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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1 / 1)

他嘴角抽了抽。混乱的心情逐渐平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最后化作一抹眼中的无奈。他淡淡道:有朱府尹为替我分忧,我从此茶饭有思,便不会再瘦下去了。不多时,在午聪等人的努力下,军营里的秩序终于恢复。得胜归来的士卒们回到营地休息,俘虏被关押起来,战利品也都开始清点入库。朱瑙和谢无疾则进了院子坐下,谢无疾开始向朱瑙讲述他刚刚打赢的胜仗和目前富县、延州、庆阳一带的局势。半个时辰后。所以,你带回来的那些俘虏都是庆阳军?朱瑙问道,那庆阳侯勾结邪教,你打算如何处置他呢?谢无疾道:你若问我,我自是要将他处斩,还要将他的人头悬挂城门七七四十九日,以儆效尤。眼眸垂了垂,又道:你若有更好的法子,那就听你的。站在两人身后的午聪和惊蛰差点把眼睛瞪出来;这还是前阵子为了一个韩风先和朱瑙说翻脸就翻脸的谢无疾吗??惊蛰立刻向午聪投去疑问的目光:你们将军吃错什么药了?怎么忽然改性了?午聪的表情则是一言难尽。谁知道呢?没准是让邪教气的吧倒是朱瑙想了一会儿,竟然没有相反的意见:既然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那就这样做吧。言下之意,倘若庆阳侯尚未走到出兵联合邪教给谢无疾设埋伏的地步,他或许会有不同的做法。但事情已然如此,那照着谢无疾的意思办才是最好的。且不论庆阳侯究竟罪当如何,这一次和韩风先那次不同。谢无疾也说了,他处斩庆阳侯的主要目的是为了以儆效尤。现在形势如此严峻,处在邪教威胁下的势力可不止庆阳侯一个。倘若他们对庆阳侯宽大处理,那么往后所有中立的势力就都有可能会倒向邪教毕竟邪教手段更残暴,在危险之下先屈从于邪教,把自己的命保住再说。大不了等风向转了再改变立场就是。唯有他们狠狠地处置了庆阳侯,警示天下,那些中立的势力一看,既然横也是死,竖也是死,逃都逃不过,才有可能奋起反抗,而不会为了保一时的周全助纣为虐。见朱瑙同意,谢无疾又抬起眼:好,那就这么办。朱瑙又问道:庆阳侯的千金也在你这里?她眼下身在何处?押在牢里。你打算如何处置她?这个问题让谢无疾没有回答。他沉默片刻,问道:你意下如何?朱瑙道:那让我见见她吧。谢无疾微微一愣,没有多说什么,只扭头向午聪吩咐了几句,午聪立刻就要出去安排。朱瑙却叫住了午聪:且慢。待庆阳侯死后,我再见她。午聪愣了愣,向谢无疾投去目光。谢无疾对他点了点头,午聪便出去吩咐了。=====富县的军营之中有临时的牢狱,用来关押犯人和违反军令的士卒。朱娇便被关在其中。当她被人从牢里带出来时,她已经被关了整整十几天了。刚被关的那三五天里,朱娇的情绪很激动。她怕谢无疾会输给邪教,也怕谢无疾会对她的家人不利,于是她时不时就要大哭大闹一场,撒泼打滚让看守她的士兵把她放出去。可是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几天以后,她闹不动了,便开始时而偷偷哭一会儿,时而病急乱投医地胡乱祈祷,时而麻木地什么都不再想。当她被从牢里带出来的时候,她心里很慌,担心谢无疾是打算杀了她。她想要挣扎,却忽然想到,或许这样死了也好,于是又不挣扎了。就这么纠结着,朱娇被带到了一间院子里。她打量着这里不像是行刑的地方,心里十分茫然。卫兵们将她押到房门口就松开了:朱姑娘请进去吧。朱娇迟疑片刻,忐忑地走了进去。屋内,一名相貌白净的年轻人正坐在桌前等着,而他的身边站着一个身姿英挺的青年,看打扮像是年轻人的护卫。朱娇从未见过此二人,忐忑地看着他们。因那年轻人的面相看起来十分和善,她的感觉没有刚被从牢里带出来那么糟糕了。那年轻人姿态很放松,一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将朱娇打量了一番,这才笑吟吟地开口:你既是庆阳侯之女,算算辈分,我该称你一声堂妹才是。朱娇一怔:什、什么?她初以为这是哪家权贵的族人,毕竟皇室亲戚众多,凡是天下有名有姓的世家贵族拐七八个弯都能算成是一表三千里的表亲。而她自幼认亲戚认得头昏脑涨,反正来一个认一个就是。可愣了一阵,她才意识到此人方才说的是堂妹,而不是表妹,也就是说,此人至少是姓朱的。在谢无疾的军营里,姓朱她猛地向后一跳,见鬼似的指着朱瑙:你、你、你就是成都尹?!