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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错人后婚姻实录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7(1 / 1)

付溪宁听着她们的声泪俱下,也有些触动,小鹿一般的清澈的眼里很快也蓄上了一层水雾。他又感觉到宋檀在看他,抬起头,对着宋檀露出了个犹如春风拂面的笑容。宋檀不忍,他起身离开,到外侧的书案处坐下,他捏捏眉心,也觉得付溪宁受伤如此是同华易脱不了干系的,于是他对华易的不满又加重了几分。夜深时分。小粉和小黄拉着付溪宁絮絮叨叨了许久,梆子敲了好几声,她们才回了自己的寝居。小黄刚行至门口,恍惚间看到自己房间上的窗纸上有一道影子一闪而过。她又揉揉眼睛,再一睁眼看去,并无异样。小粉打了个哈欠,同她说着时候不早了,快些睡吧。小黄被她这么一催促,便也觉得自己是看花了眼,不好说什么,俩人各自回了房。小黄进了屋,如寻常一般将门栓挂好,一转身——见到屋里那位不请自来的人,惊叫出声。华易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对她比划了一个“嘘”,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保证不叫,我就放开你。”小黄又惊又恐地点头。华易松开了她,神色不自然地说道:“今晚我寝在你这里。你去找床被褥,铺在……”他的话还没说完,小黄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华易的跟前。作者有话要说:本想弄个6000字 但是我弟因为今天有女孩在大街上找他要微信,太激动把下巴笑掉了我就陪他去了医院,骂我弟这个狗吧再次祝福姐妹们考试都永远好成绩,科科不挂!我也不挂!---------------第57章 第 57 章今夜冒昧地闯入人家的闺房,原是因他思前想后,还是不想再跟宋檀这么僵持下去,决定按照着李剑笙的建议行事一把,他算是鼓足了勇气才敢晚上摸着黑随便地潜进了一个姨娘的屋里。他想着就凑合着在地板上铺个被褥睡一晚就算了,他还做好了要是这位姨娘非要迎上来,缠着他这样那样,他就直接把人打晕得了。上策下策的都考虑到了,然而他怎么也没想过人家直接给他跪下了。华易感到莫名其妙,往后退了一步,不解地看着她:“你这是作甚?”小黄整个人都抖如筛糠,她惶恐不已,颤抖着声音,“大人,你放过我吧。”华易实在是不明白自己到底是那里招致来了她的恐惧,他存心想要弄个清楚,直接大马金刀地坐下了,面色平静地问道:“听你这意思,是我吃人?”她们今天可是亲眼见到了付溪宁受伤倒在树下,小黄心道你就是吃人啊,但她不敢说出自己害怕的实情,她也不敢直视华易,眼神飘忽着,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完整的句子。她这副畏缩怯弱的模样,将华易的耐性消耗殆尽。华易嗤笑出声,他故意地咄咄逼人:“我记得你们从前不是还挺希望我踏进你们的院子的么,今日你不把话给我说清楚,我是不会走的,也不会“放过”你的。”他用目光在她的身上逡巡了一番,又刻意地把放过二字咬了个重音。小黄听完他说的话,脑袋嗡地一声,只觉自己小命不保,她思忖了良久,合计着要是真说自己怕华易把她搞死才如此,残暴不仁如华易估计是真的要把她搞死的,自己人微言轻,还是需要拉个靠山出来搪塞华易一下的。她做好了决定,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壮胆,还有几分破釜沉舟的意味,她说沉下心说道:“妾身这般是不想让夫人不悦。”