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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1 / 1)

田畴轻蔑地看了眼李步带来的那些连刀都端不稳的虾兵蟹将。他丝毫没有退让的打算,松开踩在李步胸口上的脚,寒声道:把他给我押下去!不管是李步带来的人马,还是李步本人,他都没有放在眼里。说实话,这些人除了窝里横,压根没有半点真本事。他不想看到李步那张令人生厌的脸,转身打算回营,忽听身后传来惊呼:田公小心!他忽然背脊一凉,他用了最快的反应速度向前飞扑,却还是晚了一步他的背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下一刻,他听到李步疯了似的吼道:我杀了你!!谁也没料到李步会突然发难,更没料到他会在袖子里藏了一把匕首,田畴的亲兵们没来得及压住李步,就见他闪电般蹿起,一刀扎在田畴背后!好在亲兵们训练有素,在李步追上去准备扎第二刀的时候,数人飞扑上前,猛地夺下了他的兵刃,将他按倒在地!李步一面挣扎,一面扭头冲身后吼道:快上啊!还犹豫什么?!李步带来的那些手下虽然早就得了他的授意,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们也没反应过来。这时田畴的亲兵们冲上来就要捉拿他们这些同党,众人一见对方气势汹汹,自家老大又已经被扣住,竟然纷纷丢下兵器,转身撒腿就跑!李步顿时傻眼。这时田畴已经被众人扶了起来。他虽然被李步扎了一刀,好在李步慌乱之中并没有扎中要害,只伤到了他的皮肉。他瞧了这阵仗,再将今日种种串联起来,心里顿时明白了。他忍着痛,一瘸一拐走上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李步,不可思议地质问道:蜀人收买你来行刺我?!李步还想挣扎,却被亲兵们死死按住,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大难临头,顿时面色如土,想要辩解,却又无从说起。田畴又喃喃着重复了一遍:他们让你行刺我暗杀敌军主将,这本身就是战场上常用的手段之一,田畴绝非第一次经历此事,可他心底却莫名腾起一股失望之情。纵使他知道这失望毫无道理,连他自己也倍感诧异,他竟然会因为这件事感到失望。就在双方僵持之际,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呼喊:田兄,冤枉啊!众人循声望去,竟是吴圩朝这里赶了过来。吴圩乃是被朱瑙派来说降田畴的,今日田畴再度将他拒之门外,他自忖任务再三失败,实在没脸回去,就赖在军营外不肯走,想等到田畴出来的时候强行见一面再说。而田畴手下负责看守他的士兵们见田畴既不见他也不杀他,摸不清田畴的心思,也就没有强行把他押走。这才让守在军营外的吴圩恰巧看见了方才的一幕。吴圩三步并两步跑上前,指天发誓道:田兄,这位李指挥使多日前派人到蜀军营投诚,表示愿意带兵归顺。蜀帝知道他是你的手下,不愿让你为难,当下便命人将他的投诚驳回了。今日之事,绝非蜀帝授意,田兄务必明鉴呐!李步目瞪口呆,田畴沉默。吴圩这话半真半假,田畴当然听得出来。蜀人不肯收李步,绝不是给自己脸面,而是因为李步和他的杂牌军百无一用,收下反而是祸害。然而行刺之事不是蜀人的授意,他略一思索,倒是信了。如今他败局已定,蜀人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取他的性命。他是死是活,对蜀人来说没有任何区别。李步也没想到自己如此这般豁出去,蜀人竟然不领他的情,顿时破口大骂道:你们这群狗娘他话还没说完,田畴的亲兵猛地往他后颈上一砸,将他劈晕过去了。吴圩讪笑道:田兄眼下可有空闲?不知我们可否坐下谈谈?田畴依旧沉默。吴圩多少有些心惊胆战,就怕一言不合田畴连他也给砍了。然而片刻后,他听到田畴长叹一声,低声向周围的秦兵们吩咐道:守好军营,别再让人靠近。今日之事,谁也不许外传。田畴带出来的嫡系人马都是他的心腹,众人立刻道:是,田公!说罢便将李步提下去,人们各归原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田畴道:吴兄到营中稍坐,待我处理完伤势,我们再谈。他被李步捅伤的地方还在流着血呢。吴圩忙道:田兄快去吧,别耽误了伤情。