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250章(1 / 1)

他跟随谢无疾多年,对谢无疾无疑是忠诚的。而且更重要的是,如今天下的局势已经越来越明朗了。他坚定地相信,朱瑙才是未来的天下之主!这时候背弃朱瑙和谢无疾,纵使给他黄金万两,他也不可能干呐!全禹道:派个人出去看看,等他们走远,立刻给我准备马匹,我要去见谢将军!手下们立刻照他的吩咐准备去了。====翌日上午,谢无疾步履匆匆地走进临时行宫的殿内。朱瑙正待起身,见他进来,又坐了回去。谢无疾开门见山道:谢家派了人来试图买通我的部将。朱瑙微微一怔。昨夜全禹便匆匆忙忙来找谢无疾禀明了事情的经过,只是谢无疾在军营中忙碌,今日才得闲来找朱瑙说明此事。朱瑙问道:他们说了什么?谢无疾便将全禹所言如此这般全部转述给了朱瑙。朱瑙听罢,心中已了然,摇头笑道:他们是怕唇亡齿寒,想要襄助陶北啊。虽然那谢华言语间完全没有提这一点,只是拐弯抹角地向全禹打听蜀军对河南河北的用兵计划。然而他们在这个时候找上门,只要稍稍分析,便可探知他们的意图。莫说朱瑙,连谢无疾也猜到了谢家的用意。他淡淡道:我让全禹继续与谢华交往,同时也下令军中其他官员,若遇到相似的事,不必打草惊蛇,可与那些人继续虚与委蛇,从他们那里反套消息。朱瑙顿时眼睛一亮,露出赞许的笑容。谢无疾已与数年前相比,已然改变了很多。想当初谢三来找他,被他发现暗中收买他的部将,他便毫不犹豫地对谢三下了杀手。可如今,他却不会再这样做了。杀人,固然是一种解决办法,却只是中策乃至下策。相反,借力打力,将计就计,迷惑敌军这些才是上策。这些上策与杀人相比,究竟孰仁慈,孰残忍,难以定论。只是仁慈与否,残忍与否,从来并非谢无疾行事之原则。只有早日恢复国纲,结束战乱,这才是他一以贯之的原则!朱瑙望着谢无疾。谢无疾的面庞依旧干净清秀,眼神却格外刚毅,有种与他相貌所不符的气场。很早以前朱瑙便觉得,谢无疾像是高山上的雪峰,美而不可方物,动人心魄。他玩笑似的抱怨道:难不成我真要封你做个皇后,才能教世人知道你是我的人,不敢再打你的主意么?往常他这样调戏谢无疾的时候,谢无疾或是无言以对,或是哭笑不得。然而这一回,谢无疾微怔了怔,目光发黯。他沉默片刻,低声道:那我又要怎样教世人知道,你也是我一人的?朱瑙愣住。片刻后,谢无疾起身,神色已恢复风淡云起,仿佛他方才什么也没有说。他问道: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好像见你要出去。你有事要办?朱瑙回过神来,点头道:我正打算去见上官贤。谢无疾讶然:上官贤?嗯朱瑙道,还有三天,我答应他的四个月便该到了。第273章 上官贤告辞院子里满地黄花,有一人正在院中练习棍法。只见长棍连刺连挑,时而如猛蛇出洞,时而如蛟龙游水。忽然他大喝一声,长矛高高扬起,又狠狠砸地!落花霎时飞了满院。上官贤收起长棍,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走到石桌边上坐下。石桌上刻了数个正字,自从被软禁以来,他每天都会加上一划,用来计算时日。他在心里默默数了数,心想:还剩下最后三天了。再过三天,他被蜀军软禁就满四个月了,这也是他在蒲州城被困的时长。他原以为这四个月里自己会备受折磨,朱瑙会使出种种威逼利诱的手段来迫使他投降,然而他预想中的事情却都没有发生。朱瑙只是让人好吃好喝地看着他,隔三岔五派个人来跟他聊聊,然后随意地劝劝降。只要他不肯,对方也不会强迫,只是不厌其烦地过几日再来。上官贤不知道朱瑙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朱瑙必定是希望他降的,却似乎有没有非要他归降不可。他也不免越来越好奇,等四个月到了,朱瑙真的会放他走吗?这件事他没有抱太大的期望,但他也并不绝望。因此日复一日的,也就熬到今天了。上官贤正坐在椅子上走神,忽听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他以为是劝降的人又来了,漫不经心地回头看了一眼,然而看见进来的人,却微微怔了怔。片刻后,他缓缓起身,拱了拱手,简单地施了一礼:朱公。