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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治(2 / 2)

“大燕王当年尚未及笄之时,就能监修黄河大堤;后来永平长公主更是远赴湔山治水,化蛮荒之地为水旱从人的天府——”

“请问,谁是贤君之才?”

这个例子太有说服力了。

别的不说,光是那条在施莺莺的治理下不再决堤的黄河,就让大燕国也受益良多,一时间大燕旧臣面面相觑,半个反驳的字也说不出来:

什么正统传承,什么男女之别,在社稷民生的面前,都轻得不值一提。

“她后来挥师大燕国,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下三城,足以说明她还是个用兵之才,想要直接攻破国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可她只占据了有水源处的那三城。”谢北辰冷声道:

“明明占据了水源处,有着投剧毒的机会却依然弃之不用,选择与皇兄对峙长达三年,攻心为上,等乱民献城;期间更是严明军纪,奖励耕织,那三城的民生未受战争半点破坏,至今都是这附近最繁荣的城市——”

“请问,谁是有大德的将才?”

他英挺俊秀的眉目在飘摇的残烛光照下,一时间都有些阴鹜的意味了:

“区区一国与天下万民,孰重孰轻,你连这个都看不清?”

“纵使百年后,我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大燕国列祖列宗,可你更没有脸面去面对多年来的夙愿就是天下太平的、数以万计的百姓!”

大燕旧臣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真的被谢北辰给说服了:

以往的和平只是短暂的和平,谁都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突然打过江来,以至于施莺莺动手的时候,他们常年悬着的心还落了地,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糟糕”,而是“总算来了”。

这就是常年与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隔江对峙的后果。

即便国内欣欣向荣,好一派繁盛景象,可终究有一根细小的刺插在心里,让人难受得很。

可如果……

如果抛弃狭隘的国别之见,能拥有这样一位君主,该多好啊?

在不少人的眼神都飘忽起来的时候,又有人低声叫醒了他们,心虚地低声道:

“别被这小子给带去沟里了。就算永平长公主……就算大燕王她是个明君之才,那也得有命活下来对吧?”

大燕旧臣面面相觑,心想,的确是这个道理:

毕竟从燕王府里往外一盆一盆端的血水做不得假,从他们现在在的这个位置来看,还能看到不少人端着水盆和药碗,在燕王府里来来回回进出呢;在他们威逼利诱下不得不松口告诉了他们施莺莺伤情的医师,没有替施莺莺保密的理由;在个个探子都众口一词地传回来的消息里,大燕王施莺莺已经“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等死”了,这也做不得假。

……做不得假吧???

“有劳诸位为我圆谎了。”施莺莺端坐在燕王府底下的暗室里,对周围的医师们派来的学徒深施一礼:

“为了不走漏风声,他们不会杀你们师傅的,最多问个话了事。”

毕竟真正的医师们已经被施莺莺安排去了燕王府,救治一位面上擦了黄花汁、是真正字面意义上“面如金纸”的患者,做戏就要做全套:

“把诸位召集到这里,不为别的,只想问一问,如果我想颁布新法,提高医者地位的话,除去‘重病之人若回天乏术不得迁怒医师’、‘不得在医馆寻衅滋事’这些条例外,还该注意哪些地方呢?”

“毕竟我不是行内之人,还是请诸位小医师趁此空当与我说说话,我才能了解得更全面妥当。”

医师们心有余悸地对视了一下,喃喃道:

“朝云国向来轻贱医师性命,也难为殿下有仁心。”

就像燕王府的侍卫里有不少是朝云国的御林军一样,这帮医师里也有不少是来自朝云国的人,自然也都想起了那些年冤死在朝云老皇帝手里的同僚和同门:

只为了装病试探长公主和二皇子,他就能狠心将所有不会保密的太医全都杀死,还要给人冠上一个“学艺不精”的名声。

所以他们一开始被施莺莺请来的时候别提多害怕了,却没想到……能收获这样的善待。

大燕国的医师们也在交换着眼神:

虽然大燕国多年来,对士农工商的界定没有那么严明。可“士农工商”终究是上九流,医师这个职业,则是次一等的“中九流”,要不然也不会有“巫医乐师百工之人,君子不齿”的说法了。

连一代名医都说过“本作士人,以医见业,意常自悔”这样的话,因此,像施莺莺这样,真正以礼相待、怀有仁心的上位者,属实难得。

一时间,偌大一个燕王府里好不热闹:

天牢里骂声一片,正堂内一堆医师在救助假扮成大燕王的患者,真正的施莺莺本人则在暗室里,细细地聆听着小学徒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建议和抱怨,不多时,就将那份日后影响长远的新法给拟好了。

——或者说,新法之一。

当写在纸上的新法草案逐渐完善了起来后,周围人讨论的声音也慢慢地低了下去,施莺莺这才拢袖站起,深施一礼,回答了他们之前“难为殿下有仁心”的夸赞:

“悬壶济世,救死扶伤,才是真正难为。”

“辛苦诸位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国志·方技传》:然本作士人,以医见业,意常自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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