田畴不再多话,挥手示意部下先将吴圩带进去,自己则等待军医的到来。吴圩被人带走后,田畴闭上眼睛,脸上泛起一抹苦笑。他征战十数年,从来没打过这么狼狈的仗。他不怪陶北把如此烂摊子丢给他,害他沦落这般境地。只是这段时日的冷静思考,让他撇开与陶北多年的君臣情义,逐渐将天下形势看得更加明白。梁国大势已去了,蜀帝朱瑙才是人心所向。而在被李步行刺时那一刻的失望,让他彻底认清了自己的内心:他已经将投靠蜀军当成自己的退路了。既然动了这样的心思,就不可能再掐灭。而他的犹豫不决,无非只是拖延时间,拉上更多人陪葬而已。这又何苦?到此为止吧。多日的纠结,终于在此刻下定决心。而他混沌的内心,也逐渐变得清明了。第291章 假的都是假的怎么可能!半个月后,邺都。一名年轻男子正焦虑地在大将军府外徘徊着。他是一名来给陶北送信的信使。过了没多久,府内迎出来一名陶北的亲兵,向信使传话道:我已通报过了,你进去吧,大将军在里面等你。那信使分明很心急的样子,听了这话,却又踌躇着不敢迈过门槛。亲兵奇道:你怎么了?那信使不知缘何出了一脑门的汗。他欲言又止,擦了擦汗,终于鼓足勇气迈过门槛,向里面走去。亲兵将他的反应看在眼中,情不自禁地皱了下眉头。看来,这位信使今日带来的不是什么好消息啊须知像这类信使,倘若有喜讯禀报,他们自己也会欢天喜地、因为汇报喜讯时他们也能获得主公的打赏;但若是他们带来的是坏消息,他们也会紧张不安,唯恐受到主公的迁怒。亲兵并不知道这信使进来带来的是什么消息,他只知道这人是濮州牧派来的。他心里不由揣度道:濮州一向太平,能有什么坏消息?哦,对了,眼下小皇帝好像就在濮州濮阳县的大觉庙礼佛。难不成跟小皇帝有什么关系?是皇帝生病了吗?亲兵一面胡乱猜测着,一面带着信使往里走,很快就来到后院。他停下脚步,道:你进去吧,大将军就在里面。就走这几十步路的时间里,信使又出了满头汗。他用袖子连抹了几把脸,又做了几个深呼吸,欲哭无泪地朝里面走去。今日陶北正在与幕僚们商谈国策,听说濮州牧派信使前来有急事禀报。他担心会和小皇帝有什么关系,忙把幕僚们撇下出来接见信使。他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就看见信使走了进来。那信使上前,哆哆嗦嗦要给陶北行礼,陶北挥手道:免礼。濮州牧派你来,有何事禀报?那信使明明听到免礼二字,却还是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陶北皱了下眉头,上下打量那信使,发现信使脸色难看,浑身不住哆嗦。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感到不妙,忙快步上前抓住那信使的胳膊:怎么了?与陛下有关吗?虽说朱新并不掌权,但小皇帝到底是梁国的脸面,陶北绝不愿看到他出事。信使嗫嚅着不敢开口,他越不说话,陶北越急切:是皇上病了?是祭祀不顺利?还是太师出事了?你快说啊!信使被他逼得快哭了,终于磕磕巴巴道:大、大将军皇、皇、皇上他,他不见了什么?!陶北愣住。他不可思议地问道,不见了是什么意思?信使带着哭腔道:皇上,在大觉寺,待了半个月,本该离开大觉寺去南阳菩提寺了。濮州牧备好了车马,在大觉寺外接人,可等了半天不见人出来。州牧派人进去找时才发现,发现皇上他,已经不见了陶北越听越焦急,越听越莫名,狠狠地呵斥道:什么叫不见了?你给我从头把话说清楚!不见了是去哪儿了?太师人呢?!如果信使能说出小皇帝去哪儿了,那这就不叫不见了。其实也能不怪信使说话不清不楚,实在是事关重大,从濮州当地的官员,到随行人马,再到被派回来报信的信使,人人都被这桩天大的事给吓懵了。数日前,就在小皇帝应该离开濮州去南阳的那一天,人们发现小皇帝和太师没有如往常一般大清早就起来礼佛念经。这两人位高权重,所有随行兵马只负责保护他们,并不负责监视他们。因此人们当时也没有太上心,只当他们睡过了头。待时间太久,人们察觉不对进屋请人时才发现,屋里竟然空空如也!皇帝和太师双双失踪,濮阳的官员们当场就傻眼了!他们连忙满寺庙地找人。死活找不到,赶紧把寺里的僧人全抓起来一一审问。问了好半天,终于问到一名僧人承认,前一天他收了太师张灵的重金,给张灵和小皇帝偷偷弄了两身僧服。官员又去盘问昨夜守寺之人,才得知昨夜真有两名僧人离开寺庙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也就是说,张灵带着小皇帝,伪装成两名僧人,跑了!