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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第 197 章(2 / 2)

nbsp; “快请大夫!赶紧把衙门那小神医请过来!”

“来不及的。”唐荼荼从脑子里搜捡出海姆立克法,逼着自己定神想清了步骤。

她一把把公孙景逸从椅子上提起来,公孙景逸被她这大力惊得面色悚然,直听唐荼荼吩咐了他一连串。

“你要站到他身后,紧贴他后背站,两臂环着他——照做啊!再不吐出来他要窒息了!”

公孙景逸:“噢噢噢!”

他慌慌张张站起来,也顾不上窘迫,用这么个尴尬古怪的姿势把人抱住了。

“抱紧!”唐荼荼一把撩起了瑞方的上衫。

屋里暖和,穿的都是小马褂,这群流氓公子哥竟连中衣也不穿,马褂底下就是紧实的腹肌。

瑞夫人哀叫了一声,快要晕过去了。

唐荼荼找准了肚脐上两指的位置,语速飞快:“公孙你一手握拳,放在这儿,拳眼朝斜上方用力,跟着我的拍子,往他腹腔狠压几下。”

“噢噢!”公孙景逸慌张点头,缠在兄弟腰上的手抖抖索索压了几下。

唐荼荼:“用力啊!”

公孙景逸连忙重重压了几下,用的是要把人勒死的力道。眼看着瑞方脸色由红转紫,整条脊背发软,连干呕声也没了。

他慌得下不去手了,粗着脖子吼道:“大夫呢,大夫来了没有!茶花儿我不行,我行个屁啊!”

场面乱成一团。

他们几个自小没缺过衣食,扎着马步、舞着长|枪长大的,全拔个儿长成了一米七八的大个头。

唐荼荼自己一米五五,不光够不着,她两只手连男子胸腹都环不住,不然事急从权,当众搂抱她也不嫌丢人。

唐荼荼:“别急,听我的节奏来,一!二!三!你动作又轻了,要锤击得他有呕吐意,这样能挤压胸肺里的余气,就能把异物冲出来……”

又连着几下压下去,还是不行。唐荼荼后背沁出了汗,海姆立克急救法是后世人人都学过的,可她空有理论没这实践。

一下,又一下。

眼看着瑞方整张脸由通红转为紫绀,浑似个熟烂的茄子,挣扎的力气却软下去了。公孙景逸心狠狠一紧,发了狠,咬牙用了个猛力,捶得瑞方上腹一瘪。

这一下总算到位,蓦地,一团烂糊的糕点从瑞公子嗓子眼喷出来。

他全身软倒跪伏在地上,像这辈子吸进去了第一口气,摁着胸口,喘得全身大起大伏。

“我的儿呀!”

瑞夫人软着腿扑上去,一刹那泪流满面,凄声骂着:“多大孩子还不会好好吃饭,你急什么急!家里什么时候少你一块点心了啊!你可把娘吓死了呜呜呜……还不快谢谢唐姑娘!”

公孙景逸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眼前发黑,他跟着喘了半天,软着身子半天没缓过劲来。

瑞公子痴呆样跪了半天,脸上的紫绀色飞快褪去,白得像张纸。他母亲眼睁睁看着孩子在生死线上徘徊了一圈,吓得脸唇没一点血色,全身抖得筛糠一样。

瑞夫人又气又恼又后怕,抓着儿子肩膀胡抽乱打了几下。

“娘说什么了,你就是不听!你今年犯太岁,流年不利,我求回来那开了光的护身佛你偏不戴!不戴你放着就是,你还要扔!你这熊孩子!”

……

鬼门关上踩了一脚,有这一遭,谁也无心吃喝了,潦草散了席。

瑞方是真吓傻了,临走前怔怔望了唐荼荼一眼,被亲娘搀着出了门,连声道谢也没顾上。

唐荼荼随着公孙夫人与母亲送客,妇人掌的宅事总是琐碎的,要叮嘱这位回去喝点醒酒汤,叮嘱那家的车夫赶路慢点,马车仆役如何分派,谁喝得太多需得留宿,留宿哪里,全都要妥善安排。

送完客,公孙夫人回头一瞧,奇道:“你们几个怎的还坐着,喝断片了么?”