“宋檀?”一提到宋檀,华易就有了兴致,他倾身上前,忙不迭地询问:“宋檀怎么就不悦了?”小黄在心里快速地编造着谎话,她把头低得死死的,以至于声音有些闷,倒显得她说出的话有几分郑重其事,“夫人情根深种于大人,大人今夜若是留宿于妾身房中,夫人纵是再大度,也会伤心几许,夫人待妾身极好,妾身不忍见夫人难过……”华易一听便乐了,“你看得出来他对我情根深种?”小黄重重地点头,“是。”华易追问:“怎么看出来的?”小黄神情恍惚着,张嘴就开始乱编,把自己从前看过在戏台上看过的什么墙头马上、梁祝、牡丹亭等戏曲里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观就往宋檀身上安放。华易自小要学得太多,娱乐活动几乎就没有,他根本就没看过这几出戏,听得他一愣一愣的。大概是被小黄的话取悦到,她这么抵触,估计今晚的计划也无法实施了。于是华易喜形于色,他站起身,说了句那我不为难你了。便欲推门而去,小黄见他离去的身影,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她瘫坐在地,抚着胸口喃喃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华易只差一步便迈出了门槛,他心头忽然涌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他回头看着喃喃自语的小黄,鬼使神差地问道:“我和宋檀掉水里,你救谁?”“……啊?”华易的突然回头让小黄脑子一片空白,她心道完了大人没有那么好骗,她这一忐忑,嘴上就下意识地就回答道:“救夫人吧。”她一说完才觉得失言,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她以为华易听完绝对会恼了,把她吊起来抽。她赶紧爬到华易面前,频频给他磕头道:“妾身失言,妾身知道大人通水性,才敢妄言。”华易略一侧步,躲开了她的叩拜,他点点头,“你做的对,是该先救宋檀。”言罢,再不理她,抬步便走。今夜乌云蔽月,云层下的有一块晦明的光斑,隐约地可以辨别处那是月亮的方位。其余的只有三两星子将灭未灭的悬挂在天幕中,秋色里寒霜满庭,更深露重,他拖着模糊的影子,步伐轻快地回到自己的寝居。大概是因为感情方面真是空白,得了旁人不辨真假的肯定之语,以至于他带着孩童的天真和幼稚的莽撞,他对着这些在文人笔下伤怀落寞的风物,竟觉得别有一番趣味,他怀着镜花水月般的温柔,满足地想:今晚月色真好。华易突然造访这件事,小黄将他烂在了肚子里,谁也没有讲,她觉着这件事是她对不起宋檀,平白地拿他做了挡箭牌,还编排了他一番,于是怀着这种愧疚之心,她在他们三人又玩牌时,还故意地输给了宋檀几次。宋檀被活了这么大终于几次赢了牌的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丝毫没觉出人家是放水,还真的以为自己是孺子可教,在花牌事业上是大有造诣的,拉着她们俩就要大战几回合。华易心情一好,连带着工作效率都提高了,早早的完成了纪青弦今日给他安排着的任务,马不停蹄地回府就要去找宋檀诉衷肠。他随意地在宋檀这间小院子里晃来晃去,他这次才细细地欣赏了一番,院中风趣雅致的器物摆设无一不昭示着主人是个披清风戴明月的主,华易又随意地推开了一扇门,进入了一间屋子。他今日来的又不巧,宋檀不在,李剑笙也不在。这间屋子住的是还在养伤的付溪宁,付溪宁靠坐在床上,正好与在门口的华易四目相对。然而哪怕华易今天像个正常人,付溪宁见到他还是一怵,手中的物什跌落到身前的被子上。华易目光移到那个物什上,他一眼便看清那个是个鸡心形的、藕荷色的香包,上面还绣着的青草云鹤图样。