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清特意挑的最后一排,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旁听席的最前排,不出意外看到了翟迎和孙璨。
她们坐在各自的父母中间,像是被精心保护的花朵。唯独不同的是,前者纤瘦娇弱,后者从容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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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审判长正在宣布开庭,简清的注意力从翟迎身上转移至前方的纪梵身上。
他身姿笔挺地坐在那里,正聚精会神地听着。和往日的造型不同,碎发被他尽数撩起,露出了攻气十足的剑眉。
从她这个角度望过去,刚好能看到那优越的鼻梁。男人的每一寸五官都像是精心打磨过,好看得让人忍不住一直看。
斯励也在看,压抑了许久的话还是没忍住和她咬耳朵,用气音道:
“别看我小舅舅长得帅,业务能力也是真的强。”
“有时候真的心疼那些碰到他的律师,这气场和当初的小外公一样,看着就怵人。”
碰到过两次的简清:“确实。”
……
庭审开始。
纪梵诵读完起诉书后,辩方律师闵博采取强攻模式,先下手为强,揪着检方的证据一连提出质疑。
“检方提及证据第3条,血检报告只能证明,受害人孙璨体内有药物残留。并不能排除,其出了酒店后自行喝下药,污蔑被告的可能性。”
纪梵:“异议。辩方律师所言无证据依靠,属主观揣测,刻意模糊重点。”
审判长:“辩方请提供相关证据。”
闵博直起身板,在大屏幕上投影出相关资料和测试证明,有理有据道:
“经专业人士测量,从晴海假日酒店至南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只有一公里的路程,徒步行走只需十至十五分钟。”
说着,他又切换幻灯片,屏幕上是截取的两张监控图片。
“根据监控显示,受害人孙璨离开酒店的时间为3月5日上午十点整,而抵达医院的时间为上午十点半整,有十五分钟的空白时间。”
此话一出,旁听的听众传来些许私语声。看着开始摇摆不定的氛围,于灏然几不可见地勾了下唇,眸光阴冷地盯着对面的男人。
纪梵听得很认真,手中的笔被他轻轻一转,又重新落入掌心。
他笑了下,表情极其淡然,嗓音未见半分慌张和波澜:“闵律师有所不知,从晴海假日酒店至南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的路程,全程覆盖监控。”
“受害人确实采取徒步的方式前往,但一秒也没离开过监控范围,所有的行为举止都有监控证明,并没有出现你的猜测。”
闵博一怔,本来就是用来动摇人心的把戏,却没想到他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还特地调出证据直接干脆利落地解决了他的质疑。
这场官司,他准备了很久。可以说,从孙璨出现开始,胜负的天平就已经倾向了检方。
但碍于于氏集团施加的压力,他没有退路。证据册和笔录资料他已经翻到倒背如流,每个地点的监控他也亲临踩点。
他要做的,就是尽量揪检方的证据漏点,将刑罚减到最少。后面的,自然有权势之人的方法和套路。
按理说,就于少爷这种做派,用金钱使点手段是最好的解决方法。现在捅到媒体面前,于氏集团的股价已经每况愈下,眼下最看重的就是庭审结果,想要釜底抽薪。
可偏偏碰上了纪梵。
那位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令人闻风丧胆的纪检察官。
有时候就连闵博也觉得,这位猖狂狂妄的于少爷,估计是耗尽了之前所有的侥幸和运气,终于碰上了个比他更傲,更不可一世的男人。
庭审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看着对面依旧游刃有余的男人,他感到了一股生生的无力感。
身边的于灏然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再从容,绞在一起的双手足以体现他此刻的紧张和焦灼。
他下意识看向旁听席中的某位领导,后者表情不悦,无声地望着他,暗含着警告。
闵博捏着证据的手都在用力,纸张硬是被攥出一缕褶皱。半晌,他缓缓地站了起来:
“检方提及证据第16条,受害人翟迎称自己被下药后遭到被告等人的轮/奸。”
“检方提及证据第18条,6月24日晚参与酒吧聚会的当事人之一苏某,提供的录音中只表明被告等人对受害人实施了下药的行为。”
其实听到这里,简清已经猜到了闵博的意图。
他想利用这一点,直击检方的软肋。
确实,只靠录音文件只能证明于灏然他们给翟迎下了迷药,剩下的酒店监控等证据都不能把轮/奸的事钉在板上。
想到这里,简清秀眉微拧。
啧。
那个视频!
