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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1 / 1)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史安被他们闹得都头大了。信徒们虽然知道崔诚在外宣称受焦别的命令抓捕教徒是假的,但他们不知道崔诚投降朱瑙也是假的这消息史安可不敢到处乱说,要不然消息传到朱瑙和谢无疾耳朵里,崔诚还诈哪门子降啊?他们先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而且他更不能对手下的职事们说,他早就知道崔诚要抓捕信徒,是他为了使崔诚在蜀军那里站住脚跟,才决定不让信徒逃离的。这消息要是让众人知道了,他非得被信徒们扒皮拆骨不可!现在玄天教的职事们既然不知实情,就势必会对焦别不满。史安却也不替焦别辩解。要知道焦别在这件事里头起了什么作用,他自己心里都犯嘀咕。被教徒们说着说着,他心里的嘀咕就更厉害了。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得安抚教徒们的,要不然众人不满闹事,人心就更散了。史安道:且不提焦别了,单说朱瑙和谢无疾。此二人一再与我们作对,着实可恨!我们话还没说完,外面忽然有人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史掌旗,大事不好啦!史安被这一叫唤,心里又咯噔一声。最近他已经停了太多坏消息,实在不想继续听了。他都恨不得能让冲进来的那家伙闭嘴,似乎只要那人不说,他就不知道,就可以当做无事发生。然而纵使他不问,院子里的一群人都得问个究竟。出什么事了?又发生什么了?是不是蜀军他们又抓人了?!进来的人气喘吁吁道:华、华阳县附近的驻军地被崔诚带兵剿了!已经失守!什么?!第一个跳起来的人还是史安。他扑上去抓住报信人的衣襟,表情凶狠得像要吃人,华阳县失守了??!!上一次和庆阳侯联手对付谢无疾,却被谢无疾反将一军,延州一带的信徒军被赔上了大半。史安跟焦别不是一条心,虽然焦别手里有兵,但他不能把希望都压在焦别身上,所以仍要为自己准备常备军队。这两个月来,他费了千辛万苦又拉出一支军队,在华阳县附近秘密修建了一个驻军地,筹措了不少粮草,打算重新训练士卒。谁料想,刚弄的有点模样,又被人连窝端了!史安气得两眼发话,两耳发蒙,其他的教徒们也都炸了锅。什么?那驻军地不是才建了没几天,连我们许多教徒都不知地方,崔诚他们是怎么找到的???驻军地里有咱们这么多兵马,他们带了多少人去?为什么咱们就输了?是不是有人把我们的消息卖给了他们,他们趁我们的军队不备时偷袭,才战胜的我们?!这话说的就太看得起邪教军了。有人把情报出卖给了朱瑙是自然的,要不然他们也找不到邪教军的驻军地。但是要说蜀军需要偷袭才能打败邪教军不管是背面打,正面打,正着打,反着打,反正只要朱瑙想打,正规军打一群乌合之众,还能打不过么?然而信徒们不肯承认自己的军队有多弱,再加上此刻正对焦别正恼火,于是义愤填膺地想找出一个人为失败背黑锅。又有人道:那些蜀军怎么总是冲着我们下手?延州城明明粮草充足,他们还有了崔诚这个叛徒,为什么不来攻城呢?是不是那姓焦的已经暗中跟他们勾搭上了?什么勾搭上了,依我看,姓焦的一直都是他们的人!姓焦的先前假意归顺我们玄天教,就是为了今日和蜀军一起联手害我们!这下可好,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硬是把诈降的人都说成焦别了。朱瑙和谢无疾之所以迟迟不攻城,而是先对付邪教势力,就是因为延州兵强马壮,有许多存粮,有坚实的城池和训练有素的士卒。要知道强行攻城是下策中的下策,即便赢了,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他们不动手,就是在等待,或者说创造一个更好的时机。至于邪教军要啥啥没有,自然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喽!这个道理史安原该明白的,但是他气得头昏脑涨,全然不管不顾,竟然拔腿就走,气势汹汹地找焦别算账去了。院子里,焦别正在与几名军官说话,史安忽然闯进来,直奔焦别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兴师问罪:焦别,你什么意思?你他妈拿我当傻子耍吗?!焦别一愣,皱起眉头。几名焦别手下的军官见史安来者不善,连忙将手按在刀柄上,生怕他做出过激举动。