来的人正是朱瑙。除了上官贤被生擒的第一天时朱瑙亲自召见过他一次,四个月来,这是他第二次见到朱瑙。他的态度一如四个月前,依然是恭敬而疏远的。他并没有要向朱瑙发难的打算,却也绝不可能按照拜见帝王之礼向朱瑙行礼。朱瑙倒也不以为忤,客客气气道:上官将军,请坐。上官贤回到椅子上坐下。朱瑙不疾不徐地开口:四个月快到了,不知上官将军日后有何打算?上官贤不卑不亢道:我志未改,朱公又何必明知故问?朱瑙呵呵笑了笑:上官将军大概不知道,这四个月里发生了不少事。上官贤微微一怔,眉头皱起,有种不详的预感。朱瑙倒也不饶弯子,开门见山道:不知上官将军人在河中,心中可有记挂之人?这个问题上官贤自然不会回答。可若要说记挂的人,他心中的确有不少。他的那些旧部如今群龙无首,会否被其他派系趁机打压欺凌?他的家人和仆从眼下可还安好?最让他难以安宁的是,梁国最近形势如何?蒲州失守,他被生擒之后,陶北必定心力交瘁了吧他初被擒时,曾多次尝试自绝,只因朱瑙命人严加看管,他未能成功。可后来看守日益放松,他却为再轻易自绝,便是因为心中有所记挂,不免仍有期望罢了。他不回答,朱瑙也不必他答。朱瑙轻轻叹了口气:上官将军兴许不知,郑州都指挥使袁肖,孟州都指挥使钱施,已在三个月前向朕归降了。另外,二将为向朕表忠心,于一个月前合力攻破了汝州。如今河南府四分之三的地界已归入朕的治下。上官贤的呼吸瞬间一窒,满脸错愕。袁肖与钱施向朱瑙投降了?!他们竟然合力为朱瑙攻破了汝州???这怎么可能!!!须知袁肖与钱施都是上官贤多年心腹,此二人可说是上官贤一手从军中提拔起来的。这些年几人南征北战,多次出入生死之境。上官贤曾叮嘱过他二人,若自己身遭不测,他们仍必须为陶北尽忠!往昔话语还历历在目,可是自己才被擒了一个月时,他二人就已转投朱瑙麾下?!上官贤猛地盯住朱瑙,试图从朱瑙脸上看出妄诞之意。然而他心中亦知,即便朱瑙想收降他,也不至于想出如此荒唐的谎话欺骗他。只怕这些事情是真的发生了。上官贤又惊又怒:你做了什么?!必定是你用计欺瞒了他二人!这也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理由了。想必是朱瑙擒了他后,对外假称他已经投降,诱骗他的旧部前来归顺。否则他的部下怎会如此轻易变节?朱瑙却微笑摇头道:上官将军未免低看了你那几位部下。若真是受朕哄骗,他们又如何会替朕效力呢?上官贤的神色僵住了。他的部下确实都非愚钝之人,即便真因受骗而变节,过不了几日也该明白过来了,又如何做得出与昔日同僚倒戈相向之事?他心中隐约有了一个猜想,身体微微发抖:为什么?朱瑙将他细微神色看在眼中,不由眉峰微挑眼波流转:上官将军当真猜不到吗?那朕便告诉你罢蒲州城被破后,陶大将军立刻派人从邺都赶往河南,意欲暗中挟持上官将军的那几位旧部,强行夺取他们手中兵权。那几位将军提前得了风声,又惊又怒,又别无退路,也就只好选择弃暗投明啦。他的语气轻快,上官贤的脸色却越来越沉重。然而过了一阵,上官贤的肩膀虽仍不能克制地抖动,脸上的神色反倒逐渐平静了。他跟随陶北十余载,如何不知陶北为人?当朱瑙说出这件事,他立刻就明白此事是真的,他也明白陶北是出于什么想法才会这样做。在被软禁的这四个月里,这种可能他并非没有想过,只是他不忍深思。可惜无论他思或不思,事情仍朝着最坏的方向去了片刻后,他喉结滚动,冷冷道:叛臣贼子,该杀!如此不忠不义之人,朱公也敢用吗?就不怕他们故伎重施?朱瑙身边的护卫们不由纷纷皱起了眉头。看上官贤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不齿。任何人都能唾骂袁肖与钱施,唯独上官贤不该。他们背叛梁国,投奔蜀军,又何尝不是为上官贤鸣不平呢?说他们不忠也便算了,说他们不义这上官贤还真是和陶北一样的狼心狗肺。朱瑙却又笑了笑,温语继续道:上官将军莫急,这四个月里还发生了不少事郑、孟二州归顺后,梁国朝野震惊,陶大将军也极为震怒。他使出雷霆手段,一夕之间罢黜官员一百五十余人,斩首三十余人,受株连者千余人上官将军想知道是哪些人被斩首,被罢黜吗?伊始,上官贤脸上的神色仍勉力维持着,越听到后面,他维持得便愈发艰难。