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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0章(2 / 2)

赵村长看看杨志跟另外几个刑警,又去看那两个民警,一张老脸上写满了茫然。

封北吐出一个烟圈,“现场勘察过了?”

杨志点头,“死者身上有多处明显的捆绑痕迹,生前有过短暂的激烈挣扎,后脑勺有硬物击打留下的伤口,但不是致命伤,应该只是昏迷的程度,死亡时间初步鉴定是在14号的晚上十点到零点之间,死因是他杀溺死,勘察报告跟尸检报告最早下午就能出来,最迟不会过今晚。”

高燃一愣。

14号?那不就是他来的前一天吗?

大姨说表哥去接活儿了,没回来,那意思是表哥回来了的,却在半路上遇到凶手,遇害了。

赵村长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的氛围,“那都得有四五天了吧,要是早点儿发现,兴许能死的体面些。”

“……”人都死了,体不体面有什么区别?

封北弹弹烟灰,“去现场看看。”

他起身往门口走,又退回来,踢踢墙边傻站着的少年,“走了。”

一个大水杯朝高燃怀里扔过来,他稳稳接住。

赵村长小声咳嗽,“杨警官,你们封队长跟小燃关系蛮不错的。”

杨志说,“邻居嘛。”

人高燃同学那么可爱,笑起来别提有多灿烂了,跟一小太阳似的,谁不喜欢。

大水塘的埂上有点儿潮湿,早上塘里发现了尸体,大家伙匆匆忙忙跑过来,手忙脚乱地收走自家的水管,弄的到处都是水,土全成了烂泥巴,这会儿还没完全晒干。

高燃想到下水那天,表哥就在水下站着,他身上的汗毛全站起来了。

现在回想李疯子那句话,处处透着诡异,他当时在哪儿看见了?是在对面,还是在水底下?

村里水性好的人很多,能在水底憋好一会儿。

高燃在大太阳底下打了个抖,他早上去找过李疯子,怎么问都问不出东西,要么答非所问,要么干脆不搭理。

封北低着声音,“怕?”

高燃认怂,“嗯。”

本来就睡不好,现在好了,不用睡了。

封北摸摸少年的脑袋,欣慰的叹气,“敢于承认自己,思想觉悟挺高的嘛。”

“那是当然。”

高燃拿开男人的大手,不高兴的撇嘴,用只有他能听到的音量说,“别老摸我的头,会长不高的,要是我成了小矮子,你得对我负责。”

封北啧道,“哟,赖上哥哥了啊。”

高燃翻白眼。

赵村长手指着塘中央,“封队长,木桩就在那儿。”

封北望去,“木桩本来就有?”

赵村长说,“我这岁数大了,记性不行,记不清有没有那根木桩,问了大家伙才知道原先没有。”

封北吸一口烟,“那个位置是个坑?”

赵村长说,“是的,大水塘里有好几个深坑,村里人都晓得,下水不会往中间走。”

封北扫视四周,全是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稻田,大水塘另一边有一排树木,后面应该也是田,放眼望去,视野还算开阔。

谁站在自家的田里,或是田埂上,一抬头就能看的很远。

这地儿不会是第一现场。

封北往左边看,那里有片山林,离大水塘不算远,过几条田埂就能到,他眯了眯眼,掐掉烟屁股说,“把齐老三叫来。”

很快的,齐老三被民警带到了这儿,他交代的内容跟杨志汇报的基本一致。

“早知道我就不赶那么早了,味儿特臭,太恶心了,害得我中午都没怎么吃饭。”

高燃偏头看过去。

齐老三讪笑,“小燃啊,齐叔心脏不好,被你表哥的尸体给吓着了,真的,两条腿到现在还打摆子呢。”

高燃移开了视线,心说,没看出来。

封北察觉齐老三还有话要说,他抬抬下巴,算是默许。

“那什么,封队长,李疯子可能知道点儿东西。”

齐老三冷哼,“他说水上站了个人,尸体就在水上站着,这也太巧了吧?巧的玄乎,反正我是觉得世上没那么巧的事儿。”

赵村长看齐老三,齐老三没给反应,他的态度跟早上截然不同,赶紧把李疯子给推了出来。

像是为了证明是个诚实的人,没有任何隐瞒。

封北问道,“哪天说的?”

齐老三说,“14号那天晚上,他一直大喊大叫了,村里全听见了,不信你问村长。”

赵村长在几道目光的注视下承认,“是有那么回事,不过李疯子疯好多年了,当不了真的。”

封北一言不发。

高燃拽一下男人的衣摆,他转身离开。

封北示意其他人原地待命,他自个儿跟了过去。

赵村长古怪的拿指指走到另一条田埂上的俩人,“杨警官,这个……”

杨志笑,“悄悄话。”

另一边,高燃没出声,手指甲一下一下抠着大水杯的盖子。

封北的面部抽搐,“哥好不容易买到个一点儿都不漏水的杯子,容量又够大,你可别给抠坏了。”

高燃不抠了,改为摩挲。

封北捏捏少年的脸,不光瘦了不少,脸蛋还晒深了一个颜色,这几天肯定没少出去野。

高燃拍开男人的大手,不乐意道,“这个动作是对女生用的,你不要乱用。”

封北眼里有笑意,“好好好,不乱用。”

他脱口说,“回老家怎么也不跟哥说一声?”

