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259章(1 / 1)

谢无疾虽然没有田畴那般老奸巨猾,但他也是统管几万人的大将,被朱瑙这一提点,立刻明白了。他应该是私下里找那些军官单独洽谈的。他对每个人的说辞应该都不一样,而他不能让各路人马窜通消息,所以他用了什么方法说服那些军官保守秘密谢无疾沉吟道,他一定会每个人都进行了承诺!那他们相信自己能被擢升!这样一解释,所以事情都能说得通了。田畴一定让每一个军官都相信自己是被特殊对待的,而且有很大的升迁的机会,所以那些军官才会转变心意为他卖命。而且军官们守口如瓶,不想让别人知道,是因为害怕自己被嫉恨,害怕自己被同僚使绊子,也害怕手下会有意见。至于为什么他不让各路人马光明正大地竞争?因为他担心竞争会导致各路人马互相倾轧,造成梁国军队的内耗,白白便宜了敌人;更重要的是,田畴对那些军官们的承诺,应该是不可能兑现的!正所谓旁观者清,朱瑙和谢无疾看得清清楚楚,陶北根本就没打算重用那些杂牌军,只想把他们全消耗在战场上。但是那些杂牌军自己却还抱着升官发财出人头地的期望。田畴不公开对他们进行承诺,是因为怕事后难以收场;而他私下里无论承诺了什么,那都是上下嘴皮一磕,没有白纸黑字,最后死无凭证!这样一来,整件事情就清清楚楚了。朱瑙勾了勾嘴角,道:如今那些梁国军队中,哪一路人马最勇猛?谢无疾想了想道:泰宁兵吧。今日进攻汝阳的便是泰宁兵,他们破坏了最多的防御工事。朱瑙道:那就传令杨烈,让他派人去各军队里散播消息。就说战事难有进展,陈国不愿再继续提供粮草。田畴已经派人回邺都去给泰宁军指挥使请功了,因为泰宁兵作战勇猛,他要将此战首功封给泰宁军。由于梁国军队的管理的确是混乱的,田畴只是有所防范,但并不能控制这种混乱。所以朱瑙仍然采取了散播谣言的手段,因为这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只不过他要散播的谣言和杨烈不同,杨烈始终致力于挑起不同军队之间的矛盾,但他却不知各军的诉求是什么,因此只是药在肌肤。可朱瑙现在却是打蛇打七寸,这一招下去,保管药入骨髓!谢无疾了然,问道:那我需要做什么吗?朱瑙想了想,似乎暂时还不需要战场上的配合。他笑道:有。谢无疾道:什么?朱瑙道:眼下说这个尚有些为时过早日后若有机会,务必生擒田畴此人,我想将他收入麾下。这中原大地饱经战火,虽使百姓苦不堪言,却也在战火中淬炼出了不少能臣干将。先前没能劝降上官贤,朱瑙始终有些遗憾,可不想再错过田畴了。谢无疾失笑,无奈地摇头道:知道了。若有机会,我一定替你将他绑回来。时光短暂,谢无疾此番回来,一则事关重要,他需亲自与朱瑙商量对策;二则也是为了见朱瑙一面。前线战事吃紧,他不敢多做停留,当晚趁着夜色还未深,便带着那杨烈的心腹快马赶回前线去了。数日后。屈啬从外面回到院子里,只见几个军官站在院子里。他们凑得极近,几颗脑袋顶在一块儿,嘀嘀咕咕也不知在说什么。一见屈啬回来,那几人立刻分开了。指挥使,那几人讪笑着问道,你方才去哪儿啦?屈啬皱眉,不悦地答道:方才田将田畴召我过去商讨战况来着。你们几个怎么在这儿?有事找我?聊什么呢?那几人对视了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屈啬眉头拧得愈发紧:怎么了?有话就说。人们互相怂恿推搡,终于有一个人被推了出来。他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用试探的语气问道:指挥使,最近姓田的好像经常召你过去你以前不是很瞧不上姓陶的和姓田的他们么?怎么最近好像不一样了?屈啬眼皮一跳。田畴对他的许诺,他倒也不是一个人都没告诉,但只告诉了一些心腹。至于眼下在院子里站着的这些军官,虽然平日里也会以兄弟相称,但都不是他最信任的人。所以他并没有跟这些人透过底。一来田畴叮嘱他的话他确实往心里去了,生怕这些人嘴不严实;二来,当官的人最重要的本事便是懂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也知道自己手下的人马良莠不齐,田畴许诺过日后会给他补足人手,所以让他不要忌惮牺牲。可是有多少人会为了长官的功名利禄而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他要激励手下替他做事,还得靠忽悠。于是屈啬缓声道:我不是说了么?陈国那些豪绅出了一大笔钱,要是这一仗能打赢,兄弟们几年都不愁吃喝了。