焦别却抬手拦住了众人,低声道:你们都出去吧。军官们面面相觑,但焦别都这么说了,众人也只得默默退下。几人离开后,焦别拍了拍史安抓着自己衣襟的手,示意他松手:史掌旗,出什么事了?你不知道?史安咬牙切齿道,我在华阳县的驻军地让崔诚带人给剿了!我刚刚弄出来的军队,这下又全没了!焦别一怔,挑眉:你在华阳县有驻军地?我怎么不知道?史安:他培养军队是玄天教的事务,当然没必要告诉焦别。但这根本不是重点。他恶狠狠道:华阳县有我几千兵马,崔诚带着人去,全给我端了!这是我最后的兵马了!姓焦的,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焦别也早就压着火气了,见他不肯松手,索性直接用力将他的手掰开:什么叫我们想干什么?难道是我让崔诚去的吗?我连你在哪里养了多少兵都不知道!你自己出主意让崔诚去诈降,让他博取朱瑙和谢无疾信任也是你说的。如今出了事,你却要怪到我的头上?!史掌旗,可真有你的!我我是让他抓几个信徒骗取朱瑙的信任,但没有让他剿我的军队!这么大的事情,他为什么不先给我通风报信?!他是去诈降的,诈降!!是不是连他自己都忘记他的身份了?!你说得简单!焦别火道,朱瑙给他一个任务,让他马上带人就走,他还回来给你通风报信?哪儿来的时间!你当他给我们送个信容易吗?这你也要,那你也要,你不如让他对着朱瑙亮明身份得了!史安再度语塞。焦别的说法合情合理,可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崔诚去诈降才多少时间,自己的损失就已如此惨重。再这样下去,等不到朱瑙和谢无疾中计,他就要先完蛋了!焦别心里也很郁闷。当初让崔诚去诈降,他还指望崔诚能趁机离间朱瑙和谢无疾之间的关系。毕竟蜀军和谢军也是两股不同的势力组成的,本以为此事不会有多难。可谁料前两天崔诚派人送回消息来,说谢无疾与朱瑙关系极为密切,他稍有试探,立刻遭到怀疑,若非他及时找话弥补,险些前功尽弃。离间朱瑙和谢无疾不成也就算了,怎么崔诚这一去,自己和史安之间的关系反而愈发恶化了呢?这究竟是谁离间了谁啊?片刻后,史安终于压下怒火,咬牙切齿道:好,好,好。焦将军,就如你说的,崔副将所做的,都是为了得到朱瑙和谢无疾的信任。那么现在,他得到信任了吗?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干掉他们?要不然死的就是我们了!焦别的脸色仍然不好看。根据崔诚送回来的消息,迄今为止,朱瑙只让崔诚不断地抓捕邪教徒,并没有表现出想要进攻延州城的意图。朱瑙不急,可他们很着急,正如史安所说,再这样拖下去,形势只会对他们越来越不利。焦别抬手按了按额角,道:我会让人给崔诚送信,尽快照计划行事。你最好尽快!要不然,谁都别想有好果子吃!史安丢下狠话,甩袖出去了。=====富县。朱瑙坐在桌前,桌上放着一本账本,是崔诚带兵从邪教的驻军地缴获的财物账目。他把账本仔仔细细过目了一遍,脸上的笑容越看越灿烂。谢无疾坐在一旁,随手翻着朱瑙已经看完的账,心情显然也很不错,双眸明亮,神色柔和。这位崔副将着实能干。朱瑙赞不绝口,做事干净利落,难怪纵使意见不合,焦别仍要用他做副将。谢无疾赞同道:的确是可用之才。不片刻,朱瑙将账全看完了,乐得简直合不拢嘴。他将账目推到一旁,道:如今延州附近玄天教的军队已被我们全数剿灭,其余信徒内乱分裂,应当不足为患。延州城孤立无援,依我看,是时候筹谋筹谋该如何取回延州城了。谢将军以为如何?谢无疾道:依焦别所言,眼下城内守军人心惶惶,士气低迷。既然他们已无援军,我们可即刻出兵围城,围上一段时日,待城内守军彻底丧失斗志,便可不攻自破。朱瑙道:如此最好。在我强敌弱、敌军丧失斗志之时,围而不攻无疑是能死最少的人、付出最少的代价赢得胜利的方法。谢无疾道:那我便命人找焦别过来,与他商议对策。朱瑙点头道:把该叫的人一并叫来,早日商定计划吧。第219章 掏出老本确实如焦别所料,并不是崔诚不想给延州城内通风报信,而是他没有机会。他身在敌营之中,身边四处是眼线耳目,每次给焦别送信皆要冒着风险,倘若不是极为要紧的事,他轻易不该给延州城里送信。按说带兵去华阳县剿玄天教的驻军地就是极为要紧的事了,崔诚确实该先通报焦别,等他的命令再决定怎么做。可问题是,朱瑙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前一天晚上朱瑙忽然将任务委派给他,第二天一早便要他带兵出发。他难道要抗命不从吗?事急从权,最后他到底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听命行事,先赢取朱瑙和谢无疾的信任再说。然而任务是完成了,信任究竟有没有得到,崔诚自己心里也说不准。