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企鹅中文>其他类型>六宫粉黛无颜色使用的修辞手法> 六宫粉黛无颜色 第91节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六宫粉黛无颜色 第91节(1 / 1)

又想起儿子是儿媳妇的了,老爷是那小妖精的了,自己什么都没剩下,净讨人嫌弃了,不免悲郁起来,定柔成了出气筒子,被训了一顿轻佻,大白天爷们不懂事,你也不嫌臊,云云。定柔低头听着训。想起了母亲训斥尹氏嫂嫂,想起了师傅说的:“妇人,执帚,洒扫,会意,服侍人也,侠牀于侧,时而待命......”做了妇人,就该这样吧,如履薄冰,清清谨谨的日子。到了那家,定柔一露面顿时成了焦点,李氏被簇围着,左一句“仙娥临凡”,右一句“西施降生”李氏得意极了,笑成了一朵花,又觉得媳妇是天下底下绝无仅有。席罢坐在花园子听戏。陆绍翌带着一帮季友伯兄凑到游廊下:“看,我娘子美吧。”只是一个侧影,也让看呆了,众男子眼睛忘了怎么眨,嘴巴大张,口涎欲流,其中有御前当值的江林,认出了正是那日在昌明殿,陛下要临幸的人。直纳闷,陆绍翌这是......公然给陛下戴了绿帽子?进了九月,李氏先前口中一直念叨的长女,在齐州经商的陆绍翌姐姐,陆绍茹夫妇终于来了,带着一双女儿,和两个通房,一个庶女,定柔亲下厨张罗了一桌酒菜,束袖侍立一旁,布菜添汤。这一对夫妻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姐夫叫卜耀廉,长得一副奸猾商人模样,笑起来像老鼠,不笑像猫,姐姐却跟昭明哥哥容貌迥异,一个肖父,仪表堂堂,一个把父母的缺点全攒足了,李氏的大嘴,平凉候的塌鼻梁,两颊还有些雀斑,微微驼背,全不似个侯爵世家出来的女子。陆绍茹喋喋不休和母亲抱怨,抹泪拧鼻涕,弟弟娶亲也不等女儿回来,敢情当没我这个人。李氏最怵这个长女,只好不停安抚。旁边的姐夫眼角余光不时地落在弟媳脸上、身上,偶尔给妻子夹菜,衣角划过,幽香淡淡,直让人血脉欲涨,一顿饭菜食之如嚼蜡,怪道前人说秀色可餐。下晌陆绍茹到琅嬛居做客,定柔摆了明前龙井待客。陆绍茹先是夸赞弟妹的玉钗和耳珰,工艺精巧,定柔想着初见长姐,该有所赠物,以表亲情,便摘下来给了,谁知那厢满屋子打量几番,看到了供案上的玉雕摆件,又说喜欢,那是师傅的东西,长姐也不是外人,定柔咬咬牙,忍痛又给了,陆绍茹还不罢休,到妆台捧起螺钿首饰匣子,抱起说了句:“谢谢弟妹啊。”直接走了。定柔傻眼了,何嬷嬷和陪嫁两个丫鬟,小艾和荆儿也傻眼了。自来也不是小器的,给便给了吧。第二日,陆绍茹又来了。扫荡走了定柔又一个玉摆件和首饰匣子,第三日,第四日,这下子凭是多好性子的也不耐烦了,来而无往非礼也,师傅的东西禁不住这样式的,再不敢摆出来了,首饰匣子也收到了衣橱里。陆绍茹又来了!何嬷嬷眼中看到的是,强盗来了。陆绍茹这次扑了空,临走大为不满,骂了句:“还国公府出来的,如此不大气!”然后,李氏的态度大转变,看定柔的眼神冷了许多,成日挑剔,端着婆婆的款儿,稍不留神便是一场叱责,因为一件小事让儿媳到廊下立规矩,站了三个时辰。直到端着汤羹去婆婆房中,偶然听到了陆绍茹的声音:“你对她太纵容了,没个威信,娘你就是太面善了,我奶奶当年怎么对你的,那些手段,你如今还不该加倍发作出来,出出这口气,更待何时啊,就得叫她怕你,她才知道这个家谁是权威。”定柔转头折了回去。日子开始变得艰难起来。窗纸上不知为何,总破窟窿,有一天夜里,定柔半夜睡不着,只穿着寝衣在灯下看书,何嬷嬷起来出恭,竟撞见一个男人扒在窗上眯着偷窥,听到呵斥,一溜烟跑了,何嬷嬷认出那身影是陆家姐夫。原来那些窟窿是......定柔后背一层冷汗。