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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不知春欲晚》TXT全集下载_9(1 / 1)

许公子与楚大夫是同道中人,他日若能成了姻缘,也算是一段佳话。想到这里,绿澜莞尔,没想到戏文里面的画面竟在这里瞧见了。她并没有发现,此时红染眼底满是妒火。红染垂落的袖中,藏了两个紧紧握着的拳头。她也曾想过,与楚拂好生相处,也曾自省自己防人太过,可又如何呢?自打楚拂来后,她先被郡主“教训”,又被秦王妃调出了【春雨间】,这几日在前殿忙来忙去,这腰杆还隐隐发酸。甚至,眼前这个俊俏的公子唯一一次主动找她说话,问的还是——“红染姑娘可知楚姑娘喜欢吃什么?”红染也知自己是什么身份,可她就是不甘心,自己怎的就越过越不如当初了?寻根问源,一切的改变,还是从楚拂出现的那日开始的。燕缨也觉今日的诊脉长了些,她忍不住问道:“许公子,今日我的脉象怎的了?”许曜之再次回神,他速速想了想,敷衍道:“郡主脉象如常,暂无危险。”说着,他便起身恭敬地一拜,“汤药如常只服两口即可,药浴这几日天暖,就隔日一回便好。”顿了一下,他的余光瞥见了楚拂提着药箱往【春雨间】外行去。他急道:“在下告退,郡主好生休养。”说完,便匆匆地退出了【春雨间】,跟着楚拂去了。燕缨听出了他声音中的焦急,趁着绿澜与红染拉开床帐,问道:“许公子可是有什么急事?”绿澜笑道:“许是有话要对楚大夫讲吧。”“嗯?”燕缨歪头。小竹篓中的莺莺探了脑袋出来,“喳”了一声。许曜之想对拂儿说话,所以走得匆匆,那拂儿走那么快,竟连莺莺都忘了……难道……燕缨不敢再想下去,脸上哪里还有一点笑意?她只觉心头莫名地一酸,总觉得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喉。拂儿总有一日会离开,总有一日会嫁人,也总有一日……忘了她……一念及此,燕缨眼眶一烫,别过脸去,眼泪悄然落下,浸湿了枕头。不要,好不好?作者有话要说:更文~摸摸小郡主,不哭。许曜之的心几乎路人皆知了,感觉拂儿被缠上了=。=第24章 流言走下石径,楚拂早已听见身后紧跟着的许曜之脚步声,她并没有直接往平日沐浴更衣的小院走入,而是走出院门踏入竹径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停了下来。许曜之快步跟上,看见楚拂停下了,便放慢了脚步,缓缓走上前去。巡逻的府卫执戈大步走过,走过楚拂身边时,客气地点了下头,走过许曜之身边时,也点了下头。甚至有几个“懂事”的府卫给许曜之递了个眼色,意味着什么,楚拂心知肚明。果然,那夜她夜访许曜之之事,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明明是一件光明正大的问医之事,只因她是女子,只因是她主动去问,在这些府卫心中,只怕是另外一种遐想。楚拂嘴角噙起冷笑,“许公子可是有话要说?”许曜之笑然点头,在楚拂三步之外停下,歉声道:“此事,是在下鲁莽了些。”说着,目光盯了一眼楚拂手中提的药箱,“三本医书,楚姑娘都看了么?”楚拂漠然看他,“尚未看完。”许曜之期待地看着楚拂,“我还等着楚姑娘答话呢。”“答话?”楚拂语气颇有几分讥讽,当面撕了他的“关关雎鸠”,还不算答话,难不成今日是要逼着她在此撕破脸么?