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她时常在想,她们真的需要这么执着于凶手的出现吗?
明明即便他消失殆尽了足足十六年前,所有的悲哀和伤心都仿佛随着时间被抚平。只要不提,就没有人记起。
而现在,伤疤重新被揭开,先不说能否有痊愈的机会,光只是经历揭痂之痛,就足以让他们痛不欲生。
所谓迟到的正义,满足的到底是谁的欲望?
身后有脚步声靠近,简清还没来得及回眸就听到一声熟悉的轻唤:
“简简。”
女人下意识回头,瞧见来人,她的眸光微顿:“你怎么还在这?”
郑枢烨耸了耸肩,极其坦然地解释:“等你,看时间也挺晚了,我送你回去吧,顺路。”
简清睨了眼时间,前前后后这么一折腾竟然已经九点多了。来之前她给纪梵发过信息解释,这会男人也发了几条短信过来。
纪梵:【严重吗?】
纪梵:【有点晚了,我来接你?】
后面一条是十分钟前发的,简清估计着时间,他这会应该也是刚回到家没多久。
出差几天,舟车疲惫不说,她也不想因此麻烦他。既然郑枢烨问了,她也不会矫情,果断应下:
“行,麻烦你了。”
郑枢烨笑了笑:“为人民服务。”
……
车子行驶在宽敞的海滨大道上,简清无言地看了会窗外一眨而过的景色,突然出声:
“今天幸好你发现的及时。”
郑枢烨正打了左拐,没应声。路灯一盏接一盏,橙黄的光线有频率地落在他们的身上,时暗时亮。
安静下来,简清这才注意到郑枢烨身上的警察制服。
她挑了挑眉:“你穿着制服,有工作?”
郑枢烨:“我刚好在附近调查一些事情,想顺道过来看一下院长奶奶。听到小孩子在哭,正巧撞见了下午的事情。”
简清的眸光一凝。
岑娟的事太过突然,以至于她现在才反应过来一些被她忽略的细枝末节。
思及此,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身边人,轻声道:“这附近发生什么了?”
郑枢烨用余光瞥了她一眼,眼看着前方的绿灯跳转,缓缓地踩下刹车。几乎是同一时刻,简清像是做好了心理准备,陡然出声:
“枢烨,你在调查的,是沈君兰的案子吧。”
郑枢烨一愣,诧异地望向副驾驶上的女人:“简简……”
简清十分平静地扯出一抹笑,挡风玻璃落下的灯光正巧映亮她的眼睛,衬的墨眸中似是露满星辰大海。
她眼眸弯起的弧度格外漂亮,显出几分不常见的柔和来,像是真的无谓地询问,漫不经心道:
“你不用顾及我的情绪,事件如此恶劣,新闻上都有。”
说到这,她顿了下,笑容里莫名多了几分自嘲:“当年我也是目击证人,只是没有人相信一个孩子的证词。”
“我不傻,既然你们警方在调查十六年前的事情,就证明是同一个人所为,对吗?”
看着她干净澄澈的眼睛,郑枢烨说不出任何一句反驳的话。就像往平静的湖水内扔了一颗小石子,掀起涟漪过后便破坏了先前的和谐宁静。
他敛了敛眸,言简意赅:“是,警方确实怀疑。”
“所以——”
“所以如果你们调查出结果,就会证明,沈君兰是冤枉的。”
郑枢烨沉默,没再说下去。
绿灯亮起,察觉到身边人的愣神,简清率先敲了敲中控台,提醒他回神出发。
后者迟疑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踩下油门。后面的路程,两个人都默契地没再说过话。
眼看着驶入紫荆花园,车子停在相应住户的楼底,简清松了安全带打开车门。
郑枢烨跟着她下车,和人一道站在车前。借着大灯的光芒,两人的身影被拖得很长,像是并肩而至的情侣,莫名有些缱绻。
大概是觉得之后的气氛安静得有些尴尬,这会简清才笑了下,算是打破沉寂:“枢烨,你其实,不用在意我的情绪。”
“我现在是二十六岁,不是十岁,看待事情的角度足够成熟和全面,我知道该把自己摆在何位。”
“抓捕凶手防止再有被害人出现是你们的工作,而将凶手定罪才是我的工作。”
郑枢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着她从容自若的笑容,莫名就觉得心被揪得紧紧的。
沈君兰于简清的重要程度,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当初被突如其来夺走了接近母爱的存在,现在又被告知当年的事很有可能只是一场误会,论谁来说都是一场打击。
想到这些,郑枢烨突然就很想抱抱她。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被抱住的时候,简清整个人都怔在那里。
她习惯性地推着男人的肩膀反抗,质问:“你干嘛?”
