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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1 / 1)

不过秦笛没给他机会,他们有惊无险地穿过操场,所有人都在铺满整个前厅的红地毯上来一段踢踏舞,张主任站在一边一个一个盯着检查:给我一人十下,跺麻了再进来。你俩,走。你,后跟儿全是雪,回去重跺!进了班级,已经接近第一节 上课的时间,但教室起码空了一半座位,黎帅背着手站在讲台边,一筹莫展,看看表,叹了一口气,在黑板写了两个大字自习。祁松言小声跟秦笛嘀咕:早知道咱们也先假装来不了,逃它一节课。他本以为秦笛会对他的大逆不道嗤之以鼻,没想到秦笛把笔记本立起来挡住嘴,瞥了他一眼:那你不早说。大佬,你是不是被我带坏了?你知道我高一逃课差点被记过的事儿吗?你,逃课?祁松言瞪大眼睛。嗯。市读书日活动,压库书免费送,一个学生证领三本,不去等于丢钱。翻墙回来的时候被张主任直接拎到政教处。小帅去捞你的时候痛心疾首吗?秦笛摇摇头:根本没等到他来捞我。我站在他桌前,他问我我也没什么可说,他就直接把违纪单掏出来准备填了,忽然好像看到了谁就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就说,下不为例。刚好下午小帅去开会,根本没发现我没有回来。就这么莫名其妙过关了。祁松言直叹玄学,秦笛这种不可预期的小叛逆也着实可爱。反正不管他干什么,就都可爱。他也不明白自己是被下了什么蛊,好好一个卑微暗恋的剧本活生生被他演成花痴出街。秦笛笑了,秦笛打呵欠了,秦笛转了一下笔,秦笛被数学难为得皱眉又去捏手帕假如自己是个流氓,一定会在放学的教室、周末的图书馆、他家的单元门口等一切地方把他亲哭,可惜他不是。每次忍不住假设秦笛也喜欢男生,他都觉得自己可能不是没有机会,但一想假若不是,他连那就想办法让他是这个项目都不敢想。问是问不出口的,无论谜底是哪个,这种绝对的冒犯带来的后果都足以能让哭的人不是秦笛,而是他。他把满满漾在心底的喜欢加了遮光的帘,以免光点太过直白地折射在眼底,被别人瞧出端倪。自习一直到了将近中午,十二班才堪堪坐满全员,一群小孩儿摩拳擦掌打算在操场玩儿个嗨的,结果学校广播严令禁止打雪仗,各年级主任镇守大门,面朝操场,但凡有不好好走路撒开腿的都抓回来。然而越不让玩儿越想玩儿,一整天谁都没心思学习,课间玻璃上全是望风的小脑袋瓜。朱瑞把下巴搁在窗台抱怨:憋死了啊,都不如早上在家楼下玩儿够再来。刘小桐枕在她肩膀上也奶兮兮地附和:就是啊!放我下楼团两个雪球玩儿也行啊祁松言和秦笛站在一边端着咖啡,各自喝了一大口。秦笛被烫得眯起眼睛,沉吟片刻,招手喊来王初冉:冉妹儿,来。笛哥,每次你这么叫我我都有种不祥的预感。你们是不是又要推我去冒天下之大不韪了?王初冉一脸警惕地靠过来。秦笛脸上的笑容比庙里的菩萨还要和善三分:说什么呢,小笛哥哥哪能让你冒这个险去跟小帅要一节体活。我就知道!你怎么不去!你是班长啊。那祁松言还是体委呢,体活不应该他去要吗?祁松言也笑得十分和煦,冲他挤挤眼:你是女孩儿啊。秦笛诚恳地点点头:而且漂亮。三秒之后,一句反驳都说不出来的王初冉撸起袖子冲向黎帅办公室。祁松言和秦笛碰了一记杯,双双弯起得逞的唇角。五分钟后,万众瞩目的先锋冉妹儿迈着嚣张的步伐回来了。怎么样?王初冉推推并不存在的眼镜:黎帅说了,学校规定,啊,不能在操场打雪仗,我们,不能明目张胆违反规定。我就知道众人纷纷垂头丧气。所以李铭轩把门关上!她跨上讲台,抬手擦了黑板最上面的小帅欠条,把板擦一丢,叉腰宣布:所以,咱们出校门打!收拾书包!当十二班全体同学背着书包一字纵队穿过操场,身后小楼的玻璃窗上布满艳羡的小眼睛。几个男生走在后面,祁松言忍不住问:不是,咱们就这么出去了?史雨铮打了个呵欠:有什么问题?又不是第一次。祁松言瞪大双眼,徐唱搂过他肩膀:小帅的正常操作,一个学期怎么也得有一两回。植物园动物园,上个山下个河。他说咱们这帮土豆子,得时不时汲取天地灵气才长得好。全校就我们班有这待遇?秦笛瞥过徐唱揽着祁松言肩头的手,幽幽道:待遇都是各凭本事。