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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1 / 1)

卫玥:他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不要说得他们之间好像有多信任好吗!!!他的内心正山呼海啸,却听朱瑙又道:惊蛰,子期,帮他们把脚铐解开。程惊蛰与裴子期对视一眼,默默无言地弯腰解开了两人的脚铐。卫玥都还没来得及活动一下僵硬疼痛的脚踝,又听朱瑙道:你们可以走了。及早准备吧,若有什么难处要我帮忙,到阆州府来找我。报上你的名字,官兵会放你进来。卫玥:他进屋还不到一炷香的时候,这一炷香的时间里,朱瑙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神奇的转折。以至于他的理智是震惊的,然而情绪承受不了这样的冲击,反倒额外平静。他指指自己,指指关着的房门:我们,可以,走了?朱瑙笑道:可以,走吧。卫玥神色麻木地站在原地不动。过了片刻,他斟酌着问道:我要是走了就不回来了,你打算怎么样我不是有这个打算,就是问问,问问哈。不怎么样。朱瑙语气温和,你是贼,我是官。下一回你若再犯事,又被官府抓住,该怎么判怎么判就是了。卫玥沉默。又过了很久很久,他表情复杂地再次开口:那我,要是,真的照你说的拿下剑州府朱瑙脸上的笑意加深。他看着卫玥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办成了回来找我,我教你读书识字。卫玥:他还以为朱瑙会许给他什么官位,再不济也给他点金银财宝,毕竟拿下剑州府那么大的事!!教他读书识字???这算什么!!!他既震惊又嫌弃:朱州牧,你这也太抠门了吧?!朱瑙挑眉,道:你不想学么?卫玥脸皮抽搐,缓缓道,也没有不想但你这二百两黄金。啊?二百两黄金,一笔头的买卖。又或是学读书识字,你可以自己选。卫玥喉头一哽,无语凝噎。若是朱瑙一开始便开出二百两黄金的条件,他必然要为这财大气粗所震慑。可这条件一开,也不知怎么的,他竟觉得二百两黄金像也没有那么诱人。他怀疑自己今天已被朱瑙弄疯了。良久,他活动活动手脚,转动转动脖颈,嘀咕道:我先回去想想再说今天也太突然了,剑州府好歹也是一州之府,哪有说拿下就拿下的一面说,一面退到门口处,又问道,我真能走了?到明年秋收之前都不抓我了?这话却不是问朱瑙的,而是冲着惊蛰与裴子期问的。这两名少年跑得又快,功夫又好,还真让他犯怵。朱瑙都已发了话,惊蛰与裴子期还能说什么?只站在那里不吭声。朱瑙道:别再去偷抢了,缺钱就来找我支取。卫玥默了一默,闷声道:哦他试探着推开门往外走,两只脚都跨出门口,仍然没有人拦他。他回头狂瞪还傻在那里的陶白,直到眼睛都瞪酸了,陶白这才猛然回过神,雷劈似的一蹦三尺高,从屋里蹦了出来。两人赶紧合上门往楼下走,直到出了茶馆,他们仍感到惊魂未定。卫哥,陶白拍着胸口,不敢置信道:他们真就这么把我们放了?卫玥往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不然呢?你方才傻在那里干什么,我都想丢了你自己走了!陶白傻乎乎地挠挠头。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卫哥,你真要去拿下剑州府啊?这也太太剑州由于流民太多,眼下的情形已经十分混乱。可再混乱,那也是一州之府。老百姓们对它再不满,它也还是一州之府。就凭他们一伙老弱病残的流民,就想推翻官府?陶白本就怕官,对这种事情根本想都不敢想。卫玥不置可否。他又走出数步,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茶馆,悻悻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妈的还真是个妄人!第75章 用人之道放走了卫玥,天色已不早,朱瑙也该回去了。于是三人出了茶馆,惊蛰护送朱瑙回府,裴子期则自行回住处。方才有旁人在的时候,惊蛰不敢多问。直到其余人都走了,惊蛰这才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子,就这么放卫玥走了,不用派人盯着他们吗?