这皇帝和太师是来礼佛的,在进寺之前,张灵还千叮万嘱,要所有官兵务必尊重大觉寺内的僧人,绝不可打扰僧人的日常修行和生活。因此这些官兵们只查进寺之人,对出寺的人却并不严加盘查。他们办事确有疏漏之处,可打死他们也想不到,堂堂一国之君和一国太师居然会主动逃跑啊!!在陶北的再三盘问下,那信使才终于将事情发生的经过讲清楚了。陶北仍觉匪夷所思:太师带着陛下跑了?跑去哪儿了?还没有回来吗?信使愈发想哭。陶北显然仍不相信两人会失踪,还一再盘问他两人究竟去了哪儿。陶北似乎以为张灵只是带着小皇帝偷偷溜出去玩耍,很快就会回来最开始,濮阳的官员们也是这么以为的,所以他们没有立刻上报。直到拖到事情已经遮掩不了了,他们才将信使派到邺都来。大将军,信使颤颤巍巍道,那位张太师他,他恐怕,恐怕来路不明啊陶北一怔。他在任用张灵之前,也去查过张灵的底细,只是乱世之中,颠沛流离的人实在太多了,身世实在难以验证。于是他没有太过纠结出身,只在确认张灵绝非其他势力安插的眼线后就大胆地起用了张灵。可现在,信使的话让他心里腾起一种莫名的恐慌感。他一字一顿道:什么叫来路不明?信使道:濮阳、濮阳有几名曾加入玄天教的百姓指认,太师他,他很可能就是,玄天教玄天教的师君张玄当年张玄创办玄天教后,曾多次开坛做法,有不少虔诚的教徒都见过他。后来他到了邺都改头换面深居简出,始终未被人认出。而濮阳曾是遭受玄天教荼毒的重镇,此番张玄带着小皇帝前去体察民情,这才被一些昔日的信徒认出来了。陶北只觉脑袋里哐的一声,仿佛有人将他的脑袋当成铜锣狠狠敲了一下,震得他头晕目眩。他仍觉得此事荒唐至极,荒唐到这是一个连三岁幼儿都不会信的故事。究竟是谁编出这种故事来来糊弄他?可谁又会拿这种事情跟他开玩笑他仿佛被撕裂成两半,一半冷静抽离,那信使说的话他连一个字都不相信;另一半却被愤怒惊惧,因为,无论他信不信,这一切恐怕都是真的来人来人!他大声喊道。数名亲兵立刻冲上前来:大将军,属下在。陶北冷静地下令道:你们马上去濮阳查明陛下和太师失踪之事!另外,传令上官贤,让他立刻派人去寻找陛下的下落,务必将陛下找回来!越快越好!此言一出,亲兵们没有动弹,全都愣在原地。陶北皱眉道:怎么不动?没听明白吗?亲兵们面面相觑。气氛僵持片刻,一名亲兵终于蚊子叫似的开口:大将军上官将军他不在河南了陶北愣住。他冷静的外壳像是瞬间被什么东西击碎了,褪去外壳后露出的神色让人难以形容。他默然片刻,咬牙道:传令田畴,战事不用他管了。让他先去寻找陛下的下落。是!濮阳距离河南不远,陶北现在确实已经顾不上河南的战局了,他知道若不是田畴苦苦支撑,战事早该结束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他们必须立刻把小皇帝找回来,并且立刻确认张灵的身份。如果一切真如信使所言,如果此事传开,那别说他陶北,连同这梁国,都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笑话此事务必秘密进行,绝不可让任何人知道!陶北恶狠狠地叮嘱道。他凛然的目光扫向那信使,那信使一个激灵,连忙道:大将军放心,濮州牧已将消息压下去了,没、没有让消息传开陶北见他神情闪烁,又是一阵心惊。出了这天大的事,寺庙内外知情的人这么多,以濮州官员的能耐,当真能把消息压住吗?他只恨不能立刻飞到濮州去亲自查明真相,收拾局面,可他现在根本分身乏术。亲兵领了命令,连忙去传令了,那信使禀报完了消息,陶北不敢放他离开,也让人把他暂时软禁起来了。此刻陶北分明应赶紧召集幕僚商议对策,然而他却掉头回到屋子里,关上门,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他在屋内不断地来回走动,恐惧后知后觉地漫上他的心头。假的都是假的怎么可能!可是可是怎么会这样!他时而像被浸在冰水里,浑身发冷;时而又似被架在火上烤,炙热难耐。而眼下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就只有田畴了。他不相信濮阳的官员,唯一能让他信任的,唯一能为他解忧的,只有田畴。田畴是那么可靠,田畴是那么能干,田畴一定能为他找回朱新,压下消息,救他于水火中!田畴田畴他不断默念着自己心腹干将的名字,终于渐渐冷静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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