她现在最后悔的就是那天没有把韩旭阳的手机抢过来,简单粗暴地来一招隔空传送。现在给了他们可趁之机,等于直接多了个保护罩。
孙璨的证据只能证明于灏然对其进行了强/奸行为,还不能算上轮/奸的加重情节,而翟迎这边就更不用说了。
检方手中的证据判于灏然强/奸罪名绰绰有余,可不算上轮/奸,甚至多名受害人等加重情节,也未免太便宜他了。
果不其然,闵博微微停顿,合上证据册,颇有破釜沉舟之势,目光坚定地盯着对面的男人,着重强调:
“实施下药和实施轮/奸有本质区别,没有证据证明受害人受到被告等人的轮/奸,仅凭其主观供述,不能定论。”
闻言,纪梵翻看证据册的动作一顿,漫不经心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随后掀起眼帘。
冰凉的镜框掩去他眉宇间的从容,却没挡住那褐色瞳仁中流露出的几分笑意。
闵博一僵,原本十足的底气在那抹无谓的笑容中渐渐失了中心,逐步瓦解。即便镜片反光忽视了他的眼神,却不难看出渐深笑容中的不屑和恣意。
啪。
证据册被他抬手合上。
短暂的沉寂之后,纪梵突然出声,嗓音一贯的清冷:
“证据册第25条。”
他的指尖不慌不忙地点了点眼前的册子,言简意赅:
“韩旭阳的手机。”
闵博一愣,猛地低头开始翻册子。
他记得这一点不错,可是确实只有这几个字,并且他去警方那查了很多遍,视频已经删除,除此之外并未发现异常。
听到纪梵那云淡风轻的语气,他的眉紧紧蹙在一起。
难不成他漏了什么?
对面,纪梵面不改色地欣赏着闵博五彩纷呈的表情,无声挑眉:
“闵律师不妨现在看看韩旭阳的手机,你想要的证据就在里面。”
直到这会,察觉到闵博骤然变化的情绪,自始至终都缄默不语的于灏然也坐不住了,厉声质问:
“你什么意思?”
纪梵眸光微闪,在他身上停留一秒,又不骄不躁地看向上座的审判长,冷静出声:
“审判长,我方要求现场查看韩旭阳的手机。”
“被告等人是否真的侵犯受害人,是否真的实施轮/奸行为,一睹便知。”
话落,他扭头望向旁听席第一排的翟迎。
后者一直低着的头不知何时抬了起来,那双如黑色玛瑙石般明亮的眼睛此刻落满坚定,朝他无声点了下脑袋。
纪梵颔首,温和地笑了下,以示鼓舞。
简清注视着两人之间眼神的交流,恍然意识到了什么。视线中,纪梵已经转过身,清瘦的身形比之前更加挺拔。
她听到他说:“视频的内容经受害人本人同意,允许在庭审中播放。”
简清一愣,诧异地望向翟迎。
女生的背影和之前一样瘦削,可结合纪梵的话以及刚才那微弱点头的动作。
她突然明白——
面对狂风暴雨,翅膀的确会经不住摧残被折断。可风雨终有结束的那一天,而翅膀也会重新破骨而出,羽翼渐生。
翟迎的羽翼已经有了新生的迹象。
从刚刚那一刻开始。
……
双方的争辩不相上下,审判长宣布暂时休庭,合议庭讨论,于半小时后重新开庭。
最终,法院认为,被告人于灏然使用暴力、胁迫等方式强行与妇女发生性关系,其行为构成强/奸罪。且被告人还系有强/奸多人,二人轮/奸等行为,情节恶劣。
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条之规定,判决:
被告人于灏然犯强/奸罪,判处有期徒刑15年。
一锤定音。
庭审结束。
-
法庭外,听到审判结果的于灏然正处于愤怒的爆发点,两三个工作人员遏制着他的动作,场面一度混乱。
“把姓纪的那个给我叫过来!他算什么东西凭三言两语就想定我的罪!你们把他叫出来给我说清楚!”
闵博已经退居一旁不作无谓挣扎,只空有一双眼睛满脸愁色地盯着情绪激动的男生。
清脆稳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几秒钟后,穿着蓝色制服的纪梵神色自若地出现,最终在他面前站定。
四目相对,男人眉峰微挑,英俊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你以为删除了视频就能逃过一劫?”
提起这一点于灏然就更加暴躁,怒不可遏地大吼:
“你做了什么手脚!视频明明已经删除了!我亲眼看见!”
纪梵敛了敛眸,若无其事地转了下腕上的手表,意有所指:
“这个社会确实很残酷,也很现实。所以只要有权势和金钱,什么事情办不到?”
于灏然愣在那里,只觉这句话莫名耳熟。
见状,男人漂亮的瑞凤眼眼梢轻挑着,多了显而易见的桀骜,状似不经意道:
“能耐不足,只能做到把你送进去。”
看出他一瞬的失神,纪梵微抬下颌,颇为满意地笑了:
“你不是喜欢玩吗?”
“既然如此,就去监狱里尝尝新方式吧。”
他顿了顿,不嫌事大地又添了一句:
“绝对终身难忘。”
作者有话要说: 迟了快一小时,终于送进去了。
说一句:工作时的纪检简直行走的荷尔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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