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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1 / 1)

郁南原本不当回事儿,这么一被提醒,他倒是想起来当时的情形了。忍不住头皮发麻,难怪郁柯纹个花臂都要跑,当时他不能理解,现在他理解了。“过来。”俞川拿起了工具消毒。郁南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自己脱了衣服,用准备的小内裤遮住关键部位,露出修长白皙的身体,乖乖往纹身椅上趴。灯光刺眼。俞川先检查了他需要补色的位置,很少,大概两个小时可以搞定。郁南神色紧张,俞川笑了下:“背后、臀部有两个疤比较重的地方要补。”说完就让他翻过去趴着。赤裸的身体贴在椅子上,背后的曲线尤其勾人。俞川目不斜视:“你怎么光吃不长肉,资本主义的汉堡包没把你喂胖点。”“因为我很少吃西餐,有一位祖籍霜山的阿姨每天会来给我做饭的。”郁南趴着说,臀部因为紧张收紧,就像小时候等着护士阿姨打针一样,每个毛孔都出于备战状态。俞川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瞎聊着:“那你不是应该吃得更多?”郁南:“她做的饭……我不喜欢吃。”“干嘛不辞退。”“她人很好,说话很像我妈妈。我妈妈来过一次,差点以为是她的2.0版本……嘶----”郁南疼得咬住了唇。尽管疼痛在他完全可以忍受的范围,却比起上次有过之而无不及。或许是他的心态变了,当时那股冲动的勇气不见了,疼痛才比记忆中更疼。他小口呼吸,俞川叫他放松。忽然,一只大手握住了他放在身侧的手。那只大手的掌心很温暖,用了点力度,握得很紧。俞川的声音还在继续:“那挺好的,至少和她聊聊天你还能不想家。”郁南的头偏向另一侧,看不见这一侧的情况。他想要转过头去看,俞川却呵斥道:“不要动!扎坏了你负责?”郁南停住了想要转过去的动作,只是在动作间闻到一股冷香,夹杂着他曾经无比熟悉的气息萦绕在侧。他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与此同时,另一只大手突如其来地蒙住了他的眼睛。这里多了一个人。郁南浑身僵硬了,无法置信,几乎怀疑是自己的幻觉。可是俞川很明显地对另一个人说:“我说的是你,牵什么手?他一动我就没法工作了。”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嗯,你继续。”那把声音,低醇带着不容置喙的祈使,郁南已经有许久许久没听到过了。四百多个日夜,郁南以为再也不会听到这个声音,他甚至没对此抱有过期待。谁知道会在这里,这种情况下,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候“见到”宫丞。不,他们并没有见到面。上次他放过狠话,说希望宫丞永远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于是那只手虚虚地拢着他的眼睛,似乎不敢太用力,好像只是不想让他转过去看到自己而已。仿佛只要不打破那层禁锢,他们就可以当做没有见面。一片黑暗中,郁南其实能透过眼皮和指缝看到隐约的光线,这让他在朦胧中有种在做梦的感觉。宫丞怎么会来?宫丞又怎么知道他今天会来?这股熟悉又带着陌生的存在感,令郁南能感受到两股直接的视线正一瞬不瞬地停在他身上,让他沉寂已经的心快得恐怖地跳动,身上不由自主泛起了灼热。郁南被刺痛得战栗了一下。俞川叹口气道:“宫先生,你不要瞪着我,你一来他的皮就绷得死紧,不如你出去一下?”男人道:“还要多久?”俞川说:“至少还要一个多小时。”男人的口吻似乎十分不愉快:“你不要管太多,专心做你的事就可以了。”郁南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那只手从握住他,再到与他十指紧扣,他们的手指缠绕得毫无间隙,好像一松手,就嫌距离太多,必须要每分每秒地皮肉贴近,才算是相握。细密的疼痛持续间,那只手一直没有放开他,也没有松开他的眼睛。直到郁南的脖子都僵硬了,他们也不曾变化过姿势。时隔一年半,玫瑰花的微瑕之处再次变得完美,这辈子郁南都不用再遭受痛苦了。他的疤痕早被完全遮盖,做这些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象征着一段旅程的终结。