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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1 / 1)

“他什么都没给为兄,为兄就是自己心甘情愿。”魏檀玉抬起双手,把耳朵捂住。魏永安伸手牵着她衣袖把她捂住耳朵的手拉了下去。“秦王大概是听说了昨日太子来咱们府里给你送赏,有些着急了。特意嘱托我,想约你明日见一面,他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说。”魏檀玉惊坐起身,抓起竹椅上的绣花枕头便朝兄长砸了过去。魏永安灵活地避开了,听她叱道:“阿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把玉儿的名节当什么了?若是让人撞见,那便是私会,玉儿便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玉儿是不会去的!”魏檀玉觉得自己这位好大哥真的是一直在作死的边缘试探。“为兄已经替你想好了,你女扮男装,扮成我的随从,我同你一起坐马车去。地点在城外,没有人烟。秦王都已经部署好了,为兄向你保证,绝对不会让人看见,绝对不会使你的名节有损。”“玉儿不去。”“玉儿,”魏永安坐下来,耐心地劝她,“为兄知道你不喜欢秦王。但秦王此时一门心思在你身上,他说了,希望能和你单独聊聊,若是你仍不喜欢他,将话都说清楚,那他就从此死了这条心,再不会纠缠你。咱们是亲兄妹,为兄怎么会害你?左右不过也是在为你考虑,你若是不喜欢秦王,便早些和他做个了断,将话说得决绝一些,让他彻底死了这条心,你往后嫁人,他再不会来纠缠你,那你不就清净了吗?若你不将话说清楚,为兄也是担心秦王一直纠缠你。为兄明日和你一起去,你也不用怕他对你意图不轨。”他这舌灿莲花的本事让魏檀玉有些动摇了。她想:或许是该将对他说一些决绝的话,好叫他死心甚至是讨厌自己。傍晚,魏永安差他的丫鬟青竹将准备好的随从衣裳送了过来。第二日天蒙蒙亮,兄妹两人按照头一天的计划顺利溜出了府。出门前,兄妹俩已和贴身丫鬟都打过招呼了,让她们在后方守好大营,做好掩护。秦王褚厉准备的马车已在郑国公府附近等候他们。接上了兄妹二人,马车辘辘向城外驶去。抵达郊外约定的地点时,天色已经大亮。魏永安先跳下车,再伸手去扶妹妹下车。第14章 想娶你为妻车帘子被掀开,首先映入魏檀玉眼帘的,是一碧万顷的莲塘,清风从莲塘深处徐徐吹来,清淡的香气袭人衣裳。马车夫指着前边不远处道:“公子,小姐,那岸边的柳树下有一只小船,二位看见那小船前面开辟出来的水路没?划着浆沿着那水路一直走,走到荷花深处,会看见一只乌蓬,秦王殿下便在那里等候二位。”“知道了,有劳。”魏永安扶着妹妹避开了地上的泥坑,小心朝着岸边的柳树走去。柳树后面是一片杂木丛生的林子,魏檀玉注意到那里面拴了一匹马,她盯着那马看得目不转睛,不妨脚下一崴,险些被地上的树桩绊倒。魏永安将她扶住,随着她的目光也发现了那匹马,说道:“那是秦王的马,唤作‘游龙’,前几日边陲国进贡了一批汗血宝马,陛下让三个最得宠的皇子入宫去挑,秦王从中物色了两匹好马回府,这是其中一匹。”“啊?”“怎么了?”“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名字真不好听。”魏檀玉嘴上说,心道:长得跟他前世骑的那匹还真像,竟然连名字也一模一样,前世他送给自己的那匹雌马的名字叫“凤儿”,也是他自己给起的,她一直嫌不好听,因为她知道他是故意这样起的名,游龙,戏、戏凤儿?魏永安解开树上的绳子,上了小船,伸手来拉她。“这是匹雄马,秦王府里是匹雌马,秦王起作‘凤儿’。”魏檀玉脚下又是一个大趔趄,险些栽到水里去。“妹妹脸色怎么不太好啊?是昨夜又没睡好么?”魏永安及时伸手扶稳了她。魏檀玉心不在焉的点头,此刻的心情是矛盾的。既后悔来这一趟,但似乎又渴望尽快见到他,那样的话,两人便能早些一刀两断。她坐在船尾,兄长坐在船头摇橹。小船摇摇晃晃地沿着开辟出的水路向前荡去,两边翠盖亭亭,荷花参差,时不时擦一下船上的来客,好似情人依依不舍的手在挽留,一路莲子清香扑鼻。