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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1 / 1)

然而便是回到住处,他们仍不得安歇。传令兵送来了一堆公务,都是军中各部报上来的。谢无疾大致翻了翻,问道:全在这里了?传令兵道:禀将军,全在这里了。谢无疾露出一抹倦色,将公文推到边上,又问:今日还有谁来找过我?那传令兵怔了怔,有些莫名,不解谢无疾之意,于是报了几个名字,皆是今日来呈递公务的那些人。他说完之后,谢无疾不置可否,却似并不满意。传令兵忙小心翼翼地回想片刻,却始终想不起来自己还漏了什么人。咳。午聪在旁清了清嗓子,提醒道,今日可有蜀军的人来过?今天一整天谢无疾都垮着脸,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虽说谢无疾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可午聪在谢无疾身边跟得久了,倒也能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谢无疾为什么不高兴?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朱瑙啊!午聪也很想不明白,前段时日朱瑙还和谢无疾好得恨不能穿一条裤衩,结果为了一个韩风先,竟会闹得这样不快。韩风先固然算是能征善战的好手,这一点午聪也承认。可那又如何?他再能打,比得过谢无疾么?他们延州军中人才辈出,朱瑙何至于就非攥着一个韩风先不肯放呢?而且昨夜朱瑙说往后只要有人来投奔他,他都来者不拒。这一点午聪也想不明白。军中是一个非常讲求军纪的地方。谢无疾要杀叛军,杀韩风先,并不是因为他嫉恶如仇,而是想要带好军队,他就必须有不可退让的原则。莫说一个韩风先了,便是他身边最亲信的亲兵,甚至他的亲眷家人,谁若违反了军纪,他也是说杀就杀,绝不手软的。若不然,庞大的延州军早就从上到下地腐坏了。午聪也觉得此事是朱瑙没道理,但这段时日以来,他也深知朱瑙的厉害,虽有妄人之命,朱瑙却绝不是个胡作非为的人。因此他只能想,或许是昨晚一夜没睡,朱瑙有些糊涂了,才说出这么让人难以理解的话来。今日休息了一日,朱瑙也该想明白,来找谢无疾道歉了吧?可惜,他想多了。那传令兵茫然地摇了摇头,道:没有蜀军的人来找过将军。将军有什么事,要我去传话么?午聪连忙瞟了谢无疾一眼。谢无疾的神色无甚变化,气氛却莫名比刚才更冷了几分,让人寒毛直竖。谢无疾又将方才随手搁到一旁的公文拿回面前,揉了揉睛明穴,淡淡道:无事,你们都出去吧。午聪和那传令兵对视了一眼,深知此刻留下只能讨人嫌,于是赶紧脚底抹油地溜了。第180章 请降翌日一早,朱瑙和谢无疾便带上几千人马,出发向凉州去了。董姜已死,凉州军的主力也遭受重创,按说短期内理当不会再对延州军和蜀军造成威胁。然而凉州还有不少凉州军的残部。那些士卒大都由马贼入伍,凉州大乱后,他们想必又会重新落草。这些散兵游勇三不五时会到边境劫掠一番,对关中与蜀地的治安和民生皆是成不小的困扰。而且日后他们有可能会再凝聚成军队,从背后袭击延州军和蜀军。为了杜绝这个后患,眼下趁着凉州空虚,是朱瑙和谢无疾稳定凉州的形势最好的时机。不仅如此,无论是延州军还是蜀军,他们都需要长期的、优良的战马供给,此事对提升军队的战力十分重要。因此他们也需要在河西走廊一带建立据点,以便获得优良的战马。有此两桩要事,朱瑙和谢无疾也就不惜亲自带兵去大漠跑一趟了。清晨,两人将诸事安顿好,便带着各自的人马上路了。一日无话,直到天色近黄昏时,赶了一天路的军队才在一条小溪附近停下,扎营生火,准备休息。趁着天色还没全黑,程惊蛰拿着几个水囊去溪边装满了干净的溪水,正准备掉头回营,忽听身后有人叫他。他扭头一看,原来是同样来打水的午聪。惊蛰忙道:午大哥。先前他被朱瑙送去谢无疾的军中历练了一年,与午聪已混得很熟,两人关系很是不错。午聪追上来,与他一起并肩往回走:哎,小惊蛰,正巧我有事想问你。咱俩聊聊吧。惊蛰边走边问道:什么事儿啊?午聪道:关于那几个凉州贼的事。我问你,这回去凉州,你们把那些凉州贼带上了没有?他对韩风先十分厌恶,因此只唤他们做凉州贼。