高燃没听清,“啊?”

封北偏开视线看旁边,又偏回去,绷着脸严肃道,“啊什么啊,说正事!”

高燃的眼睛微睁,“小北哥。”

封北低头,“嗯?”

高燃表情古怪,“你的脸红了。”

封北说,“热的。”

10

热的吗?

高燃狐疑的瞅了瞅,没瞅出名堂,他认真起来,“小北哥,我要跟你说的是我表哥的事儿。”

封北颔首,“说吧,哥听着。”

高燃抿嘴,“表哥的房间我在住,这几天动过很多地方,对你们的调查造成了影响,对不起啊。”

封北愣了愣,安抚道,“没事儿的,你并不知情,不用自责。”

高燃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封北伸手拨开少年额前汗湿的发丝,给了他一个板栗。

高燃吃痛,气愤的瞪眼道,“卧槽,你干嘛打我?”

封北看少年精神起来,他懒懒道,“这就对了,深沉是大人才装的玩意儿,小屁孩装什么?”

高燃,“……”

他把水杯塞男人怀里,抹把脸继续说,“大姨不知道表哥接的是哪家的活儿,你派人去查问查问吧,他白天出的门,那么个大活人,不会神不知鬼不觉,肯定有人见过他。”

封北的眼皮骤然一掀。

高燃没注意到男人的变化,“我听了杨警官跟你汇报的情况,凶手打过表哥的后脑勺,却没有下狠手,而是冒很大的风险把他绑在水底,这太奇怪了,如果只是要他的命,多在后脑勺打几下不就行了?没必要多此一举,犯不着。”

“要只是想藏尸,附近山里就有个坟,土塌掉了,棺材露出来一截,没人敢凑上去看,杀了人把尸体丢进去,不会有人知道的。”

封北的眼睛又黑又深,“对,很奇怪,你觉得凶手的动机是什么?”

高燃说不知道,他把刚才冒出来的念头说给男人听,“我猜凶手就是要表哥在水里挣扎,最后死掉,当时凶手很有可能没走,就在一旁看着。”

他说着,自己浑身发毛,冷飕飕的。

封北点起了来这儿的第二根烟,“哦?”

“我感觉凶手是村里人,跟表哥很熟,他没有防备就被打晕了,而且对方非常熟悉大水塘周围的环境,对村里人的习性也很了解,大水塘的面积很大,每次抽水,村长都会提前召集大家伙开个会做决定,凶手敢那么做,说明早就知道尸体会被发现,没有在怕,不过凡事得讲究证据,没有证据都是瞎猜。”

高燃边分析边说,“表哥常出去接活儿做,他的社会关系比较复杂,有没有跟人结怨,查一下就知道了。”

社会关系这个说法是他看漫画知道的。

高燃说,“不是谋财害命,不是情杀……”

封北听出少年语气里的笃定,他饶有兴趣的笑道,“嗯?为什么不是情杀?”

高燃吹起额前发丝,眼睛黑亮,像一只等着主人摸摸抱抱举高高的小狗狗,“一,表哥跟他未婚妻都是初恋,没跟人好过,感情经历很少,二,情杀一般都是提刀或者抄起板砖直接上吧?吃饱了撑的才会搞出那么多事儿。”

封北的面部被一线一线烟雾缭绕,看不清是什么表情,“你是不是常看侦探类漫画?”

高燃把飘到眼前的烟雾吹散,咳了两声说,“柯南啊,我很喜欢看,虽然一次都没猜中凶手。”

“小北哥,你别凑我这么近抽烟,全往我脸上扑,呛死了。”

封北半阖眼帘,不言语。

高燃补充了一些内容,别的都告诉派出所的人了,做过笔录的,不用重复,他说完了,抬头发现男人在看着自己,不明所以的问,“怎么啦?”

封北直起腰,“没什么。”

片刻后,封北去了李疯子那儿,他没让其他人跟着,只叫了高燃。

村里出这么大事,人心惶惶的,李疯子是个例外,他没什么变化,照常在脏乱的地上睡觉。

封北闻着弥漫的臭味儿,“这屋里起码死了一窝老鼠,捞起几件衣服抖抖,没准儿就能掉下来一两只。”

高燃咕噜吞口水,“小北哥,你别说这个。”

封北扫视一圈,他走过去蹲下来,不快不慢的叫出李疯子的全名儿,“李川。”

李疯子醒了,没吱一声。

封北对少年招招手,“你来问。”

高燃蹲过去,“我表哥被人绑在木桩上插在水里,他死了,现在警方来查案子,我旁边是刑警队长。”

李疯子抠着蓬乱的头发,隐约有虱子从他指缝里爬过。

高燃的回忆被勾了起来,以前上小学的时候,班上好多女生头上都有虱子,你帮我抓,我帮你抓,还在下课的时候拿篦子刮刮,刮到了就用指甲盖摁死在桌上。

他的头皮条件反射的发痒,“那晚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李疯子突然喊道,“有人站在大水塘里!”