开大会的时候校长一质问他,他就把成绩单和活动奖状翻得哗哗响,然后一脸无辜。祁松言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不禁开始心疼校长。一行人雄赳赳气昂昂地步行到河堤,三九严寒,河面冻得厚实坚硬,无瑕的雪被覆上,像方盒香草冰淇淋。拦腰的橡胶水坝边有一大片长方形的空地,黎帅招呼同学们把书包堆在树下的干草上,带头走下斜坡。秦笛上次来的时候,负气丢了小铁盒又捡了回去。如今浅滩上丛生的高草早已被冰雪覆盖,一片广寰而耀眼的纯白。他正出神,忽然一颗雪球炸在肩头,他向右望,祁松言正团第二个,酒窝里盛着坏笑。秦笛马上蹲下三两下团了个更大的丢回去:要造反啊你?祁松言战术后仰用手肘挡了,随即丢出新弹药,正砸在秦笛的小腿,拍拍身上挑衅道:乖乖认怂,祁妙哥哥带你大杀四方。秦笛冷笑,三两步冲过去,抓着祁松言的胳膊,脚下一绊就把他撂翻,纵身骑上去抓起一把雪糊了他一脸。祁松言仰面被抹了一脸冰凉,支起腿掐着秦笛的一把窄腰想挣扎着起来,不料秦笛用膝盖紧紧夹住他的腰,手按在他胸膛上,又洒了一把雪上去。似乎是被他面目模糊的狼狈模样逗乐了,爽朗的笑声从祁松言上方传来。他抬手抹开脸上半融的雪,眼睫湿漉漉地一把扣住秦笛按在他胸口的手腕,弯起嘴角:咱们这个姿势秦笛瞬间就慌了,当即就要起身,却被眼镜糊了雪正抓瞎后退的徐唱一屁股坐在肩膀上,整个人扑倒在祁松言胸膛。一边的史雨铮见奸计得逞,也打横扑过来摞在徐唱腿上。唐澄被李铭轩追得踉跄,直奔这座小山而来。秦笛被死死压在祁松言心口,微凉的发丝全都揉在他下颌。祁松言眼看唐澄他们也要扑过来,腿上发劲,颠开一点空隙,抱着秦笛的脑袋奋力转了半圈将他护在怀里。唐澄和李铭轩刚到他们边上就摔在一起,磕得祁松言后背一震。他也顾不上别的,马上低头看了眼被他搂在胸口安然无恙的秦笛,撞上了同时向他望来的一双眼眸,亮着显而易见的仓皇无措,祁松言的心脏仿佛被一团柔软的雪击中,他仓促地起身,将几个人一一拽起来。女生战场本来一派祥和,背着风擦上鲜艳的唇膏,掏出藏匿的手机三五成群在雪地里拍照。黎帅把男生叫来也不说干什么,捧了满手雪一把塞进王初冉的衣领。王初冉大叫着回头,就看见黎帅满脸无辜地指向徐唱,徐唱疯狂摆手,王初冉怒从心头起,团起一大球就丢,却都砸在一旁的史雨铮身上。史雨铮也没惯着,抓着王初冉手腕轻轻一带就将她拉倒,女生们一看班长被欺负,纷纷扑上来。一时间,尖叫笑骂响成一片。徐唱!长那么老实没想到你也是狗!我不是!我没有!也这个字太不严谨了班长,看这里,嘿!来人!帮我按住李铭轩!别跑!满地白雪刚宁静了一夜,此刻又猝不及防地被扬到半空,随风蜿蜒成雪雾。祁松言和秦笛在战局外搅和得不亦乐乎,黎帅则谁也不偏帮,身手矫健地穿梭在学生之间捧了雪挨个戏弄,像只北大荒的野兔子。我觉得咱们老师平时教政治憋疯了,满平台不够他飞。祁松言把浸湿的袖口卷了卷。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上星期下午第一节 自习他都不在你记得吗?嗯,周四周五。中午拎着冰刀去传星桥滑冰去了。这你都知道?脸吹得好像扫了腮红,去年他就这样。可见话少和多动症并不冲突。人有几个表里如一的啊,你刚认识我的时候肯定觉得我有病,天天看着你就恨不得躲出星系之外。还不是某个人非要以低调自居,嫌我晃眼。结果半个学期下来知名度也不亚于我了。秦笛白了他一眼,把袜子提得再高些。祁松言有样学样,也蹲下去提起袜沿:还不是某个人太光芒万丈了,看得我直卑微。结果半个学期下来热心程度也不亚于我了。但凡你语文考试的时候能有这个仿写的速度,我也不用举着纸条追你跑了。承蒙关照。秦笛看他起了个范儿竟当场作揖,绷不住笑出来,结果眉眼的弧度还没弯到位,徐唱便坦克一般冲过来,沿途洒下一串大声求饶。北大荒的野兔子黎帅同志紧随其后,绕过秦笛脚一伸把徐唱绊倒在地,镜片折射出邪恶的雪亮。祁松言和秦笛交换了眼神,忽然发难,一个搂腰一个掀腿,直接把黎帅抬了起来。这下新仇旧账从四面八方滚滚而来,被黎帅掀翻的糊脸的一秒同仇敌忾,齐声高喊埋起来。祁松言可不管黎帅仿佛烫嘴的一串别别别,和秦笛把他当个麻袋,悠上几下就丢进旁边未被踩踏的雪堆里,砸出一个标准大字型。