付溪宁手中还捻着根纤细的绣花针,这正是绣品是出自他手。华易第一反应就是:这小孩还挺心情手巧、多才多艺啊。付溪宁察觉到华易的目光,连忙把香包藏在了身下,掀开了被子,慌张着下地便要给华易行礼。华易受了这个礼,他盯着付溪宁额间的绷带问道:“怎么弄得?”付溪宁小声道:“撞树上了……”华易哦了一声,语气平常道:“那你多加小心些。”付溪宁称是,他还没有起身,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华易兀自开口道:“宋檀若是回来,你同他支会一声,我找他有事。”付溪宁又乖巧地点头称是,华易觉得没意思,没多看他一眼,便又走了。他忽然在路上想到,这个小孩绣香包是给谁呢?还能是谁,看他那副不好意思的样子,肯定是要送给自己的。他又想起李剑笙说过的话,要主动出击,他暗自决定了要是这个小孩给他送过来这个香包,他就收下,然后戴在身上,再多次在宋檀身边晃悠,宋檀肯定醋。华易就在书房里好整以暇地等宋檀来,也等着付溪宁给他送香包。他批了一卷又一卷的公文,眼睛都要看花了。掌灯时分,才等到三声剥啄的敲门声。他没听出这敲门声中的客气又疏离,他一心想着终于等到了宋檀了,连忙从座位上起身就去给宋檀开门。华易想的不错,来者正是宋檀。宋檀见到他并无反应,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华大人可是有事?”眼前是日思夜想之人,怀着小别重逢的欢喜,华易笑容起的颇大,扶着宋檀就要迎他进屋,宋檀自己反抗,便也顺从了。宋檀端的是一派光风霁月,显得华易像个毛头小子一般,他想了半天说辞,才憋出一句:“近来我有些事务繁杂,没能陪你左右,你不要怪罪我……”宋檀哦了一声,“有你没你都一样,这段时日我过的还是挺顺心的。”华易一顿,没说什么,笑容收敛了几分。宋檀又道:“所以您到底是有何贵干呢?”华易卑微着说道:“是我想你了,想见你了。”宋檀充耳不闻,他看向华易桌前堆积得老高的卷帙,宋檀张口道:“倒杯茶来吧。”华易照做,将一杯茶奉至宋檀手中,宋檀一抬手便饮。华易盯着他的动作,忽而从他宽大的袖子里的袖袋里看到了一抹藕荷色,就跟今天下午在付溪宁房中见到的藕荷色的香包颜色一般。他眉头一挑,当即捉住了宋檀的手,快速地探进他的袖子,直接将那藕荷色的东西掏了出来。青草云鹤的图案,每一根鹤羽还用了金线勾边,纤毫毕现,绣工细腻,制作精巧,香包里面还不知道塞了什么香料,闻着淡雅清恬的很。华易面色一沉,他握着香包的手有些僵硬,“那个小孩送你的?”宋檀眼见着他神情不太对劲,他皱起眉,想要从华易手中要夺回香包,华易却将其握得更紧,里面装着的干花瓣,被他捏得沙沙作响,华易又强迫似的问了一遍么,“是那个小孩送你的么?”宋檀丝毫不惧,他瞪着他,“你抽什么疯?”华易被宋檀一瞪,泄气了般,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松开了手,将香包弃如敝履般扔在了地上。宋檀暗骂一声,想要弯腰去捡,他做这个动作还是有些吃力,华易不忍见他如此,只得又自己捡起来,将其放在了宋檀手中。宋檀拍掉香包上沾染地灰尘,给了华易一个看智障一般的眼神,一句话没说拂袖便离开。华易突然就明白了,明白了那晚出小黄房门时自己心里生出的那股异样的感觉是什么了——他的后院“着火”了。华易十分上火地想:原来姨娘也好,小公子也好,在乎的根本不是他,他们和他一样,肖想的都是宋檀。作者有话要说:天干物燥,后院着火。今天21号,我们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师突然要求上交两份报告。23号交。我真的骂人的力气都没了。