许曜之往前走了一步,暗示道:“第二本书里面,也有小笺。”“看了。”楚拂敷衍道。许曜之含笑摇头,“那第三本里面的呢?”“许公子,这是医书,我之所以看医书,只为了找到法子好生医治郡主。”楚拂实在是讨厌许曜之这些举动,“许公子若肯多花些心思在医药之事上……”“楚姑娘莫急,先看看,可好?”许曜之听她说了一半,便知她是没有看过的,他厚着脸皮继续道,“第三本书可是我许家几代人的心血,也是在下的诚意所在。要医好郡主的眼睛,这本书姑娘必须细读细学。”第一本是“关关雎鸠”,第二本是“相约为友”,第三本不用多想,想必也不是什么好话。可是他说了,这是医好郡主眼睛必须读完的医书,即便是知道里面的小笺是个套,楚拂也要耐下性子翻看一回。若不是太过分的,若真能换燕缨重见光明,她让一步又如何?许曜之期待地看着楚拂拉开了第二层药箱,拿出了第三本医书,翻开第一页,红色小笺上写着一个生辰八字。楚拂很快就懂了,她将这本医书合上,快速塞回了药箱,连带药箱一起递了过去。“拿走。”许曜之怔愣了一下,“楚姑娘,你这是何意?”“楚拂是江湖医女,入行宫只为医治郡主,还请许公子正心为上,少生这些妄念。”楚拂说得冷淡,语气厌恶,见他并没有接的意思,索性松了手,任由药箱砸落在地。许曜之脸色铁青,肃声道:“楚姑娘,你可知外间有多少人想学我许家的针法?”“与我何干?”楚拂冷嗤一声。许曜之何曾受过这样的奚落?“楚姑娘,我如此以诚相待,你怎可对我如此?”楚拂只觉讽刺,“你对我好,我就得对你好么?”讥讽的笑容渐渐消逝,楚拂往前走了一步,肃声警告,“每日请脉若只是敷衍了事,你临淮许氏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说完,楚拂转过了身去,拂袖抖了抖,懒与许曜之再多言一句,正欲离开。“站住!”许曜之咬牙开口,他弯腰拿起了药箱,“这可是楚姑娘不学的,郡主的眼睛单我一人是救不了的。”“呵,临淮许氏竟也会这种手段。”楚拂摇头,还想用郡主的眼疾来要挟她,实在是可笑之极。许曜之知道此事也要挟不了她,笑道:“楚姑娘,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在下还是懂的。”略微一顿,他继续道,“买卖不在仁义在,楚姑娘应当是个知恩图报的。”“分人。”楚拂淡淡回他。许曜之抱起药箱,擦了擦箱脚上沾染的沉泥,“我许家的医书你是看了的,外人私窥我许家绝学,算是‘偷’。”果然是个套,软的不成,就硬的来。楚拂挺直了腰杆,讥声道:“所以许公子准备说,您大人有大量,不与我计较,所以我还是得图报?”“这可是你说的。”许曜之走到楚拂身侧,故意欺近了她的耳侧,压低了声音提醒,“如若让殿下与王妃知道了,你医术不精,之前险些害了郡主性命,姑娘以为你会如何?”楚拂眉角一挑,淡然道:“公子不也说了假话么?”“我当时说的是,或许如楚大夫所言,是方子太烈。可若是我把父亲请来,医好了郡主的眼睛,让父亲把真相抖出来呢?”许曜之细细地嗅了嗅,果然姑娘是越冷越香。楚拂自嘲轻笑,“所以许公子要的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许曜之满意点头,“楚姑娘是聪明人,一拍两散吃亏的终究是姑娘家,毕竟行宫中的有些流言,也是姑娘一不小心传出来的。”说完,他再次将药箱递向了楚拂,“在下的心意与诚意都在这里面了,楚姑娘不再掂量掂量?”许曜之看楚拂并没有接的意思,他轻轻地将药箱放了下来,往前走了几步,回头对着楚拂笑笑,“不管姑娘他日是如何离的行宫,在下的耐心也是有的。”