第二日拿出梯己叫了工匠来,全换成了波斯商的玻璃。她开始盼着这一对夫妇早些归去,偏一日日过去,陆绍茹要走了对牌钥匙,大有死守阵地的架势,克扣各处的用度,翻出积年的亏空,赖在定柔头上,叫赔出两千多两银子,定柔看懂了,这是变着法剥削她的嫁妆。她虽不是贪怜黄白之物的人,但也不能由着搓圆捏扁。争辩不过,一概任由她们说,只不言不语,左耳进右耳出,有本事你来琅嬛居抄家。等陆绍翌回来,定柔将窗纸的事告知,陆绍翌劝她忍了,莫声张出去,自己私下警告一番就行了,卜姐夫就是那样的人。定柔闹了脾气,陆绍翌讲起了幼年的事,父亲被冤入狱那年,母亲方诞下他,没出月,家产被抄没,身无分文,带着六岁的姐姐和年迈的祖母流落破庙,母亲白日出去拾荒,姐姐背着弟弟挨家挨户乞讨,被地痞混混欺负的时候也是姐姐挡着,养成了尖刻泼辣的性子,弟弟在姐姐背上长到五岁,姐姐长成了驼背,由于常年风吹日晒雨淋,容貌也毁了。父亲昭雪了冤屈,家产返还,姐姐却变不回来了。世家豪爵之中自然寻不到肯结亲的,姐姐一直到二十岁才不得已屈就,嫁了商贾。弟弟,欠姐姐的。听到这儿,定柔不得不继续忍气吞声。素日陆绍翌出门,除了伏侍一日三餐,她极力避着陆家其他人,呆在房中。金秋九月,疏桐叶半黄,到了下旬,定柔上次来月事是新婚第三日,数着日子,这个月推迟十来天了,记得六姐说,好像这个样子,是.......她不敢胡猜疑,回慕容府问了母亲,找了医婆把脉,才敢确定下来。温氏喜得直拍女儿肩:“进门喜,我儿是给他们家带来福泽的人,若生个男丁,自是皆大欢喜了。”正逢陆绍翌下值回家,定柔进了房门,问了几句军营的事,才敢红着面皮凑到耳边:“我有了。”陆绍翌待明白过来,喜悦的如颠似狂。一把打横抱起小妻子,叫嚷着奔向前厅,李氏听到声响,出来问,陆绍翌忙告诉母亲:“娘,定柔怀孕了!你要做祖母了!”定柔羞的捂住了脸。李氏一听也喜上眉头,菩萨显灵了,对儿媳的态度来了个大反转。一旁的陆绍茹满目不忿。定柔没什么害喜反应,除了胸闷,胸口像压了巨石,一天到晚喘不过气来,看房梁都像是笼子顶,医女来家中问诊,只说孕妇是郁结在内,气滞血瘀,该多多出去,到宽阔的地方,纾解纾解。陆绍翌心疼妻子,恰这一日皇帝要到城郊皇家草场骑射,他和一众骁骑将要去护驾,皇帝私下的时候,与这些人毫无架子,骑射围猎一概讫情恣意。陆绍翌便突发其想:“不若我带你去吧,那边气候比京中暖,草还是绿的,我牵着带你骑骑马,兴许就好了。”定柔想到皇帝,有些犹豫。“我想就我们两个,我骑马可好了。”陆绍翌是个直性子,想到什么,便要付之行动,架不住再三劝说,定柔便拿了披风,上了马车。皇帝临时加了一个议会,銮驾到草场的时候,远处陆绍翌正牵引着一匹白马,慢悠悠走着,骑上坐着一个女子,圆髻素钗,米色白针毛滚边披风。襄王远远招手,陆绍翌忙丢下马缰,奔过来行礼,襄王问他:“你怎地带家口来了!”陆绍翌拱手对皇帝:“内人在家中烦闷,臣想着带她出来走走,望陛下赎臣僭越之罪。”皇帝摆了摆手,陆绍翌忙谢恩不止。第82章 单味相思是苦药1皇帝痛苦……皇帝今日穿的斜襟窄袖箭衣, 外罩明金护心软甲,坐到了草地御帐下。天湛云淡,秋阳高照。这皇家马场设在四面环山的平原, 时节已至深秋, 山上叠翠流金,平地茵茵如绿色巨毯, 一望无际,襄王挑了一匹燕骏, 驰骋了几个来回, 箭镞飞出, 皆中鹄心。将领们忙不迭拍手喝彩。襄王在兴头上, 正想皇帝怎么不动,转头去唤他, 却见坐在乌木椅中,直直望着远处,如着了梦魇, 一手紧紧握着椅扶,一手攥成拳, 扳指深陷肉里, 身躯竟在隐隐地颤。顺着目光望去。那对夫妇不知何时共乘一骑, 女子小鸟依人地偎着男人的胸膛, 行走间髻上的米珠流苏随风摆动, 男人双手环住腰身, 咬着耳朵, 含笑说了句什么,女子一脸娇羞,马儿缓缓地走着, 好一副甜如蜜的恩爱画卷。