上课。”白阮摸出手机,“我得找我师父问问。”

如果是有妖物作祟的话,白阮再怎么带郎靖风去刷功德也没用,今天提上去,明天又跌回来,治标不治本。

“还上课?”郎靖风讶然,指指自己,“我待会儿别上着上着突然死教室里。”

“说什么呢!”白阮挥着手,似乎想把晦气赶跑,“还没低成那样,暂时不能。”

“老师你可别骗我,”郎靖风忽然往白阮的方向迈了两大步,英俊的脸上透着点儿玩世不恭的神气,“我要是快死了你就说实话……我好再亲亲你。”

“郎靖风!”白阮一怔,原本妖气就不怎么够用,加上气急攻心,屁股后的圆尾巴又啵地冒了出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

“没开玩笑。”郎靖风舔舔嘴唇,语气危险,“你知道你多好亲吗?”

“你要是,”白阮手忙脚乱地把尾巴按回去,“你要是再这样我就,我非得给你记大过……”

郎靖风轻轻笑了一声,不以为然:“我上课去了。”

欺师灭祖的狼崽子走了,白阮掏出手机,惯例给云清发微信求助。之前他给郎靖风回向功德用的法术只能转移功德,却无法转移负功德,通俗来讲就是:白阮知道怎么能在郎靖风手上放1个苹果,却不知道怎么才能在郎靖风手上放-1个苹果,这种转移负功德的邪术白阮连听都没听说过。

白阮把发生在郎靖风身上的事简明扼要地打字向云清讲述了一遍,便回到办公室。

白阮翻开备课笔记,强迫自己看着本子上的字,心神却定不下来,脑袋里反复回放的全是早晨杂物间里发生的一幕幕。

啊啊啊啊啊……白阮在心里无声咆哮着,霍地起身,精神病似的绕着办公桌走了三圈又坐回去。正无所适从着,手机叮地响了一声,白阮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抓起手机,把注意力强行集中在云清的回复上。

云清:“转移负功德的办法很多,跳跳想问哪种?”

白阮:“……为什么我一个都不知道?”

云清:“都是些旁门左道下三滥的手段,为师也是这么些年云游四方到处听来看来的,没一个是我们道家的东西。”

白阮:“师父你现在人在哪?你从夏威夷云游回来了吗?”

云清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仿佛并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等了一会儿,白阮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催促:“师父?”

白阮:“我想把我的学生带过去给你看看,如果是有人陷害他,这事儿就一天也不能拖了,必须马上解决。”

郎靖风在明,想害他的人在暗,那人既然有能力在一夜之间让郎靖风背这么多黑锅,谁敢保证再拖一天情况不会变得更糟?

云清不情不愿地回复道:“我在你师伯这儿呢。”

白阮:“在师伯家里?”

云清:“嗯。”

白阮松了口气,因为他师伯家就在本市,这样的话他今天就能带郎靖风过去。

白阮:“那我今天带那个学生过去找你好不好?”

云清沉默片刻,语重心长道:“跳跳啊,你看我们这样好不好?为师帮你救你的学生,你也救救为师,成吗?”

白阮:“……我救你什么?”

云清:“把为师从你师伯这儿救出来,待会儿你们过来,不管你那学生因为什么,为师都掐指一算,说是东南方向有邪魔作祟,要去东南方斩妖除魔,然后你就配合着点儿演一演,把为师送出去。”

白阮琢磨了一下,他师伯家住在近郊一处山清水秀的中式庄园,而师伯家的东南方……

白阮:“你要去高铁站啊?”

云清:“对,我得跑,你快把你聊天记录删了,别过一会儿来了让你师伯看见。”

白阮不禁为师伯感到犯愁:“……”

白阮:“你们在一起得了,师伯都喜欢你这么多年了。”

云清:“他要有胸我早从了,他没有。”

白阮站着说话不腰疼:“但他有一颗爱你的心啊。”

云清:“哇啊啊啊啊!我要炖了你!红烧了你!逆兔!”

