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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番外八(2 / 2)

囡囡慌了慌,她不知所措,最终也只是用着干哑的嗓音,在虞鸽床前唱起虞鸽教给她的一曲一曲歌谣。

她的音线唱的越来越干,嘶哑的像是破锣般,一点都不好听,虞鸽的双眼却从空洞到稍稍恢复一些精气神。

虞鸽抱着她,大哭了一场,眼泪淌在囡囡的颈上,又温热又冰凉,让从未哭过的她竟也感觉到一丝莫名的悲伤。

这一场蛊术的比试让虞鸽大伤元气,她问起到底了发生了什么,虞鸽也是只字不提。

囡囡只知道,从比试场地出来的预选人只剩下了三个,而剩下的人则无声地消失在了神庙里。

神使说,她们考核失败,回家了。

但虞鸽告诉囡囡,不要相信神使的话。

从那之后,虞鸽开始逼着她努力习练蛊术,往日还能讨得几分松闲,如今虞鸽却成了比神使还要严厉的存在,日日检查她习练蛊术的进度。

囡囡并不是被神庙选中的人,头脑虽然算不得愚钝,学起蛊术仍是比旁人要悟性差一些。

在虞鸽紧催慢催的督促下,她在年满七岁之前,总算赶上了其他人的蛊术进度。

终于到了蛊术比试的那一日,她忐忑着,被神使送进了比试的场地。

每个人比试前,都可以挑选一样随身物品带进去,跟她一起进去的人共有三十多人,待她进去后,才发现虞鸽也在其中。

原来年满七岁之后,蛊术的比试并不止一场,每一次比试都会胜出三人,而那三人会继续参加下一次的蛊术比试,直至在比试中被淘汰掉。

说是比试场地,其实就是一间空荡荡的大房子,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她们站累了就只能倚着墙角蹲下去。

囡囡不懂,明明是蛊术比试,为何屋子里却没有制蛊的东西,而且有些人带来的随身物品也甚是古怪,竟有铁器和刀刃。

她们晌午被带进了屋子,一直等到夜晚,也没人出现告诉她们,比试的蛊术题目是什么。

有些人已是忍不住靠着墙根打起了瞌睡,虞鸽却不叫她睡,还紧紧攥着她的手,那双黑亮的眼睛里满是警惕,似是在提防着什么。

深夜时,她的眼皮忍不住打起架来,屋子里没有燃蜡烛,窗户紧紧用木板钉死封闭着,只在木板的缝隙里捅了几个窟窿眼,用作透气。

漆黑的屋子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虞鸽听见动静,掐了她一把,令她疼得瞌睡虫一下不见了。

透过那缝隙间洒进房间内的月光,丝丝缕缕,囡囡看清楚了声音的来源。那房间的四角里,竟是不知从何处爬出了密密麻麻的黑蝎子,蝎尾高高扬起,黑亮发红,攀爬在地上的速度极快。

她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有贴近四角休憩的女子被毒蝎咬伤了。一个接一个的人倒下,惊恐的尖叫声响彻在空荡的房间里,虞鸽抓住囡囡的手:“火,你有没有带火折子?”

比试开始前,神使们允许她们带一件随身物品进来,虞鸽一早就告诉她,让她一定要带火折子进去。

她怔愣了一瞬,从袖中掏出了火折子。可便是那一瞬间的犹豫,有三三两两毒蝎顺着墙壁攀爬上去,又从屋顶上坠落下来,刚巧朝着她的头顶掉了下来。

虞鸽反应速度极快,抬手替她挡下了那零散的黑蝎子,另一手则抢过火折子,吹燃后,往自己手臂上的毒蝎身上靠去。

只是蝎子的数量太多太多了,烧退了一只,还有成千上百的黑蝎子摇尾靠近。

虞鸽咬了咬牙,弯下腰将火折子凑近中毒倒地的女子,火苗点在女子干燥的衣物上,不过眨眼之间,便向四周蔓延。

不多时,火苗窜成了火焰,明亮的,映照在房间里。可烧掉了衣服后,很快就烧向了皮肉,囡囡望着那烧的滋滋啦啦作响,眸中隐约映出滴落下的血油。

这样做的人,不止虞鸽一个。

还有其他两个在上一场比试中胜出的女子,她们为了方便点燃倒地的女子,竟是直接用火去烧那些中毒昏迷女子的头发。

这让囡囡觉得惊诧,那两人似乎并不是为了用火焰吓退黑蝎子,而更像是单纯想要将倒地的人置于死地。

越来越浓的黑烟,夹杂着腥臭难味的气息,在房间里翻滚着。

虞鸽从怀里掏出匕首,割断两片衣袖,解开腰间的衿带便往布料上小解。而后将一片打湿的布料递给囡囡:“捂在口鼻上。”