他费了这么大力气才把人抓回来着实不容易,这会儿放人放得这样轻率,他都有点儿舍不得。朱瑙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让他们去吧。惊蛰纠结道:可是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剩下半句疑问咽回去了。他知道朱瑙的决定必然有他的道理。朱瑙听他吞吞吐吐,反倒回头看了他一眼,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哪里不明白,先自己想。还想不明白就问吧。惊蛰挠挠头,又想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我明白可刚才公子说,让他明年秋收的时候动手。既然定了这时间,就说明明年秋收会是一个好时机?朱瑙点头。惊蛰道:可是就这么放他走了,且不说万一他就这么跑了就算他愿意为公子做事,如果他办砸了怎么办?如果他办得和公子希望的不一样怎么办?我们就这么干等到明年秋收的时候吗?错过了这次时机,下次要等到什么时候朱瑙只说让卫玥拿下剑州府,可这任务值得商榷的空间实在太多了。杀人放火是拿下,智取是拿下,收服教化也是拿下。固然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一旦卫玥搞砸就为了不疑,这代价着实有些大了。朱瑙听他一连串的发问,不慌不忙道:不用等到秋收,顶多等他到开春。惊蛰不明白。开春?为什么?朱瑙点了点太阳穴,示意他继续想:你要是卫玥,你回去以后会做什么?惊蛰怔住。如果他是卫玥?推翻剑州府那么大的事,他或许会被吓到。既然已经重获自由,索性逃得远远的,别再被抓住;又或者,他觉得此事是个机会,他决意尝试一下。可他一届流民,没钱没粮也没有人,即便有大半年的时间,该从什么地方做起?朱瑙那么轻描淡写地答应给他粮食和二百两黄金,他能相信吗?想到这里,惊蛰猛地顿悟:我会再找来公子!朱瑙微笑点头,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目光。惊蛰这下便明白了。朱瑙敢放手让卫玥去做,卫玥还不敢放手去做呢。他要真决定做了,不可能等到事成之后再来找朱瑙邀功请赏,而是早早就会来找朱瑙商量。一来他要确定朱瑙的诚意,二来他很可能向朱瑙要钱要粮,三来此事风险极大,他也会想要确认朱瑙要如何帮他兜底。如此一来,他若真有什么计划,即便朱瑙不问,他也会主动告诉朱瑙的。完全不必担心他们会陷入瞎子摸象的窘境。惊蛰赧然,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可是,为什么是顶多等到开春呢?朱瑙摊手:过了开春,此事我便不指望他了。惊蛰微怔,旋即恍然。朱瑙对卫玥并不了解,只是听了他的一些事迹,觉得此人颇有才能。然而推翻剑州府这样的大事,不光要有才能,还要有足够的魄力与胆识。他放卫玥回去,既是表明绝对信任的态度,亦是一种考验。若此人真有魄力和胆识,就不该犹豫太久。况且秋收时要起事,他开春后也就该做起准备来了。若他拖拖拉拉,等到夏天才下定决心,那以他的魄力也不可能做成大事,自然不必再将希望寄托于他的身上。而且像卫玥这样的流民,他们本身也拿不住他什么把柄。若强迫他为他们做事,他不情愿,他们亦不敢信任。反倒是如此这般,他要是回来了,便是他心甘情愿投靠他们,他的才能方有可能为他们所用。惊蛰彻底了然,先是眼睛一亮,旋即神色又黯淡下去:公子果真厉害往常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满心都是崇拜与憧憬。可今日说这话时,却比往常多了一份失落。他想到他在朱瑙身边学了这么久,自己做事的时候仍旧稀里糊涂的,不得朱瑙半分精髓。不免感到自责和懊恼。朱瑙看穿他的心思,道:把你这几日经历的事说给我听听吧。惊蛰忙收回其他的想法,理了理思绪,从自己如何发现假官吏的消息,又如何在田庄布置埋伏,最后因为突然的变故只能先将卫玥和陶白抓回来的事情全都告诉了朱瑙。其实原本他今天来,是要向朱瑙请罪的。他还以为自己没能抓住卫玥,却已经打草惊蛇。谁想到误打误撞,被他抓回来的人还真就是卫玥!不过他也没打算邀功请赏,他知道朱瑙交给他这桩任务是为了历练他,因此他主动反思起自己的不足之处来。惊蛰道:公子,我胆子还是太小了一些,也不够聪明。