白阮忍笑,惯例调侃他师父:“性别不重要。”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白阮早看出来了,云清对他师伯也有意思,只是云清性子太别扭,之前又把话说得太绝情,结果动了心也不好意思承认,所以白阮闲着没事就逗逗自己师父玩。

云清:“气死我也!为师这就扎个草兔儿咒你,咒你也被没胸的死缠烂打。”

白阮好不容易转移走的注意力一秒回到早晨的杂物间,脸蛋瞬间垮了下去:“别别别,师父别扎,我知道错了。”

云清:“然后为师再把你的草兔儿掰弯,嘻嘻。”

白阮:“师父!”

白阮:“师父?”

白阮:“师父!?”

云清再也没回话,也不知是真去扎草兔了,还是突然被他师哥怎么着了。

白阮上午有两节语文课,魂不守舍地上完课后,白阮向年级组长打了招呼,又亲自给郎靖风批了一张病假条,便叫了辆车带着郎靖风往师伯家去了。

郎靖风被白阮撵去坐副驾,路上,这位万年不修炼的妖二代默默打开本地妖怪的城市生活论坛,进入互助学习板块,点开一个名为“新手必看:收敛妖气七日速成训练法”的帖子,拧着两道俊气的眉耐着性子看。

狼要追求一只小白兔,第一步应该是让小白兔不怕自己,不然一切都是白费功夫。

大约半个小时后,两人到达目的地。

白阮师伯道号云真,年纪比云清大五岁,模样看着也就是二十□□,容貌俊朗然而气质冷冽,白阮从小到大一直都有点儿怕他。前些年云真在本市近郊购置了一套中式宅院,宅院依山傍水,灵气充盈,离云真云清少时修炼的道观也不远,是个隐居修炼的好地方。

“待会儿带你去见我师父,可能还有师伯。”两人下了车,白阮低头不看郎靖风,只在前面引路,“不用紧张,他们对妖没什么偏见。”

郎靖风双手插着裤兜,单肩背着书包,笑笑:“没紧张……但我妈要是知道我上道士家来自投罗网,能把我打死。”

虽说有天道制衡妖怪大多不敢为恶,可固有观念却不是轻易就能扭转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仍被许多修道之人奉为金科玉律,前几年甚至还有激进派修道小团体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封印无辜妖怪的恶性事件发生,像云清助妖物修炼又收妖物为徒这种事在许多修道之人看来都是离经叛道的怪事。

故而,白阮也能理解妖怪对修道者的仇视,宽慰郎靖风道:“如果今天一天就能解决的话,这事儿你不告诉家里也没关系。”

两人说着话朝宅院大门走去,在门后等候多时的云清急吼吼地推门探出个脑袋,冲白阮招手:“跳跳你可来了!”

郎靖风悠悠道:“还说不是小名,白跳跳。”

“你……”白阮耳根一阵发烫,三步并两步蹿上门口台阶,涨红着脸和云清咬耳朵,“师父你别在我学生面前这么叫我。”

“师父好。”郎靖风大大方方地向云清问好。

两人进了宅院门,白阮才看见云真正站住云清身后十米开外,地缚灵似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见到白阮也只是略一点头。

“嘿嘿,”师父的师父按理说该叫师公,但云清也不拘这些俗礼,只是看看郎靖风,又看看白阮,笑眯眯道,“兔子给狼当老师,有意思。”

白阮催促道:“师父,你快给我学生看看是怎么回……”

白阮话音未落,云清忽然神色一厉,用快得肉眼几乎看不清的速度一把攥住郎靖风的手腕!

随即,云清像个调皮捣蛋的小屁孩儿似的,引着郎靖风的手往白阮手上轻轻一碰……

“师父!”白阮一惊,碰着烧红的火炭似的飞快缩起手臂,一个箭步蹿得离郎靖风远远的。

“哈哈哈哈真是一下也不能碰哈哈哈哈!”云清捂着肚子笑开了。

郎靖风好气又好笑:“操。”

白阮:“……”

我师父的脑子怕是不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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