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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烫钻(2 / 2)

过了5分钟,依旧不见韩瑞上来。他猛地拍了一下大腿道“坏了”,赶紧跑到楼道的窗口,朝下望了一眼对面的商店,随后急匆匆地下了楼。

十分钟过后,周广汉骂骂咧咧地回到厂里。“妈的!才干了一天半,居然拿着我的100块跑路了!”

车间里的女工踩着缝纫机抿嘴偷笑,有人还借着缝纫机的哒哒声说了一句“活该”。

在裁床上分裁片的周永清和刘国胜也在偷笑。难得有打工者能耍一次老板。

“细算之下,老板也不亏!就这种恶劣的环境下,没个3000块,没人愿意干的!”周永清说。

“也对啊!一天半100块,老板挺合算的!”刘国胜说。

周广汉鬼魅般闪现在刘国胜身后,猛敲他的头。“要不我再招个牵布的,你去烫钻?”

“老板,不牵好了,我去钉珠厂背衣服回来打包装!要不您晚上催快点快点再快点,也出不来货!”刘国胜捂着生疼的脑壳,脚底抹油开溜。

周广汉眼疾脚快,在他背上踢了一脚,叮嘱道:“快去快回!”

他转头满脸堆笑地看着周永清。“老乡,同乡,乡里乡亲的——”

周永清左臂向前上方直伸,掌心向前,做了个交警的停止信号。

“老板!我是裁工,不是烫工!您曾经多少次借口蹲厕所,让我帮把手,结果一去就几个小时。不是看着同乡份上,我早走了!这阳台外面晒里面烤,能把人热死,您还是赶紧租个单间做烫房,要不然招不到人的!”

“哎!现在厂里经费有限啊!”

这句话我不知道听见多少个老板说过多少次了,大抵已经忘却了。忽悠,接着忽悠!档口一天卖两三千件衣服,布吉花园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大家都说你保险柜都塞满了钱,还经费有限?周永清心里不屑,不再理会老板,分完裁片后,开始剪花边。

周广汉转头对车间的周虹洁使了个眼色。周虹洁极不情愿地从缝纫机旁起身,在厨房冰箱里拿来一瓶可乐,迈着轻盈地小碎步走到裁床边,递给周永清,一脸温柔的笑容,殷勤体贴地替他擦汗。

“元元哥,拜托拜托!都是同乡,你就帮一下我伯伯!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等到放月假,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啊!”

此刻,双马尾金色萌妹妆的周虹洁双手握拳并拢抵着下巴,一脸的楚楚可怜,如同穿靴子的猫一般瞪着眼睛卖萌。

“好吧!看在虹洁妹子的份上!老板得快点招个烫工啊!”

周永清心里叹了口气,向阳台走去……

2007年的下半年注定又是周永清的受难的日子。这个快30的光棍实在是太想结婚了,连从不关心他死活的父亲,都主动打过来多次电话,问他找到对象没。听到否定的回答,他父亲会唉声叹气,会说些充满教育意义的话,比如村里的猪生了几窝崽,比如镇上的刘二狗找了个智障老婆,再比如周洛谈了个聋哑女友好事将近……

吧啦吧啦一番后,父子俩都在电话两头互相跳脚大骂,问候他们共同的先人,两人都成了不孝子孙。

当初周永清留在汉广制衣小作坊,原因就是这里有8个貌美如花的制衣女工。当时他感觉是唐僧进了盘丝洞,不过这个唐僧不是被胁迫而来,而是“谁都别拦我”,主动冲进去投怀送抱。

很不幸的是,他的肉没有长生不老的效果,妖精们果断拒绝。拒绝我的人多了,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这种又狠又怂语录激励着周永清。他厚着脸皮,逐个开谈,逐个被拒绝。

拒绝的理由五花八门。

你妈驾鹤西去,没人带孩子。

独生子没兄弟姐妹,没人争家产,生活了无生趣。

话太多、太闹腾,流于表面,太浮夸。

星座不合。

你是双眼皮,我喜欢单眼皮。

个子太高,小平头和我葬爱家族的杀马特发型不搭。

令他痛彻心扉、痛定思痛的“你是一个好人”。

他最在意的周虹洁——我这个人口碑还是很好的,慢慢处,处不好自己找原因。结果当天,周虹洁就让周永清早中晚三次找原因。这哪是处对象,分明是逼他“吾日三省吾身”!

更悲催的是,迎接他的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和“死了还要鞭尸”的双重打击。

周广汉的一个亲戚家的儿子王鑫来厂里让工人做件版衣。

小伙子一米七八,小平头,双眼皮,独生子,母亲去世,和白羊座不合的天秤座,表情浮夸的话痨,热心肠的好人。结果8个妹子抢着给他做版衣,追要他的手机号和QQ号,一下午和王鑫聊得热火朝天。

这不就是我吗?这些条件我全符合!周永清在一般震惊地望着这群出尔反尔的小娘皮,突然想放声高歌本家周杰伦的《半岛铁盒》:为什么这样子?怎么这样子?

因为王鑫家在东门做服装生意。一个理由让周永清心如死灰,感叹这几个女人的物质。

他只是没彻底明白,不仅仅是女人物质,而是所有人都物质,甚至建立在各门具体科学知识的基础上形成的关于世界观、价值观、方法|论的哲学都已阐明:所有的物体都是由物质所组成的,所有物体的本质是物质。因此,想要拥有最好的女人,必须拥有最多的物质!

在周虹洁的端茶送水、驱寒温暖、每月一场电影以及秋天第一杯奶茶的酬谢下,周永清兼顾裁工和烫工的活计,终于熬过了2个多月的酷热,1个多月的严寒,迎来了制衣厂的年假。

此时的他,脸颊深陷,下巴尖成了锥子,整个人都瘦脱了相,裤子衣服大了一圈,长期按压烫图机的右手手臂时不时会莫名地疼痛,后来医院检查为称肌筋膜疼痛,无法完全恢复的肌肉劳损。这注定又是一场喂了狗,单向付出的爱的代价。

春运期间的火车站人满为患,三人挤到进站口附近,刘国胜将一个大黑袋递给周永清。

“这是虹洁的一床棉被,你帮他拿一下!”

周永清想也没想点头答应。

在周虹洁和刘国胜过了安检后,周永清过去时,检测仪发出滴滴滴的警报声,两名警察立即上前询问。站台里面的刘国胜突然抓住周虹洁的手,冲他挑衅似的扬了扬,戏谑般地笑着离开。

三个月水深火热中的烫钻生涯,竟换来这样的欺骗和愚弄,裁片上的中东钻过了烫机之后变得暗谈无光,金字塔似的马斯洛需求层次此刻全然崩塌。

周永清奋力挣扎,朝民警解释:“这不是我的包,是里面那个男的……”

被子里面有三把生锈菜刀,周永清因为非法携带管制刀具,被拘留3日。

周永清乘坐卧铺车到达天门市,和几个老乡包了一辆黑面包车,到达镇子口的启天桥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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