---------------第58章 第 58 章华易一生气,臭脸一摆,就要败家子上身摔砸些个东西,他把书案上的书册一拂袖全都砰地一声重重地拂到了地上,连着砚台和笔洗都被他摔得粉碎。他作妖完了之后,踏着一地的狼藉,怒极反笑,又细细想了一番事情的纠葛,犹记得那个姨娘见到他如同见到了瘟神又惊又恐,一副避而不及的态度,又想起自己问道她:他和宋檀掉水里,她救谁的问题,她回答得如此迅速,现下在华易眼中看来竟是极为可疑的。还有那个小男孩,成日里不学好,天天爬他的床,跟打卡刷日常任务一样,不就是唯命是从,宋檀让他干嘛他干嘛么。说着对自己没有想法,是没想法背地却跟个小姑娘似的绣着什么小香包,华易的太阳穴突突的疼,自己还自作多情的想了一堆有的没的,到最后人家给的是宋檀。他以为宋檀和他的后院是情敌,没想到自己才是后院们的情敌。华易自认为地把事情捋顺了、想通了,他又气又恼,现下这个形式就是他要同他的后院们争宋檀了呗?自小就被夸天之骄子、七巧玲珑心的他,在情爱方面就犯了轴病,陷入了一个悖论。学的那些个谋略算计是一点也没用上。一股强烈的占有欲、嫉妒心夹杂着几分生怕宋檀不要他的卑微在作祟,他发狂地想:他们怎么敢觊觎宋檀?他们也配同他争人?烛火幽微之下,映照着他的眉目有了些许狰狞扭曲。一夜未成眠,尚未破晓,凌晨的天空是一片雾蒙蒙的蓝灰色。华易听到了几声雄鸡唱晓的声音,眼中爬上了几根红血丝,华易只做了一个决定,便是将弭祸患于萌发之初。在这个平凡无奇的清晨,若是铺陈在画布上,笔锋游走,就能延展开一段平凡无奇的一天。然而对于小黄小粉和付溪宁来说,这个清晨却是一场无妄之灾。她们被人从沉沉的睡梦中强行叫醒,来者来势汹汹,逼迫着她们进行了简单的穿戴,不待她们反应,便粗鲁地将她们的细软都归入一个包裹,然后丢至了她们的怀中,为首的人还不耐烦地催促着她们,叫她们检查下还有什么东西是漏下的。她们一头雾水之际却也发现她们好像是要被驱赶出府,两位姑娘没有那么好说话,小黄拦在吩咐着人做事的那人面前,她愤然地说:“谁叫你们来的?”那人打了个哈欠,散漫地同她说道:“姨娘一想便知,府中谁还有这么大的权利呢,也就大人和夫人了吧。”她们彼此对视了一眼,心知宋檀绝不是这种卸磨杀驴的人,那么就是……她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恐之色。为他们收拾细软的人算不得温柔细致,毫不走心地捡拾着,她指甲一撇,哗啦一声,将小粉的一件易碎的蚕丝披肩划了一个口子。小粉向来爱极了自己的衣裳收拾,她怒瞪着那人,一把将其推搡开,将那件蚕丝披肩死死地护在怀里。小粉瓮声瓮气地嚷道:“我要见夫人!不见到他,今天我们是不会走的!”小黄也横眉冷对着眼前这些人,她们声调起的高,吵着嚷着非要见宋檀。为首者啧了一声,似乎料想过她们会这样,他唉了一声,故意作为难相,“两位姨娘可就别为难小的们了,大人是什么脾性,你们知,我们也知,若是把他那尊大佛喊过来了,咱们可以没有往后的日子能活了。”她们心头一凛,小粉颤颤巍巍地问道:“大人到底是为何如此?”那人同她们作了揖,打着哈哈道:“不知道,主子的心思做奴才的不敢揣度,小的们只是负责办事。”小黄见事情多半是已成了定局,她强迫着自己镇静,她死死盯着那人问道:“那大人可是支会过要将我们送去哪里?”那人一边指挥众人办事,一边随口应答道:“大人说了,从哪里来的便送回哪里去。”闻言,两位姑娘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她们年少出身于醉花眠柳之地,从前还是卖艺的清倌。如今这般年岁竟还要被送回去,比不得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估摸着要沦落成出卖皮肉过活的下等窑姐。过惯了安稳日子,若是为了讨要生计地这般屈辱活着,倒不如死了算了。