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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第 165 章(2 / 2)

唐荼荼被他吼懵了:“说话就说话,您发什么火啊……”

“……我没发火。”

半晌,晏少昰收敛声音,换了句温和些的:“早点歇下罢,有什么事明儿再说。”

他踱出几步,隔着屏风镂处的细绢,看到唐荼荼掀起被子从头遮到脚,又打了个滚儿,脸朝墙睡下了。

慢慢地,被子轻轻抖动几下,她在被子底下蜷缩成了一个球,委屈巴巴的。

晏少昰僵站在屏风后边,后背渗出汗来:她……是哭了么……

唐荼荼没用过被炉这么金贵的东西,正琢磨用法。

厚实的被子是簇新的,瓤子软得像云,不像棉花,大概是填了鹅绒鸭绒兔毛一类的东西。

脚下那两只被炉,她拿脚尖勾了一只到腰侧,端到手上仔细瞧。那是一颗空心的银薰球,直径有手掌长,银球面上镂刻着细密的花鸟纹,一颗颗细碎的红玉嵌作鸟眼,工艺卓绝。

里头带着机关,最中心填着小炭炉,周围有轴臂,结构类似于常平陀螺仪,能保持里边的炉口一直朝上,360°不管怎么转,里边的机关都会自动回转到水平,不会倾倒。

唐荼荼这才放心把炉子捂回腰侧,另一只也勾上来,紧紧贴着腹部。她不怕脚冷,只怕落下腰病,抱着两只炉子蜷缩成了个球。

快要有了睡意时,才听到脚步声离开。

——奇怪,不是早走了么……

外间竖着耳朵听动静的芸香眼皮直跳,廿一无声扶额,几个奴婢一齐齐提心吊胆的,怕里边吵起来。

看见主子出来了,一伙人忙低头敛目装聋子。

晏少昰声音惫倦:“枫桥林围了么?”

廿一忙回话:“一刻钟前派人去的,大约子正就能办完事——是属下疏忽了。”

上月底,云岚居士送给唐姑娘的那话本,他们是拿回来看过的,书中夹页上分明写着“九月月圆,林中一会”。廿一毁去那页,料想萧家剃头挑子一头热,早晚会消停。

谁知居士林吃了的豹子胆,竟敢在殿下眼皮子底下掳人。

“那红衣居士是谁?”

廿一:“也是个在家修,自起了个雅号——玄机,在枫桥六居士里行三。其父是萧帝师京中故旧,曾因‘明正社案’受了些牵连,贬谪山东,再未起复。两家后人走得挺近。”

晏少昰:“全带过来。”

步出寝屋,夜风正凉,一背的湿汗黏着寝衣,晏少昰这才发现自打听着信儿以后,他连身外衫都没穿。

“备水,沐浴。”

芸香带着婢子备好水,放好替换的寝衣,临走前,她脚尖在门边打了个晃,又转悠回来,徐徐开口。

“殿下,奴婢刚进宫的时候,得姨母家亲眷提举,入了坤宁宫——皇后娘娘爱养猫,最多的时候养了四只猫,配了两位猫侍官。宫里边人多,没什么活儿,一闲下来,我就观察那两位猫侍官。”

晏少昰双眉聚成峰:“怎说起这个?”

芸香知道他今夜没心情听故事,加快语速倒豆子似的。

“这二位猫侍官呢,脾气正相反。甲侍官手懒但嘴甜,天天哄那猫儿——小祖宗今儿想吃什么呀;哎哟乖喵喵真好看,白得像雪一样,阿嬷给擦擦蹄蹄;哎哟又吃鱼啦,乖乖还会剔刺儿呢。”

“这位嘴甜,但不怎么干活,每天抱着几只猫一块睡觉,看起来可亲热了,猫也爱黏着她玩。”

“另一位猫侍官乙嬷嬷呢,这人呀,刀子嘴豆腐心,对几只猫儿动辄呵斥——怎么又弄一身脏污;大半夜也往外边跑,催命鬼;胆大包天,连娘娘养的鱼都敢吃!”

晏少昰目光转深。

芸香:“猫闯了祸,也不能打呀,乙嬷嬷就鼓掌吓唬猫,把它们吓回窝里去——虽说半夜起床牵绳溜猫的是她,给猫拌食的是她,洗澡的是她,梳毛剪指甲的都是她。”

“您说这位劳心劳力,把事儿都做全了,把几只猫打理得油光水滑。可几只猫儿就是不亲近她,她一抱就挠,她一喂就咬,做什么都惹猫儿讨厌。”

“亏就亏在一张嘴上,别人只看见刀子嘴了,没看见嬷嬷肚子里的好——主子您说,这不是吃力不讨好么?”

芸香说完,笑盈盈福了一礼:“奴婢多嘴,这便退下了。我去小厨房看看炖汤好了没,殿下要陪姑娘用些么?”