高燃盯着他,“是谁?”

李疯子瞪着血红的眼睛,嘴里喃喃,“恶鬼……是恶鬼……要来害人啦……”

他惊恐的大叫一声,“快跑——”

高燃耳膜疼,他垂眼发现中年人脚上的伤还是烂的,没有处理过,“我不是给你钱叫你去诊所看了吗?你为什么没去?”

李疯子缩缩肩膀。

高燃的脸黑了黑,应该直接把人带去的。

封北的眼睛闪了闪,他挑唇夸赞道,“高燃同学,你很善良。”

高燃不好意思,“还、还好吧。”他也没做什么,就是给了点儿钱,说了几句话。

“不错了,村里的成年人都做不到。”

封北站起来在小屋里来回走动,看看这看看那。

高燃不作声,他不懂查案,就不添乱了。

李疯子埋头吃着不知道从哪儿摘的桃子,吃的津津有味。

离开李疯子的住处,封北吩咐道,“把人带到大医院去处理一下脚伤,顺便做个检查,看看是真疯了,还是装疯,如果是真的,看疯到什么程度,有没有可能在经过治疗后做目击证人。”

几个民警立马去办。

封北跟高燃去了他大姨家。

刘文英还没醒,刘雨眼睛红肿,气色不怎么好,问过案子的事儿,她就回了里屋。

封北看看手机,“我回局里了。”

高燃刷地仰起头,“现在吗?”

封北嗯了声,啃两口菜瓜说,“局里还有别的事儿。”

高燃问道,“那我表哥的案子呢?”

封北一抹嘴,“目前掌握的线索很有限,凶手的作案动机根本没有办法揣测出来,侦查工作不好做,我会派人跟进。”

高燃,“喔。”

封北走一小段路回头,无奈道,“弟啊,你这么跟在哥屁股后面,哥走的很别扭,刚才都同手同脚了,回吧,别送了。”

高燃脸上一烧,手抓了抓耳朵,“我……我出来晒太阳。”

操,又傻逼了。

“……”

封北高声喊道,“向后转!起步——走!”

高燃无意识的照做,他再转头看去,男人已经走远了。

下午杨志去封北的办公室汇报案情的最新进展。

“死者接活的那家人交代,死者那天领完工钱就回来了,离开的时间是七点左右,当时喝了一些酒。”

封北刚听完吕叶对碎尸案的勘察结果,太阳穴涨疼,他倒了点儿风油精抹上去。

“继续。”

杨志翻开记事本,“村里有个叫王伟的地痞,三天两头跑外面混,别人结婚,他会去闹,烟要给,钱也要给,不给就不走。”

“据村民反应,王伟找过死者麻烦,有过不止一次冲突,还骚扰过他的未婚妻,目前为止,他具备作案嫌疑。”

封北问,“人呢?”

杨志耸肩,“不在村里,村长说他经常都不见人影。”

“尽快找到他。”

封北实在忍不住了,“大头,你鼻梁上那眼镜哪儿来的?”

杨志伸出一根手指推推眼镜,说是刚配的,“怎么样?是不是看起来很有学问?”

封北嫌弃的啧了声,“谁给你的这种错觉?”

杨志,“……”

他把手里的检查报告递上去,“忘了个事儿,医院那边出了结果,李疯子是真疯。”

封北眉头一皱,他低头翻起检查报告。

杨志问道,“头儿,这条线还用不用?”

“先用着,既然疯了,说的都是些疯言疯语,没准其中就有破案的关键。”

封北打发杨志出去,“案子你带个人跟进一下,死者的社会关系复杂,要花点儿时间一一排查。”

他又说,“照顾着点高燃。”

杨志嘿笑,“头儿,你对高燃很关心嘛。”

封北睨他一眼,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那是祖国的花朵,我不应该关心?”

杨志忙说,“应该,太应该了!”

尸体的腐败程度较高,提取生物检材的工作有点儿棘手,所以耽误了时间。

晚上九点多,勘察报告跟尸检报告送到了封北的桌上。

封北翻看报告,眉头深锁。

死者叫刘成龙,男,二十八岁,干的是木匠活,后脑勺的击伤不深,颅骨没有开裂,器官组织和骨髓里检验出硅藻,死亡时间是14号晚上十点到次日零点之间,死因是生前被绑入水,他杀溺死。

现场已被破坏,死者的衣物上没有提取到有价值的指纹。

14号晚上,李疯子一直在村里大喊大叫,他第一次喊叫的时间接近十一点半,一直持续到天亮。

村里人没怎么睡觉,期间多次出来看过情况,有很大的怨气。

赵村长喊了几个人值夜班,其中就有齐老三。

从始至终,死者跟地痞都没露过面。

目前来看,地痞的嫌疑最大。

封北往后翻页,桌上的座机响了,他拿起话筒,那头是杨志略带喘息的声音,“头儿,高燃的额头出了个血口子,得缝针,现在我们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封北骂了声操,没多问就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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