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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人(“这位姐姐……有些面熟?)(2 / 2)

“快来坐,热坏了罢。”裴三夫人穿着家常衣衫,今日裴珠请客,特意穿了她做的衣裳,襟口绣了万寿花的纱衫。

裴珠的身子缓缓往大竹枕上一靠“哦。”她这是要问哥哥的事了?连一句话也不肯同她多说?

这才只是一路,还有另外两边,要是走一圈,不得走到天黑?

裴夫人又想笑又想叹“自打他学说话起,可没有过罢?”

“在家都干什么了?”裴夫人兴致极好。

小雪立在房门外,一看到她们过了垂花门,便往里头报“林家姑娘到了。”

裴珠的院中四周种着绿竹芭蕉,沿着假山石栽种香藤,夏日里绿藤垂丝如瀑,望之生凉。

一想到阿宝身子好,心里又把儿子拉出来骂一回。

如今总可以上门提一提了罢?两家处得又好,也请阿宝来瞧过家中如何。

“咱们等的也差不多了,就再请官媒人走一趟罢?”选伴读的事,也过去快两个月了,当时提亲有趁火打劫的意思。

“也好,再提一提,叫林家知道咱们还想着。”

阿宝坐下就问“刚才那个酸梅汤好喝,跟我家里煮的不一样,是加了什么?”

小满已经端出了冰镇的酸梅饮子奉上,裴珠那碗里头没搁冰,给阿宝的搁了冰块。

说完看着阿宝,心中忐忑,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

“让你别动的。”要是晒化了怎么办。

“要靠他自个儿磨啊,我看悬。”

怎么见着人还不肯撒手了,母子俩一个样。

“伯母。”阿宝打小就讨长辈喜爱的,大妞的娘,她就叫伯娘,裴珠的母亲也称一声伯母,再寻常不过了。

等家去,说给戥子听。

原来是午后练,天一热午后暑气蒸腾,砖地上根本站不住人,她便一清早起来练。

要这么看,她身子好的很。

偏偏儿子和庶女也都是安静的性子,上房里寻常都笑声都少,听阿宝说话落珠似的,脸上笑容便多起来。

待走进裴夫人上房,阿宝轻轻抽了口气,怪不得凉快呢。

阿宝照着她说的多吃肉,每天一早还有燕草给她用牛乳煮的五白羹喝,腿抽筋也好了许多。

穿廊过桥,绕过几道月洞门,这才走到裴夫人的正房。

“快请进来。”

一拉裴珠的手,似在大暑天里握块凉玉“你可真凉快。”她这才走这几步路,已经热得额间沁汗了。

裴珠嘴角一翘,哪能真站着不动,几步下阶。

屋正中置了口烧彩大缸,缸里养了几株出水荷花,荷叶底下还有游鱼,进门便听见鱼儿缸中流水的声音。

不多说一句,也不多做一件。

万医婆又来了两回,药还继续吃,食补的方子又换了一个。

唯一一件就是请阿宝来家里玩。

“怎么不好了?跟我的比起来,这简直是织女亲手做的。”

若是她一口否认,应该也行。

二人一出上房的门,陈妈妈便把方才瞧见的告诉裴夫人“你是没瞧见呢,哥儿戳在那儿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我都不忍心瞧。”

还以为她要说点心了,谁知阿宝又一句“我在大门口遇到你哥哥了。”

可她还真没见过会功夫的女子,想问又怕失礼,总不能让小辈给她耍套鞭功看看罢。

荼白竹月确也瞧不见她,院里的小丫鬟落栗提了一壶凉茶来“姐姐也喝一盏罢。”

裴珠嘴角一翘,要笑又忍住“加了鲜荔枝煮的,故此风味不同。”

她孀居少出门,原先往来的夫人们也不好再登门,这几年日子越过越冷清。

“可不是!”陈妈妈叹息,“哎,这可怎么好。”

裴夫人知道她会武,还打听知道皇后娘娘原来想把阿宝安排在五公主身边,五公主便是好武的。

裴珠面红,窘迫道“那个不是我做的,这个才是我做的。”白底绣了竹纹的荷包,她想好了今天要换回来。

果然一开口就是整句,长到这样大,有什么都对答如流,还真没见过他说不出话来的模样。

“我仔细看过了,你哥哥没有你好看。”阿宝一锤定音。

裴珠立时出来迎,阿宝一看见她便笑“你站着别动,我走过来。”

直到陈妈妈说“快放她们去玩罢,让两个小姑娘说说话。”

螺儿心口呯呯直跳,她这段日子有吃有喝又不挨罚,胖了许多。

裴夫人笑了“怎么还叫我夫人,不是说了叫伯母。”

裴珠舀了口汤,送到唇边慢慢喝着。

儿子坚决不肯,裴夫人细想也确实不妥。

过了这个堂还有那个堂,陈妈妈笑道“一共分三路,中路是老太爷老太太的院子。东边是咱们,西边是另两房。”

裴夫人嗔了陈妈妈一眼“去罢,好好玩,想要什么告诉丫头们一声。”

再往左右一瞧,角落处摆着大冰盆。

落栗却已经认出她来“你是原来宁家四姑娘身边的,是不是?”

凝目一看“这位姐姐……有些面熟?”

裴珠唇角一抿“这个不好,我给你换一个。”

裴观说话极晚,到两岁多了还不说话,那会儿裴夫人每日发愁。人人都宽慰她,观哥儿这是贵人语迟。

“嗯…我读书写字儿,打络子做绣活。”今天她来还特意戴了裴珠送她的荷包呢,“跟我爹一起练鞭子。”

阿宝捧着碗,低头饮上一口,尝着跟家里煮的酸梅汤味道不一样,用碗和勺都是半透不透的,像玉又不是玉。阿宝不知是什么,记在心里等会儿问燕草。

裴珠院中大大小小八个丫环,燕草跟在阿宝身边侍候,螺儿就站到屋外廊檐的阴凉处去,她一直低着头,不想引人注意。

螺儿接过杯子便饮,落栗又拿了几块点心出来,这一个来回,觉得螺儿面善。

这么大块的冰,还这么两大盆子,得多少银子?

裴珠等了半晌,阿宝都没有下一句,再开口时,阿宝从腰带上取出荷包“你看,你送我的这个,我戴着呢。”

出了上房,裴珠肩头一松,她也不是害怕母亲。从小到大,母亲连训斥她都不曾有过,可她在母亲面前就是不敢放松。

阿宝一边喝冰酸梅汤,一边谢裴夫人“红姨这一向也能好睡,也能吃得下饭,都要多谢夫人举荐的医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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