如今这年头,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得。指挥使,真的只是赏钱的缘故么?屈啬眼皮一跳,不满道:你们什么意思?现在是在质问我?!几人又对视了一眼,神色复杂。其实他们早就觉得屈啬最近不太对劲,但也说不上缘由。直到最近听到下面的传言,他们才起了疑心。于是他们仔细观察着屈啬的神情变化,其中一人道:指挥使,最近军队里有些传闻。说战事迟迟没有进展,陈国很可能不愿意再给我们提供粮草了。什么?有这种事?屈啬吃了一惊,狐疑道,最近蜀军细作横行,这别又是细作在散播谣言,动摇军心吧?还有其他的传闻。那人接着道,仗可能快打完了,所以田畴已经派人回邺都去向朝廷请功了,说指挥使你在此战中立下首功,请朝廷给你封赏。当真?!屈啬原本还克制着表情,听了这话,顿时两眼放光,狂喜不已!他做梦都盼着这一天,居然这么快就实现了?!那几名军官见他如此,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屈啬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敛去喜色,咳嗽了两声:竟有这样的事?看来上官贤出事后,朝廷缺乏人手啊咱们在此战中居功至伟,本就该重赏我们才是!他们总算不瞎眼了!你们放心,只要有我屈啬吃肉的一天,就绝不会只让你们喝汤!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那些军官脸色仍然不好看,只勉强挤出笑脸回应。屈啬冷静了片刻,又道:不过最近军中细作猖獗,这也未必是实情,有可能还是谣言咱们别高兴得太早,过段时间再看看。他其实已迫不及待想去找田畴询问真伪了,可他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表现出他和田畴私交颇深,于是也只好忍着。屈啬借口身体疲惫,要回屋休息,把那几个军官打发走了。那几个军官一出院子,转眼就变了脸色。我呸!你们看见那姓屈的方才的神色了没?他听说田畴为他表功,半点没惊讶,还真是早把咱们卖了!没错!他这老狐狸,定是一早和田畴商量好了!他平日里跟咱们称兄道弟,到了战场上,就拿咱们兄弟的命为他垫前程!他还骗我们说汝阳的军队士气低落,汝阳不难打,前几日那一仗死了咱们多少兄弟?!你们说,有这种事他为什么不跟咱们商量呢?除了怕咱们不给为他卖命之外,还有什么缘故?是不是等他升官了,他就要抛下我们?!一定是!他要飞黄腾达了,当然看不上咱们这些泥腿子了,姓陶的一定会给他另外补充人手真他娘的可恶,没一个好东西!!众人想起前日种种,满心不忿,骂骂咧咧地走了。屈啬躲在屋子里既喜又忧的时候,他并不知道,隔壁军营里,田畴正焦头烂额。他坐在椅子上,他对面站着一个满脸怒气的男子,正是郓州军指挥使李步。田将军,你当初找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李步咄咄逼人,将军该不会不止找了我一个,对其他人也都是一样的说辞吧?田畴心里已是波涛涌汹,面上却一点都不显:李指挥使,那只不过是敌军故意散播出来的谣言,我并不知谣言因何而起,你不尽快遏制谣言,却来找我做什么?谣言我自会尽快遏制,可我也怕田将军当日给我的许诺只是一句空话。倘若将军不能给我个安心,我只怕我手下的将士们不会服气,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也未必控制不住田畴顿时脸色一冷,在心里暗骂道:这李步真是个蠢货,竟然敢出言威胁他!就这样,还指望能升官发财?!然而他心里这样想,话却不能这样说。如今战局胶着,他还指望这些军队奋力作战,因此只能安抚为主。他正想着该如何继续稳住李步,忽然从外面进来一名行色匆匆的亲兵,来到他耳边低声道:田公,平卢军指挥使正营外求见田畴顿时心里咯噔一声,头更大了。第285章 两败俱伤?田畴很清楚,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蜀人已经往他手下的各支杂牌军里都安插了很多细作,而他一直致力于抓出这些细作,也确实成功抓获了不少,只可惜他并没有办法根治这个乱象。说白了,杂牌军之所以为杂牌军,除却派系斗争使得他们不能受人主的信任外,更重要的是这些军队本身就搬不上台面。如果这其中真有治军严谨、作战勇猛的军队,陶北早就重金高位收为己用了,若是无法收用,那也会尽早除掉,不可能放纵他们至今。