再回头,看到哥的眼中布上了血丝,指节“格格”地响。襄王生了满腹疑惑,忽想起了那天在河工上,哥提起的那个女子。陆绍翌毕竟是来护卫的,不好一直同媳妇在一处,下马牵着过来,几个将领已露出了不满,下次我们也带家室,还能这样的。陆绍翌对媳妇说:“下来喝点茶,到那边凉棚坐一坐,等着我。”定柔从前在妙真观时,妙清师姑生性豪爽,不似巾帼,教授了一身骑术,长久不练,这会子完全意犹未尽,很想打马驰聘到远处看看,是多广阔的世界。待陆绍翌放开马缰去同人说话,她便接过来,勒马转头,扬鞭一挥,马儿嘶啸一声,放蹄飞驰起来——“唉唉唉......”陆绍翌与一众骁骑将说着话,众人惊看着他身后,听到蹄声,已经迟了,马儿驾着媳妇窜了出去,以为是马惊了,登时吓得三魂去二!皇帝和襄王也呆住了。“定柔!定柔!勒马缰!快勒马缰!”那马虽性子温驯,但身形高大,骨子里野性未消,陆绍翌慌忙大叫四周围立的骁骑卫设马栏,谁知媳妇轻轻勒缰,马儿四蹄稳稳定住,不过这么会子,那马已与她熟了,隔着老远,她回头笑说:“不用紧张,我到那边看看。”说罢,踩着马镫,挥手扬鞭,四蹄生风,披风如飞蝶振翅,陆绍翌上了另一匹,打马去追:“不能这样胡闹!你有身孕!定柔!定柔!......”皇帝指尖震了一下,一个意识模糊地想着,这么快......这么快她就......垂眸看地,努力不去看,不去想,却忍不住,魂儿已随着那马蹄飞远了,他唤侍卫引御马过来,对襄王说:“咱们也去那边看看,不用他们跟着。”定柔奔马到围场边,一连跃过几个栏,越驰越快,闪电般纵横在蓝天绿草间,恣情洒意,风灌得围风鼓鼓,四野的远山飞掠而过,只觉一腔沉郁尽消弭,心绪豁朗,无比的痛快,发钗小簪耳珰纷纷落地,乌莹莹的三千云丝散落开来,长若飞瀑,如瞬间挣脱了羁缚,随风游飏蹁跹,整个人飘然若仙。直跑出了七八里,皇帝和襄王到了草场尽处,看见那对夫妇并骑站在一个山包上,望着壑下出神,女子长发垂泻,丝丝风拂不乱。皇帝也驱马上了山包,襄王只好跟着。站在高处平楚望去,原来那下头是一大片桔梗花,蓝的发紫,六角单瓣,繁秾如花海,静静开在绿草簇簇中,草色花色参差,花姿娟娟,纤袅婀娜,妖而不艳。就这样看着,花为一景,独自开在一方,清风吹拂着面颊,蓝的天,绿的草,恍觉天地宁静致远,万千纷扰隔了一个时空,心也跟着澹泊下来。皇帝看了会子,不自觉地转头,那女子坐在马上,逆光迎风,满目神往,身形盈盈,衣袂曳曳,一头乌瀑垂悬,闪着乌油油的亮泽。只这一眼,已觉窒息,全身血液沸腾不止。陆绍翌对她讨好地说:“喜欢啊?咱们让人移植回去几株,养在庭院。”她眼中忽而失落下来,悠悠摇头:“非汝所愿,莫可强求。”调转马头,这一次骑得不快,陆绍翌对皇帝鞠了鞠,紧追上去:“娘子,怎么又不开心了......”襄王转看皇帝神色,只见怔怔望着那女子的背影,如魂魄出窍了一般,心下一紧,哥,从未这样过,绝不是巧合,哥......竟然......待他们走远才驱动马蹄,走到一处,忽而纵身跃下,捡起一只玉钗,那上面的流苏已断散了,粳米粒大的珠子不知滚落到了何处,皇帝径直拨开草窝,一粒粒仔细寻找,点翠小簪,水滴耳珰,尽收集齐了。襄王忍不住:“哥,你......她可是......”皇帝一只手捧着那钗簪,低头轻轻嗅着余香,苦涩悠长的语气说:“活了这么大,终于知道,嫉妒是什么滋味了。”回到围场,那女子弯腰在地上,盘好了发髻,随手摘了一朵狗尾草箍住。襄王感慨,竟是如此随性的女子。皇帝在马上凝视着,目光万千眷恋,掌中握着钗簪,踯躅着,犹豫着,众目睽睽,陆绍翌在侧,最终没有给她。御苑华琼池,二十来个羽林卫轮换潜下水,小柱子在庭中指挥着,水太深,水草茂盛,费了一个多时辰才找到,一个紫檀小匣,挂着一枚小铜锁。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