“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兄长一边摇橹,一边吟起了诗,吟得还颇有感情,语调抑扬顿挫的,听得魏檀玉只想睡觉。头顶的荷花悄然凋谢,白色的花瓣洒了她一身,却也卷走了她的困意。她伸出纤纤玉指,低头仔仔细细将沾在衣服上的金色花蕊一根根拈了下来,再分别放至白色的荷花花瓣,弯下腰,一瓣瓣投入水中,动作小心翼翼。野生的鱼儿在水下交错的莲茎之间兴奋地来回穿梭,更有大胆的撅起鱼嘴去顶那些“荷花小船”,水花响动声此起彼伏。魏檀玉看入了迷。荷花深处的乌篷中,秦王负手而立,眼睛盯着来时的水路,终于看见不远处莲叶晃动,水纹一圈圈漾开,接着就听见魏永安吟诗的声音:“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不一会儿,一艘小船从一片翠色之中划了出来。坐在船尾的魏檀玉此刻想堵住耳朵,她这文武双全的好阿兄,怎地就只会念这一首诗?这都重复念了三遍了。她这想法在心里一闪,听见阿兄又来了:“忆郎郎不至,郎不至……郎……秦王殿下!”当魏永安喊出最后那四个字时,魏檀玉听出了他十足的兴奋,她转过了脑袋。秦王凝神看着坐在船尾的她。即使穿着一身随从小厮穿的粗布衣裳,隔着一段距离,这一眼望去,竟也叫人移不开眼,那一张干净白皙的面孔,让一片映日荷花都羞于颜色。魏永安将小船迅速摇近秦王所在的乌篷,泊住笑道:“秦王殿下久等了。”秦王面带微笑地冲他使了个眼色,他立刻会意,回来请妹妹移步。魏檀玉方才打量了褚厉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她在不断思考着一会的说辞,该如何将话说得绝情之至又不失礼貌。坐得久了腿有些发麻,她垂了垂腿,把手搭在兄长的胳膊上站起来。到了两船相接处,也不知为啥会变成她站在最前面了。秦王已经朝她伸出了手,她却不伸,回绝他说:“殿下,男女授受不亲,不用殿下扶。”秦王又识趣地收回手,等着她自己上来。然而秦王所在的乌篷船船舷要比她所在的小船高出不少,她伸出一只脚踩上去有些吃力,这一发力若上不去便极有可能跌入水中。面前的秦王目睹着她的窘境,嘴角不自觉挂起了微笑。魏檀玉回头瞪着自己的兄长,示意他过来帮自己一把。岂料他不知是真的还是假装没读懂自己的眼神,竟然说道:“舍妹便劳烦秦王看顾片刻,逸之去附近采些莲蓬回去给永宁,那小子最爱吃新鲜的莲子了。”秦王一口答应,上前两步,抓住她的手腕,稍微使了下用力,便将她拽到了自己身边。而那魏永安早撑着桨划开了。“阿兄!”“阿兄!”魏檀玉叫了两声,却见兄长撑那浆就跟舞着剑一般,快得让她眼花缭乱。原来从昨天起她就成了上钩的鱼儿,此刻站在秦王身边的她也只能在心里将兄长骂了个狗血淋头。她不想跟他站得太近,也顾不上什么失礼不失礼的,扭头就弯腰钻进了乌篷里。秦王褚厉后脚也进来,面她而坐,两人之间隔着一张几案,案上一只正在煮茶的白玉壶,两只白玉盏,莲子的清香已经从白玉壶中溢出来了。“秦王殿下约臣女见面,所为何事?”褚厉将白玉盏中斟满茶水,看着眼前这位细皮嫩肉的娇俏“小厮”,真是叫他怎么看都看不够。他没有想到,这几次有意无意地和她碰面,她都刻意避着自己,前世他们什么亲密的举动没做过,到底是因为不记得前世还是将那些曾经记得太清楚她才会这样刻意回避自己?今日便要好好试她一试。“魏小姐闺中女子,本王知道私下约你见面很是唐突,魏小姐肯来见本王,本王心里甚是高兴。实不相瞒,那日在郑国公府偶遇之后,本王便对你日思夜寐,想娶你为妻,但想先听听你是何想法。”魏檀玉放在几案下的手紧紧捏成一团拳头,嘴角轻勾,反问:“那秦王殿下喜欢臣女什么呢?”褚厉倒是愣了下,喜欢她什么呢?总之就是喜欢,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愿意千方百计地送到她面前来。或许是始于美色,但自她跪在自己面前从容地为她父亲陈词脱罪的那一刻起,他就对她另眼相看了。他爱的不只是她的美色,还有她那份忍辱负重的勇气,聪慧与善良。只可惜,前世他虽然得到了她的人,却没得到她的心。“殿下说不出来。那臣女今日就把话同殿下说清楚,臣女心里没有殿下,别说此生,就是下辈子都不会喜欢上殿下。”她咬着牙说,绝情十足,事先想好的那些体面话是一句都没出口。话落,心底竟有几分酸涩。她这话当真是无情,字字声声,比刀子还锋利,割在他心上。