朱瑙笑着颔首:堂妹称我一声堂兄便是。朱娇:饶是她先前听谢无疾说过朱瑙正在北上,可这两年来各样真真假假如魔似幻的消息她听了太多,已无法分辨究竟许是。这人真的是朱瑙?朱瑙竟然真的来了??迷惑间,惊蛰已端着椅子上前。朱娇便茫然地坐下了。朱瑙真似将朱娇当做妹妹一般,关心起她的身体来。被关押了这些天,朱娇没有洗过澡,吃也吃不下,睡更睡不好。本该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此刻却蓬头垢面,脸色蜡黄。不仅如此,她先前为了能被放出来,撒泼哭闹时拿脑袋往墙上撞了几下,伤口虽不深,却也结着一片血痂,瞧着怪吓人的。朱瑙向她询问了几句,扭头吩咐惊蛰去差人给朱娇准备沐浴和吃食。朱瑙友善的态度让朱娇逐渐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她这才想起自己被关押前发生的事,猛一个机灵,向着朱瑙扑了过去:成都尹堂、堂兄!庆阳,庆阳现在怎么样了?已经这么多天过去了,她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堂妹放心,朱瑙笑道,邪教军已被剿灭,眼下庆阳十分太平。朱娇顿时松了口气。庆阳太平,看来事情圆满地解决了。可是,是怎么解决的呢?她正要发问,朱瑙又接了下去:叔父因勾结邪教,已伏法认诛。叔母则一切安好。朱娇:他的语气太平和了,仿佛在说中午吃了张饼,早上吃了个馒头似的。朱娇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口中说的叔父指的是自己的父亲朱岳。她一时惊呆了,半张着嘴,竟找不到合适的情绪。好半晌,她不可思议地动了动唇:你是说我爹死了?是。真的?真的。朱娇仍是呆滞的。被关押的那几天里她其实已经想过这种可能性,可当真的听到时,她却已久觉得消息来得太过突然,让人难以置信。并不是她真的不相信,她知道朱瑙不会拿这话和她开玩笑。只是她全然不知她自己该作何反应。她觉得自己应该难过,应该愤怒,应该痛苦,可她竟然需要很用力地,才能找到些许气愤的感觉。谢无疾她颤声道,是谢无疾把我爹当她的情绪终于开始逐渐回归之时,朱瑙却又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他忽然桌子下面抽出了一把算盘。朱娇:朱瑙不紧不慢地一面拨算盘,一面道:不知堂妹是否清楚,根据从庆阳府缴获的账本来看,叔父这一年来共资助玄天教粮草两万石,白银、铜钱、玉器等各类钱币合两千五百两。这是整个庆阳上下六千多户百姓整整五年缴纳的赋税总数。而这些钱粮,足以供一万三千名邪教徒在整整一年的时间里,什么活儿都不用干,只管杀人、抢劫、传教就行。他抬起眼,神情仍是温和的:堂妹可曾算过,这一万三千名邪教徒,在一年的时间里能杀多少人?能抢多少东西呢?朱娇傻眼。她知道朱岳这一年里采取绥靖政策,在暗中给了邪教不少钱粮,以至于府库空虚,家中所有人的吃穿用度都由奢靡变得极为节俭。可她始终没有觉得朱岳犯了多大的错这也是事出无奈,受人蛊惑的啊!她仍气恼谢无疾没有给她阻止一切的机会:谢无疾他话还没说完,又被朱瑙温和地打断了:我与谢将军相识多年,原以为谢将军是个冷血无情之人,此番却真要感谢谢将军。什、什么?此番叔父因与邪教联手,派出五千兵马埋伏谢将军。五千名将士并不知道他们此次出征,竟是叔父命他们为邪教做马前卒而这五千将士出自庆阳的五千户百姓,这些百姓们也对此一无所知。当消息传回庆阳后,庆阳旋即发生暴乱,愤怒的百姓们放火烧了侯府,还要冲进侯府中杀人泄愤。朱娇听得心惊肉跳,心都揪到了一起。朱瑙接着道:幸而谢将军的人马及时赶到,当众斩下了叔父的脑袋,平息了民愤,这才将叔母等其他人保全了下来。为抚慰民心,叔父的头颅将在城门上悬挂七七四十九日。四十九日后,我会将其厚葬。朱娇再度愣住。她原是恼恨谢无疾的,可朱瑙这一席话,却将她原本的立场打得支离破碎。她忽然之间再度无措了起来,找不到合适的情绪,找不到想要说的话,也找不到自己的来路和去处朱瑙没再说下去了。他又扭头吩咐了几句,便让人将朱娇先带下去沐浴更衣了。第211章 神威、神兵、神力这些朱瑙都没有。把庆阳侯的死讯告诉朱娇后,朱瑙就暂且没再管她了。他安排了一些人照料朱娇的起居,其余的权且让她自己慢慢消化去。而这时候,蜀军的后续部队也陆陆续续到了。刚出蜀的时候,朱瑙走得很慢,带着说书班子和戏班子沿途表演,观察老百姓们的反应。