小黄面如死灰,她定定着看着院子中一棵柏树,这棵树树龄不短,树干粗壮,枝繁叶茂,常引群鸟栖息,自己也常在树下纳凉。她闭着眼也微笑着听了一会儿微风吹佛之下树叶沙沙鼓噪的声音,她缓缓地睁开眼,平静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在所有人都没留意到的时候,她奔向了那棵树,一头撞去……与她们相比,付溪宁听到了自己要被送出去这件事,出人意料的安静,他乖巧懂事的坐在桌案前,神色安宁地看着他们蹑手蹑脚、轻声轻气地收拾着他的东西。因为他住的离宋檀颇近,华易吩咐过这事不能叫宋檀知晓,这帮人才如此。付溪宁看似若无其事,然而他藏在衣袍下的手却止不住的颤抖着。他不敢吵,也不想闹,,毕竟在偌大的华府中,华易才是那个至高无上的人,他想怎样便可怎样,付溪宁怕自己心有不甘地哪怕多疑问了一句,都会给宋檀添了麻烦。他渐渐地垂下眼,安慰着自己:他本来就是作为一件物品被送进来,那么作为一件物品被送出去也未尝不可。付溪宁来府中的时日不长,东西也无甚多,没费多大的功夫就被收拾妥当了。其中一个上了年岁的老妇人,见他年轻尚小,心中不免生出了几分恻隐,她慈爱地小声对付溪宁说道:“小公子,走吧。”付溪宁愣愣地站起身,愣愣地随着她们走出门。他的动作有些慢,但是他们都没有催促着他。付溪宁缓缓地回头,他望向地是宋檀房间的方向,一如许多年前,灯火如昼的元夕夜,红纱浮动、人声鼎沸、觥筹交错间,无人在意着低微如蝼蚁的他,而宋檀的笑意盈盈的眼神穿过人群重重落在了他的眼中,然后他向着他走来,朝着他的掌心放了一盏小小的花灯。火苗的温度在他掌心攒动着,叫他没来由地惊天动地的快乐,也叫他长年累月地记在心头。无心插柳,不过寻常的一瞥望,宋檀早已不记得,他没执着多情笔,也续写不出什么多情章,春风收势不吹杨柳岸罢了。付溪宁的嘴唇翕动了几下,老妇人见状忙凑到他身侧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公子莫问,你心里该是知道的,回不来了的。”付溪宁对着她点点头,他又摇摇头,这是对自己。他并不在意着能否回来,他在意的是此去一别,何时再见。最终他什么也没说,他顺从地跟着人群而去,他想这就是自己的命数,唯有对命数逆来顺受方是长久之。宋檀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他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迷迷蒙蒙的,还不是晨起的时辰,他翻来覆去调换着睡姿,心头闷闷地好似有几只蚂蚁在抓着他的心。他怀揣着这股异样的心悸,盯着自己的床板,直到有人来喊他起早。照例洗漱,照例宽衣,照例用早膳。宋檀出了们,一眼望去有些讶然,短短一夜,夜里并未来风雨声,昨日还开得鲜艳恣肆的花朵,而现下花架上的花朵竟凋零了不少,剩下的花枝也无精打采、委顿地盛开着。竹林里也静悄悄的,他本以为李剑笙又贪睡了,便亲自去喊他用早膳,敲了几次门都没有人应答,他索性推开门,房间修洁,被子整齐,看样子李剑笙是一夜未归。他心里那股心悸升腾成了一种不祥之感,而且越来越浓烈。宋檀并未言表出来,他面无表情地、安安静静地坐在坐在南墙投射下的长长的阴影之中。烈阳高照,他沉默着等着浓妆艳抹的小黄小粉来找他,与他聊天玩牌,等着喜欢一觉睡到中午的付溪宁揉着眼睛出来,不好意思地跟他说哥哥早安。青竹昨日同他告了假,说有些家里亲戚病重,想去见最后一面,连夜便出了门。院中一种奴仆小厮都知道一大早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们都纷纷忙于手中活计,没有活计的也躲开了,不约而同地选择闭嘴,一句话也不敢同宋檀说出实情。