在俞川的一声“好了”之后,那只手也松开他了。郁南骤然掌心一空,脖子却僵得无法及时转过去。好不容易调整好了,他坐起来一看,房间里除了俞川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掌心的热度提示着有人曾经来过,曾经牵着他的手和他一起熬过这痛苦。“……呢?”他惶惶然,不知道要怎么称呼那个人。“走了啊。”俞川取下手套和口罩,“干嘛,他上次来工作室,看了你的纹身资料,当时就承诺说下次要来陪你。现在陪也陪完了,难道他还不走。”郁南脑子里空白一片。他下意识地把衣服穿好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十分钟了。”俞川看了下表。郁南陡然惊醒。他转身就往外走,走着走着小跑起来。布料摩擦着身上的疼痛之处,他只觉得心里更疼得厉害一点。其实他完全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如果真的追上了,他又该和宫丞说什么话,他通通不知道。他甚至搞不清楚,宫丞今天这么做到底是一种守候还是一种告别。那就见一面……只是这一面。俞川工作室外是一条小巷,巷子里也空无一人,更没有车。他一路跑出小巷,身上竟起了一层薄薄的汗。他跑得气喘吁吁,几乎快哭了。等他终于跑出那条似乎长得没有尽头的小巷子,蓦地顿住了脚步。街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车,是他熟悉的那辆加长型,奢华低调,黑色车漆反射着锃亮的光。郁南走了过去。他敲了敲车窗。几秒后,车窗终于缓缓降了下来,露出宫丞成熟英俊的脸庞,风华未减,似乎在等他先开口。郁南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宫、宫先生。”宫丞笑了下,唇角有好看的弧度:“南南,好久不见。你长高了。”听到这声“南南”,郁南脑子里“嗡”的一声,忽然就慌张了起来。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写着慌乱,脸上有一层不知道跑步还是怎么弄出来的薄红,鼻尖有细汗,令他看上去水色动人。他不知道要怎么回复这一句,竟无厘头道:“那、那个,上次我送你的那个木雕灯,你好像还没有还给我。”*车里。暖气开得很适宜。这辆车依旧开得那么平缓,后座的空间依旧还是那么大。郁南从来没有任何一次在这辆车上如此正襟危坐,连后背都没有靠上椅背,因为气氛实在是有点冷场。宫丞坐在他的左边,闲适地靠在椅背上,脸看着窗外,侧面线条冷硬。从方才郁南提起想要回木雕灯,而宫丞收起笑容说“只能麻烦你自己来拿”的时候,两人之间就完全冷场了。分开一年半,很难找得到合适的话题去打破这种场面。郁南手足无措,他总不可能说自己刚才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吧。“很疼?”宫丞转回头开口。因为距离隔得太近,藏了低音炮的声音就在郁南耳边,让他耳朵发痒。他小猫般惊回了神:“什么?”宫丞说:“刚才纹过的位置是不是很疼?你这样坐着应该很难受。”原来他注意到了郁南的坐姿。郁南当然是疼的,不过他这么坐只是因为太紧张。宫丞不等他回答,从储物格里取出一个卡通颈枕----那是郁南过去买的,说宫丞常常坐车,买一个颈枕送给他让他舒服些。郁南看着这个颈枕,没想到它竟然还在。宫丞把这个本用于脖子的颈枕从后面圈在了郁南的腰间,他的动作轻柔,保持着很好的距离,确保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这样会不会好一点?”他问。郁南提线木偶一样试着往后靠了下,老实道:“其实我是屁股疼。”左侧的半边屁股方才遭了秧,坐着觉得火辣辣的。宫丞讶然,开玩笑般道:“那你就只有坐我腿上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前排的司机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一位。闻言差点往后面看,堪堪忍住了。那个上车的小少年,司机还以为是哪位晚辈。即使宫先生也不老,两人说出这种话也有些太让人意外。郁南脸红了下,闭起了唇。他忍不住又想,这么久以来,宫丞有没有过别的人。“说笑的。”宫丞对他说,“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比如学业什么的,在国外习不习惯?”