后来发现反响不错,他就把一路教戏教曲、感化百姓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去办了,他自己则加快速度北上。后来到了延州附近时,他听说谢无疾处境不妙,又自己带了一千轻骑先行赶路,用最快的速度到达了富县,以免谢无疾遭遇不测。而后方运送辎重的大部队花了好几天时间才慢慢跟了过来。等到大部队到达以后,朱瑙就正式着手准备起对付邪教的事来。将军帐内。什、什么?晚上安排所有将士听说书?一名延州军的军官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此刻,延州军和蜀军的主要军官们正坐在一起议事。听说书的主题是朱瑙提出来的,他说完之后,延州军的军官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赵老大笑呵呵地接茬道:对对,今天晚上听说书,明天晚上听唱戏。咱们这回出蜀带了百来个说书先生,还有好几十个戏班子。虽说沿路留下了一些,眼下还有几百人呢!让所有人轮着演一遍,保管将士们能乐呵一整年!这一次朱瑙北上,由于长沙府、江陵府那里都需要人手,所以虞长明和卫玥都没跟着他出来。他带来的统军将领乃是赵老大。这几年赵老大跟在卫玥身边,也成长得很快。众人:居然带了百来个说书先生???还有好几十个戏班子???你们到底是来帮忙打仗还是来干嘛了???人们将无语的目光投向谢无疾,谢无疾倒是已经听朱瑙说过带了这么些人的事,没表现得太惊讶。不过他还是有疑问:为什么要让将士们听?士卒们白天要练兵,晚上能早些休息还是早些休息得好。而且他也担心如果士卒们万一真的沉迷于戏曲说书,会丧失斗志,影响作战的能力。赵老大忙道:让将士们都听听呗。谢将军,你这军队里万一也有受了邪教影响的,对邪教半信半疑的,听了咱们说书先生说的故事,保管提神醒脑,坚定立场。这话说的谢无疾手下的几名军官立马不乐意了,板起面孔道:赵将军,你不要把我军的士卒和那些愚昧无知的邪教徒相提并论!谢无疾也很提防士卒受邪教的影响,他虽然不会专门找人写话本,但日常的教化也是少不了的。朱瑙又把话接了回去:你们军中的士卒大都是北方人,尤其是延州人。我带来的说书先生和戏曲班子却大都是蜀人。谢将军,让将士们帮忙听听吧,我们也好照着将士们的喜好把话本和戏本再改改。往后说给百姓听时,百姓会更听得进去。这个理由让谢无疾手下那些军官们的脸色好看多了。谢无疾想了想,虽然也不知这方法是否真的管用,但既然是朱瑙想出来的,总有尝试的必要。于是他道:好,那就这么办吧。=====黄昏时刻,朱娇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朱瑙已经把她从牢里放出来了,却也没有要送她回庆阳的意思。她心里又混乱又迷茫。她既想快些回庆阳看看她的母亲和其他家人是否安好,也想知道庆阳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她却又不敢回去,怕回去后看到挂在城门上的父亲的头颅,也怕回去以后一切都物是人非,她不知该怎么面对。她又忍不住想到朱瑙和谢无疾。她对谢无疾的心情太复杂了,或许是朱瑙的那番话让她理解了谢无疾的立场,所以她对谢无疾并没有那么恨;可毕竟父亲是死在谢无疾的手里,倘若不恨,她又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关。至于朱瑙她与朱瑙的接触太少了,还看不透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因此她对朱瑙的印象大都来自朱岳。打从天下越来越乱后,朱瑙这个名字经常会出现在朱岳的嘴边。朱岳对这门来路不明的亲戚寄予了很高的期望毕竟眼下这时局,除了朱瑙之外,他们也指望不上别人了听父亲说的多了,朱娇逐渐也对朱瑙抱以厚望。她打听了很多关于朱瑙的传闻,只是庆阳毕竟偏远,传到她耳朵里的故事往往都已经过了戏说。有的传闻,把朱瑙塑造成了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妖人;有的传闻,把朱瑙说成了心性高洁、几无缺点的圣人;也有的传闻里,把朱瑙说成了是坑蒙拐骗无所不为的骗子。朱娇因本就有立场,是以也只捡着好的听,只挑着好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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