宋檀忽而听到一阵脚步声,他快速地抬头望去,神情又恢复了落寞。来者正是那个被华易留在宋家算钱的周蘅安,宋檀算是与他有缘,同他有过一点交集。周蘅安向宋檀行了一个十分周全的礼数,“许久不见夫人,夫人可好。”宋檀上下看了他一眼,他的衣裳崭新,绶带碧蓝,分明是升官了的象征,他想着伸手不打笑脸人:“恭喜你升职了,你前来所为何事?”周蘅安目光眺至房顶之上,“不久便要入冬,夫人所住的这间屋子御寒能力不足,小的来给夫人的房间的墙壁上添加制暖之物,还要在屋顶换上可以存暖的青瓦。”宋檀点头,“将那两位姨娘所住的屋子一同拾掇了吧。”他又想起什么,招手喊来了一人,同人耳语了几句,那人又招呼了几人,他们走到库房里,便将华易赏赐的那些颜色鲜艳的布匹和古玩都抱了出来。宋檀指着那些东西,同周蘅安说道:“前些日子我忘记了,你今日来的正好,将这些东西顺路带去两位姨娘那里。”周蘅安盯了一会儿那些东西,他扫了一眼跟哑巴似的一群人,神色狐疑地说道:“夫人,两位姨娘都走了,我如何送至她们手中呢?”作者有话要说:华狗又不做人了檀檀愤怒值持续上升 马上他就要抽华狗了9点还有一章要更!---------------第59章 第 59 章宋檀略微地错愕,殷切地询问道:“她们,走了?”旁边人递给了周蘅安一个“想活命就少说几句”的眼神,周蘅安看是看到了,但他见宋檀如此焦急,也不好隐瞒,他点点头,“两位姨娘和那位小公子,一大早便都离开了。”宋檀闻言,腾地站起身,他一把甩开了其余想要扶他的人,心头一下一下不安宁地跳动着,他也艰难地一步一步地走向付溪宁的屋子。房门一开,宋檀神色为之一变,浑身顿时紧绷起来。居室窗明几净、纤尘不染,整洁雅致得一点人气也无,丝毫不见有人住过的迹象,这便是将付溪宁来过的痕迹都给抹去了。他抚着门框,勉强地让自己站住,他稍一转身,院子里的其他人都紧张地围在了他的身后,宋檀环顾四周,他冷笑一声,“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不见了?”没有人敢同宋檀答话,答案显而易见,宋檀觉得眼前这些人都面目可憎,他的眉目间蕴藏着不加掩饰地怒气。他谁也没有叫,只身一人抬步离开了这一方天地,就要去小黄小粉的院落中去查看一二。谁跟上来都被他连骂带瞪得给弄走了,只有周蘅安被他默许着紧紧地跟在他身后,周蘅安担忧不已,生怕宋檀一个怒气攻心就晕了过去。宋檀冰冷着一张脸,边行边问道:“是华易吧。”周蘅安顿了顿,还是点了点头。确定了是他的手笔,宋檀忽而就觉得有些乏力,他强撑着身体继续走动着,周蘅安以为他还要继续问些什么,便将眼神落在他身上,宋檀望了他一眼,摇摇头,什么都没说。如同付溪宁的房间一样,这里如出一辙地干净又疏离,好似闲置许久,从未有人在此驻足停留过。鲜活的昨日景象历历在目,但一切的一切又都好似宋檀做过的一场五光十色的梦。宋檀于庭院中站定,他沐浴在炽烈的日光下,但却好似有冰霜一寸一寸蚕食着他的周身,他的脸上是溢于言表的难过沮丧,他实在想不通华易为何如此对待他的朋友们,但归其原因定是关乎着他,宋檀讷讷地开口道:“是我对不起他们。”周蘅安只觉下一秒宋檀就要落下泪来,他噗通一声给宋檀跪下,面露忧色:“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夫人保重身体。”宋檀没有转身看他,而是就之前的站姿闭上双眼,平静道:“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静。”周蘅安忐忑不已,宋檀又说了一遍让他离开,语意之坚决,让周蘅安不敢不从。他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宋檀消化好了情绪,他缓缓地睁开眼。日头烤的他愈加心焦,他寻到了那棵柏树下面阴影避了一避。