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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63章(2 / 2)

只是如此一遭,在岭南的高纶想必会闻讯赶来,到时候只怕还有一场恶战要打。

沈虞想到李循提到的那位姓崔的大夫,沉吟片刻,问道:“之前替大哥治病的崔神医,赵先生可还记得?”

“记得,他不是在三年前失足跌落悬崖身亡了吗?”

沈虞颔道:“不错,不过崔神医死的蹊跷,正是替大哥送回解药之时遇难,我总觉着此事并没那么简单,裴佑原来的相貌与大哥便有八、九分相似,他时常会易容扮作商人四处游说,躲避官府的追查,当中便有易容之术的功劳。”

“崔神医曾说这易容之术乃祖传,并不传于旁人,替那裴佑易容之人又恰好姓崔,我怀疑他或许与崔神医有什么关联。”

裴佑不是李衡这事自然是隐秘,易容之术更加不会告诉旁人,若非机缘巧合,只怕沈虞也不会知晓此事。

赵玉吃了一惊,过后倒想起一桩秘辛,“我记得崔神医只有个弟弟叫崔徵,不过两人关系素来不合,已不来往许多年了,难不成那人便是崔神医的兄弟?”

沈虞眉头紧皱。

看来多半是如此。

只是她心中尚一直有个疑问。

裴佑,究竟是谁?

他为何会和哥哥生得那般像,甚至——比李循还要像?

阿槿出门时看见宋廷在院中闲庭漫步,顿时怒火中烧,冲上去就破口大骂:“宋廷你这混蛋,我警告你,若再对我有不轨之举,我定要你性命!”

她声音有些大,四周的奴仆听了皆瞪大眼睛扭头看向她。

阿槿一愣,怎么了,她说错什么了?

宋廷被她骂得脸上挂不住,大步走过来,左右看了看,咬牙愠怒:“什么不轨之举,你把话说明白了!”

说的好像他们两人有什么似的!

阿槿怒极反笑,“你与李循,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宋廷亦冷笑,“你若不是和沈姑娘要好,只怕太子殿下早杀你不下十次了。”

两人针尖对麦芒,都重重冷哼一声。

阿槿懒得再和宋廷废话,转身就走。

“站住,”宋廷说道:“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劝你一句,不要耽误旁人的姻缘。”

“那我也奉劝你一句,旁人的事情你少管,咸吃萝卜淡操心。”转身走了。

阿槿过来的时候,沈虞已经睡下了。

她用手试了试沈虞的额头,发现已经没有昨日那般烫了,这才放下心来。

坐了会儿想起身去倒杯茶喝,发现门口被一个高大颀长的暗影挡住。

是李循。

他垂着眸站在门外,目光沉沉地落在榻上熟睡的沈虞身上,眉眼间尽是落寞之色。

也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阿槿甚至都没听见什么动静。

阿槿想开口说些什么,李循将手指落在唇间,示意她不要说话。

两人一道出去。

“她不会跟你回去的。”

片刻后,阿槿淡淡道:“你若心中对她有几分情意,便放她离开,还她自由。”

李循苦笑。

他何尝不想。

可正因为失去过,才倍加的珍惜,自从得知他还活着之后,他连夜间入睡都安心了许多。

“他是什么时候过世的?”他忽然问。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李衡。

阿槿沉默片刻。

“三年前。”

“十三年前那一场巫蛊之祸,逃亡途中他的心脉受了重创,大夫说他活不过二十岁。”

二十岁,一个少年人最美好的年华才刚刚开始,他却要枯萎凋谢了。

身为静愍太子的嫡长子,皇室嫡长孙,李衡温文尔雅,斯文端正,是真正的谦谦君子。

他虽年幼,却待每个兄弟姊妹皆一视同仁,朝臣无不赞他宽和仁厚的气度,若是静愍太子还活着,他才是如今的太子。

而李循,他的父王虽同为元后嫡出,胸襟气度却与静愍太子截然不同,皇祖母不像旁人般偏疼幼子,相反她极偏爱长子。

兴许那是她的第一个子嗣,潜邸艰难相伴,是以格外爱重,自静愍太子自尽后,皇祖母的身体每况愈下,直到二伯孝仁太子过世后再也支撑不住,撒手人寰。

他只是一个陪衬,一个无足轻重默默无闻的皇嗣。

虽同为嫡出,卫王府却始终不得皇祖母和皇祖父的偏爱,便只能靠着自己的努力和手段被人瞩目。

他沉默寡言,性格并非争强好胜,现实也不允许他锋芒毕露,故而只能起早贪黑的习武温书,学着如大堂兄般待人接物,他的才学和进退有度很快也得到了明熙帝的注意。

皇祖父开始允许他自由出入宫中的弘文馆与国子监,考校功课时会特意关心他的回答,对他也多有赞许嘉奖。

可赵王世子和延平郡王平日对他多有不满,两人时常在明熙帝面前搬弄是非,有一段时间明熙帝甚至开始疏远他。

然而他无能为力,皇祖母眼中只有大伯和二伯,又不喜他的母妃许久,对卫王府自然难以付出其他的心神与目光。

这个时候,是大堂兄拉了他一把。

他将他带到自己的身边,两人同寝同住,又向明熙帝引荐夸赞。

延平郡王和赵王世子不敢指摘嫡兄,渐渐的,皇祖父越来越关注他,但凡兄长所有,卫王府俱不会少一份。

每当他遭遇刁难,大堂兄亦对他多有抚慰劝诫,使得他能很快地从挫折苦痛的阴影中走出来。

他是他的兄长,他的老师,更是自年幼起便敬之重之,自诩穷极一生都追逐不上的清朗日光与皎皎明月。

没有人知道他年少时有多么的自卑敏感,只除了长兄,即便见过他最狼狈的时刻,也从未想过要放弃他,温暖了他年幼的心。

士为知己者死,他自当以性命相护。

所以当孙治污蔑东宫谋反时,他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冒着失宠甚至是杀头的危险跪在太极殿前替长兄求情。

那时他是除了二伯最能在皇祖父面前说得上话的人,若是他愿意置身事外,卫王府不会受到任何的牵连,甚至没了静愍太子,再扳倒二伯一家,他的父王极有入主东宫的可能。

生在帝王之家,若说没有野心,不想做太子、不想当皇帝是绝不可能。

可是他这一生,除了想成为至高无上的帝王,还有许多远比它更重要的东西值得他去守护,甚至付出生命。

譬如情,譬如恩义。

但他最后终究是没有留住那一丝温暖。

若说李衡于沈虞是年少的悸动与救赎,于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她很喜欢他,也很……爱他,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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