她越是讨厌他倒是让他的怀疑更重,尤其是在看见她眼角泛红的时候。褚厉笑道:“魏小姐,做人得给自己留些余地,话可不要说得太满。”他端起茶杯饮完一盏,又去添下一盏。“秦王殿下,臣女今日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希望您以后不要再来纠缠臣女,也不要再托家兄给臣女送什么东西的,免得惹人闲话。”褚厉继续笑,笑得没脸没皮。“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魏小姐待字闺中,本王也没娶妻,你没办法要求本王不纠缠你,本王喜欢你就是要追求你,本王送的琵琶和簪子,可是不合你心意?”琵琶果然还是他送的!魏檀玉一张白皙的脸霎时因为羞愤而红了,浑身僵在那里,错愕地看着他。褚厉这时越过几案凑近她,目光和语气都有几分暧昧:“魏小姐,会反弹琵琶么?”难道他……他也,魏檀玉心在嗓子眼狂跳,连呼吸都跟着沉重起来,佯装镇定:“臣女从未碰过琵琶。”褚厉心中的疑问差不多解了。重生回来的那一日,他原本想着,这一世和她才刚刚开始,他一定抛弃前尘,多花些心思想办法去俘获她的芳心,却不料见面三度,她都有意避着自己。送把琵琶一试探,果然她就漏了陷。既然如此,那关于和她之间的过去,他也没什么好跟她避讳的了。褚厉从怀中掏出一个木雕,放到她面前:“听说魏小姐自落水后便睡不安稳,本王亲手雕了座莲花观音,送给魏小姐。”魏檀玉目光落向那木雕:慈眉善目的观音端坐在莲花之上。这下浑身麻木了。种种巧合表明,他跟自己一样记得前世,他在试探自己。尽管她不想收这莲花观音,但知道此时反其道而行之才最不会让他看出破绽来。“谢秦王殿下。”她收了莲花观音,站起身,竟没站稳,脚崴了一下,倒是显得自己有些慌张,她立刻稳住脚、调整呼吸,转身出了篷。阿兄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放眼望去不见身影。魏檀玉站在船尾迎着风吹,拼命想将这脸上的热度散下去,身后传来脚步声,她转头见褚厉正一步步走近,目光紧紧锁着自己,着急地后退了两步,却不料会踩着青苔,鞋底一滑,整个人向后坠入了水中。她在水里猛呛了几口水,拼命扑腾,但很快腰就被人从旁捞住了。第15章 等着你主动对本王投怀送抱……褚厉拎着她的腰把她举出水面,她最后是抓着他的脖子被他重新抱上船的。浑身湿透了,衣服贴在身上。魏檀玉蜷缩在乌篷内,双手紧紧抱在胸前,水珠从她湿漉漉的头发不停滴下来。恰好乌篷内有一套干净的衣裳,是褚厉的,他丢过去:“换上吧,本王不会偷看。”说罢出了篷。方才捞她也是一时情急,力气没控制住,竟不小心把这女人领口抓开了一大片,褚厉回想着方才两人身体相贴的感觉,身下一热,血脉贲张,帐篷立刻高高支了起来。而魏檀玉当时呛了水,在水中拼命扑腾,心里只有害怕。褚厉来捞自己,自己就跟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一般,根本没有察觉不对劲,哪会知道当时自己明明没做什么就勾了人。上船后她冷得瑟瑟发抖,双手抱着自己取暖,甚至到换完衣裳,也没察觉出哪里不对劲。换完了衣裳,她一直呆在乌篷内,褚厉也没再进来。幸而是长安的夏日,头发上的水迹很快便蒸发了许多,魏檀玉整理了下乱发,拿起换下的湿衣,这才起身走出去。褚厉一身湿衣已差不多干了。这厮竟折了朵红莲在嗅。倒是跟那什么猛虎嗅蔷薇的画面有着异曲同工的“妙处”。她想。转眼便看见他背后不远处的莲叶之间,自己那“好”阿兄慢慢撑桨回来了。阿兄“好”是及时啊,魏檀玉磨着牙齿,心中暗想。走过去,对褚厉表示谢意,并同他告别。那一身宽大的衣裳衬得她格外地娇小玲珑。褚厉从头到脚打量着,猛地抓着她那宽大的袖子把人拉到自己跟前,附在耳畔道:“本王和你打赌,本王这辈子一定会得到你的心,本王就等着你主动对本王投怀送抱的那一天。”魏檀玉那一刻脑子里只有寥寥三字:“想得美!”“那秦王殿下就继续做着春秋美梦吧。”她挣脱开。还等着自己主动对他投怀送抱?他以为她还会走前世的老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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