宋檀很快地发现,在他身高略低的地方,柏树的树干上有一块深沉暗红的水迹。不待他细察,远处忽而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他侧目望去,是两个丫鬟打扮的姑娘,她们一左一右地并立而行,手中还端着铜盆,铜盆上还挂着巾帕。她们交谈着什么,宋檀清楚地听到是关于今早被送走的三人的事,他侧过身,刻意地在她们面前隐去了身形。两个小姑娘正是爱说话的年纪,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其中一个说道:“两个姨娘走的真是匆忙,都不知她们是怎么惹怒了大人呢。”另一个称是,同她讲着八卦:“是呢,那个黄姨娘一起之下还撞了树,听说当时就见了血。”宋檀惊愕,他将那块暗红痕迹印入脑海,他颤抖着指尖,却还是没敢触碰。“哎哟!两位姨娘真是命苦,听说大人让她们哪里来得就回哪里去呢。听说,两位姨娘出身不是太干净,回了那种地方,得多难受啊。”说着,两人旋身就进了屋子去擦拭着家具。宋檀好似被人兜头泼下了一盆冷水,叫他冰冻住了手脚,一寸也无法挪动。他气血往上涌,他薄弱地理智已经被压抑不住的怒意燃烧得一干二净。宋檀决计不想再忍华易的无章操作,他要找华易把话说个清楚。他走后,两个小姑娘依旧没有停止交流,她们边擦拭着边聊天,蓝色衣服的说道:“其实两位姨娘和那个小公子不是被送到那种地方了啊,是大人赏了他们好多好多的银子,叫他们回了家乡呢。”绿衣小姑娘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原是如此,看来大人还不是不通人情嘛。”蓝衣小姑娘哼了一声,“不同人情的是那个张管事,拿着鸡毛当令箭,大人分明没有叫我们将这里打扫得像没住过人一样,他却非叫我们如此,这个桌子我都擦了五遍了!”……宋檀走到华易的书房门前,想都没想,恼火如他,一脚就踹开了房门。华易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动,他皱着眉抬眼望去,一见来者是宋檀,眉目复又舒展开。宋檀几步走到他眼前,顾盼之间不加掩饰的冰冷,他一瞥,正好看到华易在写的字:渊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合该算得上一副好字,笔力虬劲,龙飞凤舞的张狂下还能隐隐看出缱绻的情意。宋檀笑了一声,他知道这首诗的完整是:渊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似?他将那副字拾起,状若欣赏地上下端看了一眼,他平静说道:“你倒是有兴致。”然后他不等华易说些什么,当着华易的面,将这副字撕了个粉碎,手一扬,鹅毛大雪般,浩浩荡荡,冰封千里。华易为之一愣,但很快地就明白宋檀为什么这样,他坦荡地与宋檀对视,“他们不该对你生出别样的想法。”宋檀冷笑,“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他们只是我的朋友,我现在同朋友交往都不行了么?”华易沉吟片刻,“可我受不了你同他们亲近。”宋檀好似听到了天大好笑的事,他大笑出声,眼里却无半分笑意,“我亲近的人还有许多,你除不干净的,这样吧,你杀了我吧!没了我,旁人不必受我的连累,你还可再蓄上一房妻房,不必和我相看两生厌。”宋檀笑过了,继续直视着华易,眼神像一把剔骨的锋利刀子,“我当时就应该死在那处林间小屋,想来我那么努力地活下来,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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