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少衍过年前一个星期,才和外公一块儿回去。
家里派了车来接他们,外公买了不少的土特产,还有曹爷爷家送的两条大风干鱼。
温晓沐牵着阿布站在徐家院子门外,戴着奶奶给她织的大红色的帽子围巾和毛线手套,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一双扑闪扑闪的眼睛和小鼻尖在外头。
小轿车就停在院子门口,傅少衍帮外公把东西放进了后备箱,顺便拿了两个火龙果出来塞给了温晓沐。
温晓沐抱着两个火龙果仰头交代傅少衍:“你要记得给我打电话!”
傅少衍伸手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转身坐进了车里。
温晓沐和阿布站在院子门口,一人一狗,一直目送着小轿车的尾灯消失在大门口,才抱着两个火龙果回家。
春节的头两天,街上的大多数店铺都关门了,就连大院里的很多邻居也都回乡下或者去城里跟家人团聚,比平时空荡了不少。
戴深辰早在放了寒假以后,就跟着爷爷奶奶去邻省他爸爸妈妈那里了。
不过还好有双怡,双怡每天都会来找温晓沐玩。
两个小女孩儿有时候在卧室里听p3抄歌词,有时候牵着阿布抱着咪咪出去遛弯,有时候和院子里的小朋友们荡秋千打羽毛球。
家里的大人们都在忙着置办年货,没人管他们。
有一回,她们还在大院门卫室里和执勤的保安一起烤火嗑瓜子,唠了一下午的嗑。
保安大叔从抽屉里拿了两个大橙子给她们吃,说是自己家里种的。
温晓沐掰了一瓣橙子喂进嘴里,问他:“你不回家过年,一个人不孤单吗?要不你今年来我家吃团年饭吧!”
保安大叔好笑,跟她说他家里的人过年都到青阳市来了。
他的儿子和儿媳妇在这边工作,平时家里只有老太太在家里带孙子,每年过年都会接来这边一起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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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晓沐好奇心重,又问他儿子儿媳妇在哪里工作,孙子多大了,为什么他不和奶奶在家里一块儿带孙子,还要上班呢?
那天回家以后,吃晚饭的时候,她把自己听来的新闻讲给爷爷奶奶听:“门卫爷爷说他上班是为了帮他儿子一块儿挣钱买房子,等他们买了房子以后,就可以把乡下的奶奶和孙子一块儿接来城里住,我觉得他们一家人一定很幸福。”
奶奶笑话她管得多,连人家家里的情况都给打听清楚了,也不怕别人嫌烦。
温晓沐觉得别人怎么可能嫌烦呢?
她每次都看见那个保安爷爷一个人守在大门口的小房子里怪孤单的,她去陪他聊了一个下午的天,他还特别开心地拿了瓜子和水果来招待她和双怡。
第二天她本来还要去的,因为双怡跟她说,她爸爸放假回来了,给她买了好多的玩具和好吃的零食,让她下午去她家玩,这才改变了原计划。
但是两个小女孩儿都没想到,去双怡家原本是一个很开心的事情。
可是两人牵着手刚走到门口,却听见屋里传来了大人的争吵声和撕心裂肺的哭声。
屋里闹哄哄的,院子外面很快也围过来了许多人。
温晓沐和覃双怡站在门口,看到屋里一片狼藉,吓得不敢进去。
双怡爸爸捂着头坐在沙发上,手指间有鲜红的血往下留,滴在了地板上。
她的奶奶拦着站在卧室门口的妈妈,女人头发凌乱,崩溃地大哭着:“你总拿工作忙当借口,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我每天辛辛苦苦的上班,还得带孩子,你却把大把大把的钱往别的女人身上花——”
双怡吓得直哭,喊着“爸爸”跑进了屋里,被她爷爷抱去了一旁。
温晓沐愣住了,趴在门边没敢进去。
医院接到电话,救护车匆忙赶了过来,隔得老远就听见呜呜呜的鸣笛一路进了大院,停在了双怡家的门口。
围观的大人们将温晓沐牵到院子外,给医生和护士们让路进了屋里。
温晓沐紧张地揪着旁边大人的衣服,又悄悄看一眼屋子里扑在爷爷怀里哭得直抖的双怡,然后又看见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把双怡爸爸抬了出来。
双怡爸爸躺在担架上,半边脸上都是血。温晓沐躲在大人身后,忽然嘴巴一瘪,也哭了起来。
邻居好心把温晓沐送回了家,爷爷奶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小丫头哭得眼睛红红的,问了邻居才知道她是看到双怡父母打架给吓着了。
爷爷递给她一个刚烤好的小红薯,安慰她半天。
温晓沐吸着鼻子问:“双怡爸爸会不会死掉?”
“你这孩子,明天就过年了还说不吉利的话。”爷爷跟她讲:“她爸爸只是受伤了,过完年就会好。”
可是温晓沐想起双怡爸爸头上破了个洞一直留血,她感觉双怡爸爸可能会和自己妈妈当年一样,去医院就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