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还是高欢第一次接到老张的电话。
他犹豫片刻，对着手机道：“接听。”
“小高啊，睡没睡？”
电话那头传来了老张笑意盈盈的嗓音，还夹杂着轰隆隆的火车声响。
难道在火车上？
高欢想起临水没了土地庙，老张要上来到临水，必须从隔壁县市的土地庙上来。
阴差们多多少少都有几分道行，缩地成寸只是基本手段。
加上灵体轻盈，所以行动飘忽迅速，在固定区域内根本不需要乘坐交通工具。
但如果跨市的话，动辄上百公里的距离，那点道行就不够看了，跑个通宵也未必能到。
乘坐火车过来，就可以理解了。
高欢道：“你这是送江老先生的魂魄来了？”
……
青峰县开往临水市的火车上。
张红艳站在车厢连接处，跟随火车的节奏左右摇晃。
他此时的外表，是个带着戴墨镜穿花衬衫，带着大金链子，外面套一件羊毛大衣的时髦老头。
而他身边那位则是一脸严肃、梳着中分的沧桑中年了，而且肤色较黑，浑身都有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势。
范无咎站在老张对面，扭头看向窗外，微微有些失神。
张红艳胳膊下夹着一个锃亮的黑色皮包，手里举着新款的苹果13，羊毛大衣的袖口从手腕处滑了下去，露出一只金灿灿的大力士手表。
老张丝毫没有炫富的意思，捂着嘴巴，正朝电话里低声道：“带来了，小高啊，你到火车站来接我不？”
此处除了他俩，还有两个民工，在过道的另一边，坐在地上，背靠着各自的行李打盹。
张红艳只听到对面简单地答了个“不来”，心里暗骂这小子越来越鸡贼了。
看了严肃的八爷一眼，只好笑着道：“这样，小高啊，你来，我给你五十功德。”
老张一边眼角的余光瞥了对面的两人一眼，再次压低嗓音道：“咱俩这交情，你忍心看着我走那么远的路吗？”
“我老人家一把年纪了，再说还有八爷，你不应该尽一尽地主之谊？”
“啥？接个人敢要这么多！你小子越来越黑了你！”
“二百，最多二百！”
“行，你快去办吧，我一下火车就把功德给你。”
“现在就要？”
张红艳气不打一处来，却见八爷朝自己使了个眼色，只要暂时咽下一口气，朝电话那头道：“行，我找个厕所烧给你。”
老张无奈地挂了电话，离开车厢连接处，一头钻进堆满了车厢的人，奋力向车厢尾部的洗手间挤过去。
要说他在地府混了30年，其实有点和现代社会脱节了。
其实青峰县到临水市有高铁，只有三十几分钟的车程。
但是张红艳对此根本没什么了解，找到售票员就直接要了两张“最快的绿皮车”。
结果只买到一辆过路车，还是无座的，到临水需要一个半小时。
上车的时候才发现，他们的车厢已经向揣馅儿一样塞满了人。
而且他也不知道坐哪路公交，更加不会打车，手机上的打车软件压根就玩不转。
否则也不至于被高欢狠宰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