这些杂牌军很多都是在世道最乱的那几年里,由一群山匪、或是一村强民聚在一起,打出反旗,搜罗散兵游勇,逐渐凝聚成一支庞大的队伍。他们为了扩大自己的声势,往往胡乱收人、强征民众。对于军队的首领来说,自己手下的人马越多,他们和朝廷谈判的筹码也就越大。对于这样的军队,陶北认真剿除嫌太费力,收归旗下又太嫌弃,所以才搁置着。而像这样拉起来的军队,又怎么可能不混乱?实在不是田畴能力不足,而是他接手的摊子太烂,换成大罗金仙也无可奈何啊。田畴没办法管理庞杂的士卒,就只能管好军官,使混乱中仍能保持着秩序。原本他的方法也是极好的,他准确地抓住了这些军官的心思,他们都是身在绿林,心向朝廷的,尤其是让那些杂牌军看见他们的军队和嫡系军队的差别有多大,更激起了他们的向往之心。田畴自问做得十分用心了。他特意对每一个军官进行了详细的调查,从他们的起兵经历到他们的喜好一一全都记在心中,于是谈话时他便哄得那些军官服服帖帖,相信他们是被他特殊对待的。行军的路上和这一个多月作战的时间里,他也不断安抚笼络那些军官,不敢稍加冷落任何一方。不仅如此,在排兵布阵上,他也每隔几天会将各军驻扎的位置进行一些变动,以免不同的军队经常待在一起而串通消息;在传递消息的过程中,他也有意欺瞒,对着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军队他总是大加赞扬,可在其他军队的面前他却故意贬低战果,以使其他军队放心。能做的他都做了,原以为就算不能驾轻就熟地控制这些军队,至少完成陶北交给他的两败俱伤的任务不成问题。可谁料到,这才刚过一个月,军中就出了这样的传闻,给他好容易稳住的军心来了重重一击!郓州军指挥使李步还在他面前咄咄逼人:田将军,难不成被我说中了?你当日对我的许诺究竟还能不能作数了?若是不能,呵!那可别怪我他话音未落,田畴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茶壶猛地弹起落下,只听听令哐啷一阵巨响,把李步的话给吓了回去。田畴蓦地站起来,箭步上前,逼到李步面前,两眼喷火:别怪你什么?你想干什么?你还想造反吗?!他面若寒霜,两眼喷火,气势骇人,李步顿时吓得两腿一软,差点跌坐到地上。他下意识地后退,可他每退一步,田畴就向前逼近一步,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不争气的东西!你还想要我给你什么许诺?你立了什么功就敢来要我的许诺?我明天就派你出战,你想攻虎牢关还是攻汝阳,你选啊!但凡你能将蜀军的防线击退三里,我明天就表你做开封指挥使!你办得到吗?!李步被他逼退到了墙边,愣是一句话也插不上。我早就再三告诫过你!你治军不严,致使蜀军细作猖獗,军中谣言四起!你不尽快抓出细作,平息谣言,竟还敢上我这里来闹!你眼中可还有军法二字?!李步被喷得满脸唾沫星子,又不敢擦,背脊已紧贴到墙上。田畴再上前一步,几乎跟他面贴面,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弄清楚,我是欣赏你不假,可不是我欠你的!李指挥使,你真的,真的太让我失望了。他眼中阴云密布,混杂着失望、伤心、愤怒种种情绪,叫李步的心肝颤颤悠悠。他终于退开几步,被他震慑得连气都不敢喘的李步连呼了几口气,这才终于敢抬手擦擦脸上的唾沫和冷汗。需知田畴驰骋疆场十数载,纵使平时温和儒雅,却是一只真正的凶狠的老虎。而李步这样的纸老虎遇上真老虎,自然相形见绌了。此刻李步已完全没有了方才盛气凌人的样子,他被田畴一番话说得心里七上八下,自我怀疑起来。难道那些传言真的只是谣言?田畴原先是打算器重他的吗?现在他让田畴失望了?田畴还会重用他吗?有了这些疑虑,李步再开口时就完全没有底气了:呃田将军田畴冷冷的一道眼风扫过来。李步磕磕巴巴道:兴、兴许是我误听谣言了,但这这也不能怪我啊。我手下那么多弟兄将身家性命都托付在我手上了,我总得替他们着想吧。他勉强挤出一个讨好的笑脸来,田将军,你应该能理解我吧?田畴在心中冷笑。李步这样的人,真是想对得起那些士卒的身家性命吗?不,他只是希望能用那些身家性命能为他自己捞到更多好处罢了!然而田畴没再与他争辩,只冷冷地下起了逐客令:我还有军务要办。李指挥使,若无其他事,你请自便吧。李步急得抓耳挠腮:不是,田将军,你我你先前说的话,还作数吗?田畴的神情无懈可击:那就看你的表现了。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