他看中的姑娘,岂能不牢牢抓住?许曜之终是走远。竹叶随风摩挲,发出阵阵沙沙声。离了大陵,来了大燕,还是要重蹈覆辙,做他人的手中木偶么?楚拂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竹径尽头,许曜之对着院门前站了许久的巡逻府卫笑然作揖,心照不宣的一丘之貉。若是有朝一日许公子娶了她,那些府卫只会当做是许公子的一心一意,茶余饭后,说不定还会臆想一些她夜话许公子的旖旎画面。楚拂倦然转身,看见了站在竹径另一个尽头的红染。那眼神像刀,满是妒火。世上竟有人羡慕她这样的“身不由己”,竟有人有眼无珠到喜欢那样的“金玉其外”。可笑至极。楚拂凉凉轻笑,悲悯看她。红染咬牙低头,拿着许曜之落在小郡主那的软垫追了过去,与楚拂擦肩而过。竹影斑驳,即便有从树隙间落下的阳光,此时照在楚拂身上,也半点都暖不起来。楚拂若是不在乎,那便什么都要挟不了她。偏偏——“可惜……我是个瞎子……”楚拂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了小郡主昨夜的话,她低头怔怔地看着脚边的药箱,这是摆在她面前的医治法子。待医好小郡主的眼睛,故意激怒许曜之中伤她,让秦王妃下令逐她出宫,亦或是让秦王下令拿她问罪。不管怎样也好,她不是谁的木偶,她只是楚拂,只想按照自己想的来活。知恩图报,就算是报,楚拂也只会报燕缨一人。她舒眉轻笑,将药箱重新提起,朝着自己的小院走去。既然注定要惹秦王妃不快,那今日的请罪就更不必去了。多这一桩不知礼数,他日秦王妃逐起人来,也更合情合理。许曜之窥见楚拂还是提了药箱,得意地笑了起来——女人果然是需要恩威并施的。如果说那夜月下私会的许曜之的流言只在府卫中流传,那今日竹径两人小叙之事便在行宫婢女间杂七杂八地传了好几个版本。可不管是哪个版本,楚拂总是不知羞耻的那个,许公子只是被勾引迷了心窍的那个。流言很快就传入了秦王妃与秦王的耳中。秀明殿中,秦王妃气定神闲地继续烹茶,把煮好的茶汤倒入了秦王身前的茶盏中,笑道:“殿下,请。”秦王皱眉,“阿瑾,让这样品行不良的医女天天侍奉阿缨真的好么?”“哪里不好?”秦王妃也给自己倒了一盏,端起品了一口,“茶还是得品过才知好坏。”秦王很是疑惑,总觉得秦王妃一直在帮着楚拂,“阿瑾,我没有说茶。”“我也没有说茶,我说的是人。”秦王妃将茶壶从小炉上拿下,轻轻地放上了茶盘,“殿下派去查探的人,可回来了?”秦王叹声道:“兴许就是这两日吧。”“那在探子未回来之前,殿下可愿先看看我萧家的探子看见的?”秦王妃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拿出了一本小册子,放在了秦王面前。秦王拿起册子,第一页记的是楚拂在行宫的一举一动,他颇有些惊讶,接连翻了好几页,“看医书,习针法,伺候郡主。”这三件事在册子上记录得最多。秦王妃提醒,“殿下再好好看看时间,瞧瞧看楚大夫究竟尽不尽心?”楚拂大多都在【春雨间】中伺候郡主,偶有外出,去的地方不是太医院,就是给她暂居的小院。哪怕是流言绘声绘色描绘的与许曜之私下见面的那几次,在册子上记载的也只有“闲谈片刻”四个字。秦王半信半疑地看了看秦王妃,“会不会是……”“殿下连我萧家的人都不信么?”秦王妃脸上笑意骤失,“阿缨是我拼了命生下的孩子,揭榜来的就算是华佗,我也会派探子盯着,以防不测。”秦王知道秦王妃恼了,他连忙哄道:“是我多虑了。”