里边不吭声,芸香也不多等,笑着退下了。

晏少昰沉入温水池中,静静闭上眼。

两刻钟后,水将要凉了,他从池中坐起,湿发披衣,趿着木屐穿过环廊,侍膳的婢女刚端着托盘退下。

晏少昰在窗前静立片刻,于月色下敲了敲窗。

“睡了没?”

唐荼荼后背安了弹簧,腾地坐起来了:“殿下还有事儿?”

外边的人沉默了半晌,开口时,声音温和得像被什么东西附了身:“耳房留了丫鬟,府医在你隔壁院,半夜要是发起烧来了,自己唤人。”

唐荼荼:“……噢,芸香跟我说过了。”

窗外无声片刻,二殿下又说:“厨房里今晚上不歇火,半夜要是饿了就吱声。”

唐荼荼:“好。”

她嘴角慢慢翘起来了。

地底下铺了烟道,怕她着凉,今夜特地给她生了炉子,温度正合宜,穿着袜子踩在上边都不冷。唐荼荼猫着腰,轻手轻脚地走过去,防着自己的影子投到窗上。

走到近前时,她啪得拉开窗户,好整以暇看着他。

他像是刚沐浴完,发梢还是湿的,就穿着一件薄寝衣,从头发上流下来的水从肩膀湿到半腰,湿出层次分明的肌理轮廓来。

唐荼荼慢慢眨了眨眼,迅速把二殿下从头到脚睄了一遍,才“非礼勿视”地挪了挪眼。

“殿下半夜不睡觉,就为跟我说这个?您这不是净操闲心嘛,您府上这么多人,还能照看不住我一个大活人?”

晏少昰:“……”

她把前脚他的话原封不动还回来,用的还是敬语,嘲讽力暴涨。

正院几个哨点的影卫都见了鬼似的,默默仰天望月。

唐荼荼又不敢真嘲笑他:“殿下有话好好说,别吼我,我又不敢跟你比嗓门大。大晚上游个湖,又被人抓,又被人打,我也很憋屈的。”

晏少昰沉沉吐一口气,率先败下阵来。

“你身上装着我的私印,只要不是在皇宫里放肆,我保你整个京城都能横着走,区区几十小兵,值当你跳河躲藏?——此为你第一错。”

唐荼荼摸摸鼻子:“……我这不是遵纪守法惯了么,一时没转过弯来。第二第三错呢?”

晏少昰:“你二人深夜出门,锦衣夜行,做的还是倒买倒卖的勾当,不招鬼祟招什么?”

唐荼荼:“有道理。”

半晌,他没能组织第三来,只好换了话头:“那位傅公子没带进府中,留他在城南一家医馆了,留了人照看。你回头编个说辞,跟你娘那儿糊弄过去。”

唐荼荼心说:确实,要是带九两哥来这儿,麻烦更多。

她眼里带了点笑——芸香说得果然是对的,晏少昰揣度着,慢吞吞又来一句:“回头给你拨个师傅,教你练练拳脚功夫,你身骨比江凛要好,别浪费了这一身力气。”

唐荼荼抿着唇,一个劲儿地笑:“嗯嗯嗯。”

半晌,他再憋不出一句了,旧话重说:“厨房留着人,你半夜饿……”

隔窗站着的倭瓜脑袋,好像慢慢变得灵动起来了,顾盼生辉笑起来,眼里似盛了两汪星子,还朝他伸出了一根手指。

丰腴的、细白的、微微蜷曲着的,指着他胸口的手指。

如仙人凭虚一点,叫化石成金,叫满人间的花一齐齐盛开,叫屋里一灯如豆,眨眼间五彩澄明。

晏少昰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鬼使神差地伸出食指,指尖与她碰了碰。

四处房顶上的几名影卫半晌没听着声儿,又伸着脖子望下来,瞧主子和唐姑娘二人隔窗站着,食指对着食指,搭了个平展展的指头桥。

——像对上了什么接头暗号……

唐荼荼欲言又止,终究没止住:“……殿下。”

他仍沉峻着一张脸,“嗯”了声。

“你澡是不是洗了半截,没洗完?”唐荼荼缩回指头,往上一扬,指指他脑袋:“……你头上还有白沫沫没冲干净呢。”

唐荼荼咳了声,满脑子寻思说点什么能缓解尴尬,一时嘴瓢了:“……用的什么洗发膏?起泡挺好的。”

晏少昰目光更沉,深深换了一趟气,胸膛鼓成紧实的弧度,撑起宽松的寝袍来,端着皇子的风仪转身走了。

只留下一个冷峻的背影,还有湿透了寝衣的半个背。

唐荼荼噗一声笑起来,看着那道身影出了院子,才掩住窗爬回床上。

她双脚朝天咯噔噔踢了会儿,睡意全飞了,掌心按在胸口上,摸了摸自己的心跳。

……怪撩拨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扶画鷁,跃花骢。涌金门外小桥东。行行又入笙歌里,人在珠帘第几重——《鹧鸪天·日日青楼醉梦中》宋 张孝祥

这里稍改动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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