约莫烧了片刻,那成群大片的黑蝎子便被全数吓退了,而这片刻的时间,已是让屋子里存活下来的女子骤减到了十六人。

这十六人中,又有近半都被毒蝎蜇伤了,就连虞鸽都受了伤,唯有囡囡在虞鸽的保护下,近乎毫发无损,只是受了些惊吓。

她好像懂了虞鸽为什么去年从比试场地出来后,便像是换了个性子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这场炼狱般的苦难,不过才是刚刚开始罢了。

在毒蝎子褪去后,余下的女子便赶忙灭了那些烧焦尸身上的火焰。屋子里满是呛人刺鼻的味道,看着本是鲜活的生命,化作一堆焦灰的黑炭,她胃里翻滚,忍不住呕了出来。

虞鸽一边安抚她,一边靠近那淌了一地的尸油,壮着胆子,开始利用屋子里现有的东西来制作蛊虫。

被火烧焦的蝎子尾,还冒着一缕灰烟的尸体,用手中的匕首割开尸体滚烫的胸腔,趁着还有余温,掏出五脏六腑,以及身上的皮脂,发丝,都可以用来制蛊。

囡囡吐了又吐,直至胃里连一口酸水都没有了,她也没能止住胃部本能的抽搐。

便如此度过了一个艰难的夜晚,翌日清晨曦光透过窗缝渗入时,她才终于有了活下来的真实感。

虞鸽一个晚上都没有合眼,与其他两个赢得比试的女子们,在几具烧焦的尸体上采集着可用来制蛊的取材。

待做了几个简易可用来防身的蛊虫后,白日便可以小憩片刻了,虞鸽依偎在囡囡的肩上,与她轮流休息。

她从未觉得黑夜这样漫长过,不由祈祷着黑夜再次降临时,她和虞歌能在这可怕的人间炼狱中,等到一个奇迹。

入夜后,仅剩的十几人,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连头发丝都紧绷着。

但奇怪的是,这一夜直到天将将快亮的时候,屋子里都没再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就在众人准备松下一口气时,瑟缩在人群中抱团取暖的一个女子,竟忽然爆体而亡,身体像是装满水被撑破的气球,只听见‘嘭’的一声,血水和内脏溅在了雪白的墙面上。

眼珠子咕噜噜滚到了囡囡脚下,她身子一抖,手抓紧了虞鸽的手臂,下意识闭上了眼。

“是谁干的?!”

“屋子里有鬼,这里一定有鬼——”

人群中爆发出此起彼伏惊恐的惨叫,犹如鬼哭狼嚎般,在一个本该宁静的清晨,显得这样突兀。

尽管虞鸽脸色惨白,却还算是淡定,拉着囡囡的手,离开人群,走向被木板钉住的窗户底下。

虞鸽趴在囡囡耳边,轻声道:“是蛊术。”

“什么?”

“蛊术比试的结果,就是只能有三个人能活着从屋子里出去。昨夜练蛊的时候,有人用黑蝎子、毒血、人的肝脏炼了至毒的天雷蛊。”

说罢,虞鸽又补了一句:“别担心,我做了解药,她们没有下在你身上。”

天雷蛊,顾名思义,便是蛊虫入体后,人体会像是天雷般炸开。

囡囡没想到,最终的蛊术比试,竟是考验人性。

人群中接连有人爆体而亡,她唇瓣翕动着,末了也只是问了一句:“为什么要自相残杀……若是活着的人不止三个会如何?”

“因为神女只有一个,只能是苗疆最强的女子。”虞鸽摸了摸她的脑袋,将她抱紧:“倘若活着的人不止三个,那屋子里所有的人都要死。”

囡囡盯着虞鸽的眼睛,想到虞鸽用匕首剖开尸首时的决绝,许久后,低低问道:“如果只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到最后,你会杀了我吗?”

虞鸽几乎是斩钉截铁道:“不会。”

“……为什么?”

“因为你是囡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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