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们的职能在翰林院是属于没前途的一类,但陆明却还是心存希望。
特别是这两年修顺德朝史,元化帝跟太上皇顺德帝都颇为重视,这对于他们来说可算是一个好机会。
因此,陆明也打起了精神亲自主持修书事宜,争取尽快完成,从而博得元化帝跟太上皇的看重。
“大人谬赞,下官愧不敢受。”
顾云浩忙一脸谦虚地笑道:“下官初来,还望大人不吝赐教,在下感念在心。”
“顾修撰少年英才,实在不必如此谦虚。”
陆明含笑说了一句,便开始给顾云浩分派事情:“今日你初来,且熟悉熟悉再说,待明日便去修纂《南巡起居实录》吧。”
这其实算是个比较稳妥的差事了,毕竟起居实录并不涉及什么大事,只是记录了皇帝的日常生活,这些都是由专门的官员记录好的,修纂起来并不需要费很多事,而且顺德帝南巡不过只两次,时间也不长,所以这差事其实还算是轻松的。
不论是这位陆明陆学士是照顾新人,还是对他能力的不信任,方才派了这么个差事,但对于顾云浩来说,也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毕竟他初任职,这样的差事,既不招人眼,也是比较安全的。
“是,一切听从大人安排。”
顾云浩含笑应下。
作为从六品的修撰,又单独负责《南巡起居实录》的修纂,顾云浩自然是分到了一个单独的公务室。
赵启作为跟随顾云浩的院侍,自然也跟着一起。
两人收拾了书案,将顺德朝南巡的资料整理好之后,便已经是午时了。
午间,对于这些不方便回家吃饭的官员们,翰林院有专门供给的饭食。
顾云浩匆匆用过午饭,正预备休息一会,却见季航又找了过来。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听到顾云浩问及,季航却是先四下看了看,见屋子里没人,方才说道:“我这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放心不下,你可知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今科状元,怎会不到御前听差?”
看着他一脸的关切,顾云浩心中一暖。
他自然知晓好友是在为自己担忧,因而也不扭捏,想了想,便问:“你被分到什么差事了?应当没有如我一般吧?”
闻言,季航点了点头。
见状,顾云浩不由一叹。
看来果真是如他先前料想的一样。
“你可听说了咱们离京之后,朝中发生的事情?”
听见顾云浩相问,季航回忆了一瞬,摇了摇头说道:“爷爷近来好似忙碌非常,也没与我多说什么,右相大人那边如何说?”
“师祖只叮嘱了让我小心谨慎,言及我殿试的文章,惹得一些人颇为不悦。”顾云浩说道。
闻言,季航瞬间便反应了过来,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顾云浩殿试的文章,他自然也是看过的,当时虽然也看的热血沸腾赞叹不已,但后面细细一想,也很是为他担心。
要知道新政可不是一件小事。
不过后面见着元化帝如此看重好友,季航也是替他松了口气。
“陛下看重你,有些人即便对你那文章不满,应当也不至于敢挑起什么事端才是。”季航说出了自己的担忧,“难道陛下圣心有变?”
说到这里,季航更是觉得有些坐不住了,又道:“待我有机会面圣之时,先探一探陛下的心思,若真是如此的话,咱们必须得要想好退路才行。”
虽然他有一位当阁老的爷爷,但顾云浩却是寒门弟子出身,即便有老师江程云在,江程云也不过是个正四品的知府,在朝中的力量有限。
而右相孙惟德,虽然是顾云浩的师祖,但总归是隔了一层,加之自元化帝即位以来,右相行事愈发小心避让,似有退下来的意思。
因此,季航私心想着,若真是好友顾云浩出了事,右相不一定会倾力相帮。
顾云浩知晓季航是在为自己担忧,当下却是眉尖一扬,说道:“不必了,圣上乃是心怀广博的明君,怎会圣意反复,咱们只管静待着就是了。眼下着急的不该是咱们。”
听了这话,季航先是一怔,随即看向好友。
只见顾云浩面色不变,但眼中却尽是兴奋之色。
“云浩,你的意思是……”
“新政之事,陛下必然是真的放在心上了。”
说到这里,顾云浩看向季航,微笑说道:“说不定再过不久,陛下应当就会作出决断。”
沉默了一上午,此刻面对知己好友,顾云浩终于是掩不住心底的那股兴奋,当下便说了出来。
天知道在听闻陈凯元对他的安排之后,他心里有多么的高兴。
听闻好友如此说,季航亦是欢喜不已,多年来他都很是信任顾云浩的判断,但还是觉得有些不解,遂疑惑道:“若真是如此,那自然是件好事,只是你又如何得知……”
“正因为陛下圣心之故,方才有人坐不住,干涉翰林院派差,若不是陛下有新政之心,我不过一个才入朝的进士,何至于会被人如此放在眼里。”
说到这里,顾云浩伸出手指点了点书案,眼中尽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