郁南“嗯”了一声,说:“很好啊。学校的课业很丰富,课后也有很多活动可以参加。”宫丞道:“是吗。我想想----你去了有多久了?”郁南说:“有大半年了,一月笔试,三月面试,我等到通知后是七月份去的,先念了三个月语言班。”宫丞便皱了皱眉,没再说话。时间与身份差距,让他们并没有很多共同话题可以聊,于是便彻底冷场了。陌生感席卷而来,郁南惴惴不安,不由得开始后悔,他就不该追上来。有什么好见面的?果然又冲动了。车子很快就行驶到了目的地----过去他们同居的那套房子。宫丞输入密码的时候,郁南并没有去看,如果密码改了,他会难受,密码没改,他会更难受,所以干脆就不看了。房子里和过去相比已经有了变化。整个风格变得很冷淡,目之所及处一件杂物也没有,看不出什么生活痕迹,只有桌上一个那个没有来及收捡的咖啡杯显示着这里平时有人住。宫丞换了鞋,对他说:“直接进来。”原来是已经没有了他的拖鞋。郁南穿着室外的鞋往里走了几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这里对他来说变得有些陌生了,格局却未变,好像每个角落都能回忆起相处时的一滴半点,有过他们的影子。宫丞在沙发的位置和他互相依靠着度过了许多闲暇时光,他们坐在地毯上打过游戏,在窗前做过ai,还在桌前一起吃了很多顿早餐。男人去房里半晌,重新出来时说:“抱歉,我忘了上次灯不亮,让人拿去维修了。”郁南本来就不是来要灯的。他连忙摆摆手,尴尬道:“没关系。”宫丞道:“修好之后,我叫人寄给你。方不方便留个地址?”郁南心里怦怦地跳着,胡乱点点头:“好啊。”宫丞拿来纸笔,郁南刷刷地写下来地址,幼圆字体还是那么可爱,他的动作却十分迅速。他心里有了说不上来的失望。是因为宫丞没有管他要电话号码吗?他搞不清楚。他知道没有人有义务一直等着另一个人,况且他当时甚至没有给宫丞留下任何回应。今天他们相遇在工作室,很难说明宫丞不是履行一个“下次我陪你去”的诺言。就像这里一样……一切都已经变了。宫丞撕下纸条,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将它折好了,装进衣服的口袋里。因为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郁南甚至都没坐一分钟,没喝一口水,就主动提出要回家了:“我家人还在等我,我得早点回去。”“严家?”宫丞问。“嗯。”郁南应了声,“我现在在严家住。”当初哭着离家出走,不愿意去亲生家庭的孩子已经回家住了。郁南话音刚落,就想起那次宫丞劳师动众地来接他,就因为他一句话,便启用了私人飞机。他也想起了那时自己多不懂事,竟骑在宫丞的脖子上,当做骑马。这些回忆让他为当年的幼稚脸红。宫丞淡淡说好,还打了个电话叫司机送他。一切仿佛都尘埃落定。郁南走到门口,忽然扶住门框道:“我明天就走了,要回f国了。”他话一出口,才有些懊恼。宫丞只是应了声:“好。一路顺风。”“再见。”“再见。”第七十一章 间奏(中)郁南回到家里,严思危正在被迫挑选照片----没错, 他在宋阿姨的迫害下, 被宋阿姨连同外婆一起给他寻找了好几户大家闺秀。郁南回去时正巧听严思危说道:“我不急。”宋阿姨嗔怪:“怎么能不急呢?看看照片又不会怎么样。你平日工作那么忙, 除了接触病人就是病人家属,也没什么好的对象可以认识。”郁南听着, 觉得好像有一些道理。严思危说:“我今年还有课程要进修, 真的没有时间,结婚的事情可以以后再说。”宋阿姨道:“现在家里就你和加加两个孩子了, 加加又是个喜欢男人的,没办法结婚,我们就指望着你能让家里热闹点。说起来,我也没看见加加谈恋爱……”郁南听到这里止住了本来要进客厅的脚步, 直接上楼了。宋阿姨什么都好, 就是太能唠叨,万一给他介绍个男朋友什么的他怎么拒绝。郁姿姿这一点就好很多,告诉他:反正也不能结婚,不如就等一等, 遇到合适的人再谈不迟。郁南本一心放在画画上,对他来说这些都是没有必要的烦恼。这次回来能再次遇到宫丞, 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他以为他会逃开, 因为他们是那么的不合适, 因为他无法从根本上去相信宫丞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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