女生们围上来抹过湿发,掏出手机一顿留证。黎帅挣扎着爬起,眼镜刚扶好又被徐唱和史雨铮丢了一次,从野兔直接变雪耗子,狼狈地跌坐在地上捂着脸不让女生拍。河堤的暮色悄悄降临,橙光透过天际的暮霭落在河面的雪被上。一边是从天空缓缓滴落的宁静,一边是不时传来的嬉笑。两座桥远远相望,圈住了此间的美好。祁松言站在秦笛身后,拂去他肩头的雪,看热闹的秦笛回过头并未来得及收敛笑意,他就像任何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那样,扬起明朗的脸庞,犹如一朵火花烫在祁松言的心上。这是他们十七岁的最后一天。作者有话说:实在拆不开,爆字数了。夏天给你们看看打雪仗解暑。勤奋又甜心的阿蛮第21章 生日秦笛起床的时候,浑身的骨骼都像年久失修的小板凳一样咯吱作响。十八岁的第一天,生活教会他的第一个道理是:一个十七八岁的活力少年也扛不住雪地里摸爬滚打一下午。他下床摸了摸搭在暖气边上的棉服和校服裤子,果不其然,他们小区的暖气勉强把室温维持在20度,连双袜子都晾不干。他只能翻出那条牛仔裤,还有秋天常穿的白羊羔绒里子的灰色翻领外套,冒着吵醒通宵搓麻的江虹的危险,给自己煮了一碗长寿面。s市被大雪摧残得暂时认输,辛苦环卫工人彻夜清扫,秦笛凌晨都还听见铲雪车的声响,出门发现主干道已经畅通无碍,他在路边站了一会儿,如常去乘公交。今天耳机里是一首欢快的英文歌,昨天他从祁松言递来的耳机里听到后莫名喜欢,单曲循环到迷迷糊糊睡着,就那么错过了零点。走进教室的时候他想估计被生活教做人的不只他一个,时间不算极早,可班里却空荡荡。他在暖气片上暖了会儿手,回身把书包里的一只纸盒摸出来边边角角都检查了一遍,正出神,耳边突然响起祁松言的声音:干什么呢?他吓得一把将纸盒按回书包,抬头怒视祁松言:疯了啊!走路没声儿。祁松言背着手直起腰:说吧,藏什么违禁物品,快点分享给你祁妙哥哥。秦笛心口一紧,把书包塞在腰后,淡淡说:没什么。你怎么来这么早?来送礼。祁松言从背后拎起一个硬纸袋,放在秦笛面前。可秦笛却只是看着这个袋子发愣,一点要打开看的意思都没有。祁松言急了:一会儿来人了,再给我举报给小帅犯不上。先说好,我是花钱了,违反班规,但钱是压岁钱,礼物我也挑了几天,是份心意。看在我也过生日的面子上,就收了行吗?不等秦笛回答,他就自顾自地从纸袋里拎起一件羽绒服,催促秦笛:衣服脱了。秦笛从纸袋到羽绒服还恍惚着,听了这句话瞪大眼睛直往后仰。祁松言看了眼表,急得不行,作势要去拉他拉链,秦笛猛然起身:我、我自己脱。他面颊飞红,把外套脱掉,祁松言已经在他身后帮他展了袖子。新衣服上身,祁松言替他合襟按上两颗扣子,打量三巡,灿烂地笑起来。橙色的羽绒服刚刚盖过臀线,袖长肩宽都是刚好,帽檐一圈米色毛边,柔软的毛锋像蒲公英,随动作轻摆。这可能是除了夏季校服以外,祁松言第一次见秦笛穿亮色,极衬他白皙的皮肤,且添了许多明媚,像冬日午后的暖阳,又像饱满多汁的加州橙,一团可爱地撞进他眼里。秦笛在他微笑的注视里,强作镇定地把手揣进两边的口袋,却摸到了一颗糖和一张卡片,他低头,手心的卡片上,祁松言用这辈子最工整的字体写着:秦笛,生日快乐,愿岁岁添甜。怦然的心跳和泛酸的泪腺究竟应该先去压制谁呢?他万分无措地捏紧卡片,唇抿成一线。祁松言把纸袋收了,弯腰瞧进他紧低的头,轻轻撞了撞他胳膊:别那么为难,你就当我巴结大佬,我这么稳定地进步,理所应当表示一下感谢。标签已经剪了,别人问也别说是我送的就行,不然她们都来巴结你,我就抢不上食盆了。秦笛把按扣解开,拉好拉链,又把扣子一个一个按回去。抬眼问:你怎么知道我穿多大的?祁松言看他神色不像不高兴,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下,展开两腿,斜睨了他一眼,坏笑道:我抱过啊。运动会。胳膊上自带皮尺?差不多吧,额头到我下巴,肩膀全都环住大概这么宽。他用手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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