惊蛰闻言左右张望了一下,朝某个方向指了指,呶,就在那儿呢。午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几个人正在河边洗脸说话,不是韩风先他们又是谁?他顿时吃了一惊,四下张望,竟不见周遭有守卫他们的蜀军,韩风先等人竟然十分自由!午聪震惊道:怎么没人看着他们?你们就不怕他们跑了?!惊蛰老老实实道:公子说,他们要是想跑,就让他们跑吧。午聪:跟卫玥一样,他满以为朱瑙之所以留下韩风先,是因为看中韩风先的才干。可什么叫想跑就让他们跑吧?既然这么无所谓,那又干什么执意留下这些人?!但旋即,午聪就明白这是为什么了他始终觉得朱瑙留下韩风先的做法是不明智的,因此也一直怀疑朱瑙早已为此感到后悔,只是碍于面子和身份不好意思承认。那既然不能承认自己错了,又不能真把这种不忠不义之辈留下任用,最好的方法也就是制造一个机会,让这家伙自己离开,也算是解决了一桩麻烦。他越想越觉得,朱瑙很可能就是这么打算的。要不然又该怎么解释朱瑙的做法呢?于是午聪把惊蛰拉到一旁,小声问道:惊蛰,你们家公子现在到底怎么打算的?惊蛰糊涂道:什么怎么打算?午聪道:就是他跟我们将军他怎么打算的?谢无疾本就不苟言笑,这两天竟然有些变本加厉,使得他身边的午聪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不小心做错事说错话,遭他迁怒。这日子过得他们浑身不自在。历来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因此小鬼午聪便有了自救的心思。他今日叫住惊蛰,就有趁机调解双方矛盾的意图。惊蛰茫然摇头:我不知道。公子没跟我说过。午聪想了想,仍以为朱瑙是拉不下脸认错,于是道:要不你去劝劝你家公子吧。你在谢将军身边待过,将军的脾气你也知道,他的原则谁也撼动不了,他们之间的矛盾只能是你家公子让步反正你家公子已经改变主意了,我看你不如劝他来找将军好好谈谈他说话的时候已经很小心斟酌了自己的词句,不说朱瑙知道错了,只说朱瑙改变主意了。没想到,惊蛰还是不高兴了。惊蛰眉头一拧,语气顿时冷了几分:为何要我家公子让步?午聪一愣:这本就是你家公子执意留下韩风先才会闹到这般地步惊蛰加重语气:公子做事定有公子的道理,你不懂就别胡乱置评。午聪顿时失语。他知道惊蛰是个极护主的,说他什么他都可以不介意,但唯独不能说朱瑙的不是。午聪已是斟酌过委婉地开口,结果还是触了他的逆鳞。其实午聪也是因为了解谢无疾,知道这事情的严重程度,绝非儿戏。假若朱瑙始终坚持,而且往后还真打算宁滥勿缺地收人,那谢无疾绝不可能容忍。他们二人、延州军与蜀军的分道扬镳就将是不可避免之事了。双方结盟了这几年,午聪与蜀军中的一些人关系已十分不错,他知道与朱瑙的合作为谢无疾免去了许多后顾之忧。所以实在不愿见到双方闹翻,要不然他也不会来趟这浑水。结果和事佬没当成,反而碰了一鼻子的灰。惊蛰已经明白他找自己的用意,不想再跟他浪费口舌,冷冷淡淡道:午大哥,公子还在帐里等我,我先回去了。说完就大步走了。午聪望着他的背影,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现在还能怎么办呢?看来也只能等到朱瑙吃到苦头,才能醒悟了吧他叹了口气,摇头晃脑地回去了。=====大漠。烈日被云层掩去后,温度骤降,风势转急,沙尘飞扬。数人正在一间土屋里烫酒,忽听外面传来马蹄声。不一会儿,有人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咳咳呸,呸!进来的人吐掉嘴里吃进的沙土,骂道,这天变得也太快了,差点就来不及赶回来。一旦起了沙尘暴,人可就不能走了。屋里的人用手摸了摸酒壶的边缘,发现已经足够热了,于是提起酒壶一面倒酒一面漫不经心地问道:有什么新消息没有?进来的人道:有,出大事了!延州军和蜀军带了近万人,正往凉州来呢!什么?!碗里的酒还没满,酒壶就被人重重搁下了,此话当真?!千真万确!屋里的人原本都在喝酒吃肉,气氛很是轻松,一听这消息,瞬间全都慌了。这、这,董姜都死了,他们还来凉州干什么?该不会是打算把我们赶尽杀绝吧?这可怎么办啊?咱们这点人手,能打得过他们吗?他们毕竟不是凉州人,不熟悉地势,没准我们有机会蠢货!