“简简。”
郑枢烨抱着她,想到她被迫成长的坚强,嗓音是难得一见的柔软:“对不起。”
简清:?
“这个拥抱,迟了十六年。”
郑枢烨垂下眼睑,言语间溢满苦楚:“对不起,十六年前,我没有在你身边及时给你一个拥抱,让你独自一人面对。”
简清皱眉,面对他油然而生的情绪感到不舒服:“郑枢烨,你没有义务要把我的情绪强加于你的身上。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
“朋友——”
说到这,她刻意停顿,似在强调这个词的重要性:“本该就是保持距离,各自过好自己的生活,互不干涉。”
郑枢烨听得很认真,也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却固执地闭上眼睛,低语:“简简,这些道理我都知道。”
“可是关注以及照顾你的情绪,已经成了我的习惯。”
“我——”
似是感知到他想要说什么,简清眉心一跳,猛地推开他,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郑枢烨!”
“习惯可以养成,也可以戒掉,这取决于你的选择。”
女生漆黑的眼睛蕴藏着明显的疏离,将原本萦绕在周围的动情驱散得一点都不剩。
郑枢烨眼睑一颤,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行为带给她的不适,眼露歉意:
“简简,我——”
简清拧眉,直接打断他:“很晚了,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你早点回去吧。”
说完,她没给他继续说话的时间,毫不犹豫地转身往电梯口走。
-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简清靠着一边的厢面,长舒了一口气。
方才的拥抱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后边所有的话都容易往暧昧的方向延伸。
简清闭了闭眼睛,努力回忆着几分钟前的画面,只觉一阵烦闷。
她和郑枢烨的关系,无需再进一步。以前没这个可能,现在更不会有。所以方才她快刀斩乱麻的方式,虽然过于残酷,但相信他也会明白。
脑袋想得有些乱,电梯也在悄无声息中抵达了22层。听到“叮——”的一声,简清睁开眼睛,朝廊道迈开步伐。
楼梯口的灯光很暗,她走了没几步,突然一顿。声控灯坏了已经有一阵子,物业一直没来修。借着身后电梯透出来的光,她看清了站在门边的男人。
纪梵难得穿了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外套松散地敞着,露出里边一如既往的黑色衬衫。他靠着门边的墙壁,头微微低垂,有一缕光线越过她的肩膀,恰巧落在男人的眉间。
察觉到这一点,男人稍稍抬眸,那一缕光便落在镜片上,猝不及防的反射让她不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简清一愣,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纪梵,慢条斯理地朝他靠近,随口一问:
“你没事站门口干嘛?”
电梯的灯光随着梯厢的合上逐步消散,一时间,廊道内又陷入了一片漆黑,只能借着玻璃窗渗进来的月光看出点模样。
至此,简清看清了男人此刻的表情。他的情绪很淡,眉宇间透着一股隐隐的不悦,在这无边的夜色中被无声放大。
纪梵没答,眼眸微敛,漫不经心地反问:“谁送你回来的?”
简清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想起郑枢烨的拥抱,下意识地含糊其辞。
“就一个朋友。”
纪梵嗤笑了声,语气玩味:“一个朋友?”
男人隐在镜片后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似是在忖度什么,看得她脊背发凉。
简清咽了咽口水,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我看到了。”
纪梵突如其来地说了句,直接打乱了简清所有想要解释的话,不紧不慢地强调了句:
“你和郑枢烨。”
“在楼底下。”
“……”
经这么一提,简清恍然明白——
纪梵是出来逮她的。
思及此,她心虚地向后退了一步,却被男人先一步看破想法给揽了过去。
“纪梵。”
“我可以解释。”
毫无征兆的靠近,她的鼻尖触到他的,一触即离。两人呼吸交错,纪梵没有给她任何继续说话的机会,直接低头咬住了她的唇瓣。
简清手足无措地扶着他的臂膀,唇齿相磨,暧昧的情/欲在不着边际的黑暗中肆意展现,淋漓尽致。
她的耳朵染上了绯红,换气时依稀听到男人喑哑的嗓音,含着明显的不悦和霸道:
“我不想听。”
作者有话要说: 简简:完了完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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