这段时日来,朱瑙交给他的事情他桩桩做的很漂亮,并无错处。可那也是因为,朱瑙根本没有给他犯错的机会。他身边一直有人监视,派给他的任务也是派了便让他立刻去做。除非他想自暴自弃,否则他并没有别的选择。不过崔诚心里也明白,朱瑙和谢无疾这样的做法才是理所当然的。倘若他一来,两人就对他百般信任,对他听之任之,那才是挖好了坑等着他跳。于是乎,崔诚也只能先什么都不想,老老实实做事,先给朱瑙和谢无疾留下一个好印象,再等待自己行事的时机了。好在这个时机并没有来得太晚。许是他办事可靠的缘故,又许是朱瑙和谢无疾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他终于再次被二人召见,商讨起讨伐延州城的计划了。屋内,数名军官围坐一圈,谢无疾和朱瑙二人并肩于首座。谢无疾道:听闻如今延州城内士气低迷,人心浮动。我准备出兵包围城池,围而不攻,每日派人劝降,若城内军队肯投降最好。若是至明年开春时他们仍未请降,则我等再思攻城之计。诸位意下如何?众军官纷纷赞成。延州城内的守军毕竟曾是他们的同袍,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愿同室操戈。他们对城内官兵仍有情谊,想必城内人也同样如此。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再加上武力胁迫,相信用不了多久城内便会人心瓦解。即便劝降不成,眼下城内的军粮也只能撑几个月而已。而城内耕地有限,无法长期支持,待到春耕时节,城内粮草无继,更易人心浮动。那时攻城,事半功倍。谢无疾又将目光转向崔诚:崔诚,你以为呢?崔诚沉着道:回将军。城内军队早已无心应战,邪教又屡遭重挫。相信将军围城之后,不出几日,城内守军自会投降。将军不必忧心。谢无疾淡淡道:城内情形你最清楚。若果真如此,再好不过。众人又商谈了一番,将出兵的具体事项定了,便解散各自回屋去了。=====两日后,延州城内。焦别、史安以及二人手下数名心腹同样围坐成一圈,每个人的神色都很严肃。他们已经收到了崔诚送回来的消息,知道谢无疾和朱瑙马上就要带兵前来围城了。成则生,败则死。焦别道,史掌旗,我便不绕弯子地直说了:无论你我先前曾有什么过节,如今我们是绑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当摒弃前嫌,同仇敌忾,如此方能转危为安。史安神色微妙,语气倒是还算爽快:那是自然。确实,比起跟焦别的那些矛盾,朱瑙和谢无疾才是他们眼下最大的敌人。若不对付了这个敌人,他们就是死路一条。唯有铲除此二人后,他与焦别的争权方可慢慢继续。焦别道:无论兵力还是粮草,我们都不如朱谢二人。唯有险中取胜。机会只此一次,切不可出任何岔子。听了这话,所有人的神色愈发凝重了。他们已经制定好了反击朱瑙和谢无疾的计划,而这个计划,非常冒险。焦别和史安商量好,也已经想办法把口信传给了崔诚,他们的计划是这样的:等到朱谢联军围城后,史安负责发动城外教徒向围城的军队发起奇袭,焦别也从城内派兵出来与教徒一起夹击联军。但他们并不是指望以夹击的方式打败朱谢联军,教徒也好,延州守军也好,都不是朱谢联军的对手。他们起到的只是声东击西的作用,让朱谢二人误以为延州守军准备殊死一搏,便会将主要兵力都调集过来。而这个计划真正的重点在崔诚身上等到联军主力被抽调,崔诚就要趁着后方空虚之际,立刻带人烧毁联军的粮草!要知道朱谢联军兵力上万,光凭史安手下的教徒和焦别手里那点兵马,是不可能用硬碰硬的手段打赢他们的。想要化解危机,他们就只能从联军的粮草上下手。在所有耗时的战役中,粮草才是决胜的关键。只要他们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联军粮草被烧,一定会军心动荡,也无法再打消耗战,届时联军只能被迫撤军。而等到联军撤军,延州之围就解了,史安也已经向张玄请求援助,让张悬派出厉害的人在战场之外和朱瑙谢无疾进行对决这才是玄天教的强项!史安道:焦将军,这计划我倒是没什么意见,我只有一点疑问你那位副将,你能确保他可信吗?这段时日以来,史安对崔诚攒了一肚子的火气,让他把宝压在这人身上,他实在是不能放心。焦别冷冷道:如果连他我都不信,那我也没有其他可信之人了。我仍是这句话,史掌旗,主意是你出的,也都是照你的意思办的。你若有更好的主意不妨说出来,若没有,就别再疑神疑鬼。你我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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