“殿下是该多虑。”秦王妃又拿了一个册子出来,“这本,是许公子来行宫后每日探子记下的,还请殿下好好瞧瞧,到底是谁在尽心医治阿缨?”秦王拿起来,看了几眼,便怒然放下了,“这……这许曜之好大的胆子!”“殿下莫急,现下还不是赶他出宫的时候。”秦王妃牵住了秦王的手,她认真地道,“殿下,臣妾放肆,这些日子与刘左院判通了两封书信,以求安心。”秦王叹气,“事关阿缨的性命,我不会怪你的。”秦王妃欲言又止,还是藏了一些话,她淡淡笑道:“他说临淮许氏针法奇绝,待他随驾前来,与许公子好好聊聊,或许能想到法子让阿缨延寿数年。”“当真?!”秦王大喜。秦王妃点头,“当真。”“可是……”“圣驾将至,流言之事,都交给我来处理吧。”秦王妃心疼地看着瘦弱的秦王,“只要是我能为殿下做的,我都愿意去做。”秦王心头一暖,伸臂将秦王妃搂入怀中,“我只庆幸当初放了天下,得阿瑾一人相守,此生足矣。”秦王妃欣慰轻笑,只希望她的阿缨能否极泰来,她也好重新给阿缨筹划将来。【春雨间】灯火通明,与往日一样,绿澜扶着小郡主上床后,燕缨便会吩咐绿澜去门口候着,等楚拂从太医院借书回来。可今日好像又不太一样。燕缨在床上坐了片刻,忽然唤道:“绿儿,来,扶我起来。”绿澜快步走了回来,扶燕缨站起,拿了大氅给她披上,问道:“郡主可是要去抚琴?”“不去。”燕缨牢牢抓着绿澜的左臂,“去门口。”“夜里风凉,若是让楚大夫看见了,要骂奴婢的。”绿澜哪里敢依着燕缨,上次燕缨离了【春雨间】,险些折了,这次若是吹凉了,又开始咳血,那绿澜就算是有十条命也不够赔的。“我就是想让她看见!”燕缨干脆地说完,挑眉道,“绿儿,你不听我的?”绿澜无奈,只好战战兢兢地扶着燕缨走到了门口,害怕她被风吹凉,又赶紧关了半扇阁门。燕缨摸到了门边上,推了推,确定是可以扶的,便两只手紧紧扶着门边,对绿澜道:“我还要灯笼。”绿澜是真不知小郡主到底想干什么,可郡主是主子,她只能依着她。“郡主你扶稳了啊,奴婢很快就回来。”“嗯!快点回来。”燕缨说完,轻咳了一声,眼前一片黑茫茫的,如若能看见就好了。绿澜听她咳嗽就心惊胆战的,提了灯笼来,递到燕缨手中时,兀自轻轻颤抖着。“灯笼是亮的么?”燕缨歪头问道。绿澜如实回道:“回郡主,是亮的。”“那就好。”燕缨眯眼轻笑,一手提灯,一手扶着门边,站得跟竹径里面的青竹一样笔直。绿澜疑声问道:“郡主,你这是?”“等拂儿回来。”燕缨温柔地说完,微微昂起了脸。就算最后要别离,她也要拂儿记得她,只要她对拂儿好,拂儿一定就能记得她,不会把她给忘了。不管那些流言蜚语是真的,还是假的,只要拂儿回到【春雨间】,这里就是拂儿可以躲避风雨的温暖方寸之间。绿澜惊眸看着燕缨,行宫流言四起,听得多了,好多绿澜都信了。可小郡主还是一如既往地待楚拂好,甚至比之前还对楚拂好。她实在是不懂,楚拂卷入这样的流言,换做在灞陵宫中多半是要被处置的。这边楚拂一手提着昏黄的灯盏,一手抱着新借的医书,走过幽静竹径,拐入了矗立着假山的庭中。往日绿澜候在【春雨间】门口等她,是不会提灯笼的。今日怎的?楚拂抬眼顺着石径望去——小郡主披着雪色的大氅扶门而立,灯盏明亮的光晕照亮了她温暖的笑脸,她歪着脑袋静静听着小阁外的声音。“喳!”床头小竹篓中的莺莺忽地叫了一声。燕缨皱眉回头,循声对着莺莺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嘘,莺莺乖,你吵了,我就听不见拂儿的脚步声了。”傻郡主。楚拂哑然,眼眶微酸,提灯快步沿着石径走来。