末席这一桌,就少了瑞公子一个,几个少年几个姑娘还呆呆坐着。

唐荼荼从门外走进雅间,他们直勾勾地看着;唐荼荼把椅子摆正坐下,他们也不错眼地盯着,全屏着息,看她的那眼神,简直如见阎王爷亲临。

唐荼荼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一口,润了润嗓子。

“怕什么?没事了。”

这一声“没事了”好像一个讯号,一桌少年人紧绷的肩膀全垮下来了。

成鹊摸摸脑门上的凉汗,双眼发直,陷入了莫名的恐惧里:“我就搁他旁边坐着,看见他脸都紫了,我心差点儿蹦出来,想着完求,瑞哥儿要凉了。”

公孙景逸喃喃:“居然能救回来……”

成鹊又说:“我爷,就是叫一个桂圆噎死的,就前年的事儿。”

“那会儿全家人正吃饭呢,突然!他就卡住了,我们全家都在饭桌上坐着啊,给我爷拍背的,喂水的,拿手抠他嗓子眼,都不行……眼睁睁看着人没的,可快了,从呛咳到闭气,就那么一恍眼的工夫,府里的大夫还没从前院走过来呢,我爷就没了,根本救不迭。”

公孙景逸喃喃:“……居然能救回来。”

他一时失语,就会说这么一句了。

老人咽反射本来就钝,气道阻塞五六分钟,就会有生命危险,十分钟内再不能复通的,就算最后抢救回来了,脏器和脑细胞也都是不可逆损伤。

此时的医疗条件约等于无,气道复通也没法给氧,抢救的时间还得缩减一半。

“茶花儿,你这、这……”

公孙景逸两只手又结成那个“左手手掌压右手拳头”的手势,在自己肚腹前比划了个向内压的手势,惊奇问:“你这是什么奇术?”

唐荼荼喝完整杯茶,悠悠露出一个笑:“噢,你问这个?”

分明她刚才也吓得手直哆嗦,可比他们回复得快,于是气定神闲说。

“这就是你们看不起的急救术呀,疡医必学、百姓强烈建议学的救命良方。”

这脸打得疼。

一刻钟前,他们还当儿戏戏谑,觉得那顺口溜狗屁不通。

千百年来,不都是这么过来的?烧个手伤个脚的,谁没有的事儿,还值当写成顺口溜给家家户户发?费时又费工夫。

断肢那条还算是有点门道——军营里的抚恤银十之七八发给了伤残兵,其中断手瘸腿的大有人在,大多活不了多久。

抚恤银仨月批下来,送过去,往往只剩一座坟了,只能留给妻儿老母。

因为司空见惯,所以不觉稀奇。

偌大的天津城里天天死人,去义庄溜达一圈,能看着各种新鲜不新鲜的死法,捞鱼掉水里淹死的、摔断了胯活活疼死的,还有喝醉后吐了自己一脸把自个儿呛死的、跟小娘亲香时死在床上的……

人们听了,嘻嘻哈哈骂一声“牡丹花下死,风流得很”,笑完就拉倒。不是自家人,积个口德作个揖都算是为善了。

倘若……

里边有一些人,是本该能救活的……

公孙景逸打了个寒噤,忽然觉得冷,那股冷顺着他后背窜上来,负上了世间生老病死的沉甸。

可胸口却滚烫。

他慢慢咬住牙:“行,茶花儿,我帮你——我爹天天骂我一事不成,这回叫他看看,我也要做点正事。”

成鹊抹了把眼睛,仍沉浸在爷爷被一个桂圆噎死的伤痛里,憋着哭声说:“那得带我一个。”

和光盘算:“要是全县人手一份,那手抄是来不迭的,还是得找家印坊。可天津几十万民……要不,咱别找印坊了,索性咱自己开个印坊,雇他十来个雕版师傅,想印什么印什么。”

唐荼荼犹豫:“开印坊,会不会太贵?”

成鹊:“钱是小事儿,咱天津地主老财遍地走,打个行善义举的旗,全城开铺子的都乐意捐点。”

他们各自出着主意,到底是本地人,熟门熟路的。

先头夸荼荼“这妹妹洒脱”的盛家公子,手撑着椅托站起来,四肢僵硬地扭了个人形,直摇头。

“茶花儿别怪盛哥,我得离你远点,咱今儿桌上拢共坐着五个爷们,你亲手救回来四个——这是什么?!保不准是你命里犯克……如今就剩我一人幸存了,我得离你远点。”

“什么叫命里犯克!”

公孙景逸直瞪眼,气得给了他一个爆栗:“这话能往姑娘身上放么?嘴上没门儿,赶紧走走走!”

盛公子讪讪一笑:“回头有事再找我,我今年也流年不利,等过完年啊,等破了五咱再聚,牛年必定万事大吉!”

说完,脚底溜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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