没听说那姓韩的狗杂种投奔他们了吗?有狗杂种给他们指路,有什么不熟悉的?啊,那该怎么办!什么怎么办?躲着他们不就行了?大漠这么大,他们能留多久?万一他们打算长期驻扎凉州呢?什么?!他们不去中原,待在凉州干什么??屋子里的七嘴八舌吵成一团,简直乱套了。这些人是董姜麾下某一部曲的军官。他们并没有跟着董姜出征,而是留下来看守凉州。像他们这样的部曲凉州境内还有几处。两天前,董姜被杀、凉州主力军战败的消息就已经传回来了。这些人知道董姜身死,凉州一定会陷入四分五裂的局面,这两天一直在商量着该怎么抢地盘、瓜分董姜留下的遗产。谁料美梦刚做了两天,噩耗就传回来了。一万人的延州军和蜀军!要知道董姜留在凉州的军队加起来有接近两万多人,按说应对一万人敌人应当是不怕的。但事实上,凉州军这些部曲一向各自为伍,只听董姜的号令,董姜不在了,就没有人能把他们凝聚起来。不止如此,董姜出征的时候把精锐都带走了,留下的这些人里根本没有能征善战的,绝对不是延州军和蜀军的对手。众人乱七八糟地议论了一阵,越议论越没主意。沙摩温忽然拍了几下桌子,众人逐渐安静下来沙摩温乃是本部曲的长官,其余人都是他的手下。沙摩温心里其实也没什么主意,只是为了主持秩序,不得不站出来而已。他想了想,道:总之,先去联络其他几部万一不得不战,提前有个准备吧。众人面色皆悻悻。他们这一部曲有两三千人,要是搁一两个月前,让他们对战延州军,他们未必又那么胆战心惊。可现在董姜都死了,他们全无士气可言,实在不想作战。而且各部曲人心不齐,让他们出兵帮别人他们都不乐意,同样也不指望别人能出兵帮他们。忽然,有人提议道:大哥,要不我们向他们投降吧。反正现在凉州无主,他们到凉州来,许是为了平定凉州的局势。咱们何必要跟他们打呢?向他们投降,让他们给咱们封官封地盘,有什么不好?众人一愣,旋即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对啊,董姜都死了,他们还抵抗什么?干什么不投降呢?有人担心道:咱们愿意投降,他们愿意收咱们吗?那谢无疾对降卒一向不留情面,听说被他坑杀的军队多得数不清!此言一出,多人露出了担忧的神色。的确,谢无疾的威名早就传到大漠来了,人人都听说过他的冷血无情。又有人道:不是还有蜀军在吗?他们把那狗杂种都收了,有什么道理不肯收咱们?几人一听,眼睛又亮了:对啊!他们不是把韩风先给收了么?当初可是韩风先带人灭的蜀商和延州军的队伍,要说有仇,姓韩的跟他们的仇最深!如果他们连韩风先都能容,有什么道理不能容自己呢?我听说那成都尹朱瑙手下的两员大将,一个是山贼出身,一个是盗匪出身,连他手下的亲卫军都是从流民里选出来的。看来他就喜欢做贼的,而咱们又是马贼,没准他也喜欢咱们呢?这无疑是句缓解气氛的玩笑话,但屋子里的人都被逗乐,哈哈大笑起来。沙摩温严肃的神情也软化了几分。他想了片刻,一锤定音道:行,那就派人去找他们谈谈,要是他们愿意接受咱们,那就再好不过了!=====风沙茫茫,长长的军队在大漠中缓慢前行。接近一处丘陵地的时候,大军的速度愈发放慢。斥候们不断地前往四周侦查地形,延州军们则各个严阵以待,随时做好迎战的准备他们现在已经进入了凉州军沙摩温所在部曲的势力范围,随时有可能遭遇敌人的偷袭。谢无疾神情严肃地骑在马上缓慢前行,不断有斥候回来向他汇报军情。东南未见敌军踪迹。西北未见敌军踪迹。西南就在谢无疾忙着部署军队前进的时候,午聪扭头朝后方看了一眼。朱瑙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由于两军一同进军,所以指挥者不能相距太远,以便双方军队互相配合。若是以前,朱瑙和谢无疾就直接并肩一起走了,路上还能说说话。可这几日朱瑙和谢无疾之间一直有隔阂,别说闲谈了,一天下来连正经话都说不了几句。午聪心烦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忽然,一名斥候骑着马疾驰了回来。报将军!正南方有一队人马正在向我们靠近!什么?众人的神色立刻警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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