绿澜发现了楚拂,轻轻地扯了扯燕缨的衣袖,“郡主,楚……”“啊?”燕缨转过脸来,扶着门边一步踏出【春雨间】,嫣然轻笑,“拂儿,回来就好。”作者有话要说:小郡主的暖,是任何人都学不会的~嘤嘤怪加油哦!ps:这是今天掉落的第一更,第二更即将掉落~第25章 离意“郡主,你又胡闹。”楚拂轻斥,将灯笼与医书递向绿澜,“绿澜姑娘,劳烦了。”“应该的。”绿澜接了过来,把灯笼里面的蜡烛吹灭后,把医书与蜡烛都搁到了榻边。楚大夫来了,郡主便听话了,她也可以不必那么提心吊胆地伺候着。燕缨在虚空中摸了摸,想要去牵楚拂的手,“我只是担心你。”想必那些流言小郡主也听到了。或许,也好。楚拂并不准备解释什么,她呵手搓暖了掌心,一手握住了燕缨的手,一手从燕缨手中接过了灯笼,与燕缨一起走到了床边。扶着燕缨坐下后,楚拂松手,吹灭了灯笼中的蜡烛,搁到了一旁。绿澜恭敬地在屏风后一拜,“郡主,奴婢先退下了。”“嗯。”燕缨点头。莫说是绿澜,就连她也习惯了晚上由楚拂照顾。“诺。”绿澜低头退出了【春雨间】,转身将房门关好后,渐渐行远。楚拂弯腰,刚欲解开燕缨大氅上的系带,燕缨忽地双手握住了她的手,放在了膝上,摇头道:“拂儿,我还不想睡。”楚拂肃然,“不成。”燕缨哪里肯依,“莺莺都还没睡呢,我刚才听到它叫了!”楚拂下意识地看了看小竹篓,莺莺歪着脑袋搭在竹篓口,两颗黑眼珠好奇地看着她与她,一点睡意都没有。“郡主再这样胡闹,如何能养得好身子呢?”楚拂轻叹,她静静地看着燕缨纯真的脸庞,以后再不能照顾她了,一念恍惚,到底是“舍不得”多些,还是“不放心”多些?燕缨莞尔,“有拂儿在,能养好的。”“我若不在呢?”楚拂本不该问的,话才出口,她就后悔了。“不在?”燕缨笑容一僵,她疑惑地歪了脑袋。楚拂解释道:“民女总有不在的时候。”那些告别的话,她发现她说不出口。燕缨神情黯然,默然垂下了头去,果然是会被许公子拐走么?想到心酸处,燕缨吸了吸鼻子,将楚拂的手握得更紧。感觉到了燕缨的轻颤,楚拂跪坐下来,郡主好像是……哭了?“是不舒服么?”楚拂的语气温柔了许多,她关切地看她,本想给她把脉看看,可燕缨就是紧紧地握着,不让楚拂抽手。“没有。”燕缨的脑袋垂得更低了,声音明显带着一丝哭腔。楚拂蹙眉,“嗯?”燕缨又吸了吸鼻子,哑声问道:“不走……可好?”原来,她还是听明白了。楚拂沉默了。燕缨心头一凉,纵使再不情愿,还是缓缓地松开了手指,“他……若待你不好……”话还没有说完,便惊觉左颊被楚拂捧住了,暖暖的掌心贴在她冰凉的脸上,让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燕缨不知所措地揪紧了衣裙,只觉心都快跳到了喉口,她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可为何愈发地觉得口、干、舌、燥了呢?楚拂的指腹温柔地擦去了燕缨眼角的泪痕,燕缨慌乱地闭上了眼,心砰砰跳着,不断想象此时的拂儿是用怎样的目光看着她?“他的事与我无关。”楚拂说的淡然,却像是一味定心丸,瞬间让燕缨的哀伤情绪消失得干干净净。“啊?”燕缨惊然睁眼,微红的眼眶上还残着泪花,可眼底的涌动的欢喜是半点都藏不住的。楚拂摸了摸燕缨的额头,“脑袋有点凉,早些休息。”燕缨大喜,顺势牵了楚拂的手,“我这会儿是真的睡不着了!”“休息。”楚拂这两个字说得极慢,不容反驳。燕缨索性抱住了楚拂的手臂,“拂儿,你再陪我说说话,就几句,好不好?”“不好。”