朱瑙从袖中取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纸推到他的面前。那张纸上写着的正是这几个月来遭受陶北打压的人的名单。上官贤并不想看,可仍然忍不住扫了一眼,只一眼,他的目光就再也挪不开了。他脆弱的平静终于土崩瓦解,猛地抬眼看向朱瑙!不可能!他恶狠狠地一巴掌拍向放在石桌上的那张纸,仿佛这样就能将其拍碎。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他的眼睛瞬间变得赤红!河中府落入蜀军手中后,河南便门户大开。他明白陶北忧心河南安危,因此另派人手接管河南,此举虽无情,却也合理。可那邺都远在千里之外,与此次失利毫无关联!陶北有何缘由忽然肃清朝廷?!难道陶北怀疑他早有反意、勾结朋党吗?!对于上官贤的质疑,朱瑙笑了笑,并不反驳,只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你骗我你骗我!!上官贤忽然朝着朱瑙扑过去,然而他的身体甫一动弹,早有准备的程惊蛰便上前一步,一柄未出鞘的剑击狠狠打在他的心口!上官贤闷哼一声,顿时摔回原位,身体蜷成一团。惊蛰皱着眉摇头,弯下腰在朱瑙耳边低语道:公子,要将袁肖与钱施召来吗?上官贤若不信朱瑙说的,请他旧部前来对质,一切也就明了了。朱瑙朝着面无血色的望了上官贤一眼,摇头道:算了,不必了。上官贤并非不信,只是不能接受罢了。如今他情绪激动,若召集他的旧部来,谈得拢还好,若谈不拢,致使双方翻脸,反倒弄巧成拙。上官贤蜷缩良久,终于从窒息的痛苦中缓过来,抬起头,目光满是恨意,身体颤抖得愈发厉害。倘若这份名单是真的,他在朝中的党羽部众与亲朋友人几乎已尽数遭受牵连!他可以放权,他也不怜惜自己的性命,可是那些人只因与他沾亲带故,陶北就下此狠手?陶北何故如此对他?!他竭尽全力为陶北寻找着理由,可他的头脑一片混乱。是陶北不相信他的忠诚?还是陶北怨他失了蒲州?!到底为什么啊!!见上官贤如此,朱瑙轻轻摇了摇头,未再苦苦相逼。他缓缓站起身,道:还有三日时间,上官将军不放再想一想。你若有不解之处,可随时询问院中的人手,他们会为你解惑。你若想召见旧部,吩咐一声,也会有人替你安排。说罢他便转身带着程惊蛰等人离开了。收服河南几处州县后,朱瑙与谢无疾极为忙碌,每日案牍劳形,焚膏继晷,还紧急从汉中、蜀中及北方调拨了不少人手来帮忙。朱瑙分明记挂着上官贤的事,然而三日时间转瞬即过,他埋头于政务间,到第三日已过了大半,他竟还没想起这事来。直到手下前来禀报:陛下,上官将军求见,说是四月之限已到朱瑙微微一怔,正要命人传召上官贤,忽又想起什么,问道:这三日里他召见过什么人,问过什么话吗?手下摇头:启禀陛下,他什么人也没见过,每日都躲在屋中不出。朱瑙微微挑眉。他尚未见到上官贤,却先叹了口气。少顷,他道:把上官将军带来吧。约莫一盏茶后,上官贤被几人带到朱瑙面前。三日未见,他的面容憔悴了不少,两颊凹陷,瞧着竟似忽然瘦回了蒲州城刚破时的模样。可人又怎可能三日间暴瘦?无非还是面色不佳的缘故罢了。他的眼神也较三日前有了变化,只是那变化太过复杂,难以言明。两人对视片刻,上官贤平静地问道:四月期限已到,朱公可还遵守当日的承诺?此言一出,周遭的人纷纷吃了一惊:上官贤难道还想回梁国去?!他早已被陶北当做逆贼,根基尽毁,如何还回得去?!朱瑙已然料到,并未吃惊,只问道:上官将军可知陶大将军缘何如何待你?我知道。上官贤平静道,所以我更要回去。周遭众人看上官贤的眼神愈发惊奇,仿佛从他头上看到了圣光。三天的时间里,足够上官贤想明白陶北此举的缘由了。陶北并非不信任他的忠诚,而是不得已而为之。两场大败,已经严重影响了陶北的威信。而陶北当日扶植起来的小皇帝,由于朱瑙的抢先登基,也没能为他笼络到人心,反而成了一个笑话。如今岌岌可危的,不止是梁国,更是陶北本人。蒲州城破后,陶北选择暗中夺取上官贤旧部的兵权。倘若他成功了,或可保住河南。可偏偏他失败了,反而逼反了几路人马。这消息传回邺都,凡是上官贤的亲朋党羽,几个不为陶北的举措感到寒心与不齿?陶北为怕这些人暗中生变,动摇他的权势,才不得不先下手为强,索性彻底翦除这支党羽。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