其实我早该想到,他们一群流民里能有几个这样厉害的人?那人必定就是卫玥了。朱瑙却摇了摇头,道:你谨慎点挺好。若不是你谨慎,或许已被他骗去山里了。惊蛰茫然道:那我不用改么?朱瑙斩钉截铁道:当然。惊蛰怔了怔,顿时高兴起来,眼睛亮了,脸上也有了笑意。朱瑙却没让他就这么得意下去,道:你接着说。惊蛰立刻明白朱瑙只是说他的谨慎没有做错,却不是指他什么都不必改这也是当然的,若他样样都做得好,事情也不会弄得这么曲折了。他想了想,道:或许我该从一开始便和庄民说好至少也和一部分人说好。本来是怕他们藏不住消息,可后来因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仍拿那些贼人当成真的官兵,还帮着他们,结果差点没让他们跑了。朱瑙摇头:这你也没有错。若提早告诉,万一他们露了馅,只怕卫玥连田庄都不会进。惊蛰这便有些拿不准了:那我哪里做得不对呢?朱瑙启发道:我平日让你看兵书,兵书里除了排兵布阵之法和利用地形地势外,讲的最多的是什么?惊蛰摸了摸耳朵,有些茫然。兵书里讲了什么?片刻后,他不大确定地答道:公子是说用人之道?朱瑙颔首:对。惊蛰仍旧茫然。朱瑙是说他用人用得不对?可他手里就这么几个少年,还能怎么用呢?朱瑙见他仍想不明白,轻轻摇了摇头,道:我问你。你说在那些贼人进庄以后,裴子期性子急,已急着抓人,你却想徐徐图之。你们意见分歧。你命他做事之前,可曾说服他相信你的计划是最好的?惊蛰茫然地张了张嘴:我说服?他嘴唇翕动,想说什么,最后又默默闭上了。当时事情紧急,他只是简单说了自己的想法,便要求众人按着他的计划行事,他自然没有时间循循善诱地说服每一个人。但他也确实没有想到他应该这么做。可被朱瑙这么一提醒,他忽然意识到:裴子期或许不是有意破坏他的计划,只是他心里有不同的想法,做事的时候难免有所体现。所以裴子期最后没有沉住气去追了陶白,才使卫玥被惊动。而他在反思过错的时候,并没有提到这一茬,是因为他并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错导致的。毕竟他事前如何能料到裴子期的行动?可现在他却忽然意识到,且不论他的计划好坏,若是事前他能耐下性子,详细与众人阐明利弊得失,让众人接受了他的想法,或许这样的事情也不会发生。又或者,他在察觉到裴子期与他想法不同时,就不把裴子期安排在重要的位置上,他的计划或者也不会被打乱。从前他在书上看过一句话,说兵之过,皆为将之过,那时他不明白此话的含义,如今却有些懂了。惊蛰惭愧道:是我做得不好。朱瑙点头。程惊蛰原本的计划虽说麻烦了一些,但是什么样的人定什么样的计划,以他的性子这样去做并不稀奇。做事的方法有一百种,只要能成功,也没什么不行。因此错处并不在他的计划,而在他的实施。惊蛰想了想,又问道:那,若是有时候事发突然,我没有时间说服大家,却也没有可换用的人手,该如何是好?他们走了这一路,州府已经近在眼前了。朱瑙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惊蛰。惊蛰也忙跟着停下。朱瑙在惊蛰面前站定,凝视着他。这少年长得很快,如今已与他一般高了。面庞虽还稚嫩,但确实已到了能挑大梁的时候。惊蛰。嗯?朱瑙温和地开口:你啊,只要记住一个道理,往后许多的错就不会再犯。什么?天底下的事,你想做什么不重要,你能做什么才重要。用人之道也一样。你希望别人做成什么事不重要,你知道别人能做成什么事才重要。明白了么?惊蛰怔住。这句话的道理听着似乎简单,可真正做了才明白难处。他人能做成什么,不仅关乎能力,还关乎心情、想法、状态与环境。或许此时做得成,那时又做不成了。真要练成这等本事,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经历是极难的。然而,记住这句话,却又的确是至关重要。良久,惊蛰深吸了一口气,肃然道:公子,我明白了。嗯。天色不早了,早点回去歇息吧。朱瑙忽然话锋一转。对了,明日天亮之后,你帮我去给粮行的商贾们传个话,让他们午后到州府来议事。这话题换得太突然,惊蛰一时没缓过神来:嗯?好朱瑙伸了个懒腰,转身继续往回走:去吧,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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