楚拂眉心无奈地蹙着,自忖今夜是真的说了不该说的,这小郡主看来是准备“得寸进尺”了。该如何是好呢?“那陪我说一句,就一句。”燕缨欺身过来,突然勾住了楚拂的颈子,“可好?”从方才到现在,何止说了一句?楚拂猝然回神,燕缨几乎整个身子的重心都压了过来。她担心燕缨跌下来,会磕了膝盖,便只好伸臂将燕缨紧紧一抱。“拂儿在,就好。”燕缨得逞了,也安心了,她紧紧勾着,猝不及防地在楚拂耳侧呢喃了一句。楚拂的身子一颤,她还是抱了她。怎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心软退步?怎会在她这个沉疴多年的病秧姑娘身上找到她一直想要的脉脉温情?错愕又贪恋,无奈又欣喜。楚拂百感交集,耳根烧得很烫,心也一样。“郡主……”她哑涩开口,换做是她有了欲哭的酸涩感。“嗯,我说话算话,我休息,拂儿也休息。”燕缨以为楚拂要恼她教训她了,便乖乖地从楚拂身上下来,摸到了床沿,自己把大氅给解开脱下,又摸到了被角,飞快地钻了进去。似是害怕听见楚拂生气的话,她捂了耳朵,背对着楚拂,“我歇下了!”天下怎会有这样的可亲又可爱的姑娘?楚拂含泪轻笑,燕缨离了怀抱,她只觉似是空了什么?她起身缓缓把床帐放下,直到再也看不见燕缨,她转过身来,抬手擦去了涌出眼眶的眼泪。可惜许曜之并不是有仁心的医者,待医好小郡主的眼睛后,他若得不到想要的,她这个差点害了小郡主性命的医者,是没有任何理由留下的。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如若她非走不可,她也不会放弃医治燕缨,医道正统治不好的,那便入蛊医一道找找看,只要能有一线生机,楚拂都要为了燕缨与老天争一争命数。燕缨眯眼听着楚拂的脚步声走远后,脸上的笑意悄然淡去。流言一定有源头,只要拿了这个源头狠狠收拾,行宫上下便无人敢再说一句拂儿的不好——有的人管不住嘴巴,就该有人好好教教。第二日清晨,绿澜端了热水来伺候小郡主洗漱,楚拂也与往常一样,交代几句后,便暂时告退,提着莺莺回小院梳洗。楚拂才走不久,秦王妃便如常来探视燕缨。“母妃。”燕缨的精神大好,坐在床上笑吟吟地对着秦王妃的方向招手。秦王妃看她面色有了些许血色,高兴地走了过去,坐到了床边,摸了摸燕缨的脑袋,“今日阿缨精神不错。”“其实我不高兴的。”燕缨突然沉声道,“近几日我听见许多说拂儿不好的流言。”秦王妃知道这边迟早会听见,她转眸冷冷地看了一眼一旁低头瑟瑟的绿澜,“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懂么?”绿澜急忙跪下,“回王妃,奴婢可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嗯?”秦王妃知道她胆子最小,说这些话其实也只是为了敲山震虎,她匆匆扫了一眼跟她一起来的婢女,哪些人心虚低头,就是哪些人管不住嘴巴凑过火的。高门府邸多是非,自古至今有几个是干净的?婢女们纷纷低头,秦王妃已经了然,谁是人,谁是鬼?秦王妃转过头来,双手交叠合握住了燕缨的手,温声笑道:“阿缨别急,时候到了,自然这些流言就没了。”“嗯?”燕缨眨了眨眼。秦王妃将燕缨爱怜地拥入怀中,轻柔地抚着她的青丝,“阿缨什么都不必管,只要好好休养,早日康复。”“嗯……”燕缨得意地埋首在秦王妃怀中,所谓知女莫若母,其实知母也莫若女。秦王妃会心轻笑,她的阿缨她是打从心眼里喜欢。像她!这边秦王妃陪着燕缨闲聊了一阵,【春雨间】的竹径中,楚拂提着小竹篓梳洗归来,才走了几步,便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她漠然回头,知道这时会出现的是谁,“许公子,现下还不是给郡主请脉的时辰。”“楚姑娘,给你。”许曜之从随身的药箱中拿出了一个小罐子,递向了楚拂,“别成日只喂莺莺米粮,我瞧它也该吃点虫子,长长肉。”楚拂脸色霜寒,“莺莺也是你叫的?”许曜之愣了一下,“怎的?一只鸟儿的名字,怎的叫不成?”“……”楚拂实在不想与他多话,她转身欲走。许曜之不悦地道:“你总是这样的性子,几句话不高兴就走,以后爹娘看了,要骂你的,我可护不了你几回。”楚拂忍怒,肃声道:“庚帖尚未换,说不定命中八字不合。”许曜之轻笑,“不合又如何?我又不在乎。”“呵。”楚拂冷嗤,走了几步,提起小竹篓摸了一下莺莺探在外面的脑袋,话却是说给许曜之听的,“莺莺是鹦鹉,许公子若真有心,可问问懂鸟之人,莺莺到底喜不喜欢吃虫?”许曜之脸颊发烫,他确实忘了问这一茬,“楚姑娘,在下知错了,你别恼啊,我还有话要跟你说。”楚拂哪里还肯搭理他?许曜之追了几步,索性停了下来,气定神闲地扬声问道:“如若针法还没学会,再过三日,我也没法子医了,你可怪不得我。”楚拂骤然停下,“你说什么?”许曜之慢条斯理地走上前来,压低了声音道:“郡主这几日精神极好,或是因为药毒祛了部分,也或是因为……回光返照。”“住口!”楚拂挑眉,眸光像刀子一样锐利,狠狠地一瞪许曜之,“你好大的胆子,说这样的话!”“心疼了?”许曜之笑了笑。楚拂别过脸去,许曜之这样的厚颜无耻之人,她算是领教了。许曜之再往楚拂身边凑了凑,楚拂往边上挪了一步,他笑道:“别怕,我是发乎情,止乎礼,不会动手的。”略微一顿,“可不管是哪一种,郡主的眼睛是不可再拖了,否则……”“现下就可医!”楚拂没让许曜之说完,她笃定地开口,“我能行针!”许曜之正色提醒,“如若行针有偏,郡主的眼睛也是要废了的。”毕竟盲了那么多年,医得好是医者厉害,医不好也算是尽过努力,谁也怪不得谁。“那我便挖眼还她!”楚拂说得坚定,语气冷冽,哪里有一丝惧色?许曜之颇是惊讶地笑笑,“值得么?”“人命关天,医者救人岂能先问值与不值?”楚拂反问。许曜之语塞,被她这一问,有生以来头一回觉得惭愧,实在是好笑。不过转念又想,只要医好了小郡主的眼睛,楚拂便要依照约定交换庚帖。等她成了她的妻,她那刺人的性子慢慢磨了就是。“那楚姑娘,请。”许曜之突然谦谦让路。楚拂余光一扫,果然是来了巡宫的府卫,有些样子果然是要装的。她也懒得戳破他的惺惺作态,提着小竹篓头也不回地朝着【春雨间】行去。秦王妃本想等到楚拂回来,问几句阿缨的近况再走,哪知楚拂是回来了,同行的居然还有许曜之。“拜见王妃。”两人恭敬地对着秦王妃一拜。秦王妃满眼疑惑,“许公子这么早就来给阿缨请脉了?”“回王妃,在下与楚姑娘……”“咳咳!”许曜之的话还没说完,这边燕缨便狠狠地咳了两声。秦王妃知道她不喜欢听见这些,便冷声道:“楚大夫,你说。”楚拂悄悄看了一眼秦王妃怀中的燕缨,见她对着自己微微一笑,不由得心头一暖,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请王妃允准,今日准许民女与许公子给郡主施针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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